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还真是运气好,坐车的时候遇到红灯,一个孕妇扑倒在我们车面前。就把她送去了最近的医院。就那么一点时间,我坐的车和出事最严重的车就错开了……不然今天——我真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你。”
秦焕朗把人抱得更紧了点,头靠在杨旸肩上:“怎么不接电话!”
“手机弄丢了……”
“你……我打不通电话,又听到新闻,死的心都有了。”
杨旸闻言手一紧,伸手环住秦焕朗的腰,声音闷闷地:“老秦,别说死不死的,人活着才有希望。才有各种可能。我们还要活成头发花白的老头子,活到掉了满嘴牙吃糊糊的时候呢。”
秦焕朗只觉得心头郁气像个气球,被针一扎,全泄了。抬手就把身边的人头发一顿乱揉。
“你就不能想得浪漫一点吗?亏你还是学中文的。”
杨旸大难之后得到安慰,整个人智商呈下线趋势,用头捶着秦焕朗,一派小孩子撒娇作风。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就是这话的翻译版本!”
“真会说。”秦焕朗伸手要将人拉上床,休息一下。
折腾了半天,估计已经是半夜了,大惊之后,他都觉得手脚发软,动都不想动一下。
杨旸哎呀一声。
“怎么了?”
“我刚摔了一跤。”
杨旸尴尬道,秦焕朗默默看着他,把人直接拽上床,三两下扒了长裤,露出肿胀青紫的膝盖。
“这是严重变质的羊腿。”
一手按了呼叫铃,秦焕朗一手戳着杨旸膝盖道。
魏弗明从门外伸出脑袋来看来看,转身让护士进房间。
不一会,杨旸细声地哎呀声响了起来,秦老爷子端着杏仁奶慢慢喝着,脸颊偶尔一哆嗦。
“刚才他们在里头干啥?”
好一会,老爷子低声问魏弗明,大天使笑容和煦。
“在互舔伤口。”
☆、第63章 兄弟
几人在医院睡了一晚上,打包跑回宅子里。
看着地上的碎弥勒佛,秦老爷子捧着心口哎呀个不停。虽然只是个把玩的小东西,碎了也可惜。
秦焕朗眼睛下还有点发青,一手扶着膝盖肿得不能弯的杨旸,一手摁电话打给秦秘书。
秦老爷子一回头,就看到小孙子温柔关切地把杨旸半扶半抱放进椅子里,差点没瞎了老眼,老人家哼了一声,回屋里戴上小皮帽,出门遛弯捡漏去。
魏弗明确认秦焕朗暂时没有事之后,匆匆离开了,他家那个不省心的在家里撒泼,事情闹得有点大。
刚摔跤还没什么大的反应,过了一晚上,杨旸的膝盖就肿成了脆皮火腿。
喷了点云南白药喷雾,杨旸悻悻地用手揪床单。
秦焕朗坐在他面前,面容冷峻。
“啊啊啊!痒死了!”
杨旸嗷一嗓子,伸手要去挠膝盖,被秦焕朗呼地一巴掌拍在手背上。
“别闹。”
说完,他从身边抽了个小折叠桌,放在杨旸身前,笔记本也开了,插好电源摆好。
“我真不是故意的……”
杨旸冷汗,总感觉被当成残疾人的自己哪里都不对。思维跳跃了会,突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我怎么觉得爷爷——”
“他知道了。”
杨旸被秦焕朗的理直气壮惊呆了。
好一会,才挠了挠下巴:“呃……”
“隐瞒不了一辈子,除了爷爷,朱筠也知道了。”
杨旸一下子想起来那个美丽又骄傲的大小姐,咽了口唾沫。
“啊,她也知道了啊?”
他其实也挺喜欢朱筠的。
和活泼开朗的邻家小妹赵馨馨比起来,朱筠就像一个高贵的公主。美丽、骄傲、还满是自信。
她聪慧而理智,秦焕朗评价过她,是一个很会生活的人。
“朱筠的身份有点特别,她家里和圈子中心的人关系很密切。不过,最主要的是,她也是一个非常聪明又可爱的女人。”秦焕朗摸着自己的右手无名指,嘴角含着一丝笑意。
“下个月十二号她结婚,我们一起送个礼物吧?”
杨旸想了想,点点头:“恩。”
“我记得你当时看着她还脸红了,你现在看到她,还会脸红吗?”
秦焕朗突然问道,杨旸愣了会,红着脸大叫起来。
“我那是因为第一次特别近距离接触年轻的女性好么?我小时候一直都是跟婶婶辈的人还有你们这群汉子们接触的啊!就算是馨馨,我也是当假小子弟弟一样!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还打趣我,真是!那是正常的生理反应!”
“你要是能不脸红,那就最好了!”
秦焕朗一脸严肃:“那个女人跟狐狸一样,如果你看到她再脸红,她尾巴一定会翘到天上去的!”
杨旸扶住额头:“你是在吃醋么?”他随口道。秦焕朗沉默了一会,细不可闻地哼了一声。
杨旸抱着肚子笑倒在床上。
养伤的阶段杨旸开着笔记本在网上某文学网站开始写新小说。
他注册了一个新马甲,秦焕朗看到之后若有所思了好一会。对此杨旸表示反正是写来玩的,不要太在意。
新文是修仙类的故事。叼着饼干敲好大纲,杨旸开始打字码第一 章。
一个小有所成的修行者,路过一个村庄,捡到了一件宝物。
这件宝物在他受到伤害的时候抵挡伤害碎裂了,宝物中沉睡的灵魂也苏醒了过来。
只是这个灵魂似乎失去了记忆,并不知道自己的过去,只能懵懂地追寻一些天材地宝。
于是小修行者和灵魂达成了约定,彼此都变强,然后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秦焕朗看了半天大纲,评价只有几个字:好俗套。
杨旸脸色不变继续在键盘上敲打:“就是俗套狗血!结局出人意料!哼哼。”
朱筠结婚是中式婚礼,京城最古老的巷子里的四合院,新娘子一身改良古制新娘服,雍容华贵。
杨炀有些紧张地看了看身边,秦焕朗一手牵起他,几步跨上前。
朱筠坐在鲜花簇拥的椅子上,一颦一笑带着难以言表的尊贵和大气。她身边的人也识眼色,起身让开位置,秦焕朗牵着杨炀走到朱筠面前。
朱筠抬眼看了看杨炀,一笑:“是他啊,不错的弟弟。”
杨炀忍不住有些脸红心跳,朱筠给他的震撼太强了。无论是礼服,还是妆容,甚至是发型,完美强大得就像一个画里走出来的人。
看着朱筠玫红绣花的礼服,杨炀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单膝弯曲,蹲在朱筠身前。
“一个小礼物,看到的瞬间,就想到朱小姐了。”
“你可以叫我朱姐。”朱筠微微抬手,低头看着杨炀打开盒子,露出一朵色泽鲜亮的牡丹胸花。她的眼睛里溢出亮光来。
“挺不错的。”
杨炀害羞地红了脸,轻轻拿出胸针。
小小的胸针,铂金打底,红宝石镶嵌,做成牡丹花的造型,小巧中透着大气。杨炀第一眼看到,便为技师们精湛的手艺和牡丹国色之美震撼到。
朱筠直接拿起胸针,在胸口比划。
宝石切割得非常完美,灿烂不耀眼,和朱筠的一身礼服意外搭配。
“这个礼物很棒,你们两个眼光都不错。”
收下礼物,看秦焕朗扶了一把杨炀,朱筠直接把胸针戴上。见到她这个举动,秦焕朗露出一个笑脸。
新娘子昂起下巴,看着眼前俊俏又狡猾的男人:“什么时候,也请我吃个饭?”
秦焕朗脸上表情非常温和:“一定邀请你,只是到时候希望你不要太忙。”
杨炀站起身:“不打扰新娘子了。祝你一切愉快顺心。”
朱筠点头,另外一波送礼的人也上前来。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小巷子里。
各色的人从他们身边走过,上了车,杨炀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小巷。
“好像好多很眼熟不得了的大人物啊。”
秦焕朗伸手摸摸杨炀的头:“我们过好自己就好。”
参加完婚礼,杨炀休息了两天,接到胡导和夏侯仪的讯息。
剧本定稿差不多了,叫上原作和参与者去看一下,如果没有问题,甚至可以现在就开始预先寻找演员,进行预热。
杨炀拿着剧本看,秦焕朗和夏侯仪坐在一边喝茶。
胡文枚端起茶杯小撮一口,把手上演员的资料放下,秦焕朗眼神一扫,目光在其中一页上逗留了下。
夏侯仪注意到,低头看了一眼。
“秦先生有中意的演员?”
秦焕朗放下茶杯,拿起演员名单。
陈燕北映入眼帘。
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夏侯仪,对方一如以往的一丝不苟。秦焕朗嘴角抽了下。
“夏侯先生有什么想法?”
“这些是最近新出现的新面孔。”夏侯仪开启工作模式,侃侃而谈。
“我们的故事创作者是非常年轻的,我们的导演也是新锐导演。我有一个想法。既然这样,我们不如干脆的选择新演员。玩玩全全创新,给观众最新的印象。”
“会不会风险太大?”
秦焕朗靠坐在椅子上:“我不在意投多少钱,但是至少希望能得到好名声。”
“我也考虑过这些问题。”
胡文枚出声道,拿出剧本,指着人物列表。
“如果我们把主要演员都用新,一些关键的人物请老一辈的艺术家们客串,效果应该不错。目前我有去找江老参演胡老板的想法。你们觉得怎样?”
秦焕朗点头:“江老是老戏骨,就算是我也有耳闻,胡导,我不懂戏。我是一个商人,我会用我最好的预算来给大家。其他的部分,还要请你们多费心。”
“这当然。”
“秦先生客气了。”
几人寒暄完毕,杨炀和林嘉也打完了电话。
根据投资商和策划商还有导演的决定,杨炀接下来就等公布演员,拍戏,卖出播放权坐等收益了。
回到家里,乐乐开心地要摸头,在秦焕朗虎视眈眈的目光中,被摸到开心的乐乐转身去啃大骨头,杨炀进厨房洗手开始准备给秦焕朗做晚饭。
现在家政阿姨已经不用给他们做饭了,主要是打扫卫生,买菜,收拾下东西就可以。
从冰箱里拿出花菜撒点盐放缸子里泡着,杨炀拿刀切着五花肉。
秦焕朗替他拿出大块的红糖,敲了一块下来。
“你上次跟我说陈燕北回来了,我今天又看到他的名字在夏侯仪的资料里。”
把红糖装好,秦焕朗把头搁在杨炀肩头,整个人都挂在对方身上。
杨炀一手拿刀,一手扶着案板,想了想:“当时那事好像就是夏侯家闹的吧?”
“对,我当时还想利用一下。结果——”
秦焕朗站直身子,看着杨炀用水焯一遍五花肉,自己顺便把盐水泡花菜沥干水分,放在一旁。
“夏侯家收尾动作不慢,看夏侯仪的样子,他似乎也不知道什么。陈燕北……”
秦焕朗顿了顿:“我对他感情有点复杂。”
曾经有多恨,现在就多可怜,可怜之余,更觉得唏嘘。
秦焕朗觉得自己现在才算是真正想开了,开始痊愈了。
会受伤,是因为还有期待,会恨,往往是因为还放不开。现在的日子,让他过得非常满足。挚爱相伴,亲人不离,那些不属于自己的,有什么好强求?
杨炀盯着手里的菜刀,“啊”了一声:“我突然想起来,他算是你的兄弟吧?”
秦焕朗噎了下:“算吧。”
“你那个不负责任的爸爸,去干啥去了?”
秦焕朗愣了好一会:“还、真不知道。”
回头看了看秦焕朗,脸色表情都还好,杨炀吁了口气,继续开始做自己的五花肉。
怎么会突然想到那些糟心人呢?
☆、第64章 父亲
秦志鸿最近过得很不好。
小时候,他是家里最小的一个,因为母亲身体不好,连着他都是被宠着长大。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秦老爷子身份高,家里大哥大姐们也都身居要位,被人捧一捧吹了几句,智商都没了。
他觉得自己应该生来不凡,受人敬仰。
第一次婚姻对他来说,无异于人生的重大打击。
同样是心高气傲需要人宠溺的大龄儿童,从一开始就争吵不和。除了身体长大,情商一点都不见长。
陈丽丽的出现,是秦志鸿挫折人生里的第一线光明。
在不断的被否定的时刻,一个视自己为天和地的女人,极大地满足了秦志鸿的心里。
看,我是这个女人的一切。
那些否定我的,不理解我的,才是有问题的。
因为得不到,所以觉得好,因为距离,产生了美感。
秦志鸿回味着以往的人生,猛灌白酒。
曾经他觉得,陈丽丽是最好的。
温柔,美丽,就连床/事都那么契合。更何况她还给自己生了一个儿子。
比起早产出生瘦不拉叽丑兮兮的秦焕朗,陈燕北被秦志鸿看到的时候,白白嫩嫩。眼见心喜。
秦志鸿曾经想过,自己这辈子,要是能离婚了,跟自己喜欢的女人孩子在一起,享受生活,简直是最美好的人生。
但当他真的离婚成功之后,跟陈丽丽朝夕相处之后,突然发现,人生并不是那么完美。
那个会为了自己到来欣喜若狂的美丽女人,卸妆之后脸上有了雀斑。
那个会为自己洗手作羹汤的女人,炒菜的时候会先尝味。
那个一心里应该只有自己的女人,也开始和一般庸俗的女人一样,企图掌控自己的行为,自己的一切。
原来也不过如此,还是说,真爱已经变了?
白子沐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一袭白衣,宛如空谷幽兰,只一眼,就让秦志鸿心动。
再然后的一切都顺理成章,可秦志鸿没想到,原本温柔可人的陈丽丽气性那么大,会选择跳楼。
到了现在,他只能在星城的酒吧里,借酒消愁。
白子沐还是那么美丽,但是自己已经没法再直视对方含愁的双眼。
以往秦志鸿挂名职业,每个月都有不菲的进账,如今,他甚至要依靠白子沐做翻译赚的钱才能来酒吧放松一下。
越想心越痛,秦志鸿心越痛喝得酒越多。到最后和往常一样,歪歪斜斜走路出去,上车回家。
秦志鸿过得辛苦,秦焕朗和杨旸则忙于各自的事业。
考虑到转型和其他投资,秦焕朗又开始忙碌起来,每天出门早,回得晚。杨旸干脆从学校回家来住,每天馒头面条,不论早晚,人回来了,总有一口热汤热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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