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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易
从火锅店出来，李子跟他的围巾纠结了一路，打一遍就问一次：“这样好不好看？”“这样呢？”“要不把这个挪过来？”
肖潇已经被他折腾的无语了，最后怒道：“闭嘴啊！再问削你！”
李子打围巾的手也停了，挑眉一笑，大手盖住肖潇的头顶：“小矮个，别挑战本大王。”
“滚。”
其实肖潇也不矮，177的个头在班里也是坐最后一排的料，初中的时候李子跟他还一般高，现在这种差距委实令人气馁。
两个人溜达到L中的时候正好打第一声晚自修的铃声，李子围着他的破围巾声音都打摆子了：“要不咱不逛了吧，冻死爹了。”
“你说晚了，晚自修寝室不开放，要不跟我去教室吧。”
“教室好玩么？”
“可好玩了，还有渣男可以参观。”
“行呗那咱就去教室。”
肖潇也不知道李子是出于‘参观渣男’的那点儿好奇心，还是出于基友小雷达的指示才做下的这个决定，但既然客人都说话了，那自然就客随主便的去了高二二班的教室。
李子见到夏毅的表情跟夏毅见到李子的表情一样的丰富多彩。薛太后不在，火锅店里那一幕可能是闹分手的节奏，肖潇懒得问，给李子拿了点儿笔纸让他写写画画打发时间去。
夏毅换回了校服，一身清爽的坐在肖潇边上，这种淡漠疏离的姿态被李子不知死活的一句话打破：“哎，刚才我和肖潇在xx火锅店吃晚饭。久仰啊夏大少。”
“久仰了游少。”
肖潇莫名其妙的抬眼看他们噼啪乱蹦的小火星，有别于李游弋的一脸和善微笑，夏毅的表情非常的淡漠，但眼中的光芒锐利灼烧，一错眼的功夫，直勾勾盯向了肖潇。
肖潇被烫了一下，心虚的收回了目光。反应过来又有点儿莫名，躲什么躲？做错事了吗这就躲！出息！
那边的交谈欢乐而火星四溅的继续着：“游少来玩也不打声招呼，我好尽尽地主之谊。”
“哪敢劳动夏大少，我这就是来吃个便饭。黄叔叔最近好么？”
谈话内容正在往更加偏远不易理解的方向发展，肖潇本能的发现了不对劲，非常的不对劲，他迫不及待的插嘴：“你们认识？”
李子闻言对着肖潇笑道：“可不是，夏大少闻名遐迩哦。”
夏毅也争锋相对：“游少谦虚，小巫见大巫。”
被这个少那个少缠绕了半天肖潇的小脾气噌噌见涨，一个是从小耍泼打屁玩大的伙伴，谁不知道谁。一个是前世今生纠缠不清的初恋情人，彼此那点子小脾气都摸的透透的，闹僵了还不是巴掌随便拍。现在两个人当着肖潇的面各种摆谱，肖潇顿时不乐意了，收拾收拾桌子，搬去了袁大胖的位置上。临走扔了一句：“慢聊。”
夏毅很清楚肖潇的火气从何而来，不过李游弋这么冠冕堂皇的出现了，他正好可以捡着这个晚自修跟他聊聊人森。
肖潇一走，李子的笑容也收了七八分，转而问道：“夏少好福气啊？刚甩了校花？”
夏毅反而笑了：“出去可别这么说，是她甩了我。”
“闹别扭啊？闹别扭就赶紧哄回来，女人么。”这口气好似阅人无数，事实上李游弋自己还是个被抛弃的小怨妇。
“稀罕。”
李游弋哼笑了一声，表示不削。
夏毅切入正题：“我二舅做事莽撞，如果哪儿有得罪的，你尽管说。”
李游弋难得的现出一脸鄙夷：“夏少，诚实点儿。做生意就跟谈恋爱似得，劈腿可就不好看了。”
“你爹说的？”
“你代表不了你舅舅，我当然也代表不了我那便宜爹。我就是随便一说。看着你也不像是跟你舅舅一条心。我就弄不明白了，L城这么大，你非揪着我不放，为什么？”
很多事情非要刨根究底就没劲了，但不说服李游弋，这场没有硝烟的杖不打就得输，夏毅也有点儿无奈，说道：“当官的，讲政绩讲口碑。最忌讳丑闻。这次乌璜土的项目上面那么重视，我外公让我多学着点。我跟我舅舅意见不和，只好自己出来现现眼。”
这话说的直白了，明年年底就是换届选举，如果连夏少的外公都关照过了，里头关窍不可谓不深厚，于是李游弋就这么轻易的信了夏毅的说法：“那你有什么看法？”
夏毅根本就是空手套白狼，搬出黄老爷子抬高点儿身价，眼下看看还挺奏效，赶紧乘热打铁：“乌璜土的项目肯定有问题。”
李游弋一听就笑了：“夏少，你肯定是个渣。”
“？！”
“你看，我这么一说，怎么证明呢？你得有证据不是么？”
夏毅不在乎李游弋的调侃，唇角微勾邪笑了一下，自信满满的说：“等我消息，到时候你爹别急的连标书都来不及赶就行。”
李游弋哼笑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谈话就此告一段落，李游弋漫无目的在肖潇的桌子上写写画画，突然问了一句：“我差点以为你看上我了，上次的电话。你是怎么想的？”
夏毅调查了李游弋以后自己找上了门，可想而知李游弋是怎样一副懵懂而惊恐的表情。
等半天夏毅没回，李游弋话唠治不好，继续问：“你图啥呢？你是外姓，黄家再怎么没落，你家还有你爹撑着，想不通。”
“以后你就知道了。”
李游弋啧了一声：“长着一张情圣的脸，竟然是个事业狂？”
夏毅懒得理，做炫酷状低头做题。
李游弋自顾自继续嘟哝：“夏少、”顿一下，又说：“夏渣。”
夏毅转头看了一眼，并未带上任何的怒气，反而一脸好笑，可能觉得李游弋的话唠特性特别好玩。
李游弋被这一眼勾起了兴趣：“哎，你也是吧？”
夏毅挑了挑眉，继续炫酷做题笔杆子都没停一下。
于是李游弋了然了。
第一节晚自修结束，肖潇带着从袁大胖处荼毒而来的一脸无奈，对着李子就喷：“李子，你该滚了。”
“小没良心的，我就坐会儿你位置怎么了？”说是这么说，还是井井有条的开始理桌子。
肖潇想也没想的脱口而出：“你勾搭没完了啊，今天晚上不是还要……”
话没说完，李子一把抓起肖潇往外走：“走走走，你给我闭嘴闭嘴闭嘴！”
平安夜的街头浮动着一层欢乐祥和的气氛，这气氛在把李子送进公交后变成了一层胶水，糊在肖潇的心层之上，没多少悲伤，也没多少快乐。但低落的情绪一直弥漫在心间挥散不去。
你看，再铁的兄弟，也有你不知道的一面。
就好像魔方被打乱了次序，肖潇很努力的去回归原位，却发现这种变化已经无从下手，命运已经步出了另一条轨迹，而他的心还在为过往沮丧低迷。
手机忽然在口袋里震动，一条未读短信，号码很陌生。
——肖潇，我们谈谈，我在小树林等你，薛晶。
☆、梦回
人对于死亡威胁有什么样的反应？大部分会选择尖叫，这是释放压力的一种方式。肖潇叫了一个暑假就治好了，肖妈妈还以为孩子得了什么病，没想到一开学肖潇就转变成了正常模式。
可惜正常的只是表象。他依然害怕，他害怕之后的表现方式就是畏步不前、给自己背上重重的壳抵御伤害。
小树林见面？去你、妈、逼。
肖潇果断的关机，为防止薛太后去寝室和教室堵人，他直接选择了往远了走，最后冷的不行，找了路边的肯德基坐了进去。
坐进去看着屏幕漆黑的手机又觉得特傻x，这么漫无目的算个啥事儿呢。早知道跟着李子去当灯泡算了。
又枯坐了十分钟，当后边儿的三岁小屁孩儿再一次把口水糊到他肩膀的时候，肖潇终于忍无可忍的站了起来，走了出去。想了想实在没地方去，只好沿着路往马丁咖吧去了，准备在那儿窝一会儿。
刚开机，夏毅的电话就过来了，肖潇按了挂断，犹豫着要不要把他的号和薛太后一起拉黑算了。不两分钟，周冕的电话过来了。
“嗯？”
“你怎么回事，晚自修不来了吗？”竟然是夏毅的声音。
转进了街口，冷风卷了过来，肖潇冷的直打哆嗦，声音都带了颤：“外面逛逛。”
“李游弋走了吗？”
“嗯，”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今天晚点回来。告诉班长，给我留门。”
“要去哪儿？”
“夏毅，”转过最后一个街口，马丁咖吧的霓虹招牌就在头顶，肖潇对着那晦暗夜空下的闪烁的灯管，张嘴说：“今天平安夜啊。”
话毕，肖潇掐断了电话。
看，平安夜啊，多么的令人浮想联翩，可惜孤家寡人肖老二一个人窝在咖吧二楼里浅酌，喝的还是甜奶。
一边喝一边还在嘀咕，节日的咖啡座100块两小时，坑爹呢。
这次他没关手机，看着手机热热闹闹的你方唱罢我登场。
薛晶又来了一条消息：肖潇？你不在学校吗？
李游弋一改话唠风，就一条‘我到了。’然后销声匿迹，不知道是不是告白失败了还是怎么了。
然后是一大串的标示着来自夏毅的未读短信。手机在桌上舞动奇迹，嗡嗡声竟然还有节奏似得过不一会儿就来几下子。
半个小时后震动安静了下来。
马丁咖啡吧很应景，平安夜玻璃窗上都喷了白色的雪花漆，每个沙发座头顶都有两个迷你的槲寄生。免费热水壶上也扎着一个红色绸缎的铃铛。舒淡的背景音乐一会儿是铃儿响叮当一会儿是We wish you a Merry Christmas.
节日气氛越浓烈，肖潇觉着越杯具。甜奶喝完了，就着软乎的靠枕窝进沙发里。渐渐迷糊的睡了过去。
L城的北郊有个山包叫平顶山，海拔只有两三百米，但因为地处市区周边，交通便捷，每年节假日都能涌来许多乐此不疲看了又看的游客们，大多数是L城的本地市民就近踏青，少部分外地外国游客会来凑个热闹一日游。
一到小节小假的，这儿就人满为患，为患的次数多了，市民们就变的机智，懂得错峰出行。
夏毅拿着平顶山观光门票这么忽悠肖潇：“英语朗诵比赛是周四，正好你跟我一起去嘛。人又少，就我们两，走么？”
彼时窗户纸还没有捅破，两个人纯洁的友情里带着一丝丝儿的暧昧，但谁也没有察觉。肖潇一脸我好困的表情回复他：“随便你。”
“那说好了啊，我比赛完是上午10点。”
“嗯，嗯？”迟钝的思维终于开始运作：“你比赛我去干嘛？”
“许悠悠不想去，正好把位子让给你了。去不去？”
“去去去。”
结果游历下山时太晚，错过了回校的末班车，肖潇看着那辆只能坐六个人却塞了十个人的面包车，犹豫着摇了摇头。黑车司机还不停的游说，夏毅干脆拉着肖潇就走，“走，咱们开房去。”
“……你跟李子有些地方挺像的。”一样的没脸没皮。
“嗯？”
“亲爱的咱们去洗澡。”肖潇即刻也转变没脸没皮模式勾搭夏大帅。
“……”
两个人在山脚的大街上来回来回挑了两遍，竟然没有标准间，最后只能委委屈屈的要了个民宿大床房，准备凑合一宿。
小旅馆的设施很简陋，马桶就在淋浴莲蓬头下方，这要是开着马桶盖洗澡，马桶水能给溢出来的节奏。
夏毅本身就有些无法忍受，坚持拉着沾枕头就能睡的肖潇去洗澡。肖潇爬了一天的山，全身骨头都在叫嚣着又困又累，与夏毅简直是斗智斗勇的无理取闹。
“亲爱的说好的一起洗澡呢？”
“别烦我。”
“你不洗我抱你去了啊？”
肖潇把被子盖住了头，以示抗议。
夏毅下手捞人，肖潇顿时一个激灵：“干嘛干嘛干嘛，我要睡觉啊！”
“就冲一下，一身汗你睡的舒服呢？”
“舒服，”顿了一下强调了一句：“特别舒服！”
“我不舒服！我要睡你边上的啊混蛋！”夏毅暴走了。
“关我什么事！！”
“当然关我的事，你这一身都臭了。乖了，听话。”
肖潇特别无语的站了起来，在夏毅期许的眼神里，呈大字型倒回了床上，然后姿势流畅的从左滚到右，滚了一圈之后卷着被子嘟哝：“亲，床臭了，睡吧。”
“……你是袁大胖附体了吧？”夏毅已经有点儿小崩溃，说话带着咬牙切齿。
肖潇并没有发现任何威胁，还在为自己的壮举洋洋得意：“去罢孩子，洗完脚步放轻点，我睡了晚安~”
有时候，暴走只需要一个小波浪线，夏毅二话没说的来了个肩扛。
是的没错，没有你想的公主抱，是拿肩膀把人扛了起来。
肖潇那一点睡意在天旋地转里被吓的烟消云散，他惊恐的表达着抗议：“啊啊啊！！放我下来！”
“洗不洗？！”
“洗洗洗洗洗！”
夏毅满意的把人摔回了床上：“你先去。”
“去就去。”肖潇大义凌然。
美丽的群山脚下，灿烂的五月阳光，窗口飘荡的白纱帘，马路上杂货商的吆喝声，交织成一幅晨曦市井图。夏毅还在床上小清新，肖潇的脑袋钻着钻着冒了出来，闭着眼睛模模糊糊的问：“几点了啊？”
“八点。”
半天没声。
床铺突然一阵颤，肖潇猛然坐了起来：“八点！八点！迟到了迟到了！起啊发什么呆，迟到了啊！！”
夏毅一抹脸，淡定的说：“亲爱的你这小模样儿太性感了。”
“？？”
肖潇顺着目光低头看了一眼，顿时无语了，全身上下一条裤衩，有啥性感的？略一思索，顷刻间袁大胖附体，飞身扑向夏毅，还学着袁大胖娇嗔：“亲爱的我美么？”
夏毅像触了电似得把人推开，语气少见的带上了不耐烦：“下去！迟到了还演！”
彼时年少，情窦初开。仓皇和掩饰都拙劣而卑微，但这挡不住逐日炙热的心，以及彼此交织的情意，细密缠绕、日渐浓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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