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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在野——雪将深

时间:2016-03-19 19:31:01  作者:雪将深

  “……我知道了。”储储放下手中快被自己无意识间扯烂了的棉花,摸了摸发烫的面颊。
  他就是……他就是一开始想帮他洗个衣服……
  阿铭真的好温柔啊,做事情的时候也很认真,不会像别的兽人一样老是毛毛躁躁的让人讨厌……不行不行,不能想了,心跳的越来越快了!
  不知道阿铭的兽型是什么呢……
  “阿嚏、阿嚏!”
  连着打完两个喷嚏,江意铭放下掩住口鼻的手,难受的揉了揉鼻子,完全没功夫去管刚刚在他面前不远处逃走的猎物了。
  “这边是怎么回事啊?味道好奇怪!”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钻进鼻子里挠痒痒一样,即使捂住了口鼻,江意铭还是难受的眼圈发红,急忙退了好几步,站到上风口。
  “啊!是我的问题,忘了你是虎兽族的了!”有些呆愣的看着阿铭产生剧烈反应的阿冬终于反应了过来,一拍脑袋,懊恼道,“这儿以前长过虎须草,所有的虎族兽人都特别讨厌这个味道来着,看样子它们又长出来了!阿铭你离得远一点,我把它们都除了。”
  “嗯,好。”眼泪都快被刺激出来,江意铭早就离得远远的了,摒着呼吸看着阿冬在草丛中扒拉来扒拉去,拔出了大把叶片中央长着细长草须的杂草。
  这就是虎须草?看着倒是没什么特别的。
  这么想着,江意铭又忍不住挪开了一段距离。
  阿冬细心确认了下遍地的杂草堆里没有了虎须草的身影,才弯腰将清理出来的一大捧的虎须草捆了起来,堆放到角落里。
  “好了阿铭,你过来吧,从这儿绕过来。”阿冬转过身去大声招呼着阿铭,扬手给他划了一条路线。
  “好。”甩了甩长剑圆月上沾上的血滴,江意铭拎起尚未断气的棕皮兔子走向阿冬。
  “好大的一只牛兔啊,阿铭你刚才杀的么?”阿冬看了看甚至还在蹬腿的死兔子,惊叹道,“我都没发现。”
  “嗯,它自己撞上来的。”这没毛的玩意儿长得虽然像兔子,却足有一头小牛犊的大小,力道十足。江意铭是瞅准了机会将其一击毙命的,倒是没闹出什么大动静,阿冬没发现也是正常。
  又提着牛兔走了一段,阿冬观察了一下,对阿铭道:“就是这里了,从我们一开始巡逻的地方到这儿,是我的巡逻范围,其他地方我们不能过去,所以往回走吧?”
  “挺大一块地方啊。”江意铭跟着阿冬转身往回走,在心里估量了一下他们一路走来的路程,感叹道,“接下来我们就是在这一大块区域里面巡逻么?”
  “对。”阿冬点点头,给阿铭解释道,“这段时间算是特殊情况,部落里面的人手不够,我们才会需要巡逻那么多地方,等以后就不会了。这巡逻线虽然变大了,但我们的活动地盘也变大了么,只要不离开这里,注意好有没有生人什么的,你在这儿狩猎还是砍树干活都可以。”
  这就是巡逻?
  透过林间的空隙,江意铭仿佛还能看到部落周围围着的那一圈仅仅一人高低的木墙来了——
  这么点可怜的防御,实在是让他这个习惯了高城墙护城河和队队卫兵的人不太习惯。                       
作者有话要说:  手机码字,按着按着差点睡着
明天应该就可以恢复生活节奏了(≧▽≦)

  ☆、孤儿

  正是深秋,天空高远,林间瑟瑟。
  江意铭反手抬剑斩杀了一只从树上直扑而下攻击他们的树猫,微微皱起眉头,“我们在这片地方都转了多少圈了,怎么还是会有这么多东西来袭击我们?”
  “多么?”阿冬有些费力保持着平衡,扯开干枯的藤蔓拎出掉进去了的树猫尸体,“可能是前几次巡逻的人手不够,没怎么清理过吧……诶哟,我都快拿不下了。”
  “嗯?哈哈哈……要不我们回去吧,反正太阳也快下山了。”听到阿冬的抱怨而转过头去,江意铭就看到阿冬左肩上高高的堆起了一叠猎物的尸体,双手高举吃力的捧着,几乎把他的头都要埋掉了。
  他忍不住笑出声来,一边提议,一边走过去接下了一部分猎物。
  “呼——回去吧,今天我们在这块儿都呆了一天了。”阿冬长出了口气,随手抹了把沾满尘土血迹的脸,点点头,“也不知道族长他们是得到了什么消息,突然就这么紧张了。”
  一回到部落,阿冬径直去找族长报告他巡逻任务完成的事情,江意铭扛着一堆分得的猎物独自回家。
  可可坐在门前,正费劲巴拉抓着他家疯玩了一天的小崽子洗澡,一头灰扑扑的小熊趴在他面前的石板上,正扭着身体不怎么情愿的让阿爸把他全身的毛都抹得湿漉漉的,嘴里不断发出呜呜的抱怨声。
  “阿白这是怎么了?小白熊都变成小灰熊了。”
  “整天就到处瞎滚呗,不知道是钻哪里去了,滚出了一身灰,跟他哥哥小时候一个样!”抱怨了几句,可可又抓了一把皂树的树叶,顺手就嫌弃的在小儿子肥肥的屁.股.蛋上拍了一记,“你那两袋子棉花,我和储储帮你清理好啦,还晒在那儿呢,待会儿你记得自己收一下。阿铭今天是第一次去巡逻吧,感觉怎么样?”
  “还行,有阿冬同我一起,猎得了不少东西,待会儿我送点过来。另外,你知道储储住哪儿么?”江意铭绕过自家门前晒着的一大片被整理的干干净净整齐松软的棉花,一边把肩上的猎物卸了下来一边说道。
  “储储啊,他应该是同几个纯人小子们住在一处的吧,就在山谷的另一边。”可可用力掳着手下熊孩子日渐变厚的皮毛,想了想回答道,“我家倒不缺肉,你多送点去给储储吧,他阿父阿爸都没了,总是过得稍微苦一点的。”
  “……储储是孤儿?”
  “是啊,我们部落迁徙到这个地方其实才五年,他阿父和阿爸都是在迁徙途中去世的,前年冬天,他阿爷又死了。”可可常带着笑意的脸上浮现出几分同情可惜的情绪来,“部落里面没有了亲人的小崽都住在那座房子里……呀!呸、呸!小崽子你干什么!阿爸还没给你洗干净呢,不许动!”
  躺在地上的小熊许是被冷落的不耐烦了,拍打着四肢想翻个身来,把一身的水抖的到处都是,成功抢回了阿爸的注意力,被狠狠拧了把耳朵!
  “……那你们先忙。”
  人与兽、两父子之间和谐相处,脱离了一开始的惊悚之感,小熊呜咽呜咽的求饶倒让江意铭觉出了几分好笑。
  他打了声招呼,回到屋子里。
  可可说出的话让江意铭有些在意,他一边收拾着自己的晚饭,一边思考着那几句话里透出的消息——
  厚枝部落是五年前才搬到这里来的,那他们是为了什么要搬迁?
  他在这部落里混了不少日子,早看出了这里的人们都是一副安于现状留恋乡土的性子,跟斩月楼里那些不思进取的弟子们差不多。而这种性格的一群人,得遇到什么事情才会毅然选择离开熟悉的地方迁徙它处、重新开始?
  兽人纯人的寿数都不短,按道理储储的阿父和阿爸在迁徙的时候正处壮年,怎么就都去世了?
  天灾还是人祸?
  甚至,厚枝部落的人在言谈间都很少会提起部落曾经迁徙过的事情……
  啃完一只兔腿,江意铭净手净脸,一边叼了个果子慢慢啃着解腻,一边找了个袋子出来,往里边塞了几只大个儿的猎物。
  既然知道了储储是个孤儿,又帮过他不少的忙,那多给他点谢礼也是应当的。
  说起来,这儿的纯人就算得负责生孩子,也真是弱的可以,跟书生一样。
  这么想着,江意铭三两口吃完果子,把理出来的两个袋子拎在手里出了门。
  可可一家正在饭点,下午被强制洗了个澡的小白熊不知道为什么正坐在门口哭得哇啦哇啦的,江意铭也没有多留,放下谢礼就按着可可的指点往储储住的地方走去。
  部落里面对失去亲人的小兽人小纯人们还是照顾的挺不错的,在山谷附近特地为他们建了两座房子,一座属于小纯人,另一座住着小兽人,彼此之间互相帮助,又有附近的家庭每天抽时间来照顾一二。
  不过,像有阿父阿爸的小崽儿那样备受宠爱显然是不可能的。
  江意铭在门口喊了几声,就看到储储被一个小家伙推出门外。
  “阿、阿铭,他们说你找我?”偷偷深呼吸了一口气,储储尽量淡定的说道。
  “嗯,我今天出去猎到了不少猎物,就想送一点给你,多谢你帮忙整理的棉花。”说着,江意铭把袋子拎到他跟前,“你拿得动么?要不要我帮你提进去?”
  “嗯……我自己来吧,你不用特地送来的。”储储伸手接过分量不轻的袋子,犹豫着说道。
  江意铭摆了摆手,“没什么,那你进去吧,我回去了。”
  “……那好吧。”
  储储站在原地,看着阿铭朝自己挥了挥手以后头也不回的离开,原本激动的心情有些低落下来。
  “储储哥哥,阿铭哥哥送什么来了啊?是吃的么?”一个小小的脑袋从门后边冒出来,有些好奇的看向外面站着的储储。
  储储回过神,拎着袋子回到屋内,“嗯,是他自己猎到的猎物。”
  “好棒啊——嘿嘿,有兽人哥哥给储储哥哥送猎物哦!”黎黎眨巴了下大眼睛惊叹了一句,怪笑着冲屋内的小伙伴们喊着。
  储储阻止不及,只好无奈的看着一群小纯人半懂不懂的起哄,“是谢礼啦——”

  ☆、冬季

  江意铭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在半夜里被冻醒。
  由木板拼就的床上铺满了厚厚的干树叶,干树叶的上面是一条以麻布为面,塞满了棉花的被褥,被褥上面铺着一条白色柔软的布料,原本是江意铭穿在身上那一身锦衣的细棉里衣,他拜托了可可帮他拆了以后重新缝就的。现在铺在这儿,好歹不至于让少爷他睡觉时一直躺在磨人的麻布上。而那压在床上的被子,也是同褥子一样的做法。
  这个粗糙的床铺并不宽敞,看着也并不保暖,只能算是厚实的很,靠着分量和厚度也能截留下不少温度。
  然而江意铭还是被冻醒了,被窝里到处都是冷的,只有他身下躺着的那一块地方还有些温温的热量。
  屋里的火塘中还残留着少许橘红色的炭火光芒,透过薄薄的石板间隙给漆黑的室内带来唯一的光线。
  内力沿着体内熟悉无比的经脉不疾不徐的流转,为他驱走周身沁入肌肤的寒意。
  江意铭紧皱着眉,拖着疲累的身体将被子掀开了一条缝,起身下床,摸到屋内存放干柴的地方,捧了一些走到火塘边。
  幸好他听从了前几天旭旭给他的建议,把一直放在屋外棚底下的干柴和制作好的肉条菜干之类的存粮搬了不少放到到屋里面。
  虽然这使得江意铭原本就不宽敞的屋子又狭窄逼仄了许多,但若不是这样,他现在恐怕就没这么舒服了。
  添下去的软柴成功引燃了火塘里面的炭火,江意铭打了个哈欠揉掉眼泪,小心的加了几块硬柴,又把火塘里面的火引进了延伸到床边的火道里,盖上薄石板,才重新钻回被窝。
  天色尚暗,他还可以再睡一会儿。
  江意铭第二次真正醒过来时,火塘火道里剩下的炭火还算旺盛,直映得整间屋子都有些红通通的,干燥的很。
  屋外隐隐有喧闹的声音传了进来,他好奇的侧耳听了一会儿,翻身裹上衣服,把门打开——
  一股寒气裹挟着风雪,掠过他的身体卷进屋内!
  “嘶——”江意铭忍不住从牙缝里深吸了一口气,抖了抖身体,眯起眼睛,透过纷扬碎雪和吐出的白雾,看向屋外一片雪白的天地。
  昨夜天气突然降温,想不到居然就下雪了。
  “咦,阿铭你也起来了啊,要不跟我一块儿去山谷那里领吃的吧?”阿冬刚陪着两只精力无限的豹型小崽子玩了场,又赶他们回了家,就看到阿铭一个人站在门口看着外面发呆的样子,便开口邀请道。
  “不用了,我家里面还存着点吃的。”
  江意铭摇摇头,呆在门口看着阿冬变成一头黑狼,穿过仍在不断落下的雪花,在雪地上留下一串延伸去山谷处的脚印。
  他关上门,重新回到屋里。就这么一小会儿的时间里,火塘火道里的炭火已经变得很微弱了。
  说起来,自从江意铭跟着阿冬完成了第一次巡逻任务之后,他就再也没有遇上过阿冬了。
  不仅如此,部落里的绝大部分成年兽人都变得忙碌无比,在没有巡逻任务的时候,整日整日早出晚归,像阿血他们几天几夜不归部落也是寻常,大堆大堆的猎物被他们运回部落山谷里,经过纯人们的处理储藏起来。
  除了万事不懂、傻吃傻乐的幼崽和虚弱无力、修养度日的老人,所有人都只有恨不得一人分作两人用的。
  江意铭作为一个尚未成年的半大兽人小崽,跟着阿凌他们整日巡逻狩猎、搬运重物,也是忙得团团转,直到昨天傍晚有人来传达巫的通知,说是接下来可以好好休息,才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个不怎么样的懒觉。
  没想到,今天就积起了雪,可以开始像阿震曾跟他说过的一样,窝冬了。
  部落像这样被冰雪覆盖的日子,每年差不多都有三个月左右。而每到这个时候,天气极寒,鸟兽绝迹,狩猎这项活动根本不可能开展。因而,部落里的人们一般都会呆在家里面,消耗在雪季来临之前就准备好的食物和干柴,同家人一起消磨时间,轻易并不出门。
  江意铭望着重新扑腾起来的火焰,把“巫”的危险性在心里提高了一级,默默盘算着他在这个漫长冬季里可以用来打发时间的玩意儿。
  “嘭、嘭……”沉闷的敲门声唤回了江意铭的思绪,他放下手里的匕首和木块,起身走过去打开门。
  低低的含糊狼嚎声把他的注意力吸引到下方,一条背上绑着高高的大堆食物的黑狼正抖着头,想要弄掉鼻子上的雪花,可惜他嘴里叼着的袋子限制住了他的动作。
  见他开了门,阿冬张开狼吻,他口中的袋子无声的在雪地里砸出好深一个印子。
  帮小伙伴拿的食物送到了,阿冬痛快的甩了甩头,跟他打了声招呼,小跑向自己家里。就算他兽形有一身的厚毛,顶着风雪来去还是件不怎么愉快的事情。
  目送完阿冬的背影,江意铭暗自挑了挑眉,拎起雪地里的袋子走进屋里。
  “回来了……呀,你怎么背了那么多东西,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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