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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花洲城中风言风语不断。
我是从路宁和晓玥口中了解到的,当时赵仁在养伤,我便没叫人将这些烦心事告知对方,只是这几日风声实在是愈演愈烈,终究还是叫赵仁知道了。
“我近日纵情声色,同时收了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作为男宠侍妾进了用兵房,以至于几日没出府?”赵仁见到我时这样问道。
我挑眉:“你打哪儿听来的?偷跑出去了?”
赵仁道:“别转移话题,用兵房里新招的下人有几个爱嚼舌根,我不小心便听见了。”
“你不生气?”我见其没什么变化的神色,有点诧异。照平日里,这厮脸皮不是薄的紧么?听到这话竟也不动怒?
“我生什么气?我还担心你生气呢。”赵仁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眼底居然还带了一丝幸灾乐祸:“再怎么说,被当作男宠的人是你,可不是我。”
我见其不大乖的神情,心中兴味顿起,凑到对方耳边笑道:“你主外,我主内,照顾着阿仁的面子,这男宠我认了又如何?瞧我如此上道,阿仁是不是该给点奖励?”
说着我也不待其反驳,便一把擒住他的下巴对着他的嘴巴吻了上去。赵仁自受伤以来,已许久未同我亲热,此时也很容易便被我引导了去。
我忍了几日,此时正是情动,刚要进一步同对方做些什么,敲门声却突然响了起来。
好事被打断,我一边心中默默诅咒着来人,一边收拾了下对方的领口。
赵仁怕是什么正事,平复了下喘息,连忙抽出空档问道:“什么事?”
“将军,”门外传来徐永的声音:“黎平县苏德启求见。”
自前几日流言四起时我便猜测到这人不日怕要找上门来了,却没想到这么不是时候。原本对苏德启就没什么好感的我,此时更是厌烦起这人。
赵仁瞧出我的不满,没说话,只是替我也整了整衣襟,方对外道:“我这就去大堂。”
说到这里,他似乎有些犹豫的看了我一眼:“你……”
我自然知道他在犹豫什么,他同苏家是联盟的关系,还近乎曾伙同这一起加害皇兄,虽知道这份关系随着立场不一已经离破裂不远,但我若听到他俩的对话,可能还是会心中不适。赵仁也怕我因为这个责难与他。但是此次毕竟是有关皇兄的事,我也有那个权利了解事态发展。
我轻笑道:“你去吧,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不去了。”
对我此时无条件的信任,赵仁似乎松了口气,笑看了我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对方其实思虑过多,真要纠结这等事,我老早便纠结完了,何况我又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既知他今后已不会再虽任何人作出类似的事情,此时自也不会再去责怪他。
至于苏德启,来次的目的毫无疑问是因为苏念儿。
他定然是有关注宫里的消息的,此时城中又传出这等谣言,怕是有所猜测了。他既已起了歹心,又知皇兄心系苏念儿,怎会平白放过这么一颗好用的棋子?
只是赵仁自然不会让人轻易被带走,到时候怕是要捅破那层窗户纸,两股势力的合作关系自然也就不复存在。
赵仁走后,我才嫌屋里冷清,见日头正好,出门去到亭中,百无聊赖地翻开本杂记看了起来。
心里也平静的很,并未因方才的插曲掀起什么波澜。
忽闻不远处传来一声讽笑:“你倒是悠闲的很?”
不用抬头我也知这讨人厌的声音是谁发出的,手上翻了页书,口中漫不经心地应道:“楚军师到此有何贵干?”
“我只是碰巧经过。”
我抬了下眼皮,只见楚墨坐在轮椅上,身后推着的人是个下人而非常晏,这下人倒是颇有些眼生。
“城外百姓传的那些话,你该都知道吧?”楚墨冷冷道:“你可真是颗‘福星’,将军苦心孤诣数年造就的好名声,短短几月便全因你毁了。”
我这才抬头看向对方,心中冷笑:“第一,关于那些传言,且不论是真是假,为何赵仁身为一个正常的男人,还不能有点自己的私生活了?第二,百姓传闻这些,若带着恶意,那便是将前几年赵仁对他们的保护和帮助忘了个干净,这样无论是否有我,也避不开这些人中伤;第三,即便他名声因我而败,干你何事?”
楚墨脸色被我说得颇为难看,却也该知道我说的是事实,我下一句又道:“话说回来,你那寸步不离的护花使者呢?如今竟舍得离开你了?楚军师如今是轻松不少了还是心有不甘呢?”
楚墨看着我,咬牙切齿道:“这又干你何事?”
能膈应到你,叫我心情好上不少,自然干我的事。
我无所谓地笑笑,没再理他,低头又看起书来。
楚墨见此,自然也不会再自找没趣,低声呵斥了一句要身后那人推他离开,那下人连忙调转轮椅方向,途中却被几颗小石子绊倒震荡了好几下。
楚墨没说话,狠狠扫了下人一眼:“松手。”
那人吓得怔了片刻,然后才如梦方醒的松开手掌,楚墨自顾自的推着轮子离开了。
照平日里常晏待此人的细心,怕是从不会叫他颠到分毫,只是不知何由,该是那人被调离了此地,此时这才有诸多不便。
我心中对此只是嗤笑一声。
有些人还在时不知道那人对自己的影响有多大,走了才察觉得到有一些东西早已经侵袭了自己生命的各个角落,没了它可是会令人很不习惯的。
楚墨怕是也意识到这点了?
☆、悠闲生活
我又在亭子里坐了半个时辰,直到将手中的杂记看完,这才伸了个懒腰,起身回房。
赵仁过了数个时辰才回到后院。据他所说,苏德启此番果真是要来带走苏念儿的,按理苏念儿是苏德启的妹妹,苏家那边显然占着个理字,只不过赵仁从未亲口承认过百姓口中所说的女子是苏念儿,苏念儿本人也未曾在大众面前出现过,所以苏家即便有所猜测,却也不好指摘。
总不能带人来搜用兵房吧?除非对方已经强大到连神武军都可以无视。
因而原本两者的谈话是赵仁占据优势的,只不过苏德启不知哪里来的消息,得知了宫中的庄妃娘娘南下的踪迹,被告知对方是来了花洲,同时这边又出了这档子事,所以格外坚信苏念儿此刻就在用兵房内。对方上一个针对皇兄的计策失败,皇兄怕是正在琢磨着如何对付他们了,只是碍于苏念儿才一直没有下手,所以苏家这边怕是有些狗急跳墙,对赵仁多了份咄咄逼人的意味。
赵仁也借此机会,将事情说大,进而同苏家断绝了同盟关系。苏德启离开时表情还颇有几分不可置信。这些其实大致是我推断出来的,因为赵仁只说了个大概,不知为何,我隐隐感觉出对方有一部分的话隐瞒了什么,最终却也没有问。
“所以最终你是如何解释百姓口中那名女子的身份呢?”
我拿着手中的杂记,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座椅扶手,饶有兴致地看着赵仁。
赵仁语焉不详道:“仅仅是借用了一个熟人的名字,没什么好说的。”
我眯起眼,见对方目光闪烁我便知他有事隐瞒。
“你现在不说,届时百姓怕是还是会传开。”我淡淡道,对对方的不坦诚有丝隐隐的不悦。
赵仁一愣,听出了我语气中的意味,连忙有些慌乱地拉了拉我的手:“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曾……”对方皱起眉,似乎不知说什么才好。
见他这样,我心一软,本也就没有多生气,便道:“没事,不想说就算了,我只是不喜欢你有事隐瞒,若你有什么确实不方便我知道的,大可说出来便是。”只要不欺骗我。
听我这么说,赵仁眼神间反而难得的带上些委屈了:“除了初见那次,你见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只是……出于道义,答应过不告诉别人,如今事情虽已过去,我却也不知是否可以说了,这事……关乎到人家姑娘的清誉。”
听他这么说了,我哪里还忍心怪他?反手握住了搭在我手背上的手,我轻声道出我的猜测:“你说的那个熟人,我也认识吧?”
对方一愣,狐疑地看着我。
“花月楼花魁卿若姑娘,我猜的可对?”
听我说出这番猜测,赵仁眼中涌上些许惊讶:“你是如何……”
我笑着摇了摇头:“初次见面的时候,你看卿若的眼神带有些熟悉和欣赏,当时只以为你是那里的常客所以才会有那种感情,只是后来了解了你,知道你怕是很少去那地儿,也不可能仅仅因为一个女子的外貌和那时表现出的东西就露出那种眼神,唯一的可能是你们其实认识。其二便是当初在花月楼,你原本应该不知道陈儒义给我下药,可你不但知道,却连是什么药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这便有些耐人寻味了,毕竟你在二楼包间里,但如果有卿若姑娘发现这点告诉了你,那你知道那是什么药也就不足为怪。当然,这些也仅仅是我的猜测。”
赵仁点头道:“你猜的没错,确实是她,你能从这些细节中就推断出这一点,看来是没设么能瞒得过你了?”
我摇摇头:“我能猜到的也就这些了,至于你为什么要隐瞒她同你的关系,我就不大知道……”说到这儿,我挑眉看向对方:“你不能告诉我,莫不是因为你和她……”
“你想什么呢,”赵仁猜出我要说什么,打断我皱眉解释道:“我同她压根没那样的关系,也仅仅是偶尔说上几句话罢了!”
我轻声一笑:“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倒急着解释起来。”
见我神色间并无不信任,赵仁这才有些尴尬地干咳了一声:“这不是怕你误会么。”
我见他这番反应,不由又起了些逗弄的心思,神色有些淡然地开口道:“只是原本没什么,你这么急着解释倒颇有些嫌疑了,若真的只是偶尔说两句话,怎么会任由自己被猜测成你的侍妾?即便他是个青楼女子,我却也知她品行高洁,不可能会轻易做出这等有损清誉之事吧?”
赵仁听我此言,虽说知道我还打算逗他,却也不火,毕竟那番话我说的也确实在点上。
对方拧眉沉思了半晌,叹了口气道:“算了,现在告诉你倒也无妨,毕竟事情早已告一段落了,城中知道的人也不少……”
“我同卿若姑娘有所熟悉,还是在你来花洲前的几个月,并没有多久。那时候卿若姑娘不顾他人阻挠,恋上了一个家徒四壁的穷书生,那穷书生似乎也很是珍惜她,只不过却苦于无钱为其赎身,卿若姑娘那时便作出决定要同那书生私奔,期间却被花月楼的管事发现了,派人去追的时候,是我救了他们。当时我恰好在那片有事要办,看到了这场景。”
我心下有些诧异,挑眉道:“若真是如此,那现在……”
赵仁摇摇头:“卿若姑娘如今仍待在花月楼,并不是外力的缘故。而是那书生。”
“他退缩了?”
我猜到什么,微微眯起眼。
赵仁叹了口气摇摇头:“也不能这么说。据卿若姑娘所言,那书生临行前的突然变卦,是因为不愿意就这么带着她过着四处奔逃的生活,他同她许下承诺,一年之内,定会挣满赎下她所需的钱,以及足够他们的下辈子生活的钱,将她明媒正娶,随后,便就这么离开了这里。”
“哦?照你这么说,算算日子一年的期限也快到了。”
“嗯,也就那么几日了。”说到这里,赵仁眼中划过一道迟疑:“你觉得……他会如约回来么?”
我漫不经心地呷了口茶,道:“不知道,我不了解那书生。”
赵仁道:“我觉着他会。卿若姑娘倒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冰雪聪明的女子,这样的女子,看中的人怕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我点了点头,也不再说话。赵仁看了我一眼,似是突发奇想地问道:“若这事发生在你身上,你会如何选择?”
“你说若我是那书生?”我挑眉,毫不犹豫道:“带着她走就是,难道你觉得凭我的能力还养不活两个人?”
赵仁哭笑不得的摇摇头:“我说的是那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又不是你自己。”
“一个男人,老那么优柔寡断婆婆妈妈做甚?若是过个几年出了什么变故,哪怕那卿若没变心,途中若有个什么好歹,届时追悔都来不及,若怕过苦日子,开始便不要做出私奔的决定,这等事估计是发生不到我身上的。”说到这里,我坏笑着看了赵仁一眼:“若是我们现在也抛下一切到个什么深山老林去隐居,我也二话不说啊,种种田,打打猎,那日子岂不逍遥快活?”
赵仁一怔,眼中有些动容,随即又苦笑着道:“这种事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
“只要想做,有什么是不可行的呢?”我定定凝视着对方。
几个月以后,当我回忆起今日这番话时,免不了一番长吁短叹。
因为我还真的险些就重蹈了那书生的覆辙,好多年都要同这人分开了。
……
日子就这样在平淡中一天天度过,我同赵仁日子到过的称得上好,神武军一如既往的在外头是不是的惩恶扬善,我们二人在用兵房偶尔喝喝酒,下下棋,唯少数几个称得上不好的,其中便有苏念儿和楚墨。
苏念儿自从来了这里,话一天比一天少,时不时的就坐在窗边上发呆,身形也日渐萧索——都好几周过去,皇兄那边却仍旧没有传来丝毫消息。
楚墨不用说,自是少了某个人随时随地地陪伴着,照顾着,日子过的也不算好,脸色一天比一天差,见到赵仁都只是沉默。
常晏已经许久未曾露面了,据赵仁说他当初主动来请命去留守澧州,大家却也都明白这是因为谁的缘故。
赵仁说到这里的时候,还微微苦笑着摇了摇头:“有些事还是坦率些才好,不然既折磨别人,也叫自己不好过。”
照这么看来,这周边人也就我和赵仁小日子称得上舒坦了?
想到这里,我不承认心里闪过那么丝幸灾乐祸。
一月后,我被皇兄召进了京,理由是有要事相商,我却知道,是可以将苏念儿送回京城的时候了。
不知为何,这趟回京总叫我心神有些不宁。
莫不是出了些别的什么事?
不过真有要事相商也说不定。我暗道自己怕是这几月过得惊心动魄了些,现在也开始提心吊胆了。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没几章就可以完结了不过不小心把电脑给落老家啦!暂时缺少码字工具……
☆、半途遇袭
虽说早有预料,不过在前往京城的途中遇袭还是耗费了我不少精力去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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