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对,噩梦。”我应。
他打完一串字,放下手机开始吃豆角,“然后……就是你们解散的时候,食堂几乎被洗劫一空了。然后王将应该是费了好大的劲去刀削面的队伍排队,买了一碗刀削面。”
恩,我们学校食堂的刀削面小哥是个特别帅的回族小哥,每次队伍都排得好长。
“然后呢?”我说。
“让是朕给倒了。”
“啥?”我同桌是在搞笑吗,“为啥?”
“呃……这个事情我还是听你们班学神说的,那时候他和是朕关系比较好,军训解散以后,他俩就拼桌一起吃了。王将正好坐在他们旁边那桌。之后王将应该是没打招呼就把是朕桌子上的醋给拿走了,是朕就觉得自己的存在遭到了无视。”
“我同桌是小学生么,这么幼稚。”
“嗨,中二病晚期呗,自我意识太强。”
我点点头,继续道,“但是王将也不对。至少说一句同学我用下醋嘛!”
“他?”冷小台解释,“他们俩军训是一个排的,王将是那排的小排长。是朕不听指挥,所以王将早就看是朕不顺眼了。”
“好吧,我理解了。然后呢?”
“然后啊,王将吃了一半的时候,突然想喝可乐,就起身去买可乐了。但是你知道可乐也需要排队啊,王将就去了很久都没回来。是朕以为王将吃完了,觉得王将特别没素质,吃完饭不把碗筷送到食堂收盘处。然后他就把王将剩下的那半碗给倒了,一起送到收盘口。结果……”
“结果……王将拎着可乐回来正好看到这一幕。”
“对的。”
“多么神奇的误会。”
“对的。”
我简直要被这两个幼稚鬼蠢瞎了,吐槽道,“不能够啊,为什么我感觉王将一副深仇大恨的样子啊,就这么点事儿?”
“不不不,还有后续后续!”冷小台特别激动,“还有著名的马尿事件。”
“马尿?”我闻言一个激灵,登时就打挺坐直了。我记得上次也是提到马尿,萧尧和钱多多就喷了,王将还诡异地笑了一下。
绝对有料!
叮咚。冷小台的手机又响了,
他忙着拿起手机看留言,我催促着,“快说快说快说!”
“不不不。”他突然180°态度大转变,“不能说不能说。”
“为什么呀?你刚才不是还挺兴奋的吗!”我好失望。
“NONONO,我要守护我媳妇儿的节操!”
“……没事儿,上帝会教他如何宽恕你的。”
“NONONO,他做鬼都不会放过我的!”
“……没事儿,他打不过你。”
“也对,那我偷偷告诉你吧!”
喂!!!刚才说好的守护是朕的节操呢!
我当时就有种是朕晚节不保的预感,果然后来听到的事情让我大跌眼镜!
好吧,我那天没戴眼镜。
事情是这样的。
军训结束以后,九月中旬我们学校有一个迎新晚会。
这个晚会还挺盛大的,灯光师都请的大牛级别。
我记得当时我们年级组表演了一个街舞,预选的时候特别受欢迎,被安排成了压轴。
学校里特意派专业老师帮我们编舞,我们整一届会跳舞的帅比都被强行拉去了,我记得还有冷小台王将钱哥和老萧。
是朕起初是强烈拒绝的,但后来我因为临时有事,他就被拉去代替了我的位置。
等演出圆满结束,当天晚上整个学生会和演出人员都去学校东门的那条烧烤街上聚餐去了。
然后就出幺蛾子了。
练舞期间,王将怎么看是朕怎么不顺眼。
那天聚餐的时候,王将因为不胜酒力,喝高了,就跟萧尧抱怨他如何如何烦是朕。
老萧那人极其猥琐,不安好心眼子,就是他出了个馊主意,说学校那边不远有片棒子地,住着一户人家(就我偷拖拉机那家),还有几匹马呢,你去接点马尿,说着还塞给他一个饮料瓶子。
喝得二朝八蛋的王将就雄丢丢气昂昂地拎着个饮料瓶子走了。
我们东北这里,虽然说未成年人不喝酒,但其实有时候图个气氛,偶尔也会适当喝一点。
王将属于特别易醉的体质,又是第一次喝,所以喝猛了就高了,其实喝的真不多。
我同桌就一直坐在那里安静的吃,特别不合群,他说自己还是未成年,全桌就他一个人喝饮料的。
后来王将回来了,偷偷在一杯扎啤里加了几滴马尿,然后非要跟是朕碰酒。
顺其自然的,我同桌就喝了。
“你是说,我同桌喝了马尿?”我趴在桌子上盯着冷小台。
“是的。”他趴在桌子上盯着我。
“是朕 is watching U.”
“别这样,我好怕。”
我的天呐,我当时的反应就是,上帝也救不了你了冷小台,你居然把是朕这么丢脸的事情告诉了我。
我甚至还能回忆起那次我在是朕家喝酒,他一脸淡漠地评价说啤酒和马尿似的,我还吐槽他喝过马尿么就瞎说。啊!原来是被人欺负了我的小可怜儿,把我给心疼坏了!
“那然后呢?我同桌的反应是啥?”
“马尿就几滴答,他没怎么喝出来。不过后来萧尧没憋住乐出声了,然后我们那桌的几个人就都知道是朕刚刚喝了马尿。”
“我同桌炸了?”
“没有没有,我媳妇儿当时啥反应都没有,就淡定地把酒杯放下,继续安静地吃他的炒饭。”
“What?他什么星座的?”
“天蝎座的。”
好吧……
天蝎座,忍着,等逮到机会neng不死你。
然后就是十月份的跃阳之战了,是朕让王将背了黑锅。
可是我怎么想怎么不对味。
理论上,感觉我同桌更委屈。但为什么从现在的战况来看,王将恨我同桌恨得入骨,但我同桌面对王将却是谈笑风生悠然自得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所以跃阳战后的斗殴事件,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
我同桌绝对在悄无声息的时候,赢了一把大的!
第28章
我跟冷小台说,是朕和王将之间的恩怨绝对还有后续。
他说应该是没了。
我说,那校园斗殴事件绝对有内幕。
他抿了口酒,说那他就不知道了,然后起身去上了个厕所。
我要了一份炒田螺,拿着牙签专心致志地吃。
叮咚。
我扎起一块田螺肉放在嘴里。
叮咚,叮咚。
我把手上沾到的油用纸巾擦了擦。
叮咚,叮咚,叮咚。
这他妈谁啊!
冷小台的手机放在桌子上,从刚才开始收到了一串的扣扣消息。
我当然不会去偷看别人的信息。
但是实在被烦的不行,就往手机那边瞟了一眼。
我有一二百度的近视,平时不看书的时候不戴眼镜,所以我自然是看不清手机屏幕里的留言的。
不过我能大概看到字符长度。
我记得我以前说过,我这个人对细节的敏感度能通过很多小事发现问题。
比如教学楼撞鬼事件的第二天,我重返教学楼的时候遇到了冷小台。他在我旁边发扣扣消息的时候,我通过消息的字符和频率,推断出他可能在和我同桌聊扣扣。
再比如现在,以我同桌平时发扣扣的习惯和手速,我怎么都觉得对面的那个人是我同桌。
想到这,我不禁自嘲一番。
是朕明明都已经死了。
叮咚,叮咚,叮咚。
耳边是有节奏的叮咚声,这个节奏让我太熟悉。
我觉得,可能冷小台有一个朋友和我同桌发扣扣的习惯相同。教学楼那次也好,现在这次也好,都不是是朕。
只是我想太多。
冷小台回来以后,瞄了一眼手机,我看他回了一句,然后我们的饭局也要接近尾声了。
因为是我约他出来吃的饭,所以我打算去结账。
结果冷小台说,他刚才上洗手间的时候顺便结了。
我说那也太不好意思了。
他说没事儿,开店的是他朋友,便宜了不少,没多少钱。
从饭店出来,我们俩站在街边。
冷小台说他家就住在后面那条街,吹吹风挺好的,打算走回去。
我点点头,和他再见。我家有点远,我得打车。
在路边走了几步,我打算打个电话问问我妈能不能来接我。
掏出手机,屏幕上有个提示。
就是扣扣的提示。
您的账号在另外一台机器上登陆了,是否是您本人?是否被盗号?
大概是这样的提醒。
晚风吹着我脑门,我愣了两秒。这才忽地一下想起来!
白天的时候我好困,给冷小台打完电话就直接划上静音档,根本没从是朕的扣扣里退出来!
我猛地回头,冷小台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街的尽头。
第二天清晨,我早早地起来了。
打车到了南山,天气阴着,早上有些冷。
南山陵园,我们市最高档的墓地社区。
前年有个推销的到我们家,说墓地在搞团购,我妈一高兴就把我们娘俩那份都买了。
记得那时候,我还和我同桌调侃说,一百年后咱们还能当个邻居。
这两年墓地价格飙升,我同桌可能有点着急,这么早就入住了。
我蹲在他的墓碑前,山上的风吹得我冷,便紧了紧身上的外套。
今天是他的头七,我可能来得早了点。
蹲了一会儿,腿麻了,我便到不远处的燃烧点给他烧东西。
给他烧了一本五年模拟三年高考,扬起的纸灰迷了我的眼睛。
我眼睛被熏得睁不开,泪眼婆娑地从烟雾缭绕中走出来。
抬头的时候,看到是朕墓前站着一个人。
视线全被眼泪糊住了,只能一边擦拭,一边往墓前走。
是谁?
那人穿着一条略松垮的浅灰运动卫裤,隐约衬出那双笔直修长的双腿。
一件白色的连帽衫外面套了件短款的蝙蝠型外套。
蓝白条纹的,连着个大大的帽子。
别问我为啥知道这么清楚,这套衣服我在今年的时装杂志上见过。
里面帽衫的帽子被扯出来,塞进外套的帽子里,从后面看鼓鼓的。
穿这么多!
虽然我也觉得今天早上很冷,但好歹也是夏季的早上,这位大哥也是真挺怕冷的。
事实也正是如此,我走近一点后发现,他双手抄在大口袋里,下巴埋进大衣领里。
那套衣服本来就是松垮休闲类的,他这个pose还挺好看。
“是朕。”我站在旁边,平静地开口。
他还是那个姿势,盯着眼前的墓碑看。
“回来啦?”我说。
“今天是头七,我回来看看。”
“诶好的,您慢慢看。”
我在旁边默默地看他,额前的黑发遮住眉头,黑眸平静而深邃。他还是那副淡漠的神情,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同学!”这时候有人在身后叫我!
我回头,是我同桌那位略年长的哥哥。
很白,很高,戴副眼镜。
“你也来看朕朕啊?”
“啊!我……?”
话到此处,我突然愣住了。
出太阳了。
阳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给世界刷上了颜色。
随着云朵的偏移,阳光从这头扫到那头,视线从暗到明。
天放晴了,我周身感觉到了温暖。
我猛然回头,是朕已经没有站在那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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