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晓宇嘴巴微张看着暗一跳来跳去,一下子就消失无踪,看得他眼睛都发亮了!
“那是谁?!”他巴巴地望着空无一人的前院,兴奋得跟什么似的。
叶泽挑了挑眉,把他的头扭回来,“不是想听那封信的内容么?”
果不其然,一提起这个,卫晓宇的注意力马上被拉回来,忙扒着他问:“对对,快告诉我!”
叶泽满意了,将他带至桌边坐下,“你还记得当初扮演‘贤王’的那人吗?”
卫晓宇一愣,很快记忆就回笼了——
那个李逵!
见他像小鸡啄米一样猛点头,叶泽忍不住捏了他的脸一把,“那人是我的心腹,名叫陆文翰……”
他话还没说完,卫晓宇就抢着回答,“我知道!陆卫尉就是当初为了救你出来自己跑进去坐牢那个!”
叶泽:“……”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他清了清喉咙点了下头,“当年征战的时候,他就是我的下属,开国后他本应封为大将军,但他放弃了受封,继续待在我身边,他是除了多福以外,我在宫中最信任的人。”
“哦……”卫晓宇诺诺地应了一声。
叶泽继续道:“这次出征,我让他先帮我去找一个人……”
之后叶泽说了什么,卫晓宇都没怎么记在心上,一来是那些用兵的计谋,他怎么听也听不太懂,二来则是他的心都跑去陆卫尉那儿了,一个劲地努力思考当初见到的“陆卫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叶泽把话说完,才发现卫晓宇一直在放空,他顿了一下,没好气地扳过他的头,“是谁要听我说信的内容,结果我说完了你竟在发呆?”
“啊?”卫晓宇懵然一刹,旋即回过神来,“哦!”他摆了摆手,“哎哟那些东西我听不懂,所以呢,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宫了?”
叶泽真是好气又好笑,用力地捏了一下他鼻子,听到卫晓宇吃痛才松开,“刚刚不认真听我说话,都在想什么。”
卫晓宇揉着鼻子瞪他一眼,“没想什么,就在想你的那个陆卫尉!”
“文翰?”叶泽有些意外,“他怎么了?”
“哼!”卫晓宇冷哼一声,还文翰呢,叫的多亲切,但他坚决不承认自己因为叶泽那句“最信任的人”而吃醋,撇撇嘴道:“没什么,就是那时候被你们合着骗了,可是我到现在还没见过他呢,上次的事也是,要不是……”
“要不是什么?”叶泽问。
卫晓宇摇了摇头,本想说要不是因为陆卫尉,叶泽也没那么快能出来,后来一想,自己在这件事上也出了好大的力气,保不准是因为他,叶泽才被放出来的呢,想着想着他就不想将这份功劳归于陆文翰身上了。
他岔开话题,把陆文翰的事情搁在肚子里,转而聊起其他的事情,聊着聊着,就说到太后的生辰。
太后今年五十,也进入了“知天命”之年,太后本来的意思,也不愿意在开国之初过于铺张,但叶玄却认为近几年国家发展已逐渐安稳,恰逢太后五十大寿,便招来了各地侯爵一同庆贺。
宫中这几天人人忙得脚不沾地,甚至前两天卫晓宇去找小凌子玩,却发现小凌子被调去执事库帮忙,整个宫中似乎就剩下他是最清闲的了。
卫晓宇问叶泽:“太后寿宴,你准备送什么东西作生辰礼物?”
叶泽耸耸肩,埋头进卫晓宇肩窝,“没想好。”
卫晓宇推了推他的头挣开一点,“她是你母后……你离开一点,别黏糊糊的……你母后五十大寿,这可是大事,你不好好考虑一下么?”
“自然有人会认真想。”叶泽不置可否,瞄准卫晓宇的脖子,一口啃了下去。
“啊。”卫晓宇吃痛,挣脱开他的怀抱,瞪了他一眼,“你们兄弟俩的事情我不清楚,但太后毕竟是你母亲,生辰一年只有一次,自然要仔细考量一番。”
卫晓宇从小生长在一个不大不小的家庭里,上面有哥哥姐姐,一家人和和睦睦的,每当家里有谁过生日,总是一家人围在一起庆祝,对于他来说,每年一次的生日是件大事,那是无论任何事都不能代替的。自从他来到这个地方以后,再没有人会这样围着为他庆祝生日,因此听闻太后生日,即便不是自己的母亲,他也一样重视。
何况他还存了一点小心思,现在自己把人家的儿子拐了,虽然自己是被拐的那一个,可是他心里总有种负罪感,希望能借由对叶泽的家人好一点,以此来减轻心底的罪恶。
然而叶泽明显和他不一样,听完卫晓宇的话,他仍是没有多大想法。太后的生辰,自然有许多人会为她庆祝,自小他由奶妈带大,长大后跟在父亲身后学习做人做事的道理,与自己的母亲鲜少有交流。
父亲过世后,叶玄带着大家揭竿而起的时候,为了确保母亲的安全,叶玄将她安置在远方一个亲戚家中,直到叶玄成功登基,才将她接过来。
对于叶泽来说,太后的存在,仅仅是太后,而非真正养育他长大的“母亲”这么一个身份,也因此当太后提及他的婚事的时候,他也没有给出正面的答复。
当然这些事情他也无需告诉卫晓宇,只是看到卫晓宇现在一副操心的模样,倒是兴起了逗一逗他的念头。
他脑袋转了两圈,说:“母后自小待我不若皇兄亲,小时候我较为愚钝,父亲虽然待我与皇兄一视同仁,但对皇兄明显更为关注,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母后对我从来都是不咸不淡的态度,直到现在,皇兄贵为一国之君,母后待我就更甚了。”
卫晓宇一听愣了一下,刚才还觉得叶泽对母亲的态度不够好,现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就换了一种态度,一想到小小的叶泽不被父母疼爱,心疼劲儿就泛了。
他凑近叶泽一点,想了想,抬手摸摸他的头,顿了一下,干脆将他抱在怀里,还顺了顺他的背。
叶泽被他的反应弄懵了两秒,直到被卫晓宇抱在怀里,才扯开嘴笑起来。
无论他小时候是否真的被如此对待,现在终是有了将他疼到心里的人了。他抬起手臂将卫晓宇环在怀中,两人紧贴的肌肤找不到一丝缝隙,仿佛要将此生最珍贵的东西融进体内,再也不放手。
情动之至,叶泽轻轻一托,将卫晓宇抱起走到床边放下,幔帐里轻言细语,锦帐春宵恋不休。
不知睡了多久,卫晓宇悠悠转醒,醒来的一瞬记忆全数回笼,想到睡前那近乎昏迷的激烈欢爱,不禁让他羞红了脸。
他翻了个身,印象中第一次的腰酸背痛没有袭来,这才发现原来在自己熟睡的时候,叶泽的大掌一直覆在他腰上为他按捏,他抬头一看,果然看见叶泽眼里带笑着看他——
“不睡了?”
卫晓宇摇了摇头,“什么时候了?”
“酉时刚过,要起来吃点东西再睡么?”
“嗯。”叶泽扶着他的腰坐起,卫晓宇想到第一次两人刚“睡”过,第二天起床时隔壁连个人影都不见了,对比现在这个样子,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开口道——
“不错,有进步。”
叶泽:“嗯?”
卫晓宇摇了摇头,拍了一下他的背,叶泽立即反应过来,半蹲在前头以背部对着他,卫晓宇自觉地爬了上去。
窝在叶泽怀里把他当作人肉靠垫,卫晓宇舒服地享受起残废般的生活来,半碗粥下肚后,才想起他们闹在一块儿前聊着的话题。
想到叶泽说的话,卫晓宇的好心情都被磨掉一半,但毕竟是太后的生辰,这人既是叶泽的母亲,又是一国之后,即便有多不喜欢,也不得不好好对待。
想了想,卫晓宇说:“太后的生日,我写幅字画给你拿去送给她吧。”
“哦?”经过一番胡闹,叶泽都险些忘记这回事了,但此时听到卫晓宇的话,他更好奇的是——
“你还会写字?”
☆、谋划
被当成文盲的卫晓宇气得太阳穴一鼓一鼓的。
他转过身对叶泽说:“老子不仅会写字,还会四国语言,会数理化史地生!跟你们这些老文盲不一样!”
叶泽挑挑眉,一脸不置可否,气得卫晓宇让他马上拿来文房四宝,让他见识见识现代高材生的文化水平。
叶泽只当他在闹小情绪,哄着他让他把粥都吃完,卫晓宇抵死不从,叶泽没法,只能让他先乖乖吃东西,自己跑去折腾一番。
等叶泽应他的要求把东西都放好后,卫晓宇坐在软塌上,看着站在桌边的叶泽,大言不惭地伸手对他说:“抱我过去。”
叶泽无奈又好笑地摇了摇头,认命地走过去将他抱起,把他放在椅子上,自己拉了把椅子坐在他身旁,看他能翻腾出什么东西来。
卫晓宇经过前一阵子的磨练,对待这些“古玩意儿”已没当初那么陌生,按着老办法研好墨,装模作样地学着皇上以前的动作抓起毛笔,沾了沾墨水,刷刷刷地埋头写起来。
一口气写了好几个大字,卫晓宇搁下笔,拿起宣纸欣赏一番,觉得自己第一次写还写得真不错。
转头打算朝叶泽得瑟一番,就看见叶泽一脸怜爱的表情摸了摸他的头,卫晓宇马上就不干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卫晓宇怒。
叶泽摸摸他的头,“宝宝真棒!”
卫晓宇当场就要掀桌了,这么敷衍是想打架吗!他将写好的纸递给叶泽让他拿着,又埋头写了几张,熟练了以后越写越好,最后拿出一张他自认写得还不错的给叶泽看,一脸你自己看着办的表情。
叶泽看了一眼,又祭出笑脸,“宝宝好棒!”
卫晓宇脸都抽了,将笔一扔,拿起手头上的几张写过的纸对着叶泽道:“我哪里写得不好了,啊?虽然我头一次用毛笔写字,但好歹也是有棱有角的,犯得着这么埋汰我么!”
叶泽看他一脸认真,将他手上的纸拿过来,横看竖看始终看不出个正形来,偏偏卫晓宇又一副你不好好说清楚咱们势不两立的表情,叶泽无奈,只能实话实说道:“宝宝,你这是……什么字啊?”
卫晓宇一愣,将叶泽手上的纸拿过来,仔细看了一遍,确定不是太久没写字导致写错字,才一个字一个字地指着说:“生、日、快、乐,生日快乐呀。”
“生日快乐?”叶泽脸都皱了,他拿过一张新的纸,提笔在纸上写下一串东西,完了拿给卫晓宇看,“这才是生日快乐。”
卫晓宇一看,眼都直了,这一串泥鳅一样的是什么东西?这下他才总算反应过来,原来不是自己文盲,是这个乱入的时代根本不知道继承的是什么文化,自己无意撞了进来,不仅找不到一丝在史书上读过的共通之处,连文字都完全不一样。
文盲这两个字,他只好委屈地收下了。
卫晓宇压下满肚子的委屈与愤怒,悻悻然地收回自己的作品,怎料收拾着东西的手被叶泽一压,然后听到他说:“宝宝,这是你家乡的文字?”
“嗯?”卫晓宇抬头,顾左右而言他,“啊,嗯,对啊。”
“宝宝好像没有跟我说过你家乡在哪里?”叶泽问。
卫晓宇顿时心一颤,打哈哈笑着想蒙混过去,却被叶泽捏住他的下巴,“嗯?”
卫晓宇头皮发麻,想别过头,但下巴被捏得死死的,他抬手用力拨开,抿了抿唇,“我……嗯,不是什么有名的地方……”看了眼叶泽的表情,卫晓宇心下一凛,犹豫两秒道:“……以后若出宫了,有机会再告诉你。”
语落挣开叶泽,收拾好桌面散乱的笔墨,在叶泽的注视下一声不吭地快步跑到屏风后。
叶泽坐在原地,看着他慌乱的背影出神。
从第一次看见卫晓宇时,他就让暗一查过卫晓宇的来历,自是对他的来历有过一番了解。
小卫子原名卫三,是丰林县某一农家的三子,入宫后被赐名为小卫子,师从李公公。卫家世世为农,家中并不富裕,受前一任皇帝剥削,如同天下众多农民家庭一样,家中益发贫穷,最终无法,只能凭借一老乡的关系将家中最小的儿子送入黄门。
卫晓宇的表现以及他说的话,都与暗一调查回来的信息无一处吻合,叶泽眉头愈聚愈拢,暗一跟着他多年,至今没有出过一次差错,所以——
小家伙,你到底有什么秘密瞒着我呢?
太后的生辰如火如荼地准备起来,来自各地的士族们纷纷进宫,整个皇城上下都呈现出一派喜气。
连日来,陆文翰带领的军队捷报不断,一路扫荡过去,所到之处当地官员皆上报喜讯,陆卫尉此次“戴罪立功”,不仅将传闻中的反动势力一一压下,还沿途把一干山贼都清理干净,将之前朝堂上亡国的忧虑一扫而空。
恰逢太后生辰,朝臣纷纷表示这都是太后洪福齐天,才会让这一切安然顺利地解决。
然而这等欢天喜地的情况只维持了短短几天,在太后生辰前两天,西北传来了戎狄进犯的消息。
一时之间,整个朝堂乱作一团,上书的文件接二连三,与前两天喜气洋洋的朝堂对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皇上,戎狄进犯军队声势浩荡,臣认为应派重军镇压。恰逢太后生辰,此事应尽早解决,不宜过分延误。”
“臣附议。”
“臣附议。”
提出迅速派兵的呼声越来越高,皇上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朝臣虽心急如焚,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继续上书。
“此事兹事体大,臣认为贤王是最佳人选,陆卫尉率领的军队捷报连连,贤王带领陆卫尉多年,无疑是此次西北之事的第一人选。”
“皇上,藴辽州之事已由陆卫尉极力镇压,太后生辰将至,各地士族从全国纷至沓来,皇城暂时无忧,请皇上派贤王出征西北。”
其中一位文臣义正言辞地提出此建议,朝堂上一时陷入沉默之中。
由贤王出征无疑是最好的选择,然而皇上与贤王关系甚好这是世人皆知的事实,西北此次动作太大,两相权衡,不知皇上会如何抉择。
叶玄看着众人上书的奏折,表情严肃,底下的朝臣一时无话,都在等候他的判决。
他将手上的奏折往案上一放,在寂静无声的朝堂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底下的人莫不暗自心惊。
“左卿,你方才提议让贤王出征?”
被点到名字的,便是刚才提出贤王是最佳人选之人,他敛了一下神情,上前一步,俯身道:“回皇上,臣认为陈大人所言甚是,藴辽州之事已日渐平定,由此可见陆卫尉的过人之处,而贤王有多年带兵经验,此次西北之事,臣认为由贤王出征,是最理想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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