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见弟子似乎有要事前来通知沾月城主,但到达城中时,却只四处游逛,检查警惕着什么。翌忻怕见面后他们不认识自己,在练无双面前露馅,于是以“我出山是秘密,不能让底下弟子知道”的理由,跑去了醉生楼。
醉生楼这个地儿,明见弟子是绝对不可能来的,算算时间,今晚或者明天,明见弟子就要和练无双见面了,刚好他可以体味一下青楼的暧昧气氛,在这里呆到后天再回去。
翌忻未改变容貌,直接坐在了醉生楼正中舞台之下,周围还有许多人,他微笑着看着台上的表演,有男有女,明见荤素不忌,男女也不忌,翌忻暗搓搓地兴奋,想看些更劲爆的节目。
两三支舞蹈过后,翌忻先前见过的那位名为玉香的老鸨,登台挥着帕子笑着宣布,“接下来就是今晚的主打节目了。我们楼里新进的一位小公子怜玉,今晚要挂牌他的初夜,各位客官,有意者竞得啊!~”她暧昧一笑,领着众艺伶下台。
翌忻这才猛然发觉周围的人很多,原来今晚是新倌挂牌日。想到自己文中曾经描写过的香艳歌舞,他饶有兴趣地想看看这里推出新倌的节目。
新倌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被人抬上了台,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孩子被绑在一根粗木桩上,全身赤裸,仅有下面的重点部位被粗粗的麻绳捆绑遮掩,而身体上,稍细的麻绳不知是为了绑缚还是为了装饰,一圈一圈缠绕在他细致嫩白的肌肤上,缠绕着雪中红梅,粗鲁却美丽,看着台下人都是书生打扮却掩盖不住眼中的欲念,怜玉的眼圈红着,这样楚楚可怜的姿态,若非翌忻知道沾月城中最忌贩卖人口拐骗风尘,也会以为他是被逼无奈。
接下来就是竞价。
因为沾月城中人附庸风雅,并不愿像别城中人一样直接喊价,于是类似拍卖会一般,舞台旁放着一摞摞的牌子,每个牌子上写的都是“加五两”,也有一些牌子上写的是“加十两”、“加二十两”等……不过并不多。
“五两!”
“十两!”
“二十两!”
“三十五两!”
龟公按着台下人举牌一遍一遍地报着价格,怜玉的眼圈越来越红,神态也越发楚楚可怜,只是他一言不发,身体也只微微颤抖。翌忻看他神色不似作伪,掐指想算算他是否有什么苦衷,只是不知是因为自己力量被封印了,还是怜玉与他有纠葛,他怎么也算不出来关于怜玉的事情。
如果怜玉真是无辜的,那他小说中的设定就又出现一次bug了,应该不会这么杯具吧……
翌忻撑着下巴看着台上,决定先静观其变,观察一段时间。
龟公价格报到“四十两”后,就没再往上涨了,一两银子就足够一户人家一月的开销,四十两对一般人来说已可算得上是天价,没个数十年是攒不了的。
怜玉仍然一言不发,翌忻看了眼那标了四十两的人,书生模样清朗俊秀,并非十分好看,但也还算过得了眼。
就在龟公准备把人判给那书生的时候,两个人火急火燎地冲进来,道:“四十五两!!”
怜玉面上浮现出焦急,眼中泪光也闪现,求救一般地看着那两人。
众人在那两人踏进楼内时便哗然,沾月城中大呼小叫,是件很失礼的事情,纵使在青楼中,他们也这么坚定的认为,看见那两个闯进来的少年男子年纪不超过二十,衣着潇洒,背上背着把桃木剑和把铁剑,一群人知晓他们是修道之人,因着自己无法修道,不悦的心思就更加明显了。翌忻皱眉,这两人好像是明见山的……
但是龟公却没有不悦,“四十五两!”
先前那俊秀的书生生气得也舍弃了价码牌,叫价:“六十两!”
两人对视一眼,道:“六十五两!”
书生更大声音地道:“一百两!!”
其余的人目光便都投在他们身上,看好戏一般。冲进来的两人又气又怒,他们出门一趟不过是为了传递消息,怎么可能会带这么多银子,身上总共也才一百两,而他们要比书生价高,更不可能。
其中一个人咬了咬牙,解下背上长剑,道:“此剑价值五十两,我出一百五十两!”
书生脸红脖子粗地硬声道:“我出一百六十两!”
另一人也解剑,“两百两!”
书生牙齿都快咬碎了,“两百五十两!”
“……”
“一千两。”
“……”
“……”
满室寂静,N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翌忻,翌忻淡定地在注目礼下重复了一遍,“我说,一千两。”
书生走到他面前,警惕一般地道:“阁下是谁,为何要与我作对?我父乃汴京城府尹,你与我作对没什么好处。”
翌忻挑眉,“汴京?”他记得设定的时候,人界虽然还有皇帝,但是皇帝的威信只在除九城外的城镇,人界最大的九城中,除却汴京,各地都是以城主为尊,皇帝不修道,而城主却是可以修炼成仙的。
书生道:“不错!”
翌忻道:“可我不认识你爹。”←←
书生瞪大眼睛,“你……你……我爹是汴京城府尹!!”
翌忻道:“那又如何?反正我不认识你爹,何况这里是沾月。”
此时龟公已敲了三次那锣,没有人再比翌忻出价高了,直接高声宣布:“怜玉今晚为这位公子所有!”
“你等着!”书生气愤得一挥袖子就便走,他身后的两个小厮也急急忙忙跟上。
翌忻淡淡看了一眼明见山的那两人,上去解开怜玉的绳子,脱了衣服给他披上。怜玉好像是被吓住了,一动不动,而明见山的那两人已不想顾什么门规道义,紧紧盯着翌忻,随时准备直接抢人。
翌忻轻轻伸手探了怜玉的内息,不要说修为,连经脉都被截了,他不能说话甚至只是因为修为被制哑穴被点。
翌忻一下就怒了,妈蛋竟然还真的违反他书中设定作奸犯科??你说这些人作奸犯科犯什么不好?偏偏要违反他书中设定……我类个大叉叉!
老鸨红光满面地一脸笑意上前来迎接他们上楼,准备让他们春宵一度。
翌忻却是忽然沉下脸,道:“玉姑娘,你可还认识我?”
老鸨吓了一跳,这才发现金主竟然是顶头上司的人,道:“城主的师父,当然……当然认识……”
翌忻道:“你可还记得城中世代相传的忌讳?”
老鸨老实地道:“忌贩卖人口奸淫掳掠……”
翌忻指着怜玉道:“那这个孩子是谁?被你们抢来这样糟蹋?”
老鸨连忙摆手,手中美人扇“啪嗒”一下掉在地上,“不敢不敢当然不敢!……我们没有抢啊……是他自己愿意的。”
翌忻指尖闪过白光,在怜玉身上点了十来下,道:“她说你是自愿的,我问你,你可是自愿的?”
怜玉咳嗽了两声,嗓子有些沙哑,又愤又泪,“自然不是!”
翌忻看向老鸨,等待她解释。
老鸨一跺脚,“哎哟喂小祖宗,你自己说要挂牌的,事到如今不能不认账啊,昨个儿你还和城东的刘公子喝了七八杯酒,说今日要卖初夜的……”她焦急地看着翌忻,道,“我说的可都是千真万确啊,不信大人你可以去问问城东的刘公子。”
怜玉道:“那不是我!我和师兄们今早才踏入城门,结果我就被掳了!”
翌忻一下子想起那明见山的两人,看来算不出怜玉身份,是因为和他们有纠葛了,想到这里,翌忻有些想捶自己,变成神之后,有些思想就像入了骨髓一样,比如说……顺应天命顺其自然,如果不是因为他骨子里现在浸透了这四个字,他在推测出怜玉与他有纠葛时就躲得远远的了,哪怕注定还是会有纠葛,他也要能躲多久躲多久。
明见山的两人还在犹豫,他们觉得翌忻似乎是要帮他,不过万一不是,他们现在不抢人就来不及了。
翌忻小小地威胁了一下老鸨,顺道透露出些怜玉的背景,给了她一百两银子打发,让怜玉直接跟那两人走。
明见众人互相抱了一下,一齐向翌忻拱手,感激地道:“这实在……大恩不言谢,还不知阁下姓甚名谁,日后相见也好有个招呼?”
翌忻回眸一笑,“不必了,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也算是你明见山的人。”
明见山众人:“……”
昂?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书生:我爸是府尹!
翌忻:_(:з」∠)_我哥是神,我徒弟是仙、神、魔……balabalabala……
书生:……
内心:TAT日,输了
☆、城镇迷云
翌忻在醉生楼里待了整整一天半才回去,回去时明见山弟子已把消息传达到了,出城去了。
属下人告诉翌忻练无双在书房,翌忻便去书房见他,他想了解一下他们传达了什么信息,神的推理演算之法,无法演算出涉及自己的事情,如果他在人间待太久,像蝴蝶煽动翅膀一样,会造成很多未来的变故,到时候只要事情有一点点原因是因他而起的,他就无法算出前因后果。
“师父。”书房中,一见到他,练无双便放下手中笔,来到翌忻跟前,翌忻问道,“他们是来传什么消息的?”
练无双道:“明见山掌门闭关,长老主持大务,四处游历的明见弟子均在各地发现不同的妖物,以沾月城附近最是频繁,他们怀疑妖界会有大动作,所以提前来报信,让我好好准备。”
翌忻沉吟,“妖物……”
按照道理来说,妖界没那么快开始动作啊……而且沾月这边应该是最不需要动的地方。数年后妖界要侵扰的第一个地方,该是酆都鬼界才对……
练无双柔声道:“师父知道些什么?”
翌忻微皱眉道,“不应该啊……”
练无双:“嗯?”
翌忻猛然反应过来,打哈哈道,“啊,反正也没太大的事情,为师先好好琢磨琢磨妖界的意图。你好好修炼吧。”
练无双微垂眼,指尖在桌面上划过,倏忽淡淡道:“修炼不起来。”
翌忻诧异了,“为什么?”
练无双道:“秘籍我是练入门了,但是,其中指示,需要吸收其他力量将饱胀的力量融合、至柔,我身上只有两股力量,鬼界阴气婆罗门花,妖界妖力曼珠沙华,但我躯体暂时以曼珠沙华为壳,若是用妖力去化阴气,恐怕……”
翌忻摸了摸下巴,“那你身体里的妖力不行,外界的妖力也许是行的……”
练无双眼角微挑,淡然道:“师父有办法?”
翌忻忽然眼前一亮,随后神秘一笑,道:“也许我知道妖界为什么想要侵扰沾月了,算算时间,恐怕和血曼珠沙华现世有关,虽说曼珠沙华本是鬼界之物,但在妖界修炼那么多年,妖魔得到它更能修为大进,这次行动恐怕妖王是不知道的,只是他手下的妖精想要分一杯羹……”
练无双道:“师父的意思是,我们去捉妖?”
翌忻点头,道:“不错,按照他们的速度,惊动了明见,妖王迟早要察觉手下人的动作,一旦妖王察觉,就会立刻攻击沾月,你必须要离开沾月城,最好在妖王找你之前,把婆罗门花的力量给练化了,沾月附近城镇妖物出现得频繁,但是若是以行迹来说,未免被上司发现,他们肯定是修为最高但掩藏得最好的,离沾月再远一点的乡村,那边妖物应该会比较肆无忌惮一点。”
练无双想了想,道:“那我便把城中事务处理好,去那边乡村看看。”
翌忻点点头,道:“事不宜迟,今日明见之人来此,妖王肯定会察觉不对,我们动作要快了。”
练无双道:“好……对了,师父,你好像并不是很待见明见山?”他似不经意地提起。
翌忻:“……啊?”
练无双微笑道:“你提起师门的时候如此随便,看来果真,与我是同样的人……”他得到的力量已足够与秋亦寒并驾齐驱,不过只是力量而已,若论掌控与其他,是远远不及。不过,这份力量已足够他与他同归于尽,是以他更加放肆了一些。
翌忻一下子开始警戒,练无双好像在试探他,不但试探他对明见山和妖的态度,还在试探自己对他的底线,果然……那时候让练无双不要拘束体现本性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是个错误的决定吗?
翌忻低声咳嗽了一声,定定地看着练无双,道:“无论如何,你总是我徒弟。”
练无双的眼神飘忽了一下,不以为然。徒弟?哪有徒弟想把师父压起来酱酱又酿酿的?
练无双处理完沾月城现有事务后,将城中事情交付给六个下属。两人并不变装,一起像旅游一样地慢吞吞地骑着马散步,往沾月城外围行去。
此时晚春近夏,气候宜人,一路过处甚至还见识了何为“踏花归来马蹄香”,蝴蝶绕着马蹄子飞舞。
再走到更远一点的山村,路就难行了,翌忻和练无双把马放了,一起步行。
天色渐晚,不远处有一个小村子,炊烟袅袅,翌忻敏锐地察觉到了妖气,而练无双也是,两人对视一眼,快速靠近那小村子。
妖气最浓郁之地,在一家农屋旁。翌忻隐没了自己与练无双的身形气息,凝神而待。
时间渐渐流逝,农屋中小鸡还在啄米,看家狗仍在安睡,动物如此安然,便似他们所觉全是错觉一般,翌忻和练无双等了小半个时辰,还是没有痕迹,天已暗下来,正在他们准备自己搜索的时候。不远处空中亮了起来,是一连串的篝火。
“抓到妖物了!抓到妖物了!!”一群人浩浩荡荡地举着火把冲往练无双与翌忻盯着的那所民居,把一个人绑在了木头上。
“就是他杀了村子里那么多人吓晕了二狗子!”
“烧死他!”
“烧死他!”
“烧死他!!”
群情激愤,翌忻皱着眉头放出些神识查探那被绑着却丝毫没有妖气的人,果然,只是一个人,而且还是个修道之人。
绑在木头上的人鼻青脸肿,艰难地喘息,“我没有……我是游方道士,来……来捉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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