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头丧脑的回了寝室,趴在床上沉沉睡去,又结束掉了一天。
一星期里,陈复过的很恍惚。
工作学习的时候那种充实感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麻木空虚,他的时间观念模糊,分不清楚时间的流逝,书店里来来往往的人让他觉得厌恶。
其实这种感觉一直都有,在毕业的时候,在学习的时候,在一个人的时候,在很多时候,都只有模模糊糊的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却从来没有如此鲜明清楚过。
他一直都是把自己的感情埋在心底最深处,有时候连一起从小陪伴到大的周正信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是其实有时候所有的东西藏的太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那是什么东西。
他努力学习,努力工作,试图让自己摆脱掉以前那些过往,可是深埋在心底的奢望却从来没有消失过。
付良京的随意的一通电话打过来,带给他翻天覆地的变化。
让他所有的心思,全部被翻了出来,暴晒在阳光下,腐烂的伤口,愈演愈烈。
越来越清楚的思绪,也越来越让他不知所措。
对于感情这种东西,他从来都很笨拙。
很多家庭里的父母给予孩子无私的爱,教会他们怎么对待家人,可是陈复小时候他父亲教会他的第一样东西就是“背叛”,他的母亲教会他“悲伤”这种情绪,他从来没有在一个温情和谐的家庭里待过,连周正信的父母都是貌合神离的那种夫妻。
头一次拥有这种浓烈的感情,头一次知道原来世界上还有一个这么美好的人,让他舍不得伤害,舍不得离开,舍不得不喜欢。
他表达不出来这种感情,付良京的滥情让他心痛,付良京的仗义让他坐立难安,他们的关系让他焦急,他想像一个战士一样无所畏惧,敢爱敢恨,可是对于这世界的戒备让他像一个缩头乌龟一样缩回了脑袋,逃避了一切。
付良京又打来电话,还是不说话。
沉默了大概两分钟,还是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陈复只能先开口问:“你为什么不说话?”
付良京嘶哑着声音说:“我怕吓着你。”
陈复问:“你嗓子怎么了?”
付良京笑笑说:“没怎么,喝酒喝的。”
陈复又问:“你为什么要喝酒?”
付良京又不吭声了。
陈复也不想说话了,陪着他沉默。
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它长到可以彻底改变一些事情一些人,短到不足以抹平一些事情一些感情,两个人就这么吊着,陈复觉得今天付良京不可能说话了。
这次的通话前所未有的久,可能是因为两个人的话费都很充足,在陈复想要挂电话的时候,付良京意外的开口。
“陈复,你想我吗?”
他声音嘶哑难听,丝毫没有了当初的清爽磁性,陈复红了眼眶,还是挂掉了电话。
自那之后付良京再没有打过电话。
陈复也调整好状态恢复了正常,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他工作又专心起来,没有砸坏过盘子,上课准备充足,被教授提问的时候次次都能回答的上来,答案完美无缺,在寝室里也摆脱了半死不活的状态,让提心吊胆的向振理总算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种轻松的日子还是没有维持多久。
付良京又在一个月后给陈复打了电话。
陈复接通了,以为付良京还是会沉默。
他这次的状态比之前还要差,隔着电话陈复都能够想象到他的样子,大概很颓废。
他说:“陈复,我很想你。”
陈复以为自己幻听了。
他见陈复不说话,又重重的重复一遍:“陈复,我想你。”
“我很想你。”
陈复的泪还是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捂住脸哭泣起来。
付良京听他哽咽的声音,一时间手足无措,只能静静地听着。
他总共见过他一次哭,就是高三那次泡温泉。
上一次看他哭,给他一杯水,安慰安慰甩屁股走人了。
这一次听他哭,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很心疼。
这次电话结束的时候,陈复问付良京现在在哪里。
陈复说:“你等等我好不好?”
他们之间的距离隔着十万八千里,付良京知道他不可能过来。
可是付良京还是答应了一声。
“好,我等你。”
挂了电话,陈复直奔辅导员办公室。
他和辅导员说:“我父亲出车祸了,虽然他从来没有管过我,我还是想请个假去看看他。”
他把车祸描述的非常严重。
因为学校距离家远,辅导员给了他十天的假。
辅导员安慰陈复道:“我也了解过一下你们家的情况,虽然你爸爸对你并不好,不过都是生死攸关的时候了,你好好看看他。”
陈复想笑,很讽刺的笑。
他回寝室收拾了两件衣服,和没上课的马遥说了一声就走了。
火车坐了两天两夜,中间倒了两次车,他才来到付良京上学的城市。
一路上心情从期待憧憬慢慢变成失落忐忑,直到下了车还是头重脚轻。
他就这么匆匆忙忙、莽莽撞撞的来到了付良京身边。
陈复不敢去想付良京看到他那一瞬间的反应。
他禁不住的想,那几通电话可能是他在逗他玩儿,可能是付良京无聊的时候无聊的消遣,可能是他和别人的一个游戏,可能是他在醉酒的时候的胡言乱语。
只要有一点点的意外都足以给陈复满腔的热情从头到尾浇一盆冷水。
两年了,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改不了这给点甜头就得寸进尺的毛病。
陈复问付良京要过他的地址,稍微一打听就找到了他住的地方。
一个中等小区,旁边还有个湖,环境很好。
敲门的时候,陈复能够听见自己快跳出胸膛的心脏,扑通扑通,有节奏的就像他敲门的声音。
过了很久门才打开,开门的付良京颓废而邋遢。
瘦了,这是两人见到彼此的第一个想法。
付良京的头发长的盖过了眼睛,房间和他身上扑面而来酒气和酸味儿,熏的陈复脚步一退,房间里窗帘紧闭,光线暗的都快赶上乡下的老土房子。
付良京在看见陈复的那一刻愣在原地。
他忍不住揉揉眼睛,像是在做梦一样。
陈复的心也因为他这个动作,终于平稳下来。
付良京上前,紧紧地抱住了他。
陈复眼眶酸涩,他眨眼,没让眼泪掉下来,缓缓地回抱住付良京。
“我来了,来找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来着姨妈……测试了体育50米……立定跳远……还有一分钟仰卧起坐……
估计今天肚子会疼死……
尼玛……╭∩╮
☆、第十三章
付良京抱了陈复很久,因为陈复推开他,他才不情不愿的松手。
一瞬间的震惊和欣喜过去,剩下的是对于现在处境的窘迫。
当陈复踏进带着腐败气味的屋子的时候,付良京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才好。
好在陈复并没有多嘴,看了一会儿,默默的开始给他收拾屋子。
付良京跟在后边看他收拾,偶尔帮他一下,期间摔碎几个酒瓶子,和之前摔碎的玻璃碴混在一起,给陈复又增加了不少的难度。
后来陈复只能无奈的哄付良京:“你先去洗一下澡好不好?你看你身上臭死了。”
付良京惶恐的问他:“很臭吗?”
陈复点头。
于是付良京手脚麻利的准备好衣物就去洗澡。
没了碍手碍脚,陈复很快就把房间收拾了出来,虽然没有到一尘不染的程度,不过比之前那副样子要好很多。
付良京把自己里里外外的刷了个干净,出去的时候就看见自己的房间又恢复了人样。
陈复坐在沙发上乖乖的等他,电视机开着,桌上还有温的牛奶,陈复的头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付良京忍不住上前去亲他。
吻落在唇上。
这似乎是他们第一次,在清醒的时候,无比轻柔的、小心的、带着感情的一吻,在陈复没有意识的时候,错过了这温情的一幕。
可能有些感情终究不能见到阳光,于是只能一直埋在心底,甚至都不敢让自己爱着的那个人知道。
付良京过了荒唐的一段时间,每天恍恍惚惚,日夜颠倒,陈复的到来让他惊喜又感动,身体四肢仿佛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又恢复了精力,所有颓废一扫而光。
他确实很想陈复。
在暑假不见面的时候偶尔想想,开学的时候想想,后来越来越忙,想起来他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因为没有经验,创业手忙脚乱,最后不出意料的失败了,虽然早就有过心理准备,可还是经受不住打击,差点快要崩溃。
心血毁在自己手中的感觉,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在面前被人宰割却无能为力一样,甚至比那还要痛。
付良京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问题,虽然也确实值得怀疑,可是当一个人开始自我怀疑的时候,自卑的种子会在这种时候种下。
他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谁都不想见,他看图纸,看公司里的项目设计,酗酒,抽烟,摔酒瓶发脾气,静下来的时候又开始疯狂的想念陈复。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想起来这个清秀腼腆,被惹急了就开始爆粗口骂人的男生,他只想起来喝醉的那一夜,那个大男生红着脸鼓起勇气和自己表白。
于是他打了电话,却在接通的时候没了勇气说话。
电话频频的打,打通的时候他从来不说话。
听着电话那端的呼吸声都能够让他平静下来,几分钟的通话,能够让他精神清醒一整天。
最后一通电话,陈复对他说:“你等我。”
他们之间天南海北的距离呢,他要等什么?
怒气又涌上心头,他又开始酗酒,摔东西。
现在这个人就在眼前,触手可及。
付良京的吻又变得粗暴起来,陈复醒过来推他。
他不依不饶的扯陈复衣服,没用多少力气就成功的扯掉了,陈复根本没有认真地反抗他,意识到这一点,付良京更加的兴奋。
在沙发上做了一场,让房间又乱了一下。
陈复很久没有纾解过欲望了,两年的时间里打飞机都很少,付良京一碰,他就敏感的不行。
进入的时候,陈复期盼的对他说:“我爱你。”
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付良京只说:“嗯,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我爱你吗?
陈复失落的闭上眼,沉浸到欲望中去。
两人都是很久没有发泄过,干柴遇烈火,激情燃烧了好久,从沙发做到卧室,卧室到床上,陈复最后腿都抬不起来了。
付良京餍足的倒在床上,手臂还紧紧地搂住陈复。
就像一对真正的情侣缠绵过后一样,陈复也回以拥抱。
两年没见过面,没上过床,陌生肯定是有的。
两个人,一个床技更加高超了,一个生涩的像是第一次。
陈复觉得还真是够搞笑的,没见到人的时候想念填满胸膛,见到了又开始伤心失落,纠结这种无用又无聊的问题。
还不如不见。
第二天日上三竿两人才起床。
房间里的窗帘被陈复拉开,阳光照射进房间,生机勃勃。
陈复拉着付良京让他看窗外,问他:“你感受到了吗?”
“什么?”
“生机与活力啊,你这几天在家里就差没发霉了吧?”
付良京笑着捏他脸,不意外的看见他脸红了。
陈复打开他的手,“我、我去做饭。”
付良京扬起嘴角,形成一个愉快的笑容:“好。”
生机与活力确实随着陈复的到来注入到了这所发霉的房子里面,平时冰冷的装饰都因为他而添上了一抹人情味儿,付良京恍惚的看着他的背影,入了神。
等饭做好了端到桌上,他心里已经做了决定。
陈复递给他筷子的时候,他突然握住他的手,开口:“陈复,我们交往吧。”
陈复僵住动作,愣在那里。
见他不说话,付良京着急了:“你是爱我的对吧?我们交往吧。”
陈复像是受了重击一样苍白着脸,他慢吞吞的坐到椅子上,犹豫了很久才开口道:“你别开玩笑了。”
“我没有开玩笑!我现在非常认真!”
付良京怕他不相信自己,对着他哈口气,“你闻闻,我也没有喝酒,我现在意识很清醒。”
陈复慌张的躲开他,头偏往一边,沉默了很久。
空气中飘散着菜的香味儿,不过两个人谁都没有动筷子。
付良京心里焦急的快要爆炸。
良久,陈复的声音才响起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局促、不安:“你……最近情绪这么低落,是因为我吗?”
创业失败又颓废这种事情,对于付良京来说实在太丢人了,他又想留住陈复,一时之间只能暧昧的沉默。
说不是,创业的事情太丢人,说是,骗人太臭不要脸了。
可这种暧昧的态度,简直是在给陈复希望。
陈复觉得,这算是默认了吗?
爱着的人因为自己而堕落,颓废,这种小小的奢望,虚荣心谁都会有,现实中这种事情摆在眼前,像在做梦。
陈复心里悄悄地兴奋起来。
他掩饰性的拿起筷子握紧,又松开,握紧,又松开,几个回合下来,付良京还是没有说话。
陈复紧张的换了个坐姿,清咳一声,“我、我答应和你交往。”
付良京激动的看他。
陈复终于最后一次握紧了筷子,催促付良京:“好了,快吃饭吧。”
“好好,吃饭。”
付良京端着白米饭,看着埋头吃饭的陈复,咧开了嘴。
恋爱之后和恋爱之前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唯一有变化的,可能就是陈复变得主动一些了。
两个人好几天都没有出门,在房间里吃了做,做了睡,睡了吃,吃完再做,几天下来路都走不动,腿软的和面条似得。
时间过的很快,当陈复反应过来的时候,辅导员给他的十天假只剩最后一天了。
他这才意识到必须要回学校了。
和付良京说了一下,付良京近乎惊恐的抱着他,紧紧地,死活不撒手。
“你可以不走吗?”
陈复耐心的和他解释,就像是在教育一个小朋友:“我是请了假出来的,现在假期都快没有了,我必须要回学校了,你把我的行李藏起来也没有用。”
“那就再请几天不行吗?”付良京恼怒的把自己摔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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