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所以今天你就自己上药了。”司空翔晃晃手中的药瓶,沈青抿唇,伸手接过便要自己涂抹。本来占便宜的机会就很少眼看着这次又要落空,司空翔又将药瓶夺过。“算了,看你辛苦,还是我来吧。”
司空翔上药的手段很准确,加上内力均匀,药力渗透的比一般按揉要起作用,因为易容而隐隐作痛的肌肉和软骨渐渐缓解。“今日祭天礼真是多亏你了。”
“所以,要怎么谢我?”司空翔语带笑意,眼中却是一阵阵的自嘲。下朝后他和沈青演练,自己从家中将士学了一下午才保证无误的礼节,沈青只一边便强行记住。
“无以为报。”沈青感觉到头上的手指停顿,睁眼“此次出征,我定护你周全。”司空翔眼睛黑亮“我是司空家的人,亲封的宣威将军,怎还要你一个侍卫护我。”
沈青皱眉,司空翔自知失言,张张嘴呐呐无声。“王爷要在匈奴这,让陈七死。”司空翔一惊,他单知道这次凶险,却不知这次的安排竟然是这个。
“怎么死?”
“自然是死在战场上。”沈青起身,“王爷本来安排在今日便能回返,不知为何延误,但是计划并没有改变。这也就是为什么,王爷说这次不带你我的原因。身边的人太多,陈七如何死?”
司空翔无言,其中更重要的一点,恐怕还是他这个不确定因素,以及他身后的司空家。若是他擅自出现,只怕会引起王爷的怀疑。“若是身边没有侍卫,陈七的死讯如何能传出去。”
“这个你不用担心,军中自有关注着陈七的人。”门帘掀开,陈笒进门,沈青躬身行礼然后无措的看着身边的司空翔。“王爷,司空他是担心。”
陈笒挥手,看看司空翔,这人不但聪明,而且真心实意。“司空,你准备如何解释,本应该留在京城的你现在却在我的营帐中?”
“我是为了沈侍卫来的,沈侍卫在京城,我便留在京城,沈侍卫在军中,我便出现在军中。”司空知道自己不该出现,但是他不能忍受,忍受分离,本想这次两人会一起留在京中,但是直到出发王爷都没有回来,他怕形势有变,便跟了上来。
“司空翔,你可清楚我为何不带你?”陈笒卸下两边的银针,面容渐渐恢复。内息运转一周缓和五官的不适,十一年了,陈七若再不死只怕他的五官都会变形了。
“清楚。”司空翔看看一边的沈青,“清楚又如何,取决权在你。”
“王爷,这次出征我会让司空在我身边不离半步。”沈青上前,这个举动让陈笒觉得相当有趣,并不言语,取过一边案几上的信纸,闻见上面淡淡的酒气,放在一边的蜡烛上烘烤。“王爷,我和司空当即回返。一天之内我便能跟上大军。”
深浅不一的颜色慢慢显现,上面是太子告诉陈诚的匈奴事宜,还有就是将计划放在哪个部落会更安全。“阵前违命是什么罪名?”
“轻则杖刑二百,重则斩首。”沈青尚未说话,司空便上前。然后就被沈青按下“王爷,你之前说的时候不在阵前。”
“司空,你把我这侍卫带坏了,你说我该如何对付你?”看完信上的内容,陈笒将信纸付之一炬。然后看着司空翔,这人是在起义的时候才跟着他们的,还是说从一开始就不该让沈青去司空家办那个任务?
“任凭处置。”司空翔压下沈青的手,直立在陈笒面前。沈青侧身上前,陈笒冷笑“怎么?想挑战我的耐心?”沈青拱手“王爷,我答应,护他周全。”
“好。好。”陈笒将纸灰扫落,“你这次就负责司空的安全,你说的。”沈青知道王爷此时已经生气,这也许是他唯一一次违背王爷的意思。从一开始发现司空跟来的时候,他便应该将他赶回去。他明知道此次危险,也明知道这家伙不会那么听话的留在京城。但是在军中看见这人的时候,心中却说不出的滋味。
“下去吧。”陈笒看着眼前的两人,或许,这个时候他就可以不用担心司空家的问题了。倒是怎么和老司空解释,你的孙子跟着我的侍卫跑了?还是趁这次机会给沈青个军功吧。
天色微明,陈笒起身洗漱,对面的陈诚看见,冷哼一声,调转回帐。“这家伙,总算是回来了。”
而此时,在文渊庄,顾云悰拿着陈笒留下的玉佩思绪有些飘忽。
“凤梧,你去查查最近钟冥楼有什么动静没有。”顾云悰摩擦着玉佩上的纹路。陈七是燕王的哥哥,自是为了他着想,但是燕王最近的动作频频,显然已经怀疑到了陈七身上。若是真如坊间言论,燕王是个干将良臣也便罢了,可燕王野心勃勃之事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陈七怎么如此愚笨。
“公子,有一只不认识的信鸽。”管库的书童拿着鸽子上来,“我们本想将鸽子放掉,但是上面写着文渊庄庄主亲启。”
“信鸽若不经训练怎会随意飞过来?”凤梧接过鸽子,果然,鸽子翅膀上写着文渊庄庄主亲启,字迹锋锐,独独写在了鸽子的一根羽毛上,可见下笔之人的手上功夫。
“给我吧。”顾云悰看看和玉佩上的纹路如出一辙的字迹便知道来信之人是谁。“是”凤梧转身“你下去吧。”
拆下信笺,顾云悰神色放松,嘴角带着微笑。“公子,七公子说什么了?”
“他说,若有机会,邀我同游。”
“七公子还真是会许诺,他自己身外无物,庄主身上可是还有着一大家子人呢。”凤梧歪歪鼻子,“公子莫要答应啊。”
“是,我的大管家。”顾云悰低头品味,信中还说,有他,便可拟天下。
“我让你去查查钟冥楼有没有什么新消息,你查了吗?”顾云悰将手上纸条收入袖中,然后正色道“钟冥楼是燕王的产业已经确信无疑,现在朝堂之中的势力进入江湖已经是势不可挡,咱们要提前作准备才是。”
“文渊庄掌揽天下信息,有什么可怕的。就算是朝堂势力,和咱们也只有合作的份。”凤梧扭着头,下巴都快到天上去了。顾云悰敲敲他,“骄兵必败,可懂?”这个书童向来没什么别的心思,要是以后自己涉及到朝堂事,只怕还要用青桐多一点。
把凤梧支开,顾云悰在卧房的暗室中抄录着这两日汇集的信息,这里的信息,都是他从繁杂之中抽丝剥茧出来整理的。两本信息,汇集了燕王和朝中众位大臣的行踪,之前他安排的人在今年的科举上便可以展露头角,但是现在,一切还在筹备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十点的那章~~不出意外的话以后也是十点啊。晚上哦~~本菌在日更的道路上一直不回头啊。我是不会不请假就断更的,意外断更有可能是网断了,大家要留评提醒我啊~~额,另外,本菌的基友说我这个笔名不好起昵称,天使们想让我自称什么??想和天使们聊天啊~~本文所有福利都在读者群,福利出现的时候我会有提醒的哦
第16章 第 16 章
北大营不比突厥方面装置齐全,这里的土地大部分是荒原,其上的沼泽,草甸,还有呼啸而过的寒风都比突厥那边要狠戾。崇明带着三万五千余人便驻扎在这里,而这三万五千人还是经过这五年不断的秘密转运才达到的状态。要知道,前朝在北大营布置的兵力已经超过了十万,但是这十余万人在五年前的交战中几乎全部战死。而为了稳定当时的朝局,让即将破灭的前朝放弃最后一点希望,大家都以为北大营这十万兵士依旧存在。陈煜打进京师的时候,便是北大营交战最惨烈的时候,而陈煜登基的消息传来,北大营已经接近一座空城。崇明坚守了他的承诺,给了他兄弟一个安稳的北方,尽管代价惨重,但是他们没有让匈奴前进一步。
这场战役或许在陈煜有生之年也不会重见天日,但是知情的人永远铭记在北方给他们一个后背的兄弟们,陈煜登基后,曾经亲自到北大营和崇明结拜为异姓兄弟,并承诺,只要汉邦还姓陈,那么他崇家的后人便永无性命之忧。这一下就是给了崇明后人造反不死的赦令,但是就是这份信任,才能让崇明如此忠心。
陈煜命人在北大营的正门前竖起了一座无字的石碑,石碑高达三丈,仿若一只冲天利剑。剑指苍穹,崇明知道,陈家人知道,北大营剩下的八千将士都知道,这座碑是给那牺牲的九万两千四百七十一人立的,没有他们,便没有现在的新朝。碑下没有鲜花,因为热血的将士不需要这些,他们需要的就是永远凝望着他们付出生命的这一片土地,这一片责任。
陈笒曾经独自来过这里,但是还没接近就被守卫的兵士发现,不是兵士的武功有多高,而是北大营的所有人,所有的眼睛都在盯着外来者。他们是被孤立的利刃,他们是最外层的厚盾,他们是愿意将热血覆盖给这片土地的守护者。
若是说心地话,陈煜不愿意让任何一个儿子过来驻守北大营,别人以为北大营还是当年那个兵甲重城,但是他们都知道,北大营不同寻常。
走出了最后一个边城,剩下的路程就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而北大营就在这片草原的另一面。运粮运兵的车压出一道道车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会被新长出来的草芽和不停刮过的强风给弄没。两天的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当大军穿过草原到了北大营门前的时候,陈笒陈诚不约而同的下马纤绳。巨大的石碑就好似一个路标一般,从草原内部便可以看见,远远的给他们指着方向。距离门口还有百丈的距离,但是谁也没有骑在马上,陈笒牵着黑桑,一向好战好斗的黑桑此时在它最喜欢的兵营面前没有一丝躁动,而是垂首沉稳的走过。
而陈诚的火风一身赤红,到了这个位置也改掉了以往的桀骜,稳健的步伐仿若托着千斤重任。似乎是受到了两位主将战马的影响,身后副将的战马也纷纷垂首迈步,踢踏声低沉,没有一丝杂乱。身后跟着的兵士不明所以,但是军纪严明,走到石碑前的时候,被这座高高的冰凉的石碑所影响,难言的沧桑和呜咽。
大军的前进并不是什么秘密,至少在这片草原上,还没有什么外来生物能够躲过神出鬼没的北大营兵士的眼睛。
崇明在门口看着,从两位主将的动作中他感觉到了尊重,还有就是真诚。见到大军安静的走过石碑,整齐的在门前肃立,前面牵着两匹神骏的人竟然有几分像是老友的孩子。
“怀化将军陈笒”“冠军将军陈诚”
“携兵士两万五千人。前来报到!”
崇明迈步上前,看看两人,一个气势凌然,行动间显然是经过兵营锤炼,一个天生猛势眉宇间隐隐有血红之气,看来是个猛将的底子。
“早些日子接到圣旨,说是有两位将军带着两万五千兵士过来,却想不到是两位王爷。”崇明说着准备行礼,被陈笒和陈诚齐齐拉住,“我二人到了军营便不是王爷,只是元帅手下的将军。”说着两人单膝跪地,正经的行了军礼。如此便是定了之后的规矩,在军营,只讲军令,不论身份。
“佟知其!过来点兵入帐!”崇明转头叫过他的参谋将军,佟知其一身轻甲带着几个参谋过来点兵。几名副将跟着陈笒两人随崇明一起进入元帅府。
突厥方面的边关是刚刚稳定的新地,北大营这边却是前朝便已经经营了数十年的重地,各项配置都是齐全的,可以说是只差兵士和武器,这里便会恢复以前那个兵甲重城之地。
而和突厥的又一个不同便是,在北大营的城墙上,便可以看见不远处的毛毡帐篷和羊群,马群。没有缓冲地带,一旦出现攻击便没有隐蔽性和突袭额作用,但是一旦出现攻击便是必战之局。没有什么对峙,没有什么陈兵布阵,没有什么谋划,这里有的是真实的拼杀和纷杂的鲜血。有的只有对于将领和兵士的考验,还有就是实打实的实力。
“看来京师掌握的消息还是齐全的。”看到两位对边关的情况没有一丝意外,崇明松了口气。“现在这里表面上看上去风平浪静,但是不知道能维持多少时间,听说匈奴那边出了一个大部落的大汗,名叫伊戈尔,姓氏不详,是冰原上的狼群抚养长大的,作战勇猛,狡猾,目前他的部落隐隐有吞并周围几个小部落的架势,只是还没有开始。”
“要说突厥和匈奴有什么相似的地方,这对狼的崇拜便是其中之一,不过突厥是把狼作为勇猛善战的代表,而匈奴则是将狼作为神明。”宇文昌颇有所感的话让帐中的人似笑非笑。陈笒无奈,这宇文从小到大就这个毛病,找不到重点。不过他说的也是实情,这两个汉邦的大敌都把狼作为一种精神,而不像汉邦的文化中将狼视为一种狡猾的动物。
“但是伊戈尔的目的似乎不是吞并,他的动作让人摸不着头脑。”一边的公孙瓒捻着自己的几根老鼠须摇头晃脑,他是军中的文书,也是军师。陈笒将视线转到他身上“军师大人这话怎么讲?”
公孙瓒抽搐般的笑了两声,两边的胡须随着晃动上下抖了抖,整个人透着说不出的奸诈之意。“我和匈奴那边的人有过交流,他们说,这伊戈尔当上他们部落的大汗之后并没有像大家想象中那样整合,扩张,而是安安生生的牧羊放马,一点都没有他夺取大汗之位的时候那种冲杀之气。似乎一夜之间一匹狼群的猛将变成了一匹沉稳的狼王。”
“他们部落中的老可汗可还在?”陈笒眼睛转了转,一句话问出,公孙瓒的胡须又抖动了两下,“将军此话便是问到了点子上,这伊戈尔在夺位的时候将老可汗的儿子尽数宰杀,唯独留下老可汗在身边囚禁,但是按理说,老可汗无论如何也不会辅佐杀子仇人。除非……”
“除非那伊戈尔是老可汗的儿子。”陈诚眼睛瞪大,显然是不能相信,这匈奴的部族难道已经心狠到了如此地步?不但将幼子抛入狼群,更是置兄弟相残于不顾。但是转念,陈诚便有些呐呐,这汉邦的手段,也似这般,只是不如匈奴这么明显罢了。
“这是大家怀疑的方向,并不是很确定。”公孙瓒看看元帅,点点头。然后继续捻着胡子道“那伊戈尔的部落原先和突厥方面有过联姻的大部落,尽管现在已经紧缩,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伊戈尔接管后,若是加上老成持重的老可汗辅佐。只怕以后会是咱们的心腹大患。”
公孙瓒的话音落下,房间内一片安静,伊戈尔部落的位置在草原偏东一侧,水草不算丰美但也比西北部的戈壁要好得多,若要发展有横向的匈奴部落,若要退守,在东边的草原上还真没有比他更要强大的部落。如此优良的位置加上领导者,如果汉邦想要避免以后的战役,最好的方法就是将他们扼杀在摇篮之中。但是,以前的北大营是兵甲重城,现在的北大营堪堪六万人,若是攻而不成只怕北大营也要被伺机而动的匈奴给吞下。
由于北大营的方位严密,几年来没有一个匈奴探子成功的探知北大营的真实情况,可以说,崇明元帅带着这三万五千余人在北大营给匈奴上演了五年的空城计。并非是匈奴蠢笨识破不得,而是五年前的鲜血此时依旧存在在北大营的城墙上面,每当踏上关口的土地,连牲畜都会忍不住匍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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