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清楚地明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可处在目前这种情境下，亲耳听到鼬亲口说出事实，水树伊吹还是觉得又惊又寒。
“都杀了？”他说话时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佐助呢。”
“还在里面，已经失去意识了。”鼬平静地说着。“天亮后，会有人过来处理，明天你可以去医疗班看他。”暗部的人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过来查看这里的情况，如果伊吹被发现，不知道会不会引起志村团藏的疑心。
“天亮后？”水树伊吹拔高了音调，一字一顿地重复着。“那他今晚怎么办。”
宇智波鼬看向家宅方向，没有说话。
水树伊吹在心底暗骂一声，晚上温度这么低，让一个小屁孩直接在外面躺那么长时间，就算没有受伤也会得病吧，把佐助丢在医疗班外面等人发现也可以啊。
“只能让暗部的人去处理。”宇智波鼬像是看透了他心里的想法。“你也不能插手。”
水树伊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保证哪儿也不带他去，就过去看一眼。”
“暗部的人可能会过来，你如果被发现的话，会有麻烦。”
“如果暗部的人真的来了，我就说我来送佐助落在我这里的东西，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伊吹说着向旁边移开半步，发现宇智波鼬这次并没有继续阻拦，便加快动作闪身跳到路边，隔着灌木丛与鼬两两相望。
鼬只是转头看他，站在原地没有过来的打算：“不问我原因吗。”
“什么原因？”
“杀了他们的原因。”
伊吹仔细斟酌了一下措辞：“那是你们宇智波一族的事情，和我无关。”
“恨我吗。”
“那是你们宇智波一族的事情，和我无关。而且，”水树伊吹顿了顿。“我不认为你会无缘无故就杀了他们，我相信你。”
鼬在灌木丛后微微动了动身形，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我告诉佐助，除了我以外，他还有一个亲人在世。”
伊吹的眼睛不由一瞪，动了动嘴巴，无声地爆了一句粗口。他之前想的是在宇智波灭族事件发生后，所有剧情就该步入正轨，和他就没多大关系了。等过段时间，水树初始解决了麻烦，他就回到家里，种花、养草、摘果、喂鸟，安安心心地过着退休老干部的生活，现在怎么好像有人又把他推进坑里了。
“也许他醒过来之后，会去找你。”
水树伊吹一巴掌糊上自己的脑门：“……他老早之前就总爱说我跟他像孪生兄弟的话，你再跟他这么一说，不来找我我才是奇怪。”
“再过不久，我就要离开木叶，以后未必会有机会回来。”鼬转过身来，缓缓地向前走出一步。“如果一直瞒着佐助，对他太不公平。”
“那你希望我怎么回答他？”水树伊吹叹了一口气。“没错，我的确是你的孪生弟弟？”
“我亲手将宇智波一族推向覆灭，佐助日后必定恨我入骨，向我复仇将会是他努力活下去的动力。”鼬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讲述着别人的事情。“仇恨和怨念会让人变得足够强大，同时也会毁掉一个人的内心世界。我只是希望，他除了仇恨，还懂得怎样守护自己珍视的人。”
水树伊吹此时的表情复杂到了极点，如果佐助知道自己是他除鼬以外，唯一还在世的亲人，会不会就不打算放他回到死亡森林了。
“而你在木叶，也需要有人能全力照顾你。”鼬继续语气淡淡地道。“我离开木叶后，佐助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会执着于向我复仇，未必会顾及到你。可是，如果他知道你是他的孪生弟弟，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我不会一直留在木叶的。”水树伊吹一脸无奈。“等到老妈把那边的问题解决，我很快就要回家了。”
“怎么回答，由你来决定。”宇智波鼬没有理会他说的话。他慢慢走过来，弯身解下伊吹的发带，十指轻柔地在发间穿梭，将有些毛糙打结的头发梳理整齐，松紧合适地用发带重新绑好。
“那么，伊吹。”鼬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似乎是笑了一下，又似乎是伊吹的错觉。“今天，我就先告辞了。”
水树伊吹看到对方探过手指，下意识地眯起眼睛。那点微凉的触感只在额心短暂地停留，而当他睁开眼睛时，却发现原本站在他身前的人竟然已经不见了踪影。
那句已经听了许多遍的道别的话似乎还残留在夏夜的空气里，尚且没有被风吹散殆尽。
水树伊吹看了看前面空荡荡的地面，又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突然觉得心里也变得有些空荡荡的了。
这次，应该是真正的道别了吧。
……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CP，最初我的设想是以鼬为主……因为，这样我只用写到鼬桑领便当的时间线就可以了，可是现在也不能放弃二柱子……我在努力想出一个不会让人反感又让小天使们都满意的结局。
至于和其他人物的关系……我只能说，这篇文主要是宇智波兄弟的感情线，所以和其他人最多只会到达说有基情也可以有基情，说没有也可以单纯是很好的伙伴关系的地步。
最后是有关暑假期间的更新时间，从明天起每晚十一点更新，如果有特殊情况我会在前一天的章节里提前说明，感谢每一位支持我的小天使啦~
☆、第二十一章
走进宇智波聚居的大门，水树伊吹切切实实地恶心了一把。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萦绕在人的鼻尖，挥之不去，就像是一只吊在人背后的、纠缠不休的恶鬼。路上时不时冒出几具瘫在地上的尸体，好在现在天色很暗，看不清晰，不然在视觉上也是很大的冲击。
水树伊吹强忍住胃部的不适，用手死死捂住口鼻继续往里面走。刚拐过一个路口，不小心踩到一种还隐约有些发软的物体，他下意识地低头看过去，发现是一只几近僵硬的手。
饶他的真实年龄究竟有多少，到底上辈子还是个活在社会主义新时代的三好青年，这样的场面放在电影里都要被特殊处理一下，这会儿直接给他来了一个没有马赛克的版本。
水树伊吹胃部一阵泛酸，向前快步走出几步，扶着墙角干呕起来。
一路从门口走过来，害怕这种情绪其实并没有产生多少，毕竟都是死人，又不会诈尸起来吞了他。最重要的是，实在是太恶心了，无论是粘稠的腥臭气味还是暴|露在隐晦月光下的凌乱尸体，有点太挑战人的承受能力了。
他平复了一下情绪，干脆一路小跑着往佐助家的方向赶过去。反正这些尸体一个都躲不开，一分钟看见一个是看，一分钟看是个也是看，他认了。
这条路的周边没有什么过高的建筑物，月光惨惨淡淡地投下来，视界也跟着一起变得清晰起来。
水树伊吹停下脚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先是看了看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路中间的小家伙，又回过头，看向来时的方向。虽然离得太远看不清晰，但他还是能想象刚刚来时所见到的景象。空气中的血腥味久弥不散，周围静悄悄的，衬得他的呼吸声格外粗重。
就在几天前，这里还是非常热闹的景象。路边会有宇智波族人开设的小店铺，因为都是同一宗族，大家见面时也就非常热络，经过时总能听到含笑的交谈声。
伊吹还记得自己和佐助一起过来的时候，一家花店的漂亮阿姨送了他们两人一人一朵百合花，还笑着说家中的黄刺玫马上就要开了，下次可以送给他们带回家里。
水树伊吹从来都不是一个真正的冷血动物。
他前世是孤儿，父母生前琴瑟和鸣，却死于意外。他有时甚至宁愿自己是像鸣人一样，从出生起就独自一人。正因为曾经拥有过，所以在一朝失去之后才会那么绝望。他的性格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变得怪异起来，虽然表面上对什么都不太在意，有点吊儿郎当的感觉，可是内心却还是非常柔软，记得每一个给予过他善意的人。
尽管他和宇智波族人没有多大交集，可还是会因为它的覆灭觉得有些难过。难过之余，更担心的是佐助恢复意识时所要面临的痛苦和绝望。
水树伊吹深吸一口气，慢慢地向佐助走进。
对方趴在地上，脸贴着冰凉的地面，借着月光可以看到他的眉头紧锁，呼吸的节奏短促又急速，像是在无边的噩梦里挣扎一般。他的嘴唇毫无血色，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月光的缘故。
水树伊吹在他旁边蹲下来，伸手摸了摸他的胳膊，一片冰冷。他皱了皱眉，起身推开不远处的家门，又走回来，想把佐助架在自己的肩膀上。
“……好重。”他们两人体格相当，伊吹还要比佐助瘦弱些，单靠胳膊完全托不起来。伊吹叹了一口气，把佐助的胳膊拽过自己的肩膀，在胸前交叉固住，身体使劲前倾，同时慢慢地站起来，将佐助直接从地上背起来。
在移动过程中，佐助似乎感觉到自己在被什么人强行拖走一般，无力地挣扎了一下，声音极低地说着让人听不清的话。
伊吹咬牙继续向家门靠近：“你别动，你千万别动，我这小身板实在经不住折腾了。”他从家里一路狂奔过来，体力消耗得早就差不多了。可偏偏身后的佐助完全没听进去他的话，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大。
“我是伊吹，不会害你的，我带你回家。”话音刚落，佐助顿时停下自己的动作，乖乖地趴在伊吹的背上，任由对方把自己半背半拖地移动到玄关的榻榻米上。
水树伊吹把自己放倒在佐助旁边，大字躺着，稍微歇了一小会儿，也不脱鞋子，直接爬起来找到佐助的卧室，从里面拿来一张毯子，把佐助严严实实地裹在里面。然后他在旁边盘腿坐下，看了看佐助从毯子里露出的小半边的脸，又把视线移向门外那枚被苦无刺得破裂的宇智波族徽。
脑子里正在回想着乱七八糟的种种就听到身后传开一声轻响，水树伊吹反应极快地撑手跳起来，把佐助挡在身后，警惕地看过去——
一只黑猫正睁着绿油油的眼睛小心地从柜子旁探出头来打量着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伊吹似乎看到那双眼睛的边缘还泛着隐隐的红光，可当他再仔细看时，又只是一双普通的绿色猫瞳。
“……原来是猫。”伊吹顿时松下一口气，抓了抓自己额前的头发重新坐下。
身边的佐助突然低喃了一句，伊吹俯下身子，把耳朵贴向对方的嘴巴，才有些艰难地听清对方的话：“妈妈……”
他突然想到佐助送给自己的那枚平安，右手下意识地摸向自己胸前的口袋。本来想要自己给佐助重新做一个，现在也已经来不及了。
伊吹从口袋里取出平安符，放下掌心端详了一会儿，从毯子里扯出佐助的手，正要把平安放进对方的手里，一道黑影突然撞过他的指尖，吓得他头发一炸，立刻收回手，可刚刚还拿在手里的平安符已经不见了。
他暗骂一声，瞪向叼着平安符还站在门外看着他的黑猫，伸出手，也不管那只猫能不能听懂他的话：“回来！还给我！”
黑猫站在原地动也不动，静静地看着他，只有尾巴轻微地摇晃了一下。水树伊吹心里不由一阵恼火，站起来冲过去准备开抢。
黑猫灵活地躲开，向远处又跑开几步，转过头看着站在门边脸色难看的那人。
水树伊吹“啧”了一声，也不顾自己体力还剩下多少，提起一口气就向黑猫又奔过去。
黑猫弓起后背嘶吼了一声，掉头就跑。好在现在的月光不像来时那么晦涩，黑猫的身影还不算特别难以辨认。
水树伊吹不知道自己究竟追着黑猫跑了多久，等他反应过来时，周围已经由村民的住宅变成了较为茂盛的树林。
这里好像是……卡卡西告诉他不要自己靠近的木叶边缘。
水树伊吹用余光打量了一下四周，又恶狠狠地瞪向还在前面跑得正欢的黑猫，心想如果这猫还要继续跑下去他就只能等到天亮找卡卡西帮忙了，他对之前的那道阴冷的视线还是在意得很。
谁料这个想法刚刚冒出来，前面的黑猫却像是被前面的什么东西惊住了一般，直接一个掉头往水树伊吹这个方向撞回来。
伊吹还没来及惊疑这只猫有些诡异的行为，下意识地一把扯住它的后颈，另一只手迅速地扯下平安符，塞进自己的口袋里，咬牙切齿地瞪着它：“看我回去不狠狠教训你一顿。”
“喵——！！！！”
黑猫在他手里拼命挣扎，一双猫眼在不停挥动地爪子间又闪出一圈红光，这次伊吹发誓自己没有看错，那圈红光在亮了两秒之后彻底消失。他的心里突然升腾起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黑猫趁他分心的一瞬间成功挣扎出来，一闪身在林间不见了影踪。
不管怎么说，还是得先离开这里。
水树伊吹无心观察周围到底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猛地后退几步，同时转过身去——
正对一双泛着凶光的蛇眼。
“真是个不错的小鬼。”寒毛还没完全竖起来，身后又猛地响起极端嘶哑低沉的男声。
瞳孔陡然紧缩，后背的衣服也顿时被冷汗浸透。水树伊吹的脸色已经完全惨白起来，想要逃进几步之外的丛林里，却觉得脚下像是在地上生了根，直接动弹不得。
这声音，实在是太让人熟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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