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乐一惊,后退一步。好可怕,那眼睛、那眼镜都好像是自己的。岑乐毛孔都竖起来了,这个人是自己?不不不不,不可能,自己从来没有这个记忆,一点都想不起来。这里是哪里?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
为什么在这个环境,岑乐原地转了一圈,这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什么都没有。只有墙角的那个少年,窗外能看到树梢和黑压压的乌云,甚至看不出来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
“咚咚咚……”的声音猛地传来,岑乐心脏都猛地一缩,转头看向身后的门,他很熟悉。伴随着敲门声,还有丧尸独有的赫赫声。
好可怕,岑乐双手按住耳朵,不想听这样的声音,只觉得浑身都是一股沉浸在死亡里的恐惧。咚、咚、咚……的声音不间断地传来,岑乐发现墙角的少年也浑身发抖,双手终于有了动作,缓缓地按住双耳,终于露出了那和岑乐一模一样,却消瘦的不成样子的岑乐的脸。
以及他脖子上那明显的尸斑……
“不!”岑乐猛地坐起身,恐惧的感觉还没有消退,身后一双手环抱住自己,岑乐已经靠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没事了,没事了。不怕,乐乐,不怕!”
感受着头上的大手轻轻拍着,另一只手轻轻地拭去岑乐脸上的泪水。
“乐乐!”简单的两个字里,充满了一听即明白的心疼。
岑乐缓缓地转头看着身后的萧涵,双眼里的泪水还在断续地滴落。慢慢的,充满惊惧的双眼变得迷茫。
“乐乐,做噩梦了?”
小心地抚摸着岑乐的脸,萧涵邹眉,眼里满是担忧地问道。
岑乐点点头,可是仔细一想又摇摇头,看萧涵木着脸,岑乐才抖着嗓子说:“好像是做噩梦了,可是我又一点不记得,不知道是不是做噩梦了。”
萧涵也就不在问了,此时外头依旧是半夜,萧涵干脆抱着岑乐,让他依靠着自己的肩膀去睡,岑乐没有拒绝,在萧涵的怀里再次安稳地睡去。
萧涵没睡,其实他一直没有睡,他很早就发现了岑乐的不对劲,岑乐一开始做噩梦,他就发现了。他发现岑乐一直模模糊糊地喊着好怕时,就是心里一沉,然后听到岑乐嘀咕着怎么是我,怎么会是我?
几句梦呓,萧涵都多少猜出来岑乐大概是看见了,他所遗失的记忆,虽然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但是,无论是跟着的他3年,还是后面的,都不值得他露出惊惧以外的表情。
萧涵转头看着就在自己身边缩着睡成一团的小男孩,他总是能从这个孩子的身上看到上辈子的岑乐。
一样的场景,当自己进屋的时候,那个丧尸正抓着小男孩的左手,一瞬间这个画面就和那时丧尸抓着岑乐右手的画面重合,所以他才会失控。同样的,即使他出手了,这个孩子依旧被抓伤,一样的没有立马尸化,一样的被他的同伴所孤立。
当太阳朦胧的出了山头,大家都醒了过来。岑乐因为后半夜睡的很安稳,醒来时也没有太累。那些学生和老师们依旧吃着屋顶的面包,萧涵则是从空间里给岑乐另外拿了两个三明治和一瓶牛奶,又给其他两个一人一个三明治一瓶牛奶。
徐岳辰“……”因为报的雷系异能,明明有食物却不能拿出来孝敬老婆什么的,好忧伤!
路强“……“表示已经习惯。
岑乐“……”被特殊对待什么的,好吃不消。
等大家吃完,所有人起身,一一整理后,面包也只剩4箱,他们一边分了两箱。然后开了屋顶的门,开始慢慢地往下走,1一个小时后,他们已经将整栋大楼的丧尸都清理干净。
但是,他们并没有立马开一楼楼道的铁门,因为他们发现门外的丧尸太多了。简直算是一个小丧尸潮,所以他们又撤回2层楼,观察了一下周边环境。
发现这些丧尸还不算笨,只围在了楼道口的铁门处,后头的围墙处只有少量的丧尸。
“后面丧尸少,我们从这里跳下去,然后收拾掉一部分丧尸。把车放出来,学校里也有校车,和那些老师的车。只要准备一下,然后将车开到铁门口,铁门打开,小孩上车。Ok!完成,怎么样?表哥!“徐岳辰看向萧涵。
岑乐、路强:“表哥?!“
徐岳辰点头,然后就看到岑乐和路强一副“你逗我呢?“的表情。
是表哥啊!那你们打个屁啊!路强内心简直咆哮。
岑乐只能抽着嘴角呵呵了。
“可以,车子总要放出来的,开了门。我们只有被围攻的份,不过除了我们两个以外还要有人下去,一个开校车,一个开之前的吉普车。其他人开其他车就直接出校门外等着,省的被围住,校车不能走,要接孩子,所以就你来开。“
徐岳辰“……“反正已经被命令习惯了,” 你老婆要下去吗?“
萧涵面无表情的只用眼白回应他,然后面无表情地看着一楼说:“我只怕我老婆下去只有吧唧的声音……就没有了!“摔贴到地上吗?
徐岳辰憋笑说:“那路强也留下吧!“
萧涵继续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伸手把他扔出去了。不要嘲笑我老婆!
岑乐“……“
路强“……”
用扔的会不会太残忍了?表示不理解这对表兄弟之间的感情了!
徐岳辰下去后,立马就有丧尸围了过来,不过对于他来说都是轻松解决。下头有车的两个老师也被萧涵拉着跳了下去,萧涵先将这两人护送到自己的车里,然后让他们开到外面慢慢开,不要被丧尸围住。
同时,徐岳辰也上了校车,因为没有钥匙,所以启动的稍微慢了点。
等送走两人,萧涵手一挥,他的大吉普就出来,上了车。吉普打头阵开进了丧尸群,并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将挡道的丧尸腐蚀掉,徐岳辰的校车紧跟在后头,车门正好停在了一楼楼道的铁门口,开了铁门,所有人都上了校车。
因为时间紧迫,怕被冲开的丧尸重新围拢过来,所以整个过程非常紧张。等都上车了,才松了口气,等车开到了外头,趁着丧尸都聚到学校,外头松散,几人重新安排了车次。
吴春带着学生开校车,7个老师分别开了两辆小轿车,徐岳辰路强和林诺诺坐了一辆萧涵给的新型改造车。而萧涵因为临时决定离开,便和岑乐以及陈雄开着改造吉普离开了队伍。
看着他们顺着大路往基地去了,岑乐才奇怪地开口问“我们为什么不跟他们走?”
萧涵看了车后的陈雄说:“跟着回去,3个小时左右的车程,来不及后面那个孩子尸化。倘若他没有尸化就跟我们回去,你觉得这孩子会被怎么样?”
岑乐张了嘴说不出话来,能怎么样?一定是被枪杀,在他还保有人类意识的时候。
“那……那我们去哪里?”
萧涵通过后视镜看着后座上的小孩依旧呆呆地,冷冷开口问道:“小鬼?你想去哪里吗?”
像是开关一样,不会动弹的孩子在听到萧涵这么问的时候,慢慢抬头,僵硬的脸上竟有了一点欣喜的表情,说:“我……我能回家吗?”
萧涵没有反对,让小孩指路,顺着他指的路车子在小道上行驶。
痛苦的回忆
萧涵没有反对,让小孩指路,顺着他指的路车子在小道上行驶。
因为就在一个村里,所以很快就到了小孩指的位置,房子是很破的小土房,亏得外面有个围墙,铁门已经生锈,因为怕铁门不牢固,萧涵并没有把车收起来,只是把车停在铁门后头,这样即使铁门坏了,也能防止丧尸进入。
院子和房子里也有几只丧尸,都被萧涵轻松解决。到了里头,房子是很老式的那种,水泥地,60年代的木床。房子里已经没有任何的活人,也没有任何一个丧尸是陈雄的亲戚。
所以回家后陈雄反而松了一口气,没看见家人就是给他的最大惊喜,但同时也有点失望,他不傻,已经了解了自己将要面临的命运。
没看见家人,也代表自己见不到家人最后一面,但是他也满足了。起码不要现在就面对死亡的恐惧……
萧涵冷冷地四处看了看,在看见灶台的时候,脑里瞬间一闪而过。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岑乐说:“今晚煮饭不?”
?诶?什么?
因为是老式的房子,水很早就停了,但是水缸里却有水。岑乐也不知道萧涵到底空间里有个什么?反正,岑乐看见萧涵拿了新鲜的生菜和肉类出来。
岑乐就挽起袖子开始了,先把鱼杀了,清理干净,放点盐巴先腌上。
然后,白萝卜洗了削皮,滚刀切了。和猪排骨洗了一起放高压锅炖上,放点干货,香菇等就盖了盖子不管。
接着把鱼装盘,上锅清蒸。
然后,上海青一片片掰开洗净,然后油下锅,清炒,直接装盘上桌。再去将清蒸鱼的调料调好,此时鱼也好,端出来,将调料倒上。
然后干锅起火烧油,浇到鱼上。香味就飘了出来,岑乐就简单拌了一盘凉菜,看着三菜一汤,岑乐点点头,觉得可以了。
回头,才看见萧涵正定定地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自己,脸一下子就爆红起来。毕竟不是什么大厨,做的也是家常小菜,而且一个男人围着围巾,在厨房忙活什么的,一定很奇怪吧?
萧涵看着桌上的菜,嘴角翘起,看着岑乐只有两个字:“很好!“
看着岑乐在厨房里忙活的身影,那种心动的感觉,简直满满的。爱人为自己洗手作羹汤什么的,果然不要太美好!
岑乐“……“这一副享受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不是还没开始吃吗?
岑乐只能默默转身将火关了,所有菜都摆好了,然后拿眼偷瞧萧涵。为什么还在看?
气氛沉默了一下,等了一会儿高压冷却后,岑乐开了高压锅,排骨汤的香味飘了出来。虽然很普通,但是萧涵却觉得没有比这更美味的了,虽然还没有吃。
所有都弄清楚了,岑乐才发现饭没有下锅……
岑乐“……“
所以萧涵空间里有干饭什么的,岑乐觉得那真是一个多啦a梦的百宝袋。吃过晚饭,岑乐洗了碗筷,陈雄吃的不多,所以剩菜还剩不少,萧涵都小心地收了起来。
岑乐发现陈雄的尸斑已经蔓延到脖子附近,心里竟也感觉有点难受。那种等待的即是死亡又不是死亡,更没有勇气自杀的事情,应该很不好受吧!
萧涵并不让岑乐和陈雄过多接触,让岑乐洗洗就去楼上睡觉了。楼上萧涵早帮岑乐收拾好,床上的床垫和被子都是萧涵所拿来的新蚕丝被,岑乐一躺进去,觉得异常暖和,想着萧涵就在附近,心里自己竟然不自觉地安心睡去。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安心,但是他也并不去想。
萧涵用精神感受着岑乐睡去,这才把目光注视到眼前的陈雄上,他冷冷地开口问:“你知道你会怎么样吧?“
陈雄点头,目光转移到院外的丧尸上。
“我会等到你尸化后离开,你对于尸化后有什么要求吗?“
陈雄想了想,说:“如果我变成那样,你就杀了我吧!我不想到处游荡,还是早点投胎。“
萧涵点头,算是做了承诺。也不多说,他并没有太多的善心,对于陈雄,这些所谓的帮助全都源于他对岑乐的愧疚,以及孩子和岑乐相似的遭遇。
萧涵等了等才开口说:“今晚我会陪着你。“就当我没有陪他而做的补偿,虽然这补偿没有任何的意义,但是不过是心里的一点自我安慰。
陈雄自己躲在墙角,萧涵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双眼定定地看着陈雄,却又像没有在看。陈雄也并不在意,他只是睡不着,他也舍不得睡。
萧涵自是想看看,曾经岑乐所经历的,他所不知道的乐乐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经历着他不知道的痛苦。
目光慢慢涣散,萧涵觉得他似乎回到了那个时候……
萧涵不顾林景们的阻止冲出了基地,2个多月了,没有看见岑乐。那个时候萧涵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什么那么的难受。
从岑乐消失的第一周开始,他就慢慢觉得不得劲。但还是能够忍受,只是心里会想起那个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一点也不显眼的小子。
随着时间的变长,记忆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模糊。清晰的是,越来越长得时间想起他来,记忆中的他也越来越清晰。模糊的是,这时他才发现,他和岑乐没有太多的事情可以想,没有细节,没有事件。
只有一些生活上的小事,最多的就是自己回头,他总是诺诺地跟在自己的身后。
可是,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记得这些,脑海里这些总是自己冒出来。而在第二个月后,这些记忆如蚀骨的蛆虫,让萧涵从精神上感受到他自己所不能理解的痛不欲生。
他要见他,太想了,像是瘾君子发了毒瘾一般,越加难以忍受。终于在第二个月末,萧涵离开了基地。
现在,萧涵依旧记得林景的不可置信:“你要找那个叫什么来着?“
“岑乐“
“对,不是。你找他做什么?都这么久了。“
“我想见他。“太想了,想的无法忍受。
“见……见他?“林景回头和身后的蒋雄对视了一眼,蒋雄依旧沉默。
“可是,走的时候你也看见了,他已经开始尸化了。现在他肯定已经是丧尸了,好,哪怕他没有变成丧尸,以他的能力在末世别说三个月,就是三天也没有办法自己生存。这时候都不知道死了几回了?何况他必定是尸化了!“林景无法理解。
但是他再无法理解,也无法阻止萧涵的离开,即使他们想跟随,萧涵也不愿意。
那时候的萧涵能力早已经达到了能够在末世来去自如的地步,不想相信他已经尸化,不想相信他已经遇难。只希望回到离别的地方,他依旧在那里。
当然,这一切的妄想,事实证明确实是妄想。萧涵一路过关斩将的找到了那个小别墅,那时已经是春末了,天气已经开始闷热,白天的时间也变长了。
萧涵看着路边的两列树干,依旧没有树叶,秃秃的树干没有一点绿色。对面的别墅也像离开时一样,阴暗的让人毛骨悚然。
当时萧涵激动的一路来到了当时关他的房间,理所应当的,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只有墙角的一滩血迹,以及墙上的几个手印。
看到这个画面的一瞬间,萧涵心都凉了。他不在,萧涵转身,看着身后缓缓跟上来的丧尸,看着别墅外围拢过来的丧尸。
萧涵头一次意识到,自己需要他,可是自己却……再也找到不了。
四处都是丧尸,可是他不知道他在哪里?他现在到底是丧尸还是人?在这个房间的时候……萧涵看了看空荡荡的房间,和四处的丧尸,心里默默问了句……他是什么样的心情在等待尸化?他那么胆小,一定是吓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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