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叫透心凉,心飞扬。
“红颜!”
叶幸把勺子扔进锅里,真不甘心自己这幅受欺凌小媳妇的孬种样。
“请稍等,我还剩一颗鸡蛋。”
叶幸握拳,慢慢转身,走到厨房外。
“立刻,马上,给我立正站好过来!”
“我觉的鸡蛋要在热的时候吃比较好。”
红颜抬起头朝他看,按住嘴角往上拽,给出一个难看死了的安抚性微笑。
叶幸一步一步踏过去。
一把掀掉桌子。
鸡蛋和碗完成了一套完整的三百六十度转体下落砸地动作,完美的碎裂成片片。
红颜还端坐着。
眼珠转了转,盯着地上的鸡蛋猛瞅。
片刻后,红颜慢腾腾的站起来。
转身看着叶幸,面无表情的说
“叶幸,不好意思,我生气了。”
叶幸气结。
“爱生不生。”
红颜摇摇头。
“我不是恐吓你,我是在告诉你,对不起,我要冷静一下。”
叶幸伸出手,做了个您请便的动作。
红颜昂首挺胸走出去,一晃又不见了。
叶幸蹲下把桌子扶起来,一只桌腿啪嗒掉了下来。
叶幸看了几秒,手一松,桌子君又躺了回去。
妈的,这是怎么了,为了一个鬼,把家里的老桌子都废了。
没有起身,叶幸点了根烟,含在嘴边,由着它自己燃烧。直到嘴里发苦,叶幸才吐掉。
地上的鸡蛋捡了起来,一半还是完整的,叶幸洗了洗,整个吞了下去。
刚要关上屋门,去找懂行的来修电路。
又听到了熟悉的抽噎声。
“他又打你了?”小男孩的声音不再是无起伏的死气沉沉,叶幸能明显分辨出语气里的不满。
“没有,他把亲手做的鸡蛋砸坏了。”
红颜的声音也有了变化,有丝丝伤心的感觉。
“为什么,他做了,为什么不让你吃。”
“我想了一下,唯一的原因就是,他谢谢我帮他通了炉灶,不过,并没有原谅我把他的电灯弄瞎了,所以他先给我拿过来,再毁去。”
红颜的声音又变成那股子了无生气的电子音。
“他做的没有错,你为什么要哭呢?”
小男孩的声音也恢复了不带起伏。
“不知道,我很高兴他亲自送东西给我,我很想都吃掉。可惜……”
叶幸没有听完,在屋前站了一会儿,关了门,朝外走。
或许,冷漠一些,可以让这枚奇葩早点开窍走人。
刚走出几步远,就见大孙子吱嘎一声刹住自行车刹车,硬生生在他眼前做了个小小的漂移。
“哎,哎,叶幸,有事找你,好事哎。”
屁股还没离开车座子,腿还在往地上跳,就已经叫嚷开,生怕叶幸跑了似得。
大孙子一把拉住他,先哈哈的笑了一会儿。
叶幸垮着脸看着他那张弥勒佛似得脸。
笑也笑完了,大孙子一掌拍在叶幸后背。
叶幸不由得暗自佩服。
您每掌都拍在同一位置,您是如何做到这般精准的。
“叶幸啊,有钱赚要不要去?”
叶幸在被震麻的胸口抹抹。
“有钱赚谁不去。”
“那就对了,有人找爷,请他去压棺,爷想起你了,你也知道他已经退隐了,再说身子也不允许,上次你不是碰见鬼了,还毫发无损,他说你胆识过人,你的手法我也是看过的,挺像那么回事的,上手挺快。我觉得你行,你说呢。”
大孙子把有些眯虚的眼睛一挣,看着叶幸。
见叶幸不知声,大孙子伸出一个巴掌。
“先给五百,完了还有五百。礼品另算呢,我觉得划算,你说呢。”
一千啊……
“危不危险?”
大孙子又在叶幸背上一拍,笑起来。
“我哪能让你吃亏呀。”
见叶幸动摇,大孙子觉得没白费功夫,挺开心。
“那成吧。啥时候?”
一千少是少了点,但是眼前他就是个失业青年,没立场挑三拣四,攒点路费也不错。
“就今晚。”
“行。”
大孙子骑上自行车哼唧哼唧的慢慢远了,叶幸见他走远了,才回头。
他有事,家里留不了人,只能等事情办完了再请人来修电路了。
一想起电路,叶幸就烦躁的锁眉,搔搔后脑勺。
打开院门,红颜正站在门口。听到动静,转身看向他,叶幸在院子口,眯眼看他一眼。
屋门是木头色,红颜有些朦胧的的身子立在门口,那身白衬衣花裤子竟也看着挺和谐。有那么股子古远的韵味。
“我冷静过了。”
叶幸走过去,开屋门,没有看紧挨着他的红颜。
“你不是该夸赞一下我控制情绪的成绩么。”
叶幸无语,但也领悟到了,对此拥有他跟不上看不懂脑回路的鬼,就该采取不搭理,不答话,不对视的三不政策。
见他不说话。
红颜从身后变出一只灯泡。
“男人该为自己的错误负责。这是我赔你的灯。和你的那个是一样的。”
叶幸闭闭眼,转身看他。
“红颜,你的诚意我已经感受到了,谢谢你早晨帮我通了灶台,也不好意思掀了桌子,以后不会了,但是,你不用通过你是有能力的努力证明你的存在感。这些事情,我都可以自己做,不是你有能力我就得怎么样。那只是你的本事,我依旧还是我。”
红颜看着他。终于没有奇葩一次。
“你的意思是,我只是个鬼,无论做什么也改变不了什么是么?而且你不需要是么?”
叶幸松口气,连忙点头。
“我明白。那么这盏灯你不要了是吧。”
叶幸看看那个灯泡,是新的。
好为自己说出的话后悔。
“不要。”
“那么好吧,我让小恒放回店里。”
“你,你是偷的?”
红颜摇摇头。
“我有放钱。”
叶幸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谁的钱?”
“你的。”
“拿来吧你。”
叶幸一把夺过灯泡。
“以后没有我允许不准动我的东西。”
“明白了。”
叶幸静静地看一眼红颜。
“为什么我说了这么多,你还是不走。”
红颜抬起眼珠看他。
“你只是说你不需要我做事,你这么疼爱我,免我受累,我为什么要走,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叶幸捏住眉心,狠狠掐了一下。
妈的,脑回路还是那么闪瞎眼。
得,不怄气,不动怒,办正事要紧。
叶幸在屋子里认真看参考书,时不时的拿起毛笔,朱砂什么的比划比划,红颜端坐在叶幸床边,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
☆、压棺
“呃~~~”
叶幸动了一下头,微微抬起,一本书从头顶掉下,砸在胳膊上,嘶~~~好疼。
叶幸赶忙握住疼的那块,揉,揉啊揉就发觉了不对。
残留着睡意的半眯眼睛陡的睁大。
“啊!啊!!”
叶幸一掌拍在桌子上,噌的站起身,肩膀的酸痛和腿部的刺麻已经不算什么了。
望着深蓝色的天际,叶幸猛揉头发。
哀嚎。
“怎么办,赶不上啦。”
火急火燎的从凳子上跳过去,登时就被眼前的景象搞得眼角抽动。
“红颜!!”
“办事时分,最好显示出你冷静从容的一面,获取最大的可信度。”
侧躺在叶幸床上的红颜,撑着脑袋,面无表情的朝向他,慢悠悠的说。
“王八蛋,你怎么不叫我。”
叶幸咬牙切齿。
你就这么看着我睡过头,安的什么心。
“还有一点,需要保持精神充沛,这是基本,所以我不能叫醒你。这本书上说的。保持充足的睡眠有利于生长。”
红颜指指躺在身旁的书,一幅理直气壮的口吻。
叶幸视线下滑,看着那本扉页写着‘论家禽的高端饲养’
“红,颜!”
“需要我为你准备什么?”
红颜从床上僵尸般直直站起,走到叶幸面前。按住嘴角上拉,做出一个死丑的微笑。
叶幸沉脸绕过他,把屋门打开,让外面的光亮照进来。
走进另一间屋子,准备把需要的东西收拾一下,赶紧出发。
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忽视上面的时间,有两个未接电话,眉头不由得再度跳动。
啊~~~~~好气愤!
忍住,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办正事,办正事。
打开手电筒功能,照在小桌子上。
恩?什么时候这么整齐了?
走过去翻了翻摆在上面的几样东西,竟然摆的都挺顺手。
是红颜吧……
桌子上还躺着叶妈用来买菜的绣花布包,打开一看,都是他需要的东西,还有几只鸡蛋,两个蛇果,一双筷子,一只打火机,竟然还有个用几片有花色红布为料子,黑色城墙状为针脚的细长形钱包,摆在最底下。
还真是感动和无语并在。
这个绣着一朵黄色怒放牡丹花的买菜包真的要他背出去吗?
还有那个钱包是什么鬼。
虽然看得出手艺不错,但是真的太红太花了吧,居然给他用菊花图案,还是白的,是诅咒吗?
“我没有碰你的东西,我是用棍子把东西扫进去的。应该不算违反规则。”
叶幸叹口气。
好歹也算好意了。
“谢谢。”
“你喜欢就好。”
叶幸真的好像说他不喜欢,好不喜欢。
但是,红颜那注视着他,伸出手指拉起嘴角的愉快样子,逼得他不忍心这么干。
“路比较远,我今晚不回来。”
红颜点点头。
叶幸在红颜继续的注视中,艰难的抬起胳膊,拿起那个布包,用大拇指勾着带子,手背压在肩上,做出背包的样子,但是坚决不让带子触碰到肩膀,哪怕只是衣服上,也绝不。
手脚都不协调的晃出屋子。
空闲的一只手下意识的想去拿烟,突然回过味来,就他目前这幅牛仔衣牛仔裤配花布包的外表是无论如何也容不下点烟这个爷们的动作了。
祈祷,路上没有人认出他。
‘小嘛小二郎,小嘛小二郎……’手机铃音响起,叶幸瞧了一眼,揉揉两边脸颊,扯起笑。
“喂!”
听到自己的声线是标准的低沉磁性派,很是满意。
此时不装逼,更待何时。
“叶老师,我们都等着你呢,您看……”
见对方虽然焦急,依然礼貌,叶幸忙转换口吻。
“不好意思,准备的时间有些长,又被其他事宜耽搁了下,我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赶来。”
“这样,那我们等您。”
“好咧,再次抱歉。”
挂了电话,叶幸撒丫子飞奔。
啥最快速度啊,连家门口那条大路还没走完呢。
到路头,拖出放在有修车手艺邻居家请他检修的摩托车,也管不了邻居看他时那似笑非笑的别扭脸蛋子了,把布包往身上一挎,利落的甩腿上车,一阵轰鸣,哧溜出去。
去的人家在二十里外的一个镇子上,快到那家人门口时,门口那条道坑坑洼洼的,好多个水坑,极大地阻碍了叶幸前进的步伐,他拖着沉重的摩托车,一会儿踮脚,一会儿小跳,一会儿扭身送腰,短短的十几米走完后,身上只剩下个大背心和大裤衩。
叶幸把车子停在干燥的地方,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扎着两根细辫子的小女孩。
“碰!”
小女孩左右看了下,当看到右边的叶幸,只匆匆扫了一眼,便轰上了门,抬脚往里迈的叶幸抖抖被擦到的脚丫子,又摸摸差点被夹到的鼻子。
“幸好躲得快。”
掏出手机,拨通号码。
“我在你家门口,麻烦开个门。”
电话里传来惊愕的停顿,随后是朦胧的询问声。
门再次打开,叶幸朝开门的明显是男主人的男人伸出手。
“你好,我是叶幸。”
妈的,不主动摆明身份,还真不行。
男人赶忙握住,上下看了他一眼,便往屋里让。
叶幸进去,松了手,取下搭在肩头的干净牛仔裤,套上。
又把脚上的塑料套拔了,从口袋里拿出袜子穿上,再把系在腰上的鞋子解下来,穿好。
拍拍衣角,抬头,朝渐渐围过来的人群笑笑。接着伸出手指弹掉头发梢的脏东西。咧嘴再一笑。
人群全都盯着他看。一水的错愕神情。
最终在叶幸帅气的把手里的牛仔外套扬开套上,掏出一根烟叼住,自己点上后,一致的发出了‘哦!’的惊呼。
叶幸鼻孔里冒出烟雾,牙齿咬住烟嘴,眯眯眼扭头朝男主人说
“人在哪儿?”
男主人连忙把他往屋里带。
这家人的条件在这样的镇上算是中上游了,仿欧式的二层小楼,楼左右分别砌了两个仓库,一个里面停着两辆车,什么样子,看不清,另一间里是杂物间,摆着大大小小的农具,工具。
看来是一家雅农人家。
人群簇拥着叶幸进了屋子。
第一层靠左的偏屋里,一个棺材静静地摆着,棺材头摆着蜡烛,贡品,纸钱还在盆里燃烧着。
男主人靠过来,微微低头,在叶幸耳边说
“老太太是突然走了的,这,属于暴毙吧?”
叶幸斜了他一眼。
“我瞧着没什么特别的。”
男主人脸色突然凝重起来。笼住嘴巴小声说
“要停灵三天,第一天和昨天,守夜的是我两个哥哥,说听到了动静,我们看过,老太太的身体的确歪了。这不,不敢耽搁,请你来看看。”
“是吗?今天谁守夜?”
“是我。”
“行,我陪着你。”
男主人面上一松,朝叶幸干笑一下。
“叶老师,听说,你对付过暴毙的新娘鬼?”
叶幸把烟从嘴边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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