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航挑了两个苹果和梨削成块，插上牙签坐到简恒身边，叉起一小块递到他嘴边。
简恒明显僵了一下，眼底闪过一抹犹豫，但还是张嘴吃了下去。
顾远航得寸进尺，喂了几口以后就开始动手动脚。
“干嘛！”简恒拍开顾远航的“狼爪”
顾远航故意压低了声音：“做都做了，碰两下没关系吧？”
简恒的脸色顿时变得很好看，他狠狠白了他一眼：“做一次有什么了不起的。”
顾远航的眼神瞬间沉了下去：“怎么，你很拿这个不当回事儿？”
简恒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就响了，他一看是自家老妈来的，赶紧离顾远航远了点儿接起电话：“妈。”一边用眼神示意顾远航不许出声。
简妈妈也没什么大事儿，衣食冷暖问了一遍以后话题就绕到了老问题，找女朋友。
“妈啊，我还不到20啊。”简恒哀嚎，自己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呢吧，老妈干嘛催的那么急啊。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让你找个差不多的先谈着，谈个几年就稳妥了。小恒啊，你跟别人不一样，你上班早，身边同龄女孩不多……”简妈又开始絮叨。
“好，我知道啊……”简恒无奈地掏掏耳朵。
“妈妈很开明的，找个大几岁的女孩也没什么……”
“知道知道……”
“但是有了女孩子要带回家给妈看，知道吗？”
“知道知道，女朋友肯定带回家啊。”
又磨叽了一会儿，简妈妈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简恒揉揉被蹂躏地耳朵扔了手机，才发现一旁顾远航的脸色阴沉地想要下雨。
简恒有点不自在：“我妈的电话。”
“催你找女朋友？”顾远航淡淡地开口。
“嗯。”简恒点点头。
“那你准备怎么办？”
简恒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什么怎么办？我还小呢啊，这么着急干什么。”
顾远航快要爆发了：“你的意思是以后就可以了，是吗？”
简恒张了张嘴，没说话。
顾远航一把把他按在沙发上，呼吸明显急促了几下，但看见简恒惊恐的眼睛最终什么也没做，狠狠地闭了闭眼，哑着嗓子说了一句：“简恒，我在你这儿什么都不是。”说完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简恒看着顾远航的背影，心里堵得难受。
他想说不是的，顾远航在他这里其实……很重要。
他骗不了自己，顾远航真的很重要。
但是……
————
之后的两个星期，顾远航和简恒再也没碰过面。
顾远航虽然也往外跑，但是也会在公司里。他就有这个本事，只要他不想，就不会跟简恒同时出现。
简恒难受极了，他一天偷偷地看顾远航办公室紧闭的门好几次，但就是鼓不起勇气去敲开。
他拿出手机想给顾远航发短信，他想道歉，也不知道说什么，憋了半天发了一句：“你在忙什么？”
没人回。
他陆陆续续又发了好些，通通没人理。
他心里又酸又疼，还有点害怕，终于忍不住把电话打过去，谁知道那边根本没人接。
简恒很沮丧，他想顾远航大概是真生气了。
也许……也许就此就放弃了自己也不一定……
简恒再次难受起来……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终于摆脱了他自己不应该高兴么？
但是为什么他难受的连好一点的表情都装不出来。
————
林浩看他蔫头巴脑了这么久也忍不住了，终于有一天堵住了想要闷回卧室的简恒，揉了揉他头发：“怎么回事儿？跟顾远航闹别扭了？”
简恒吓了一跳，说话都结巴：“跟他他他有什么关关系……”
“行了别装了，你俩那点儿破事儿谁不知道。”林浩不屑。
简恒脸红，但是还是急于否认：“我俩什么事儿都没有！”
看了他半天，林浩终于叹了口气，拉着他到沙发边上坐下：“来，哥跟你唠唠。”
简恒坐下就低着头，半天说了一句：“你都知道什么了？”
林浩笑笑：“该知道不该知道的都差不多了。”
简恒一激灵，抬头看了看林浩没有半点瞧不起自己的意思，才鼓起勇气说：“那你觉得……”
“简恒。”林浩忽然打断他，他很少叫简恒的全名，果然吓了被点名的人一跳，“我还是那天那句话，你不应该去考虑应该和谁在一起，而是要想和谁在一起。现在的问题就是，你喜不喜欢顾远航？”
这次简恒没炸毛否认，想了半天闷闷地问：“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两个男人……”
林浩没说话，沉默半晌，点了根烟。
“喂你干嘛，你从来不抽烟的啊。”简恒惊讶地说。
林浩咳了两口，平常嘻嘻哈哈的脸在烟雾里给简恒一种很忧郁的错觉……
“不久我就要回家了。”林浩突然蹦出这么一句。
“啊？”简恒有点跟不上思路。
“答应了老爷子回去帮他打理公司，三年时间，如果三年以后我还是不喜欢他就不勉强我了。”林浩笑笑，“其实想想回去也挺好。”
简恒有点心酸。
“小恒，你知道吗，和你在一起这么久，我经常都觉得自己喜欢上你了。”林浩突然说出这么一句惊世骇俗的话，看简恒瞪圆了眼睛，他有安慰地拍拍他，“别担心，只是后来我不断告诉自己，我是喜欢女孩子要找个妹子结婚的，小恒也是要找个妹子结婚的，不断的催眠中我好像就渐渐接受了这么个设定，只是还是会忍不住对你好而已。”
简恒呆呆地看着林浩，看着他的脸在烟雾中一点点不清晰。
林浩掐灭了烟站起来，仰了仰头说：“小恒，你是我最重视的朋友，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幸福。两个人在一起说到底是两个人的事。顾远航比我强，他喜欢了就喜欢了，哪怕对方可能不接受，他也要努力，但是我连努力都不敢。”他低头看简恒，眼神有一点忧伤，“小恒，他做了这么多，就是想等你一个答案，问问你，到底敢不敢？”
简恒心神大震。
林浩走回自己的屋子，回去之前突然回头笑了笑：“别婆婆妈妈的，我走之前，让我看个结果，行不？”
简恒的眼睛有点酸，他看着林浩，郑重地点了点头。
☆、（14）
过了两天，简恒躲在卧室里，想了又想，终于给顾远航发了条信息
我想跟你谈谈。
半天没动静，就在简恒想要不要打个电话的时候，手机突然想了，他看见那个名字都来不及激动，赶紧接起了电话：“喂，顾远航……”
“简恒。”陌生的称呼，冷淡的口气，让简恒一下子愣住了。
“我是顾远航。”
“你……你干嘛去了……”简恒难受地问。
“我忙着筹备婚礼。”顾远航声音依旧冷淡。
简恒一下子呆住了。
他刚才说什么？
他在准备婚礼……
他要跟别人结婚了……
简恒脑子里一片空洞。
“喂？”
直到电话里又一声他才醒过神来，接着便是撕心裂肺的难过。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这个人真的和别人在一起了他会难受成这个样子。
“为什么？”简恒哽咽出声。
“简恒，我之前告诉我自己，我对你付出所有，我等到我觉得没可能的时候，我就放弃。现在我累了，我要放弃了。”顾远航的声音似有些疲倦。
“为什么？”简恒哭了出来，依旧问着这一句。
顾远航沉默片刻，说道：“就是在这周六，简恒，你愿意来当我的伴郎吗？”
简恒抽噎着不说话。
顾远航的声音听起来莫名魅惑：“简恒，我给了你这么多，这次算我求你，不肯吗？”
简恒突然就止住了哭，他眼睛茫然地睁大，里面只剩下无穷的绝望。
“我就当你答应了，这周六，衣服在你橱子里，不用提前来，周六早上就好。”顾远航顿了顿，“简恒，再见。”
“嘟……嘟……嘟……”
简恒保持着打电话的姿势呆呆地看着前方。
伴郎……
这次顾远航真的……要放弃了……
————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简恒整个人都像没了魂一样，同事看着他这样子，都把他的活儿给揽过去了，一来让他休息休息，二来他们觉得这种状态也干不了活。
一直到了周五下班，有同事小心翼翼地拍了拍简恒肩膀：“小简，明天老板结婚，你可要打起精神啊。”
“是啊，你可是伴郎呢。”另一个同事插嘴。
简恒连个笑的表情都扯不出来。
等同事都走光了，他才慢慢地站起来，像个游魂一样走到橱子前，里面果然有一套尺寸合适的西装。他麻木地跑到洗手间换下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衣服很合体，只是这个人苍白的像鬼一样，黑眼圈浓重的吓人。
简恒忽然咧嘴笑了一下，笑容难看的吓人。
他突然伏在洗手台上大哭起来。
——————
简恒不知道，门紧闭的那间屋里，有个男人听着他的哭声靠在门上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
第二天简恒很早就到了婚礼现场，没有提前到，他也不知道要准备什么，只是呆呆地躲在一旁站着等顾远航。
宾客越来越多，大多数是顾远航的生意伙伴，还有公司的同事。简恒不愿意去看，低着头也不愿意去打招呼。
“嗨，你一定是简恒吧。”
简恒慌乱抬头，看到一个穿着一身湖蓝色长礼服的漂亮女子，头发挽起来，整个人有种温和优雅的气度。
简恒慌乱点头：“是。”
她笑了：“不要紧张，我是远航的姐姐，我叫顾远珺，刚从美国赶回来。”
简恒更加窘迫：“你，你好。”
顾远珺笑意更浓，一抬头看见了什么，笑说：”远航过来了。“
顾远航一阵笔挺正装，大步走过来跟她姐拥抱一下：“刚到？爸妈还好吧？”
“都好。”顾远珺抿嘴笑，“只是你这事儿太急，他们刚去了法国度假，来不及赶回来，他们也急着想见见儿媳妇。”
简恒抖了一下。
顾远航看了低着头的简恒一眼，也笑了笑：“很快就见到了。”说完拉了简恒一把，“跟我走，仪式要开始了。”
简恒机械地跟在顾远航后面上了台，他站在顾远航身后，被灯光闪的有些花眼，抬头看到有个拱门，他知道一会儿新娘就会挽着她父亲的手从那里出来。简恒自虐一般地想着新娘会和顾远航怎样的般配，似乎痛的更多了就会麻木了。
过了好一会儿，下面的宾客都安静下来笑着看台上，顾远航回头看了一眼完全不在状态的简恒，眼底露出一丝笑意，他拿过麦克风站到台中央。
“大家好。感谢大家来参加我这个小小的仪式。”顾远航微笑。
台下一片掌声和欢呼。
简恒低着头拼命控制着泪不要掉下来。
“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从大学毕业开始创业，到现在也有五六年了，这期间发展得还算顺利，离不开各位的帮助和照顾，还有我公司各位同仁的共同努力。”
又是一阵掌声。
“我的事业很顺利，感情一直也很平淡，我不赞成谈谈试试不行就算了的想法，我对待感情很认真，也有点固执，我想找到一个人，能让我愿意跟他一辈子走下去，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了。”
底下几声善意的口哨。顾远航回头看了简恒一眼，无奈那孩子自己低头伤春悲秋，根本不看自己。
“但是可能我们彼此身份特殊，也可能是我做的不好，或者是其他原因，他一直不肯接受我，哪怕最后我自己厚着脸皮认为他喜欢我了，但他还是不肯接受我作为恋人。我试过逼他，但是终究还是舍不得。”顾远航的声音渐渐包含了浓厚的情意。
简恒终于慢慢抬起头来。
“我知道自己最初真的很强人所难，不顾他的反对一点点对他好，我就是想努力一下，我觉得我们是可以的。我可以包容他、爱他、宠他、尊重他，我们甚至在事业上也有共同的目标，除了世俗那点不算阻碍的阻碍，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阻止我们。”
简恒抬头看着顾远航，憔悴难掩的脸上是赤裸裸的震惊。
顾远航转过身走到简恒面前，把他拉到台子中央，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深情和爱恋：“简恒，我顾远航今天在这里，当着所有朋友同事还有亲人的面告诉你，我不信世俗，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我不管世界有多少人反对，我什么都不管，我只要你。”
简恒怔怔地看着顾远航。他听到自己的心跳，一声一声
咚
咚
咚
顾远航突然单膝跪下来，眼神坚定：“简恒，我只想问你，你敢不敢跟我在一起？”
简恒瞬间觉得自己心跳停止了。
下面安静片刻以后瞬间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简恒呆呆地看向下面，他看见林浩微信着鼓掌，他看见萧河和苏宇抱着他们的儿子站在那里，他看见同事们兴高采烈的欢呼，他突然什么都明白了……
他又转头看着这个执着的男人，胸口一点点变得滚烫。
即使自己再别扭，即使自己始终不肯给他一个明确态度，他还是没有放弃，哪怕孤注一掷，他也要赌自己有勇气和他在一起。
他是顾远航啊……
简恒眼中的泪终于掉下来……
自己又怎么舍得让他输……
在万众期待和顾远航的注视中，简恒慢慢也单膝跪下来，伸手抱住顾远航，用力点了点头。
顾远航一把把人抱起来死死搂住。
在下面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简恒听到顾远航哽咽发抖的声音：“小恒，谢谢你……”
7/10 首页 上一页 5 6 7 8 9 10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