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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鸿——河汉

时间:2014-12-24 18:36:31  作者:河汉

    “好痒!好痛!啊啊啊啊!”
    “怎么回事?啊有虫!有虫在我身体里钻!”
    周围陷入一片混乱,有人痛得在地上打滚,有人拼命抓挠着身体,指甲中都是鲜红的血肉碎末,却依旧缓解不了那种痛痒。
    那些细小的虫子从他们的毛孔进入,因为喝了人血而逐渐胀大,越发疯狂地往里钻,钻到深处啃食他们的骨头,那是钻心噬骨的痛苦,让人恨不得把自己的骨头挖出来烧掉。
    “刺骨虫。”
    这些虫细小如烟,从谢青折的衣袖中流泻而出,如雪籽般随风飘到华晋的船上。
    荆鸿是这些船上唯一没有受到影响的人。
    他知道宇文势的用意,宇文势不是要对付这些将士,而是要对付他。
    他要逼他做出选择——要么对这些痛苦的将士视若无睹,见死不救,要么为所有人化解虫毒,承认自己临祁人的身份,与华晋天子的“反常”和“死亡”脱不了干系。
    无论荆鸿做出怎样的选择,都将失信于阵前,失信于华晋。
    宇文势眼中带着自得而兴奋的笑意,他诱哄道:“回来吧,你已经走投无路了。”
    他可以放弃这绝佳的进攻时机,只要能葬送那人作为荆鸿所拥有的东西,就是值得的。他要他回到他的身边来,他要他再次成为他的谢青折!
    华晋军的哀嚎声越发尖锐刺耳,就连顾天正都支持不住,脸色发白,强忍着痛楚勉强站立,执剑的手颤抖着握紧。
    荆鸿取过他的剑,转身面对着已然毫无战斗力的华晋军。
    这群人,当初信誓旦旦要夺回望江,如今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只要他想,他真的可以放弃他们,甚至毁了他们。
    荆鸿走向甲板正中。
    与他同船的几名将领见状,恐惧地指着他:“你你你要干什么!你这叛贼!你……”
    荆鸿万般无奈,空余一声轻叹:“自己做的孽,最终都要由自己来一一偿还。当真是……一点也逃不过……”
    剑刃划过,手腕上先是浮现出一道细细的红线,随即鲜血汩汩而出,不断滴落下来。然后是第二道、第三道,他割划的伤口又深又长,白皙的手臂上留下数道蜿蜒的血痕,血液流淌在甲板上,很快汇成了一小滩。
    嗒,嗒,嗒……
    一片嘈杂中,血珠滴落的声响却如同渡魂的铃音,悠远而清晰。
    荆鸿任凭自己的血越流越多,身体越来越冷,没有再动。
    他站得笔直,像是在等着什么。
    江风从他的身后吹来,那身单薄素衣张扬地飘飞。
    须臾,整个望江上蓦地一静。
    那一瞬间是绝对的安静,仿佛江水、战旗、落雪、呼吸都没了声音。
    一瞬之后,是骤然来袭的狂风暴雪,只是那风换了风向,从东边吹来,吹迷了蒙秦人的眼睛,吹远了宇文势那几艘护卫船。吸食过骨髓、长成白色丝线状的刺骨虫从华晋军士的身体中钻出来,被大雪裹挟着涌向荆鸿。
    荆鸿抬起鲜血淋漓的手臂,轻轻翻掌,便将聚集而来的刺骨虫驯服,收拢在那一滩血泊之中。一星火种丢了进去,那些刺骨虫连同他的血一起被焚尽蒸干。
    宇文势说:“你救了他们,他们却不会把你当做恩人。回来吧,我可以给你一切,青折,我答应过你,要与你共享盛世。”
    荆鸿背对着他,还是淡淡的语气:“你的盛世里,多一个人不多,少一个人不少,谢青折的心都烧焦了,他不会再活过来了。”
    宇文势笑了笑:“他会活过来的,只要你把你的心和魂魄还给他。”
    荆鸿走回了船舱,没有回头。
    既已失了威信,荆鸿便借天子之名下令,把自己关了起来。
    天子疑被蛊虫控制,下落不明,孟启生大将军出战前线,尚不可归,荆鸿又再难服众,当下的华晋军营俨然成了一盘散沙。
    顾天正也没了以往的稳重,急道:“荆大人,皇上再不回来您就危险了,军营里不少将军说要把您就地正法,还说要处以火刑。”
    “呵,火刑。”荆鸿靠在囚室的墙壁上闭目休息,他流了太多血,眼前一阵阵发黑,但依旧镇定安然,“放心,有孟大将军派来的人守着这囚室,撑到明早还是可以的。”
    “明早……”顾天正皱眉,“要是明早他们还不回来呢?”
    “他们会回来的。”荆鸿道,“皇上虽然顽皮,但很有分寸,这么些天,他也差不多闹腾够了,该回来了。”
    对于同样失踪的萧廉,顾天正又何尝不挂念:“但愿如此。”
    荆鸿扯了扯唇角:“实在赶不回来的话,便是我再死一次,又有何妨?”
   
    第83章 跪算盘
   
    彼时。
    夏渊并没有看到望江上宇文势与荆鸿对峙的一幕,但他知道宇文势把谢青折的尸体带出去遛了一圈,回来后,由于调遣来的援军抵达望江上城,宇文势匆匆安排了桑沙运送谢青折,总算是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萧廉掏出油纸包里最后一块酱牛肉,递给夏渊道:“就这么多,没了。”
    夏渊也不管手上脏不脏,抓过来就吃了个精光:“我家荆鸿果然料事如神,晓得我这就要凯旋而归了,吃食带的刚刚好,一点都不浪费。”
    萧廉暗想:是啊是啊,您家荆鸿做什么都是对的。
    两人又摸了套蒙秦军的衣服穿着,这次是将官的衣服,级别比较高,就算有人看他们脸生,也不敢贸然盘查他们。
    夏渊吃完酱牛肉,远远看到桑沙推着个木轮椅走了,身边守卫不多,但看得出来个个都是精锐。他朝萧廉打了个手势,两人吊在后面跟了上去。
    萧廉问:“上次我们不是跟这家伙照过面么,把他劈晕了,却没要他的命,也没拿那个布防草图,宇文势那么多疑的人,没对他起疑心?”
    夏渊勾唇一笑:“若是宇文势知道这事,定是会防着他的,但如果他不知道呢?”
    “你是说,这个桑沙隐瞒了遇上我们的事?”
    “桑沙也不是傻子,他要是向宇文势照实汇报了,第一个倒霉的不会是我们,而是他。我们什么都没做,他犯不着自己去招惹宇文势的怀疑。人都是这样的,在告发别人和保全自己之间,自然是选择后者。”
    “嗯……陛下英明。”
    两人在桑沙后面兜兜转转,到了望江下城一座废弃的民居附近,夏渊心说难怪自己踏破铁鞋都找不到尸体所在,原来是藏在了这种地方。
    桑沙没让那八个手下继续跟着,独自推着木轮椅朝院落深处走去。
    夏渊不想跟桑沙这块硬骨头死磕,便耐心等着。不久桑沙出来了,只带了两个手下离开,剩下的六个留下来看守。夏渊和萧廉分配了下,各自解决了三个守卫。到底是吃了肉有了劲,饶是那几个人身手还算不错,也很快就被他们放倒了。
    夏渊进入这处民居,一开始没发现有什么能藏人的特别之处,直到他们找到厨房下面的地窖。这地窖被建成了一座冰库,里面温度极低,比外面的飘雪寒冬还要冷上几分。
    谢青折就躺在中间的冰床上。
    夏渊走到他的跟前。
    这是他自四岁失忆以来,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这个人。
    夏渊戳了戳他的脸:“你跟我梦里见到的一个样,都没见你老。”
    这人合着眼,面容安宁,脸颊上褐色的小痣像是瑕疵,却无损于这张脸的温润美感。他周身萦绕着寒冰的雾气,时隔多年,历经世事,夏渊依然觉得这人恍若谪仙。
    谢青折的枕边放着一只木匣,夏渊打开来,里面是满满的泠山脂玉。
    “呵,为了一个死人,宇文势可真是大手笔。”夏渊把木匣丢给萧廉,“拿着,不用跟他客气,这东西能卖不少钱呢。”
    萧廉收好匣子,将事先准备好的麻袋抖了开来。
    “抱歉,木轮椅太过显眼,我们还是觉得用麻袋运人比较方便。”
    夏渊轻手轻脚地抱起他,然后塞进麻袋里扛着:“谢青折,宇文势困着你太久了,走吧,我带你离开那个疯子。”
    黎明将至,他们扛着麻袋飞奔到下城江边,这是与孟启生约定好的接应地点。
    孟启生带领的部队还在抢攻,夏渊这边里应外合,把荆鸿给的虫毒洒到了整装待发的蒙秦船只上,顷刻间便收拾了下城残余的战力。
    烟火弹啾的一声飞上高空。
    先锋军这边原本受了大营动乱的影响,尽管孟启生治军甚严,下了不许非议的禁令,但还是有不少人心中浮躁,萌生退意,此时看到敌营中发出的信号,顿时军心大定——
    皇上真的没死!
    主帅身先士卒,孤身潜入敌营,还能全身而退,他们又怎么能退缩!
    杀!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把他们赶出望江!
    一时间华晋先锋势如破竹,直取下城咽喉。
    孟启生先派出了接应船只,于混战中接出了夏渊和萧廉,还有他们扛着的麻袋。
    “恭迎陛下凯旋!”
    将士们心情激动,他们见到的是狼狈不堪的主帅,但这破破烂烂的形象丝毫不影响他们的崇敬之情,仗还没打赢,已经迫不及待地欢呼了起来。
    夏渊放下麻袋,告诉他们这就是那个神秘兮兮的蒙秦上卿,让他给绑架来了。他往身上罩了件绣金龙的披风,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面前是即将攻陷的望江下城,夏渊立于主将船头,高声喊道:“蒙秦的残兵败将们!吾乃华晋皇帝夏渊,有句话要带给你们的王!你们可都听好了!”
    “听好了!”华晋军齐声和道。
    “你本有心争天下!赔了上卿折了家!待吾赠汝三个字:哈!哈!哈!”
    夏渊嚣张至极,引得军中一片哄笑,纷纷跟着嘲讽:“你本有心争天下!赔了上卿折了家!”
    “你本有心争天下!赔了上卿折了家!”
    “你本有心争天下!赔了上卿折了家!”
    “哈哈哈哈哈哈哈!”
    蒙秦守将一个个面如菜色,恨不得投江自刎。
    孟启生拿下下城之后,派了驻军镇守,随即带着夏渊匆忙往大营赶。夏渊见他面色凝重,有些不明所以:“刚打了胜仗,怎么这副脸色?”
    孟启生:“……”
    夏渊:“我知道你不爱说话,能稍微给个提示么?”
    “荆大人。”
    “荆鸿?荆鸿怎么了?”
    “……”
    “你倒是说话啊!”
    夏渊急了,刚想抓个能说话的来问,就见孟启生指向前方高处。
    透过清晨迷雾,夏渊看到对岸上有个高耸的立柱,上面似乎绑了个人。
    夏渊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那是谁?”
    孟启生:“荆大人。”
    夏渊顿时疯了:“怎么回事?他怎么会被绑在那儿?谁干的!”
    孟启生:“……”
    夏渊:“反了天了!快回营!他要是出了事,这仗也不要打了!都给他陪葬去!”
    被绑上立柱的时候,荆鸿没做什么反抗,也没让顾天正出手阻拦。那些群龙无首的将领讨论了一夜,没讨论出怎么对付宇文势,倒是达成了怎么烧死他的共识。
    去抓他的人很是忌讳他,好像碰到他就会沾染上瘟疫一般,将他抓住后,用一根长长的绳子牵着,最终绑到了火刑柱上,柱子离地三丈高,就为了防着他放虫子耍花样。
    他们把他吊上去,在立柱上淋了火油,只要在下面点燃,就能一路烧上去。
    军营中人心惶惶,众人在茫然无措中被流言所误导,迷了心智,他们不顾荆鸿曾经放血救助他们,一心只认为这人居心叵测,谋害了皇帝还要假装圣人,不烧死他就怕他会再放出什么虫子来控制他们。
    随着天光渐亮,唯一能发话的孟大将军还未归营,那些人便按捺不住,要施以火刑。
    此时江上浓雾略微散去了一些,有人看到影影绰绰的船队,顾天正急忙拦下要点火的士卒:“住手!他们回来了!皇上回来了!”
    喊出这句话,他心里其实很没有底,兴许那只是孟大将军归来的船队而已,兴许皇上和萧廉并不在上面……
    荆鸿身在高处,看得却是最清楚的。
    他知道,他们回来了。
    他从未怀疑过夏渊的能力,也相信,纵然所有人都将他视作异类,这世上终会有一个人待他一如既往,那个人就是夏渊。
    就在众人愣神的时候,远远传来一声暴喝:“谁准你们动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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