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江把他带到了昨天他潇洒打罐子的那个球场边上,今天罗家二少爷没在这儿玩发球机,一个教练模样的人正带着几个年轻人在场地里练球,有男有女。 “顾教练,”石江过去叫了一声,“出来一下。” 顾炜回头看了一眼,走出了球场:“石哥,这是新来的实习生?” “嗯,边南,”石江点点头,“不过还不是正式实习,先来熟悉一下,周末过来帮帮你的忙。” “平时不能来?”顾炜看了看边南。 “下学期就可以来了,期末考完了也可以来,”边南说,这个顾炜看着二十七八的样子,圆头圆脑的,比起严肃的石江,显得十分和蔼可亲,边南稍微觉得放松了一些,“考完试就没什么事儿了。” “那……行吧,”顾炜指了指球场上的几个人,“今天上午训练的就这几个,你跟着先看看。” 边南坐在场边的椅子上,看着顾炜给那几个人上课。 示范动作的时候,边南能看出顾炜的球打得一般,如果他俩来场比赛,他基本不会输。 不过看了一会儿边南就发现,这人能当教练不全是靠技术。 跟邱奕一样,顾炜给学员讲解的时候,表达很清楚,几句话就能把重点准确交待明白,学员很快就能听懂…… 边南揉了揉脸,怎么又想到邱奕了。 “小边,”顾炜给几个人讲完之后,冲他这边叫了一声,“你来给他们喂喂球,变化多一些。” “好。”边南赶紧站起来,从自己球包里拿出了球拍,走了过去。 “这几个我带挺长时间了,不是新手,”顾炜说,“可以打狠点儿。” “好的。”边南点点头,走到了场上。 对面站着的是个二十多岁的男人,看身体还挺健壮,皮肤晒得黝黑发亮,看到他之后,很自信地喊了一声:“全力打吧,没事儿!” “哦。”边南拿了个球,拍了两下试了试手感,他今天没活动开,感觉身上有点儿发紧。 他活动了一下胳膊腿,正要发球的时候,对面那哥们儿又喊了一声:“别紧张!是实习助教吧,放开了打!” 边南看了他一眼,把球抛向空中。 这一拍他本来没想用全力,但面对对方这么真诚的要求,他还是决定照做。 他在球落下时向后倾了倾,肩背同时发力,挥出一拍。 球在拍子上发出厚重的一声响,速度极快地飞向了对面场地。 对面那哥们儿追了两步,球孤单地弹出了界外。 “嘿!”他喊了一声,扭头往边南这边看了一眼,“再来。” 这回他发球,边南看出这人水平跟他的自信远不在一个水平面上,于是反手把球抽了回去,角度不叼,球速也降了下来。 “你这不行啊!”那人把球接了回来,力量还不错。 边南对于这种边打球还边嚷嚷的打球方式有点儿无奈,但本来就不太好的心情被这人一激,又继续往下落了下去。 他跳起来狠狠地把这人打过来的球扣了回去,都没等对方移动,球已经压着底线边缘弹了出去。 “嘿!”那人又喊了一声。 嘿了几分钟之后,坐在一边的顾炜笑着开口了:“陈哥,人这是专业运动员级别的,你要老这么让人出全力,你可就真练不了了。” “小朋友,”那个叫小陈的停下了,看着边南,半天才又说了一句,“你还是收着点儿吧。” “好的,”边南点点头,“我叫边南。” “来个七八分力,”小陈说,想想又改了口,“先五分吧,我试试。” 边南忍不住笑了:“这也太精确了,我尽量吧。” 按顾炜的要求陪学员练球,比在学校训练要轻松得多,几个学员也都是年轻人,性格都挺活泼,交流起来还算愉快。 没多长时间边南就跟几个人都混熟了,大概是因为注意力被转移,两个小时的训练结束之后,他的心情好了不少。 “挺牛啊,”顾炜笑着带他往更衣室走,“把我风头都抢了。” “你让我抽他们的,”边南笑了笑,“我听你的啊。” “挺好,”顾炜拍拍他的肩,“我跟你还挺对脾气,之前走那个我每次看到他都觉得他欠我钱了。” “我会努力不欠你钱的。”边南乐了。 下午还有一个小班训练,边南洗了个澡,换了衣服在更衣室里坐着,等着跟顾炜一块儿去吃饭。 顾炜洗个澡跟干工程似的半天都没洗完,边南看了看时间,习惯性地摸出了手机,拨了邱奕的电话。 拨号音响了之后边南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个下意识的动作,想要挂断的时候,那边邱奕已经接起了电话。 “喂?”听筒里传来邱奕有些沙哑的声音。 边南迅速地挂掉了电话,又莫名其妙有些紧张地把电话直接给关机了。 邱奕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是感冒了? ☆、第六十九章 “感冒啦,感冒喽,感冒哦……”邱彦掂着脚在厨房的小篮子里翻了一块生姜,一边哼哼着一边把姜洗了,放在砧板上拿起菜刀拍了几下,“感冒,感冒,感冒……” “我感个冒你怎么这么高兴。”邱奕进了厨房,拿小锅接了点儿水,扔了块红糖进去,放到了灶上煮着。 想去拿过邱彦手里的菜刀时,邱彦有些着急地说:“我来弄我来弄我来我来我来。” “行行行你来你来,”邱奕站到一边,“你弄完了该睡觉了。” “大虎子今天为什么没过来玩啊?”邱彦把拍碎了的姜扔进锅里,拿了个勺在里边儿来回搅着。 “他……”邱奕下意识地摸了摸兜里的手机,从中午边南打了个电话过来,听到他声音立马直接关机了之后,到现在都没再开机,“他开始实习了,周末都要上班,昨天不是说了么。” “哦,”邱彦低下头闷着声音说,“我忘记了。” 邱奕摸了摸他的脑袋,没有说话。 “那你明天还要去补课吗?”邱彦回过头看着他。 “要去,”邱奕揉了揉鼻子,“已经说好了,不好改时间了。” “你传染给学生怎么办?”邱彦皱着眉说。 “哪那么容易传染,”邱奕笑了笑,“我离人家远点儿就行,你感冒这么些天也没过给我啊。” “哦。”邱彦似乎有些郁闷,低头拿着勺一直在锅里搅着,不再说话。 邱奕知道他有些失望,如果自己周末请假不去补课,就可以在家陪着他了。 不过课能补还是要补的,饭店的活儿能去也得去,邱奕几乎没有因为生病耽误过打工,特别是马上要过年了,他答应了老叔要还一部分钱。 还完钱,基本就没有积蓄了,起码得把生活费折腾出来,还有杂七杂八的费用,过年要用钱,开学邱彦的学费,老爸的医药费…… 邱奕扭头冲地打了个喷嚏,他拍了拍邱彦的肩:“好了,水开了,你去爸爸屋里睡觉,我喝了就睡了。” “嗯。”邱彦放下了勺,回屋睡觉去了。 邱奕其实很少生病,他身体一直很好,一年到头感冒都难得有一次,这次在院儿里吹了半小时冷风就感冒了让他有点儿没想到。 而很少生病的人一旦病了,还真有点儿来势汹汹,他现在就觉得头昏脑涨的思维都跟呼吸似的不连贯了。 药已经吃过,没什么效果,喝完姜糖水,他觉得脑袋很沉,身上有点儿发冷。 回到屋里的时候邱彦已经去老爸屋里睡下了,灯也关了,他轻手轻脚地从抽屉里找出了体温计,进了里屋。 夹着体温计在椅子上发了二十分钟呆,他把体温计拿了出来,看了一眼之后就皱着眉啧了一声,居然还真发烧了,38度3。 他轻轻叹了口气,从柜子里又翻了床小被子出来,脱了衣服躺到床上,把两床被子都盖在了身上。 这一夜睡得有点儿难受,身上一直发冷,裹着被子还是觉得冷。 闭上眼睛之后突然很想念身上永远暖烘烘的边南。 翻来覆去混身难受地折腾到后半夜,他才勉强有了点儿睡意,但又开始头痛了。 “要了命了。”邱奕挺了半天没扛住,掀了被子披了衣服跑到客厅里,翻了半天没有退烧药,于是拿了两片止疼药吃了。 回到床上躺下之后,身上又开始发冷。 一直到天亮,他也没弄清这一夜自己到底有没有睡着。 早上的补课是十点到十一点半,邱奕起床的时候,邱彦已经去胡同口把早点买回来了。 “今天冷么?”邱奕觉得脑袋跟被劈开了又重新他钉子钉上似的,说不上来是痛还是涨还是晕。 “冷啊,”邱彦扒到窗户上往外看了看,“爸爸说今天要下雪。” “那你别出去瞎晃了,当心又感冒。”邱奕说。 “嗯。”邱彦点点头。 邱奕进了老爸屋里,老爸已经穿好了衣服,他过去拿了条毛毯盖到老爸腿上:“还咳么?” “没怎么咳了,上回开的那个药还挺管用的,”老爸看了看他,“你今天是不是得去趟医院?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就是鼻子堵,昨天没睡好,”邱奕把老爸从屋里推到了客厅的桌子边上,“用不着去医院,就感个冒而已。” “你这不光是感冒吧,”老爸盯着他的脸,“是不是怕花钱?” “你甭管了,我自己有数,”邱奕坐到老爸对面,拿了个油饼咬了一口,嘴里没滋没味儿的,他喝了口豆浆把这口油饼裹了下去,“你操心你自己就行,可不能再咳了。” 老爸看着他好一会儿,叹了口气:“你有什么数,你就一个小孩儿。” “小孩儿也分种类,”邱奕笑了笑,“我就是特有数的那种。” 为了不让老爸再说什么,邱奕飞快地塞完早点,戴上口罩提前出了门。 天有点儿阴,风也刮得挺急,邱奕把外套拉链拉到头,帽子也扣得严严实实,跑进地铁站的时候,还是觉得脸上被风吹得生疼。 昨天晚上的那颗止疼片药效估计是过了,现在被冷风一激,再往地铁又闷又挤的车厢里一扎,头痛慢慢从太阳穴向脑后漫延。 到学生家里时,邱奕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跟被人敲了一棍子似的弹着疼。 头痛的情况下还戴着口罩给人上课不怎么愉快,再加上本来就有些喘不上气儿。 学生的妈妈给他拿了颗布洛芬,吃了之后似乎疼得没那么厉害了,但脑袋还是闷得像是被扣在咸菜缸里了。 中午也没什么胃口,回家做饭的时候连味觉都好像被清零了,菜和汤都做咸了。 “你这样怎么行!”老爸吃完饭把筷子往桌上一摔,有些生气,“给老子看病去!” 邱奕觉得自己反应都迟钝了,老爸扔完筷子半天,他才回过神来:“嗯。” 看来是得去趟医院,这样子补完课晚上估计在饭店能难受死。 犹豫了半天,他最后打了个电话给下午要补课的学生,把时间改在了明天下午。 “你就不能少补一次?”老爸看着他有些无奈。 “明天下午那家跟这家离得挺近的,能来得及,”邱奕看了老爸一眼,“我下午去医院,估计打个药吃点药什么的明天就……”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老爸提高声音说了一句,顺手在桌上拍了一巴掌。 邱奕看着老爸没出声,把桌上的碗筷都收拾了,邱彦捧着碗去洗的时候,他才说了一句:“不为什么,我就怕我在意的人过得不好。” 没等老爸说话,他转身进了里屋,把门关上了。 昨天没睡好,又昏昏沉沉地给人补了一上午课,邱奕进屋之后往床上一躺,就觉得全身酸疼发软,脑门往后都有点儿抽着疼。 他想出去找片安定,但又怕老爸看到了担心,于是裹了被子闭上眼睛,打算试着睡一觉。 在床上翻来翻去折腾了能有半个多小时,他也没有睡着,感冒没再加重,可也没有好转的迹象,头疼也没有缓解,呼吸困难,这感觉简直太销魂。 浑身难受地磨了不知道多长时间,邱彦在客厅里叫了一声:“小涛哥哥!” 邱奕愣了愣,撑着胳膊想要坐起来的时候,房门被人推开了,申涛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邱奕倒回枕头上,皱了皱眉。 “你爸给我打电话了,”申涛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他脑门儿,转身把他放在一边的衣服扔到了床上,“穿衣服,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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