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一副自己言语间能通天的架势，周吴郑王看他信心满满就想笑：“怎么，你一个小市长，还能有什么能力？”
被心上人鄙视是一件极为严重的事情，赵钱孙李同他龇牙，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红酒：“不以官位论英雄。”
“你既然这么有信心，王文晚来，你不高兴什么？”
周吴郑王问的十分随意，却没想到赵钱孙李动作一顿，就紧紧盯着他起来。
“我讨厌和你有过接触的女人。”赵市长揉着额头道：“我当年怎么会犯这种蠢事？”
他这么懊恼，让周吴郑王莞尔，敲了下他脑袋：“这有什么好介意的？”与此同时，周吴郑王也在心里暗叹，幸亏没说下午和故人相遇的事情。
“我就是不高兴。”赵市长斩钉截铁的说，嗓门都提高了一倍，他平时其实比较自律，猛的这么情绪外放，让周吴郑王有些讶异。
听他说话，能闻到一股酒气，不会是喝醉了吧。
周吴郑王还不确定，赵钱孙李就往他怀里扑了——果然是醉了，都有要发酒疯的架势了。
他抵着墙坐着，因此赵钱孙李扑到他身上也无所谓，只是椅子虽然大，两个人坐多少还是有些挤，不过赵钱孙李显然不介意，一个劲的在他身上磨蹭。
“好想把你绑起来，放在屋子里，不许出门，也不许给人看。”
……阿赵你这个念头怪可怕的，周吴郑王心里面想着，但由于其是赵钱孙李隔三差五的来一发，他显然已经十分免疫了，连眉头都不皱分毫。
赵钱孙李又往他身上蹭蹭，鼻子在他颈子那一块到处拱，简直就跟小狗一样，让周吴郑王忍不住捏着他的后颈把他往外拽。
这家伙居然还露出十分委屈的神色。
“你绑不住我啊阿赵。”
想起自己下午的时候给周彦打的电话，周吴郑王心里有着不好的预测，这个时候见赵钱孙李对他这一副全然粘腻松不开手的模样，就有些憋闷起来。
“你要……到哪里去？”果然，立时赵钱孙李就极了，他喝醉酒似乎连话都多了起来，还多了些率直可爱，急的眉头皱起，连嘴都要翘的老高。
“我也不知道。”周吴郑王的声音轻轻的，带着安抚，在夜晚的房子里响起来：“能到哪去呢？这么大的地方，我到哪里都行。”反正到哪里，也都不是他家。
“不行！”这话引起了赵钱孙李的强烈反抗：“就到我这来，”他戳着自己的胸口：“就到这里来。”
真是可爱。
周吴郑王笑出来，握住他的手，随他一起戳了戳赵钱孙李的胸口。
“这里是你的心啊。”
渐渐的，赵钱孙李就开始犯困，最后居然趴伏在周吴郑王身上就要睡着了。
周吴郑王也莫可奈何，只是他也不想动，因此就坐在桌子上，替自己倒着红酒。
周彦老是不记得他，但是看到他的时候会想起来，闵阮却还记得他，之前打电话的时候询问了一番，刘喆也记得他。
阿赵也记得他。
如果说阿赵记得他是恶俗的“因为爱啊”这个理由的话，那难道刘喆和闵阮也对他情根深种？
未免也太可怕了些。
将最后一点红酒吞下，周吴郑王蘸着桌子上的酒水，在桌面画了起来。
闵阮有他的照片，刘喆也有。
恐怕这就是契机了。
那阿赵呢？当初进监狱的时候，赵钱孙李可什么他的东西都没有。
想到这，周吴郑王摸了摸在他怀里睡着的家伙的脑袋。
你为什么记得我呢？
“如果我不见了，你怎么办。”
他真有些忧心重重。
赵钱孙李就跟听到他说的话了一般，动了动耳朵，模糊的咕哝了两句。
“那我就去死。”
干净利落。
周吴郑王没想到他居然睡着也能回话，更为这家伙的态度愣神，动作顿了半分钟才继续。
“阿赵。”
“世界上总有比恋爱更重要的事情的。”
也不知道睡着的人听到没有。
第47章 默默地不悲不喜
从早上起床，周吴郑王就觉得眼皮直跳。
“你说是左眼跳福右眼跳灾,还是反过来来着？”在车上的时候他忍不住询问赵钱孙李。
赵钱孙李看他一眼,一脸不爽——虽然外出的大部分时间这个人都是不高兴脸,但是似乎今天格外的不高兴——的回答他：“我怎么知道？”他紧了紧领口：“你还信这个？”
“我文化低。”周吴郑王脸不红气不喘的回答他：“信信这个怎么了？”
“回去给你借一本马哲。”对此,赵钱孙李仅仅是这样的回复。
周吴郑王往车背一靠,摸了摸自己的眼皮。
这跳的也太惊悚了一点，难道是眼睛抽筋了？
赵钱孙李今天的行程有一项是到要去市里新开的广场剪彩。
长宁市并不算繁华,因此这样的大商场进驻都是市里费了心思拉过来的投资，即使赵钱孙李是市长，反而也要给对方面子,毕竟是双赢的事情，他过去了也算皆大欢喜。
周吴郑王作为“首席秘书”,自然是要陪着过去的,但是这项投资谈了大半年，大多是乔远在跟，因此乔远对各项事宜反而熟悉些。
所以到最后，赵市长带了两个秘书亲赴现场。
“你乖乖的，不要动。”
赵钱孙李这么对周吴郑王吩咐的时候，周吴郑王正有些神游，他回过神来就见乔远脸色僵硬的看着他，似乎有些尴尬，但是没说什么就跟着赵市长迈步离开，留他站在后面。
“这不是周秘书吗？怎么没在赵市长跟前？”
“啊，书记好。”是市委书记，周吴郑王同他打交道实在少，但是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看见，因此连忙招呼了一声，他自认自己这个“首席秘书”其实名不副实，对这些政界交际可没什么信心。
不过市委书记显然也并不是要同他寒暄的样子，只是点点头，就迈步离开了，宋秘书跟在后面冲周吴郑王龇牙露了个笑脸，也跟在后面。
周吴郑王觉得有些无聊。
他从里面走出来，会场上有不少人，不过大部分是看客居多，还有些摄影的，周吴郑王猜测大概是市里电视台的，过来拍一拍也算是晚间新闻的素材——虽然没多少人看。
站在台上和站在台下的感觉截然不同，他和周围看热闹的行人站在一起，看台上桌子都已经准备好，老市委书记被第一个请上去，然后就是赵钱孙李。
唔，板着个脸，穿着西装，脊背都挺得直直的，一举一动就跟带风一样，即使台下有热烈掌声——怀疑是找来的“带薪观众”——以及司仪的兴奋介绍，赵钱孙李也没给个松动的表情。
他手上的稿子大概还是乔远写的。
这让周吴郑王感到有些趣味，毕竟对他而言，他从未曾将赵钱孙李和赵市长分开过，这两个角色在他看来都是一个人，但是这一次站在台下，和其他寻常人一起看长宁市的市长，舞台并不高，却把两个人拉的远远的。
不知道赵钱孙李看不看得见他。周吴郑王想着，随手捞来个凳子，坐了下来。
在主持人介绍些废话的时候，赵市长和市委书记正在聊些什么，显得十分亲切，这让周吴郑王有些惊讶，毕竟这两个人的关系可称不上热络，但是显然赵钱孙李要比他想的会做面子功夫多了。
等到赵钱孙李致辞的时候，欢呼声明显大了一些，大概是有了群众自发的加入，周吴郑王比较了一下自己对象和刚刚坐下的老书记之间的区别，不得不暗叹一声食色性也。
赵钱孙李对致辞已经十分拿手了，可以说技能熟练点已经点满。
但是当他对台下的观众致意的时候，猛的看见周吴郑王站在台下看着他，他还是差点咬到了舌头，在众目睽睽之下露了怯。
幸亏没有冲着这个家伙吼怎么会在这。坐下来的时候赵钱孙李舒了一口气，他就该知道，周吴郑王对他的吩咐从来没有听过。
反而大部分时候，是自己被周吴郑王掌控在鼓掌之中比较多。
这样的认知多少让赵钱孙李感到些沮丧，他其实野心蓬勃，想着要大展宏图——谁年轻的时候没做过这样的梦想呢？孙悟空还说过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呢——可是一个连自己恋人都搞不掂的男人，看起来距离一国首长未免也太远。
不得不说赵钱孙李大概思维有些发散，可是他得出的结论却也没什么错，周吴郑王在这段关系里绝对占据了主导地位，赵钱孙李简直就像他的提线木偶，如果有自己的意志，结果大概就是丝线会被挣断。
同考虑多多的赵钱孙李相比，周吴郑王显然没想这么多，他就纯粹只是出来溜达一下——可见也是个对自己职业和工作没多少自觉的人——体察下情，以便向领导汇报，谁能料到领导纤细敏感的内心会衍生出那么多联想呢？
其实剪彩完赵钱孙李是应该留下来吃饭的，但是显然作为一个市长行程匆忙可以被理解，因此他带着乔远直接离开了会场，直奔自己的车子。
周吴郑王在停车场等他。
“你怎么在这等？”赵钱孙李有点不高兴，明明之前告诉他在会场，跑停车场来干嘛？
周吴郑王摆手：“哎乔远，你把市长的车开回去吧，我找他有点事儿。”
乔远虽然想拒绝，但考虑到此二人非同一般——但是此非同一般大约同彼非同一般有些差距——的关系，也就应了。
更何况赵市长明显不会拒绝的样子。
“我好饿。”一变成两个人，周吴郑王就高声抱怨起来，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跟赵钱孙李道：“而且刚刚买的茶叶蛋不好吃。”
赵钱孙李真不太想和他说话。
“我带你去吃羊肉汤面吧，”想起一出是一处的周吴郑王面对赵钱孙李疑惑的目光回他：“我昨天才来过，新发现的一家。”
我虽然是翘了宴会没错，但也没想陪你吃羊肉面啊。赵钱孙李一方面唾弃周吴郑王的低品位，一方面却又没辙，任由他去了。
不过，“你昨天怎么会来？”
“不是你让我去审计局送文件么。”
“……也是。”
面馆里人不少，但是比较尴尬的是一直等坐下来，两个人才发现没带钱。
周吴郑王左看右看，终于找到了熟人，简直恍若见到救星一样，欢天喜地：“王队长！”
正低着头喝汤的人手一抖，差点碗就翻过来，他一扭脖子回头就要站起来，等到看见是赵钱孙李和周吴郑王二人，眼睛瞪大，想要张嘴，却又没说什么，直接招呼他们二人坐过来。
“你怎么在这？”
王队长摇摇头：“你不要再喊了小周。”
赵钱孙李还在状况外，周吴郑王却立刻有些明白，他们此时坐在坐位靠墙角处，旁边是立的大花盆，正好能挡住自己不引人注意，又不会耽误自己的视线，周吴郑王上辈子没少干这个事情，此时也就坐了下来，压低声音：“在找对象？”
这是暗语了，王队长瞥他一眼，点了点头。
“约好了一点，还没来。”
赵钱孙李看着他两，周吴郑王见这人莫名的表情，把头凑过去跟他解释。
王队长穿了一身便衣，看他这个样子，这面馆里恐怕不少警察。
“是个好对象，好多人追。”
这是大案子，全国通缉的意思了。
“听说还很有钱。”
居然还是个经济犯。
周吴郑王本来以为会是什么恶劣的嫌疑人，比如连环杀人犯之类的，但是听王队长的描述，明显不怎么涉及到这些。
赵钱孙李和周吴郑王靠的极紧，面馆不怎么大，是狭长的，收钱的地方在门口，点单的地方在最里面，人来人往，因此挤得厉害。
两个人之间大概没什么缝隙，和王队长坐的面对面，周吴郑王特意把桌子往自己这边挪挪，以给王队长随时拔地而起的空间。
连身边这个家伙身上蒸腾的热气都能感觉到，赵钱孙李一边无聊的敲桌子一边想。他以前从来没这个习惯，但是和周吴郑王在一起待久了，居然也不知不觉被感染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你要什么样的？”周吴郑王同王队长说好对方付钱，就问起赵钱孙李的意向来。
赵钱孙李随意看了两眼，实在找不出是什么让周吴郑王这么喜欢，没好气的看他：“你帮我挑吧。”
王队长在对面专心喝汤。
“就这个吧。”周吴郑王点完，叫来服务员。
“来了！”服务员走过来，正好见到外面来人，顺手将门给打开：“欢迎光临！”
王队长放下碗，吐了口气。
周吴郑王还在研究菜单，正准备同旁边等候的服务员下单，就见王队长站起了来，没等他反应过来，门口一个人一脚踹上门，王队长就扑向了刚刚进来的客户。
对方是两个人，看起来是一对夫妻，大概是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伏击，惊恐的回过头来。
周吴郑王立刻站了起来。
“周王？……周王？！”赵钱孙李一开始小声而纳闷的喊他，然后声音突然拔高变得尖锐。
周吴郑王连呼吸都屏住了，他将视线从对着那两个已经被王队长抓住的人身上离开，看向自己被赵钱孙李抓住的手。
对方根本没抓住。
他的手消失不见了。
第48章 刷新十分规律
周吴郑王坐在空荡荡的车厢里，有些茫然。
他还记得自己站在赵钱孙李跟前,对方的脸色煞白,眼睛瞪的大大的,手抓不住自己逐渐消失的身体,只能徒劳的拽住他的衣服。
抖颤着就跟要哭出来了一样。
“不要哭啊。”他只来得及说这么一句，就觉得仿佛被推进了绞肉机,五脏六腑都撕裂开，整个人都被扭曲成了肉酱。
等到再醒过来，他就坐在火车上,耳边还有广播播送的音乐，身边偶尔有人声，谁也没察觉这里刚刚大变活人。
他到底跑到哪去了。
火车外面是连绵起伏的山丘,荒无人烟,只偶尔有些羚羊一样的东西跑动，似乎呼啸而过的铁皮大物对他们毫无影响。
周吴郑王捏了捏眉心，第一次感觉到棘手。
他连现在是什么时间都不知道！
幸亏的是，他好歹还穿着衣服，要是身上不着寸缕出现在火车上，大概立刻会被以精神不文明影响车容等罪行被逮捕。
从口袋里掏，也没能掏出什么东西，当时出门他啥都没带，身份证手机钱包全部还在市长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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