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哲举手想问问远么,太远他就不去了,他要回家休息一下,上了年纪不比年轻人身体倍儿棒,他就不奉陪了,大家尽兴哈。他的意见果然被其他三个人无视了,东西打包找家丁帮忙送回百草堂,人么,被少数服从多数的意志强硬碾压了一遍又一遍。
宋明哲抱着手臂站在山坡上,想着东坡居士那句高处不胜寒真是特么说的太对了。放着市区热闹不玩,居然呼啦啦带着大家跑到郊区的玩情怀。难道要点个烟火棒对着山下大喊,汴京的朋友们让我看到你们的双手好吗?远远还能看到京城外城灯火通明,为什么我眼中常含着泪水,因为我爱架子上刺啦刺啦的烤肉,爱的深沉,心里还没吐槽完,就被小顾将军拉到了什么的地方。
定睛一看,山坡上立着好些木制玩意儿,像是咸蛋超人的玩具。
“这是什么?”宋明哲刚想研究一下,就被亢奋的萧裕纯打断了,“这可是西北军秘制的侦测敌情用的木凤凰?”语气之激动,神态之热情,真是让宋明哲不好意思继续放任自己继续表现冷淡。
小顾将军得意点头,那厢珠珠已经吵着闹着要赶紧飞。不等宋明哲用手投票或者用脚投票,稀里糊涂被萧裕纯架上同一只木凤凰,后面一个助力,已是从坡上滑翔而出。风中远远传来宋明哲几声救命声,哦,风声太大,耳朵里塞了沙,没人听见啊。
滑翔在空中感觉比想象还要好,看着灯火通明的京城越来越接近,宋明哲放松肢体呼吸着沁凉的空气。
“我早说了,你不来可惜了。”萧裕纯偏头看了看宋明哲担心受怕的样子,转头专心调整方向,跟上前面小顾将军和何珠珠的那只木凤凰,何珠珠不愧是德胜门前亲手射夫郎的人,这么高的高度,居然发出了兴奋的尖叫。宋明哲内心把满天神佛求了一个遍,祈祷古代黑科技要给力啊,千万别半路出什么岔子,重新有一次生存的机会的他,不想洗牌重新开始呀。
渐渐习惯了高度,眼前的景致就吸引人的多了,宋明哲共萧裕纯一架木凤凰,翱翔在京城上,有风,有月光,滑行中看着脚下密密麻麻的行人,穿过高高的城楼,听着旁观者的惊叫声,有种孩提时代做了坏事躲在一旁偷乐的愉悦感。宋明哲嗷嗷嗷开心的叫了起来,一个错身,萧裕纯和小顾将军对视一眼,跟着嚎了起来,效果真是惨不忍睹,不知道还以为城里什么时候混进了一群野狼呢。谁家见月能闲坐,何处闻灯不看来,这个节日真是大梁一年到头最热闹的节日了,比过年要热闹的多。
停在了望月楼的高处,四个人肩并肩坐在人家屋檐上,把人家好好的房上懒猫轰走。“来两坛女儿红!”小顾将军对着楼下吼了起来。“弄啥咧,两钱银子给俺放篮子里啊。”嗖嗖两声,一根绑上重物的绳子缠在了屋檐上,小顾将军拉了几下,真的拉上来两坛酒。萧裕纯急不可耐拔开塞子,闻了闻,扬起眉毛“老胡家这个年头的女儿红也没多少了,居然被你骗了来。”
“那是,几辈子的老交情了嘛!”小顾将军好不得意,忽又促狭挤了挤眼睛,“宝剑赠英雄,美酒配豪杰,不如这位豪杰多赏老胡几文铜子,也不枉他把压箱底的好酒拿出来。”
萧裕纯微微一笑,怀里摸出一枚胖乎乎的金元宝,刚拿在手上,就被小顾将军劈手夺去,“这敢情好,下次老胡再不会说我吃白食了。”说话间就把元宝放在原来的篮子里放了下去,“老胡,这是爷赏你的,你且收好了!”楼下是惊喜的呼喊声。
萧裕纯不以为意,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先捧着酒坛喝了一大口。“好酒!”他随手擦了擦嘴边的酒渍,把酒坛递给了宋明哲,宋明哲心想人再怂不能怂架势啊,连珠珠都手帕半掩面喝了一大口,自己再矫情就没脸出门了,也是仰脖就灌,却是一股热情从喉咙烧到小腹,辣的宋明哲一个哆嗦,却是被萧裕纯笑了一笑。
也许这酒上头的太快,也许是哪里的邪火将发未发,宋明哲一拍大腿,男人嘛,最讨厌别人说他不行了,谁说我不能喝来着,咱一人一口继续闷,看我宋大爷不恁死你们这群小妖精!
四个人,两坛酒,没有下酒菜,伴着宋明哲荒腔走板的异乡小调,三分月色七分意境,居然有滋有味。
“一起出来游玩的日子真是爽快,恨不得余生天天过这样的逍遥日子呢。”何珠珠伸了一个懒腰,甩了甩头,钗环散乱也全然不在意。
“下次一起出来玩啊,反正又没多远,坐个,嗝,飞鸟,半天就来回了。”得,宋明哲醉的显然厉害了。当我们大梁的边疆距离京城很近吗,像李白千里江陵一日那纯属痴人说梦。
“我们结社吧,以后聚会可以用社团的名义。”小顾将军仰面躺在屋檐上,声音闷闷的。
“好!”萧裕纯抱着手里的酒坛死不放手,“就叫坛社吧,正好我们这里一对酒坛。”
“死酒鬼!”“就知道喝!”“粗俗不文!”
“那你们想一个。”神志尚有几丝清明的萧裕纯一个个把反对的眼神回瞪回去。
“我觉得坛社的名字不错。”“阿拉裕纯棒棒哒!”“我一早就说坛社名字好了,谁反对我和谁急啊!”
“那我们多久聚一次呢,”宋明哲掰着手指一根一根数了起来,“十七…十八…十九…十九个月…啊不十九年,好像稍微有点儿长?”
“你算学是和骑射老师学的嘛!”何珠珠极为顺手拎起宋明哲的耳朵,“咦,这里居然还有一副卤猪耳,谁刚才喊没得下酒菜的?”
“疼疼疼,我的耳朵,你们谁让我没得一双耳朵迎风飞象,我一定废了你们整个天堂!”宋明哲低着头四处乱滚躲避好几只抓下酒菜的咸猪手,险些没滚下屋檐去,被萧裕纯大笑着一把抓住,三个人用力提了回来,四人又是一阵笑闹。
后来,宋明哲不记得四个人到底喝了多少酒,说了多少胡话,天南海北吹了多少牛皮,许了多少不切实际的愿望,只是每每想起那一夜,那真是他们最美好的一个夜晚了,那晚的月光温柔,久久难忘。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下一章,一不小心到事后,清粥小菜解尴尬。
第三十一章 残羹
宋明哲清醒过来的时候,花了很久搞清楚自己是什么情况,头疼,腰酸,下身某一处不应该疼的地方特别疼,身下裹着显然是萧裕纯昨儿穿的衣服。他按着酸疼的额角,努力倒带回想昨晚断片前发生了什么。呃,屋顶上这段,他们在人家屋顶上唱歌跳舞做游戏,踩掉了好些瓦片,终于被忍受不了的老板娘用飞镖的手艺甩回来几片残瓦,打了几下终于老实了。然后自己好像跟着萧裕纯回家了?不对,自己硬是拉扯着他的领口,怎么哄都不松手。再之后自己好像再啃猪蹄,啃着啃着猪蹄突然活了,反过来啃自己?
宋明哲扶着腰身,一阵一阵的冷汗,自己昨晚做了什么,拉扯着萧裕纯不放手,然后拼命啃他,在人家发达的胸肌上乱摸,趁机猛吃豆腐,分明是烈女缠郎,坐地吸土的欲求不满,接下来的剧情就像宋明哲小表妹在必胜客用牛排和刀叉演示的一样。“就像这把叉子把牛排插起来一样,小攻把小受这样,这样再这样!”宋明哲略嫌弃的看着八分熟的牛排在盘子里在扭曲成各种妖冶的形状,心里默默吐槽居然会有人这样玩弄自己的食物。宋明哲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成为纯爱小说的主角,就像他两世为人都不曾想过自己会和一个男人一起做一场轰轰烈烈的活塞运动。
心乱如麻,心乱如麻,胸中如同有无数气球爆炸,又像是涓涓细细的流水在深处盘旋,不知喜悲,闻着手里萧裕纯的外衣,上面是自己喜欢的荼蘼味,居然有种让人安心的熟悉感。
萧裕纯忐忑的走在廊上,门口徘徊着要不要敲门进去,自己也算是明示暗示了几次自己的心意了,奈何宋明哲像个榆木疙瘩一样,愣是不开窍!萧裕纯舔着唇,斟酌着词句,亲爱哒,昨夜你酒后狂性大发,把我按倒在床上,让我欲予欲求,我萧裕纯向来是堂上君子,床上小人,送到嘴边的肉实在没有忍住下了口,还啃了一口两口连三口,现在我很爽,想进来问问你爽了没?
萧裕纯脚尖摩擦着地面,难得犹豫了起来,洗去了昨夜的一身荒唐,自己的理智也稍微回来了一些。自己一是不该在他不清醒的时候,乘虚而入,二是不应该提前表明心意,现在不知他如何看待自己,真是好生为难,三是好男儿应当有担当,和他把话说清楚,以后哪怕割袍断义也好歹有个说法。正当萧裕纯心里密密麻麻列着一二三四五,准备来个洋洋洒洒万言陈情表呢,面前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走出了穿戴整齐的宋明哲。
“你…”
“你…”
“我其实…”
“我真的…”
两个异口同声的人大眼瞪小眼,无语对视片刻,还是脸皮滚烫的宋明哲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进来说话。”
萧裕纯轻声嗯了一声,跟着进了门。
“昨夜的事情,真的非常抱歉。”萧裕纯坐在拘谨的宋明哲身边,看着他臀部刚刚碰触椅子,又条件反射抬起,慢慢才坐了下去,心下一阵恻然。
“没有的事,一巴掌拍不响,开始也是,我先失态的。”宋明哲手放在桌上,很好看的一双手,骨肉匀称,手指修长。萧裕纯克制着自己抚摸上这双手,放在唇边亲吻的冲动。
“那,我们以后还是好兄弟吧?”宋明哲忽然吸了吸鼻子,抬头望着萧裕纯,鼓起内心残存的一点点勇气。
“当然。”宋明哲没有看到萧裕纯眼里闪过的一线失落,得到了几乎是肯定的回答,宋明哲像是慌不择路的兔子,夺门而逃,被门槛绊掉一只鞋也来不及捡起,一瘸一拐跑走了。
萧裕纯捡起地上的鞋,握在手心,怅然若失的情绪蓦然袭来,密密麻麻如同蛛丝,把整个心房裹的无法动弹。
一个响雷在天际炸开,两旁的小摊贩们纷纷支起油纸伞,路上没有带着伞的行人也加快了脚步,奔跑中的宋明哲居然没有那么扎眼了。
雨很凉,头顶心像是被灌了一盆冷水,从脊髓后心一直凉到了脚跟,没有穿鞋的那只脚所幸冬袜很厚,也不算太磨脚。宋明哲仰着头,任由雨水打在自己脸上,身上,微麻的触觉,脸上一片冰凉,只有拔足狂奔的肢体运动才能证明真实的自己。宋明哲闭着眼睛,在雨中奔跑,带起沿路大片大片绽放的泥水,京城冬日多大风,地面积下的尘土都在这场大雨中被冲刷殆尽了吧?
宋明哲回到家的时候,就是这么一副从头湿到脚的倒霉样子。婶婶一口气不带喘的数落自己,一边娴熟隔着门,远程操作让自己在屋里换下湿衣服递给她。宋明哲揉了揉脸,抖抖索索脱着衣服,响亮的打了两声喷嚏。
“哥儿果然是着凉了吧,衣服赶紧脱给我,我这就去后厨给你熬点姜汤,驱驱寒气。”隔着门都能听到婶婶的抱怨声,“今年这是怎么了,昨儿天还好好的,今天居然这么大的雨,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没有掌灯的房间里,宋明哲背靠着门扉,想象着婶婶摇头的样子,大约又要找哪个庙上上香,祈祈福吧,果然中年妇人是迷信活动的有力传播者啊。他一头闷笑,一面把手捂在脸上,放任自己在安静的房间里,一个人独处。
不做死就不会死,奈何总是有大把的人前赴后继的尝试,宋明哲就是汪洋人海中的一个,冬日,淋雨,没有做好事后保暖,穿越来一直身体倍儿棒的宋明哲终于身患风寒,一度怀疑自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那款,现在终于为自己正名,不过怎么都有些微妙。
萧裕纯虽然让西风背着人送来好些吃的玩的,但是自己始终没有露面。宋明哲越发生气,靠,老子睡都被你睡了,生病了居然都不来点表示,老子真是瞎了一双狗眼认识你!可怜的萧裕纯冤枉啊,明明是你自己跑了没影不给人家解释表白的机会好么?
宋明哲身体底子素来不错,近日担惊受怕精神头不如以前,这场大雨淋下来,断断续续药没有停,三五副药喝下来,居然没有康复的意思,还添了咳嗽的征兆,大有绵延成疾的意思。
这天宋明哲烧了昏昏沉沉不知道时辰,醒来觉得口渴,叫了两声麦芽没有人回应,裹着被子蹭到窗前,朝窗外看去,想抓一两个壮丁给自己端茶倒水。没成想看到祖父拿着扇子坐在熬药的小风炉前,一冲一冲的打盹儿。
宋明哲鼻子瞬间一股酸意,祖父一大把年纪,放在别人家都是享福的老祖宗,说一不二常常抖威风。自己家呢,父亲和叔叔早逝,祖父还顶着家里的梁柱,乾宝还小呢,婶婶又是一介女流,还要为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大孙子操心。宋明哲无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淌了出来,有这样的家庭,他又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宋老翁瞌着瞌醒了,醒来发现自己披着不知道哪年的旧斗篷,他揉了揉昏花的老眼,麦芽在后头整理药草,乾宝下午去学堂不曾家来,会是谁呢。他摸了摸斗篷的毛边,他想起来这是大孙子旧年攒了好久的零花给自己买的,自己一直没舍得穿。他粗糙的手摸过斗篷细致的纹路,像是抚摸什么奇珍异宝。
或许是这一副药对了路子,又或者宋明哲心事没那么重了,出了腊月渐渐有了起色,身体渐渐康复,终于赶上了送别何珠珠。
送行前宋明哲逛到了寻花小筑,想要找职业人士给自己分析一下感情问题,哪怕有个可以倾诉的听众也好,顺便厚着脸皮蹭点茶水不给咨询费神马的。他整了整衣冠,郑重其事敲了三下门。
出来开门的甚至不是每次找自己茬的霜儿,而是一个从未见过还扎着小鬏鬏的小丫头。宋明哲退后三步,看了看门旁边贴着的对联和门口卧着的惟妙惟肖的哈巴狗石雕,没错啊。
“请问,玲珑姑娘在么?”他怕吓着小丫头,特意换了一副针对幼年病患专用的情切语气出来,老实敦厚的模样。
小丫头揉着眼睛,偷懒技能被强制打断的懒散模样,“玲珑姑娘身契到期了,人早搬走了,妈妈让我看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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