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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商——燕赵公子

时间:2014-11-27 19:34:38  作者:燕赵公子

  他恐怕是觉得所有人都拿他没办法了,所以有恃无恐,心里盘算着以后怎继续折腾他们,直到他们令他满意为止。这几十天受的苦,可真是没白费。
  出于对杨中元的信任,程维哲也把想说的话都说完了,于是他闭上嘴巴,坐在一边看那三个乱成一团。
  说是乱吵,其实主要是白笑竹在求程赫,而程赫依旧不答应。
  等到白笑竹好话都说尽了,程赫还是冷着脸不肯点头,他终于爆发了:“程赫,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一个书都读不好的臭老九,天天学着文豪样子,也不嫌恶心人!你说说,这些年你只顾着读书,衣食都是谁在给你准备?维书对你怎么样?他比你亲儿子都孝顺你,你就这样弃他不顾。程赫,你简直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你连狗都不如。”
  他说的这话,简直字字诛心。
  程赫听了不仅没有生气,他反而笑了:“你又比我好多少呢?我起码比你坦诚,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从来都不掩饰。你呢?我看你当初选择二弟,也不是真心喜欢他,只是因为他有能力继承程家吧?收起你那副虚伪的嘴脸吧,我以前是瞎了眼,现在我清醒了。你儿子跟你一路货色,我为何要救他?”
  “我啊,不想叫你们任何一个人好过,呵呵呵。”他的笑声十分渗人,叫人听了非常不舒服。
  可还没等他得意多久,杨中元突然站起身,他从袖中拿出一张薄薄的纸,慢条斯理打开往程赫眼前晃了一下。
  “程大老爷,认不认识这个东西?”
  程赫刚刚还沉浸在让所有人都不如意的妄想之中,可转眼间,杨中元就出手反击了。
  那张纸只在程赫眼前打了一个幌,因为屋里阴暗,他根本没看清那上面有什么:“我管你是什么?反正他是不能走了,你也同他成不了亲。”
  杨中元根本不搭理他,直接走到程耀面前,把那张纸递给程耀看了一眼:“二老爷应当知道这是什么吧?”
  “这……这是路引?”程耀疑惑道。
  杨中元把那张纸仔细叠好,又重新放回怀中:“二老爷不愧是见多识广的大老板,没错,这就是路引,但它却不是一张简单的路引。”
  他说着,扭头冲程赫看去,满面都是笑容:“明帝二十三年春,定离宫宫人路引可在其亲族族长或父亲爹爹任何一方首肯之后离籍。离宫宫官路引,则可带一个亲人之户籍,一同离籍。”
  明帝是位明君,当年听说许多宫人离宫之后回家仍旧被父母典卖,过得十分凄苦,当下便定了这样一条律法。这些年轻人大半辈子都在为皇室服务,好不容易出宫归家,自然不能让他们过得还不如宫中,总得自由一些才好。
  这个条律法,寻常百姓根本不会知道,可几乎所有宫人,却都铭记于心。
  因为这条律法,是他们未来生活的保障。
  杨中元气定神闲,他继续道:“天启元年,我便入宫,至今归家,满打满算十四个春秋。不才在宫中混得还成,我这张路引,刚好可以带阿哲一起离开。如果二老爷答应我们的亲事与离开请求,二老爷,您意下如何?
  程耀听他这样一串话说下来,几乎都愣住了。就连白笑竹,都从来没有关心过杨中元这样一个普通青年的过去。
  他们只知道他突然出现在丹洛城里,开了个不大不小的铺子,带着爹爹相依为命。
  没想到……真的没想到!
  大梁对户籍管制严格,任何人想要迁出迁入身份名册,都要经过父亲长辈与族人共同同意,后经官府审理才可完成。
  然而百姓之间的亲事便不用这样讲究了。或是长辈之命媒妁之言,又或许是两个青年看对了眼,只要族中长辈有人认可,也并不有违孝道,那亲事便能结成。毕竟,人之一生,能找到挚爱那么难的。
  在亲族之中,族长之命又高于父亲们的意愿,因此程维哲跟杨中元的亲事,只要程耀首肯下来,那程赫便没办法再坚持反对。
  毕竟在丹洛之中,他私自薄幸苛待亲子的名声已经路人皆知,这个时候族长都同意了,他却出来反对,就连官府都有可能介入其中。
  对于饱读诗书的程赫来说,这些他自然都懂。当即便沉下脸来,怨毒地看着杨中元,他不甘心,继续挑拨离间:“程维哲有什么好,他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赡养,值得你为他这样?”
  杨中元定定看着他,道:“因为你不值得,所以他才不赡养,可对我,他却千百般好。因为我值得。”
  是的,他真的值得。
  当他从怀里拿出那张路引开始,程维哲一双眼睛便湿润起来,他知道这个曾经的宫人身份是杨中元多不喜欢面对的,也从来不曾对外人提及的,可如今为了他,却在程家人面前什么都说了。
  能有人这样真心对待,这世上还有什么所求?
  程维哲从宽广的衣袖中找到杨中元的手,他紧紧握住他的,仿佛一辈子都不想放开。
  真是,喜欢到心坎里。
  程赫见他们旁若无人这样亲密,而今日他所做的一切打算都白费了,顿时气得直直从椅子上站起来:“你们狼心狗肺,程耀,要不是我当年然给你做这个家主,你凭什么能掌家这么多年?白笑竹,如果不是我对你一直尊敬,你以为你能使唤我几次?还有你程维哲,不孝顺父亲,是大逆不道,我看你将来怎么生存。你就带着你这个下等人过一辈子去吧。”
  他说完,一张脸都涨红了,整个人抖得跟麻杆一样,可见是气得不轻。
  这些日子,他过得还不如程家的下人,他哪里都不能去,自己打理自己的生活,甚至连吃食,也日日都是那些青菜白粥,从来不换花样。
  程赫受够了这一切,他咬牙忍着,终于在今天找到了这样一个机会,一口气把这些让他讨厌的人都打击了个彻底。刚刚白笑竹求他那个样子,令他心里异常舒服。
  可是,他高兴还没一刻功夫,却被杨中元残忍打断了。
  程赫顿时气得浑身都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程耀见他这样,皱眉想要喊人进来把他带走看管起来,却不料杨中元却说:“二老爷,您还没说,您想不想把二少爷换回来了?”
  白笑竹不等程耀回答,马上道:“我们答应,什么都答应,求你们今日就去官府,只要你们不告虎头,那维书便能回来了。”
  杨中元得到他准确的答复,心中甚是满意,他跟程维哲对视一眼,眼睛里都有狂喜。
  这一场祸事,总算没有白挨。
  可是,杨中元却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们。
  他压了压程维哲的肩膀,突然对程耀道:“既然我要同阿哲成亲,我怎么也要孝敬孝敬峰叔,可我跟阿哲都重伤在身,这事真的不方便做,不如等峰叔忌日之时,请您三位给诵经悼念七日,如何?”
  诵经祈福,便要他们三个一起关在宗祠里,日日对着林少峰的牌位祭拜,想到林少峰当年到底是怎么死的,程耀与白笑竹顿时脸上一黑,程耀更是想也没想便拒绝了:“你们的交换条件已经够多的了,刚才也都谈妥,怎么想翻脸不认人?”
  杨中元态度却十分笃定:“哪能啊,我跟阿哲可都是言而有信的人。可我也并没说我们没有其他的把柄握在手里啊。”
  “什么……?”白笑竹一惊,他这一天已经受了太多惊吓,此刻完全不知道如何反应才好。
  杨中元却只说:“贵公子做事情不干净,吩咐什么都叫自己的小厮去,这个小厮,恐怕如今也跟他一起被关在十三会吧?”
  程耀几乎咬碎一口白牙,他紧紧攥着拳头,看着眼前这个气定神闲的青年。
  杨中元根本不怕他,只说:“二位,我手里,可有人证。”
  他话一出口,程耀跟白笑竹俱是一惊,也有些不太明白,儿子到底还做了什么。
  程耀到底老辣,转眼间他便反驳:“小厮做了什么,那跟主子可没有半分关系。说不得是他自己心中所想,你们又怎么能赖到维书头上?”
  杨中元笑笑,只说:“你们程家以后的家业,恐怕要他来继承吧?”
  程耀紧紧抿着嘴,没讲话。
  杨中元又说:“我是个奉公守法的人,有什么事情都喜欢通过官府解决。既然你们不觉得有什么问题,那我便直接拉着人证报官去了,我相信府尹老爷是个明白事理的人。事情到底是谁做的,一定能仔仔细细查清楚。”
  “你!”白笑竹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没晕过去。原本因为事情解决的好心情顿时跌入谷底,他瞪着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杨中元看。
  可杨中元却仍旧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仿佛他说的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程赫拍了拍白笑竹的背,终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一次杨中元的铺子被砸,程维哲被打成重伤,已经在丹洛闹得满城风雨。谁都知道他们关系不好,就算是虎头和军师出手做的这事,可百姓们心里却不是那么想。
  人就是这样,他们一旦有了排挤侄儿的污点,无论程维哲身上发生什么,矛头都会指向他们。
  最近这些时日,程家的生意一如不如一日,就算程耀以降价稳住了生意,可挣得银子是实打实地见少。如果这个时候程维书再传出不好听的话,那程家的生意会一瞬间跌入谷底。
  好几代人打拼下来的基业,不能毁在他手里。
  就算再不情愿,程耀却也知道,他们根本无法拒绝。
  “我们可以诵经悼念,但你们也要保证,这辈子都不得去官府告维书。”程赫脸色仿佛能滴出墨来,他冷这声音,咬牙切齿道。
  杨中元就知道他们会答应,这些大户人家,要脸面得很,怎么会任由继承人传出嫉妒兄长买凶伤人的传闻呢?
  “二老爷就是英明,你们看,答应下来事情就简单多了。只要你们虔诚给峰叔祭拜悼念,那我跟阿哲甚至可以立个字句,此生不得反悔。如何?”
  程耀连着吸了好几口气,才终于一字一顿道:“好,我们三个,一定虔诚得很。”
  然而他跟白笑竹答应了,可程赫却还是不答应:“你们都商量好了,跟我有什么关系?要跪宗祠你们自己跪去,我是不去。”
  他说完话,程维哲的脸色骤变。
  林少峰少说也同他做了二十几年夫夫,到头来一抔黄土,他连祭拜都不肯,简直没有一点良心。
  “二叔,”程维哲寒着脸,突然道,“你们能有这份心,我十分感激。不如这样吧,你跟二叔父只祭拜七日即可,我父亲这样思念爹爹,便让他独自多在宗祠待上几日,也好全了他的念想。”
  程耀这一日忍了程赫无数回,这一次倒是难得跟程维哲意见一致:“好,这里是程家,我还做得了主。”
  到了这里,事情便已经差不多了,杨中元扶着程维哲起身,回头笑道:“那么,三位静候佳音吧,告辞了。”
  他说完,跟程维哲一起离开了正屋,仿佛那屋里程赫惊天动地的咒骂声根本不存在一般。
  “你们凭什么?凭什么?”
  你说我们凭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非常非常感谢昨天所有的评论,这两天会一一回复=v=
  我觉得很多姑娘都说得很对,我也认真考虑了一下后面大纲的走向~细节上我会多做调整,争取让大家看得爽,对不起昨天玻璃心了,以后我一定坚挺起来【并不
  这一章还是挺长的,从这里开始后面就几乎没有这种剧情了~~
  感谢:
  yanio、快剑追魂、夕恬、圆圈圈、可安于晨、nannan、透透明、花心大萝卜的地雷;
  玉聊的手榴弹、林小碗的地雷*2、温的火箭炮、阿织的地雷与手榴弹。
  再次感谢大家,偷偷说看评论看得快哭了【并不我是条汉子!

 


☆、第089章 归来

  当杨中元和程维哲坐着那个金光闪闪的马车回到家里的时候,正巧看到韩世谦匆匆闪进雪塔巷的身影。
  杨中元自己先下了马车,转身把程维哲扶了下来。
  刚才跟程家那一场厮杀博弈,让他休息一晚上终于恢复过来的精神又都消耗了干净,这会儿身上隐隐作痛,大冬天里,脸上却满是汗水。
  “维哲,这是怎么了?你没事吧?”韩世谦满脸焦急,他一路从巷口跑过来,就像一个最寻常的长辈。
  “师父,您怎么来了?”程维哲见他来了,忙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
  韩世谦在程维哲面前停下脚步,他面容是难得的严肃,一双总是慈祥睿智的眼睛里也透着凌厉:“都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还让二毛告诉我没什么事,都伤到了哪里?进去给为师瞧瞧。”
  “师父……”程维哲想说些什么,却发现韩世谦已经甩袖进了屋里。
  杨中元面无表情看了程维哲一眼,什么都没说。
  程维哲一脸无奈,留下一句“想笑就笑吧”也跟着进了屋。
  知道这一次韩世谦是真的担心他,程维哲心里颇有些温暖,刚才在程家面对的一切都仿佛烟消云散,只剩下师父的关怀备至。
  杨中元进来把药递给他,扭头冲韩世谦道:“师父,您帮他上药吧,我先出去办事。”
  韩世谦还未来得及说话,倒是程维哲皱起了眉头:“你脚上的伤还未好,不许乱走。”
  “你快跟师父好好解释清楚,就别瞎操心了。”杨中元推了推他,冲韩世谦点点头,这才慢慢往外走。
  程维哲想把他叫回来,倒是韩世谦拦下了他:“中元已经大了,就算你们亲近,你也不能事事都管着他。他心里有数的,你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真不叫人省心。”
  “跟我进屋去,不把事情说清楚,晚上不让你吃饭。”韩世谦虽然嘴里数落着他,可扶着他起身的动作却异常轻柔。
  程维哲眼睛有些潮,他没再说些什么,只是闷闷跟他进了里屋。
  这边厢,杨中元慢慢往府衙走去。他脚上的伤其实并不是很严重,就是走起来有点疼,所以才一瘸一拐的,但既然他们答应了程家,事情却要办好。
  虽然不情愿,但虎头还是要放出来的。
  杨中元皱着眉头来到府衙外面,正想同衙役说要找刘捕头,却听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杨小兄弟,来府衙有何事?”
  杨中元回头见真是他,脸上顿时暗了下来:“实不相瞒,确有要事相商。”
  刘捕头想起今日在街上听到的传闻,心里便有了谱,事到临头,这一次竟然还是重复了老路。
  等两人进了府衙,杨中元这才抱拳冲他鞠了一躬:“刘捕头,这次我们家出事,全靠您出手相助,我跟阿哲感激不尽。对于来闹事的人,我们心里也十分痛恨,自然希望他能绳之以法,判个十年八年才好。可是……”
  刘捕头叹了口气,见杨中元一脸为难,只好接过话头:“我听了传闻,也知道你们下午去了哪里,你们,是不是要撤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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