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化与龙离瞳四目相对,顿时目中火气点燃,红色袖袍一挥,带起一番风雨,暴怒道:“哼,都是你们,都是你们害的,若不是你们,繁儿还好好的待在本君的繁云殿好好的。”
“本殿不知上神口中‘繁儿’是何人,谈何害他。”
“少在那假惺惺,本君定让你们这群南海小人为繁儿千百年来的痛苦陪葬。”妖化目光一凝,南海海面黑色火焰升腾,凝成一根根长长的柱子,密密麻麻织成一个巨大的笼子,把龙离瞳困在里面。“现在,本君就让尔等宵小看看本君是怎么为繁儿出气的,哈哈哈哈……”声势张狂,直撼天地。
龙离瞳眼中一暗,千百年?好像自从妖化进南海的前些时候他就觉得没了其中至少一千年的记忆,老爹跟大哥开始总是会说些让他听不懂的话,后来就淡了,他人散漫惯了,更懒得去回想,索性也不去注意,看来那一千年肯定有什么事发生过。
脚上突然传来一阵酥麻,腿上瞬间无力,龙离瞳撑着九渊堪堪站住。他的修为正在渐渐流逝。
妖化看到龙离瞳在笼子里站不稳的样子,一时得意,出言道:“这囚天笼是专门蚕食神仙修为的法器,以物易物,至死方休,如何?”
龙离瞳听妖化如此说,试着调动了一下身上的法力,修为已经被蚕食了一大半了。他正在想该怎么办时,天空黑云突然裂开一道缝隙,暖暖的阳光探进来,接着一个青衫银发的男子踏光而来,那一刻他觉得那人美得出尘,如误入尘网的精灵,几千年后,当他已经从龙华殿隐居到某人的少室山的时候他更是未曾忘过这一幕,那个男子让他的心莫名的悸动,莫名的熟悉。
等忘尘元君赶往南海,终于破开妖化的结界进来就看到看龙离瞳已被妖化关入囚天笼,看来还是晚了一步,他心下暗叹,妖化果然又强了许多,虽然只是一缕魂魄和着三界戾气修炼成型的形体。若是以前看到龙二殿下如此他肯定已经急的扑上去了吧,看来三百年连他也能改变不少啊。兴许是死心了吧,更何况亲眼见那人已娶妻生子,他还有什么可放不开的。放手吧,放手吧,再为他做这最后一件事,此事过后再不相干。
“妖化,放了他,我跟你走。”
“不行,他们害你置如此,本君怎么可能这么轻易饶过他。繁儿快过来,跟本君一起看着他修为耗尽,魂飞魄散,转世不能。三百年前怨本君一时大意,让那烈法舒钻了空子,又害你在天上受苦多日。过来,繁儿。”妖化有些疯狂地叫着“繁儿”,唤忘尘过去。
忘尘元君看着妖化的眼睛,长叹一口:“妖化上神,你这又是何苦,忘尘在九重天不并不觉得苦,跟南海二殿下更无干系。”语气一寒,又一字一顿的说道:“你只说一句放不放他,放,我跟你回去,不放,我陪他一起魂飞魄散、转世不能。”
“你,你还说跟他无甚干系,如今怎为他以命相胁?若邪!?你——繁儿,住手,我答应放他便是。”妖化本来怒气冲天,质问的话还没完就看到忘尘携一把银色长剑对着自己胸口就是一剑,鲜血染了红忘尘的青衫,更染了红胸前散落的白发,妖艳的残忍。妖化心上一急,口中咒语默念,强行收了囚天笼,也不管因反噬而逐渐变得模糊的身体,只是散了结界,抱着忘尘颤抖的身子就往招摇山方向飞去。
这若邪剑也是仙界颇有名气的一把剑,才出世不久,便与龙离瞳手中的九渊刀齐名而坐了。据说这把剑在忘尘元君还未飞升时从鳎鱼口中救过他一命,自此破裂。后来忘尘元君在章尾山九阴帝君那里修仙,九阴帝君是个极善铸器的,单从他锻造的九渊刀就能看出些端倪。于是九阴帝君在一边指点着他修复了那把碎剑,名唤若邪。凡被若邪所伤,伤口修复极慢,常常血流不止,最后往往血尽人亡,不论仙凡,威力不可小觑。
其实众仙都弄不明白为什么那么一个温吞性子的仙会有一把这么凶残的若邪剑,若说忘尘元君的为仙,众仙每每谈到……好吧,忘忧元君自飞升以来就没什么八卦可供众仙消遣。只知道忘尘元君自飞升以来谨谨慎慎完成天帝的每一道旨意,众仙有困难之处,只要求到他府上,必是有求必应。若不是有次天界狩猎会上,有只吊睛火焰白虎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冲了出来,直向在坐上安静喝茶的忘尘元君,众仙担心之余,一个个施展法力阻挡白虎,千钧一发之际,几道银光闪过,白虎浑身多了一百零一道窟窿,鲜血流了一地,碧玉地面混了鲜血,甚是狰狞地可怕,一些从未见过此等场面的小仙已经吓得吐在一边,还有一些吓得哭都哭不出来,捂着嘴,用手颤抖的指着白虎。再看那白虎却还未死,鲜血一个劲儿流着,一直到再也流不出什么才蹬蹬腿过去了。
等白虎死去,众仙才反应过来,只见那座位边上,忘尘元君直直站着,捏着下巴,若有所思,手中还有未收回的长剑,剑尖鲜血还一滴一滴往地上滴着,宛如开在碧玉上的一朵曼珠沙华,绝艳妖娆。
长剑似乎有了生命,感应到众仙在看它,剑身银光一闪如人眼中目光,挑衅似的吮吸着剑身上往下滴落的鲜血,别说为什么,众仙就是有这种感觉。不一会儿,剑上鲜血被吮吸干净,露出完美的剑身,众仙才看清那居然是一把镂空的长剑,不管镂刻掉的地方还是留下的地方全是一朵朵忘忧草的形状,剑柄是暗金色无头长龙花纹,沉稳至极,隐有横扫四方之气,森白的剑穗旁还有一枚小小的玲珑骰子,里面含有两粒五色的果子,随风而动,好不逍遥。离他稍近的翼宿星君甚至还看到了骰子上刻的两排精致的小字:琅鳎五彩几人知?唯有相思已入骨。
至此若邪才算闻名于整个四海八荒。
忘尘不知道妖化在南海这三百年是怎么知道若邪剑的,只不过看威胁有用也就放了心,心里转了个弯,想到之前在布置东荒皮母地丘的阵法。眼眸一暗,灵魂离体往东荒皮母地丘飞去。
妖化一边赶路一边跟忘尘说话,突然发现怀中之人气息已去,登时吓了一跳,刚乱了手脚,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发现东方一道银光,忘尘的魂魄正往东方飞去。妖化瞬间盛怒,起身就追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修修修,之前已经发到第十章了,但是小渊这里又调了一下顺序,重新整理了一下,只好重新修改了(~ ̄▽ ̄)~。
第3章 噬魂阵,镇魂歌
妖化追着忘尘的魂魄一路飞驰直奔东荒皮母地丘,直到看着那人魂魄钻入地下他才察觉出不对来,可是一切都太迟了,等他心里暗呼不好时,天空早已飘来开启噬魂阵用的咒语来了。
狂风乍起,万里佛铃瞬间化为飞尘,水华朱木皆是拔地而起,赤水逆流,身下一个圆形的阵法散发出幽蓝的光芒,妖化瞬间被无数只手拽入地下,消失不见。
接着在地面阵法两边长出两个半人高的石像,细看去,石像面孔正是忘尘和妖化的模样。
“为什么!为什么!!繁儿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半空飘荡着的是妖化愤怒的质问声,声音因为被噬魂阵里的凶魂厉鬼扯拽的疼痛变得枭厉起来。
另一边,忘尘手势翻飞,继续召唤着地狱的厉鬼。
地面上的石像也是此消彼长,表示着谁略占上风。
噬魂之阵,以布阵人魂魄引对方入内,召唤地狱深处的凶魂厉鬼,撕烂对方的身体、灵魂,使对方魂飞魄散。可凶魂厉鬼的反噬也是很厉害的,布阵人本就是灵魂离体,力量比平时更弱,很容易力竭,一旦力竭,凶魂厉鬼也会一哄而上撕烂布阵人的身体、灵魂,就算侥幸控制住凶魂厉鬼,把他们送回地狱,布阵人修为还是会受到很大冲击,转世投胎,修复灵魂在所难免。
地下凶魂厉鬼还在撕扯着只剩最后一缕魂魄的妖化,忘尘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脸上没有一丝波纹,也不知心下作何感想,也许到了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可想的了吧。龙离瞳回归南海,妖化魂飞魄散,而他转世投胎,从此天高水长,再无会期,纠缠了两千多年的感情终于有了一个属于它的结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记不清现今到底是什么日子了,忘尘听着像是天空撒下的梵唱,渐渐的好像回到了过去,回到了千年之前,那个时候,他也不过是个懵懂无知的忘忧仙草化成的小童,而事情的起因也不过是妖化上神养了颗忘忧仙草救治其妻罢了。
当年忘尘元君只是略微有点年份的忘忧草,妖化上神为救其妻所寻,却为培育仙草,遣散众人,建繁云九重。后不知为何,弃其妻不顾。整日独守繁云宫,成疯成魔。
千年一日,当忘忧仙草初开心智,化的人形,竟是趁妖化上神不注意溜了出去。而法力不足在路边化为原形,正被去句芒上神处赴宴回来的南海龙王发现,带回南海龙宫。之后发现他能化为人形,就让他留在龙宫当了个仙童,名唤忘忧。
某日,忘忧得见南海一向深居浅出的南海龙二,惊为天人,一眼入魔,发誓生死相随。
时光流转千年,那些话仿佛一遍遍的在他耳边响起,拉他入魔。
“见过二殿下。”
“听说普涂有树名琅鳎?”
“听说以它的果子酿酒味道好的很?”
“陛下,忘忧愿去普涂山为殿下取得琅鳎果。”忘忧恭敬的跪在南海水君身前。
“回去收拾东西,明日搬来龙华殿。”
那好像是初见。
“怎么,本殿就这么不入你的眼,嗯?”最后一个嗯字拐了好几个弯,带了点点的挑逗意味。
“快回去准备准备吧,你家殿下要娶妻了。”
“说,为什么要嫁给本殿,谁派你来的?”
“怎么,本殿按你们的意思穿喜服,迎新娘,拜天地,现在是不是该入洞房了?”
“那么本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滴泪流出眼角,划过脸颊,他还记得最后他说的那句话,他说:你别哭,我尽量不弄疼你。
厉鬼嘶鸣声萧瑟沙哑,把他内心的黑暗一点一点扯出,把所有残酷都摆在他眼前,往事云烟,一幕幕,痛彻心扉,一天天,日复一日。
天上众仙皆知南海龙二本性淡漠,高傲冰冷,甚至天上地下就没什么能入得他的眼、他的心。可是他们不知南海龙二只是活得太过懒散,连话都懒得说,连眼神都懒得给,甚至连表情都懒得摆,除了酿酒什么东西都提不起他的兴致来。可就是因着他那酿酒的本领入了章尾山那位帝君的眼。听说那位帝君是个极护短的,譬如有某某星君跟某某元君不服他那一脸瞧不起人的样子,私下里议论了几句,结果第二日,被章尾山那位帝君的仙使请去喝了茶,经过不提,只是两位神仙一个月之内再没敢在天界露过面。再之后众仙见南海龙二都是恭恭敬敬的,更别说还有哪个不长眼的敢背后议论了。
“日前为父去赴句芒上神的万花宴时路过招摇山外围遇到一忘忧草化成的小仙童,看着挺机灵的,想着你也没个伺候的就给你带过来了。”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龙离瞳抱着酒坛子嗤笑一声走入大殿内,连个眼神都没给。
“离瞳?”
“哼。”
南海水君对着紧闭的大门嘴角抽了抽,离瞳生性淡漠,知事后就打发了龙华殿所有仙奴,整日闭门不出。后来因着一些机缘,入了章尾山那位帝君的眼,就被帝君带去章尾山待了个几百年。回来后勤快刻苦了不少,修为倒是也涨了些许……南海水君掩面,可是人家刻苦是为了研究哪种植物酿酒最有味道,涨修为完全是为了从守护那种植物的守护兽嘴里夺食……
“……你说你一个正值壮年的龙子,要不就整天窝在龙华殿要不酒四处混酒,可怜为父一把年纪了还要替儿子操心着操心那的,偏偏操碎了一颗真心,操花了一头黑发,而某个些龙子还不知情。”南海水君领着那忘忧草化成的小仙童在门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指控道。
“进来。”砰一声,龙华殿大门打开,里面龙离瞳一身白色里衣,身上随意搭着个黑色缎子外袍,领口一团雪貂绒毛领,袖口用金线绣着飞舞的腾龙。一头乌黑的头发随意披散着,懒懒地躺在华丽的金丝梨木雕花榻上,右手持一卷书,左手端着个白玉酒杯。面如敷粉,唇色若冰,一双桃花美目并未因有人入内而离开手中书卷半刻。好一派仙姿玉色、浑然天成。木质茶案上放的是刚从九阴帝君那讨来的新酒,和一个精致的紫金香炉,香炉上一缕缕紫烟缭缭娆娆,屋里飘着淡淡的香味,闻去,竟是西天如来佛祖那处的九叶莲花制成的安魂香的味道。
南海水君使劲嗅了嗅,嘴角抽搐的说道:“章尾山那位帝君倒是对你这小子好的很。”这特制的安魂香整个仙界也就那么三处燃得起,一个自然是西天如来那里,再一个是章尾山九阴帝君那儿,最后一个便是天帝的帝宫。而九阴帝君把安魂香送给龙离瞳就足可见对于南海这个会酿酒的小龙子他是欢喜的紧的。
听门外久不见动静,龙离瞳不耐的抬眼:“关门。”
知道他这话的意思是打算留下忘忧了,南海水君就领着忘忧进门,笑嘻嘻的说道:“这忘忧草化成的小仙可是伶俐的紧呐,对了,你唤他忘忧便可。”
等那人入殿跪在他跟前,恭恭敬敬的喊了“见过二殿下”他才稍稍瞥了一眼,青衫袭地,黑丝缠绕,少年稚气,小心翼翼,唯唯诺诺,看了第一眼再不愿看第二眼。这便是龙离瞳对忘忧的第一印象了。眼中神色流转,在书与忘忧之间看了两圈,淡淡开口:“听说普涂有树名琅鳎?”
忘忧疑惑的抬头。
看他不解,龙离瞳继续说道:“听说以它的果子酿酒味道好的很?”
南海水君看着他,抬起袖子擦了一下自己额头虚无的汗水:“琅鳎之树有三头人守着,这——”
“不送。”只见龙离瞳袖袍一挥,一阵劲风闪过,他讨厌他说话的时候有人插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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