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西说得对,分开的这一百多年里,他们两个人其实都不好过,甚至可以说,沈靖寒比他要难受得多。
毕竟他只是失去了一个“并不爱自己的男人”,他恨他怨,却没有过多的去思念。而沈靖寒却因为自己的失误,错失了爱人,一边悔恨,一边思念着度过了那么多年。
恨比爱简单,也没有思念那么难捱。
设身处地地为沈靖寒想想,淮音有些心疼,如果是他站在沈靖寒的立场上,一边悔恨着自己没有保护好爱人,一边度过漫长而孤寂的岁月,淮音只觉得心里很堵,很难受。
他趴在沈靖寒的床边,头埋进交叉的手臂里,突然,他感觉到一只大手放在了自己的头上。
“宝贝……”
“靖寒……”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最后相视一笑。淮音扶着沈靖寒坐起来,看着他心口缠着厚厚的纱布,想到那下面是自己扎出来的伤口,就心疼得快要哭出来了,淮音忍了忍,将眼泪憋了回去,这时,沈靖寒突然伸手遮住了他的眼睛:“你再扎我几刀都没关系,但是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你那么坚强的一个人,我这辈子就见你哭过几次,每次都比活剐了我还要难受。”
“好。”淮音破涕而笑,趴到沈靖寒的大腿上轻声说:“靖寒,你快好起来,我们好好过日子,把之前错过的,全部补回来,好不好。”
“好。”
……
几个月后,沈靖寒的伤势完全康复,这也意味着,他精心策划了几个月的计划,可以投入实施了。
在病床上修养的这些日子,他跟淮音的感情突飞猛进,可以说是一日千里,很快就回到了当初的恩爱状态。但是有一件事情,沈靖寒一直都放在心上,在经历了淮音的失常之后,他才发现,原来当初失败的婚礼,淮音一直都放在心上。作为一个好攻,沈靖寒是不会让淮音一直这么耿耿于怀的。所以他悄悄联系了林迟和仆西,为淮音精心设计了一份惊喜。
就在几天前,林迟打电话给淮音撒娇,非吵着家长回云楼陪他住几天,可等他们回去了,林迟露了个面就不见了踪影。
淮音无奈地摇了摇头,虽然把他们叫到云楼来的正主已经不见了,但是他也不想再劳师动众地搬回沈宅了,于是两人便收拾了一下,在云楼住了下来。
这几天,淮音发现,沈靖寒总是频繁地跟林迟打电话,好像在神神秘秘地瞒着他策划着什么,不过一个是他的爱人,一个是他的孩子,他不觉得这两个人能翻出天来,于是便不去管他们。好在林迟虽然不在,却把云宝留了下来,淮音每天带着云宝,也不算无聊。
这天,沈靖寒不在家,白天淮音原本是要睡觉的,不过今天林迟带着云宝回了家,还一直吵吵嚷嚷让他睡不着觉,淮音索性起来哄着两个宝贝。他已经好久没跟儿子孙子好好相处过了,于是没有觉睡他也不恼,心情很好地看着林迟跟云宝玩游戏。
围观到一半,他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沈靖寒急匆匆说了一句“回沈宅”,就挂断了电话,淮音再拨回去的时候,那边已经关机了。一瞬间,很多不好的想法闪过他的脑袋,淮音愣了一下,被林迟推了一把才清醒过来,急急忙忙地往沈宅赶过去。
到沈宅的时候,大门紧紧地关着,淮音心脏停滞了一下,一种莫名地不安感很快蔓延到全身,他站在门口平复了一下心跳,才颤抖着手推开门。
可一推开门,他整个人就愣住了。
沈宅里面是一片红色,喜气洋洋的红色。红灯笼红剪纸,甚至连佣人都穿着一身的红衣,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气,忙忙碌碌却井然有序地穿行在大院里。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淮音皱起眉头,心里闪过了一丝念头,但是没有抓住。他疾步往里院走,然后在那里,他看见了沈靖寒。
沈先生人生得挺拔英俊,穿着旧式的军装,更是显得俊逸非凡。见到他来,沈靖寒转过身来朝他微笑,那个笑容略带痞气,和现在的沉稳庄重全然不符,反倒是跟当初沈靖寒在街上朝他搭讪时非常相似。
“怎么样,满意你看到的吗?”沈靖寒走近淮音,手里捧着一套红色的衣服,他抖开披在淮音身上,“一百年前你没看到我娶你时的样子,我也没看到你嫁我时的样子,这件事我一直放在心里,觉得不补办一次的话,我这辈子都不会甘心的。”
说着,沈先生突然单膝跪地,拿出了一对戒指:“淮音,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淮音看了他好一会儿,才从方才的担忧情绪中走出来,看着面前单膝跪地的男人,淮音简直要被气笑了,可是想想这一场婚礼,他曾经期待了那么久,他心里就五味杂陈。沈先生跪了好半天,才听见淮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婚礼都筹办起来了,才来求婚,是打算强买强卖?”
“没错,你今天要不答应,我就绑了你入洞房,反正这婚,今天结定了。”沈先生无赖地说。
淮音笑了一下,将手伸到沈靖寒面前,后者立马拿出戒指给他套上,然后松了一口气,随后深情款款地对他说:“淮音,我爱你。”
“嗯,我也是。”淮音接过他递来的戒指,轻轻地套在他无名指上,心里最后一个结,就那么烟消云散。
淮音找了一个房间去将衣服换上,他心里明白,其实沈靖寒并不介意他们有没有完成婚礼,只要他们在一起,沈靖寒就已经很满足了。今天这场婚礼,完全是因为沈靖寒发现他其实很介意婚礼没有完成这件事情。
当然,这个理由他们心照不宣。
淮音出来的时候,发现林迟楼祈仆西商陆甚至连红袖都已经到场了,还有一些并不熟悉的人,大概是沈靖寒的朋友和下属。
云宝穿着一身红色的小马褂,显得更加可爱。林迟牵着云宝走过来抱住淮音,轻轻地亲吻了他的脸颊:“新婚快乐。你今天很漂亮,喜欢我们给你的惊喜吗?”
“原来你们都知道,就瞒着我一个?”淮音好气又好笑。
“哈哈,所以才说是给你的惊喜啊。”林迟哈哈一笑,把腿边的云宝抱起来往淮音怀里一塞,说了一声:“抱好你的花童!”人就跑远了。
淮音无奈地摇了摇头,抱着云宝走近沈靖寒,沈靖寒转过身来跟他额头相触,亲亲吻了他的唇角,旁边立马响起了一阵喝彩声。淮音不好意思地推了推他,就在这时,仆西穿着应景的红色马褂从大厅探出头来,朝这边喊到:“吉时快到了,新郎新娘快进来呀!婚礼要开始了!”
两人相视一笑,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向了礼堂。
仆西是今天的主婚人,据说为了熟悉主持流程,在家背了一个通宵的稿子。
淮音的嫁衣出自商陆的手,不过是用了沈先生的血,没剥皮。
礼堂的设计是林迟和楼祈来倒腾的,这几天林迟不着家就是为了这件事。
庄遥当了伴郎,雁翎做的伴娘……每个人都尽全力帮助这对新人,再现当初的婚礼。
“吉时到!新郎新娘入场——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在仆西低沉地声线里,这场迟到了一百多年的婚礼,总算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chapter149 番外:地灯的礼物?上
作者:汐棠|发布时间:2014-07-30 20:52|字数:5069
沈靖寒和淮音的婚礼结束后不久,就到了林迟的生日,这是林迟二十一岁的生日,也是他跟楼祈在一起之后,过的第一个生日。
在这一年中,他的生活可谓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先是遇到了楼祈,有了云宝;然后是淮音和沈靖寒和好,他有了爸爸,最后云静和仆西在一起……林迟的家人越来越多,朋友也越来越多。
林迟的生日在一月份,原本应该在圣诞节前后出生的小孩,硬生生拖到了一月的寒冬里,这是当年林迟名字的来历,迟来的珍宝。虽然给他起了这个名字的父母并不爱他,但他的亲友却是实实在在将他放在心尖上宠着的。
所以今年的生日,楼祈和沈靖寒准备给他大办一场,心疼他童年时期的经历,所以总想把最好的,补偿给他。他们计划办一个生日晚会,让林迟邀请他的同学和朋友来好好庆祝一下。可林迟想了想,拒绝了这个计划,然后提议把生日会换成饭局,跟亲友们好好聚一聚。
虽然后来改成了亲友聚会,但是由于林迟的人缘很好,生日那天晚上,还是来了很多人。他的同学里陈枫蓝琪叶白,楚凌楚宁兄弟俩,唐雪唐宣母女俩……几乎都到场了。沈先生那边也来了很多人,胡秘书雁翎庄遥还有沈宅的管家伯伯。人来得多,林迟的礼物收得自然也不少。饭局结束之后,林迟跟楼祈依依送别了到场的亲友,生日聚会总算是落下了帷幕。
林迟将云宝哄睡着,然后洗个澡坐在床上开始拆礼物。
礼物满满地堆了一床,林迟搬运了好几个来回才全部拿到屋子里。他一件一件地拆开,发现朋友们都送上了各自精心准备的礼物,家里的几个人送的则更切合他的喜好和需求。
楼祈送上了亲手制作的护身符,料子非常土豪地用了上等的玉石,雕刻了好久才雕出来,有一阵子,楼祈整天都待在书房里做这个,所以林迟收到的时候,非常的感动。
仆西则送了一张鬼食的无限制免单卡,豪气地说你以后的吃饭问题我给你解决了,他新开的分店就云楼的隔壁,走几步就到。
沈靖寒给了信用卡的副卡,毫不谦虚地说既然仆西包你吃饭,我就给你买所有的单。淮音送了一本菜谱,告诉林迟作为一个靠谱的吃货必须学会自己养活自己。
当然,也不是每个人送的东西都那么靠谱,比如说云静。
云静送了一整套价值连城的金玉首饰,说是放在屋子里也没人用,拿来给云宝做未来媳妇的聘礼。
……
值得一提的是,就连远在阴间城堡的地灯,都差小白送来了一份礼物。
“地灯的礼物,会是什么呢?”林迟抱着那个白色的礼品盒子,仰头看着刚刚出浴的楼祈,水珠顺着他的脖颈流进被浴衣覆盖的胸膛,看起来有些情色。林迟有些不自在地挪开了眼睛,昨天楼祈假借他生日为由,把他这个寿星从里到外吃得一干二净,昨夜旖旎的记忆在心底微微浮了个头,就让林迟不太自在地红了脸。
“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吗?”楼祈轻笑一声,坐到林迟身后,将人抱进怀里。
“说得对,只是不晓得为什么,一想到她那个不靠谱的性子,就有种不想拆的冲动。”林迟笑了一下,开始动手拆礼物。楼祈将下巴搁在他肩膀上,静静地看着他动作。
“地灯好歹是个神祗吧?会送什么呢?”林迟满怀期待地打开了手里的白色礼品盒子,里面装着一个古色古香的檀木首饰盒。
“盒中盒?”林迟犹豫了一下,心想地灯不会跟云姨一样,已经开始给云宝准备聘礼了吧?他侧头看了楼祈一眼,见他没有阻止的意思,在他下巴上偷亲了一口,然后在楼祈的轻笑声中,继续打开了盒子。
出乎意料的,盒子里并没有首饰,或者应该说,这个盒子里什么都没有。
“咦?什么都没有啊?难道礼物就是这个盒子?”林迟将盒子拿起来,放到眼前细细观察,一番寻觅之后,他发现的盒子的底部,写了四个微小的字——时空之匣。
楼祈也凑过来看了一眼,然后面面相觑,两人对着那个刻着时空之匣的盒子都是一脸的茫然,完全摸不着头脑。最后,楼祈做主把盒子收了起来,然后对林迟说:“算了,别管它了,地灯那么不靠谱的一个人还能指望她能送出什么靠谱的礼物吗?”
林迟哈哈一笑,也觉得这话在理,于是两人将床上的礼物分门别类地安置好,温存了一会儿,一同进入了梦乡。
……
楼祈一睁开眼,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现在所处的地方并不是他入睡时的房间,林迟也不在身边。他撑起身子,打量了房间一周,然后发现,这是他在楼家时的房间,只是摆设和布局改变了。楼祈想了想,这个布局在他印象里,应该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床头上放着一个粉红色的信封,楼祈抽出里面的信纸来一看,发现上面只写了一个地址,地址在K市,落款是地灯。
这是让他到那个地方去的意思吗?看到落款的一瞬间,楼祈就放松了警惕,心里无奈地想着地灯这是又折腾出什么花样来了?
虽然知道是地灯的把戏,但是要不要按她的意思做呢?楼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遵照地灯的意思,否则谁知道那个不靠谱的女人还会折腾出什么事情来。而且,他不知道小迟是不是也被地灯丢到这儿来了,如果是的话,他要尽快去找到他。
楼祈匆匆离开了楼家,还好一路上并没有遇见什么人,如果遇见十几年前的家人,他还要费心地去解释。离开楼家之后,他顺利地进入阴界,然后从阴路快速地回到了K市,找到了信纸上写的那个地址。
十几年前的K市跟现在相比差别其实挺大的,高层建筑夹杂着老旧的居民楼,正是一个城市建筑更新换代的过程。
信纸上写的地址,是在一个老式的住宅区里,十几年前的K市,城中村问题尤其的严重,高大的建筑中间夹杂着小块的矮小房屋和蜿蜒曲折的狭小巷道。
顺着一条狭长的小道往里走,最终在小巷的尽头找到了那张信纸上写的地方。
楼祈再三确认无误之后,朝着那个房子走了过去。斑驳的红门前坐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看起来比现在的云宝还要略小一些,K市的一月寒风凛冽,小孩穿着红色的棉袄,脸冻得通红,他乖巧地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怀里抱着一个小皮球。
楼祈走过去,轻轻地蹲在男孩身前,小孩见了人也不怵,仰起头给了楼祈一个大大的笑容。
本就是粉雕玉琢的小孩,喜气的红色让他显得更加可爱,楼祈抬起头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问他:“你怎么坐在这儿?”
小孩眨巴了一下眼睛,说:“妈妈说我在里面玩皮球吵到弟弟睡觉,就让我出来了。”
“你家里人都在吗?”
“爸爸去上班去了,妈妈在里面照顾弟弟。”小孩想也没想就回答了。
楼祈轻笑了一下,无奈地对孩子说:“怎么什么人问你都说呢?万一我是坏人怎么办?你家里人不在,我可就把你抱走了。”
小孩一下子红了脸,然后轻轻地摇了摇脑袋:“我觉得大哥哥不是个坏人。”
“哦,为什么?”
“因为大哥哥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啊。”小家伙信誓旦旦地说,楼祈无奈地笑了一下,也许是因为自己现在也是个父亲的缘故,他对云宝这个年龄的孩子总是特别容易心软。而且眼前的这个孩子,总让他有种莫名地熟悉感。他把小家伙抱起来,放在他腿上,握住他有些冰冷的小手,问道:“小家伙,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知道啊,这里是我的家。”
“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林迟。”
楼祈愣了一下,他看着怀里的小不点,白嫩的脸蛋冻得通红,被自己注视着,小孩明显有些害羞,他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楼祈将语气放到最缓,轻轻地问:“你弟弟是不是叫林军。”
“哎,大哥哥你真厉害,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小东西瞪大了眼睛,眼里写满了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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