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Y自信?”
“你看,这些二手书就写了个名字,里面连个字儿都没动。这些学生太气人了太气人了。”
“那你就买本二手的呗,反正也算新的。”
他刚说完,我正好翻出一本物理的五三。
结完账,我抱着书往家里走。
我们在十字路口等绿灯,我无聊就翻着书。
过完马路,我要左转,我同桌直走。
“走了昂。”他低头和我再见。
“啊……拜……卧槽!”
“怎么了?”同桌停下来看我。
我哭个叽的走到他身前,“那什么,你送我回家吧。”
“干嘛?突然这么恶心。”我同桌嫌弃道。
我低着头,把手里那本二手物理书打开,举到他面前。
那本书的扉页赫然写着,“高三 16,李明”
太惨了,我同桌都不忍直视了。
他扯走我手里的书,左转弯。
我感激涕零,屁颠屁颠跟着。
“你最近是不是干什么缺德事儿了,怎么这么倒霉?”他问。
“没有,我就前几天转了一条马伯庸的微博。”
我同桌一顿,不动声色的离我远了点。
盛夏的天特别长,走到我家楼下,天色还亮。
我同桌说走得好累,要歇一歇。
我就陪他在楼下的亭子里坐着。
“那个新闻……”我说道,“太巧了吧。”
“只说是S县的,不一定和李明有关。”
“见鬼啦……”
“无视它。”
“万一呢……”我指指石桌上的那本书。
“无视它。”
我把玩着刚才买来的小头饰,我同桌翻着那本五三。
“这个李明……学习不错啊。”他道。
“你咋知道?”我前倾着身子,撑在石桌上和他一起看。
“你看,这本书,他别的没写,倒是把每套考卷的最后一道物理大题做了。”我同桌说完,还特意指了指湖北省去年的物理题。
那道题特别难,李明居然密密麻麻的答了一页。
我一直觉得,一张考卷能告诉人很多。比如性格。
接着这一茬我以我同桌为案例,给大家浅谈一下他的性格构造。
如果要形容我同桌,那便是“深沉的中二病,低调的装逼犯。”
而这一切都基于一个中心词汇——节能。
可能是因他总是体力不支,所以精力都被节省起来,用在他感兴趣的地方上。
遇人,他觉得朋友不用广交,对不感兴趣的人连个话都没有,很讨厌。
不过一旦他觉得你这个人够GEEK够奇葩,他也会主动搭话。所以我们学校那几个不合群的怪咖都和他关系不错。
用他的话讲,这些都是不错的人类,非常有研究价值。
中二的很。
话虽如此,其实我也有点骄傲的。我曾问过他为什么和我比较好?
他说非也,是因为与你是同桌才不得不交涉的。
我要哭给他看了。
他绞尽脑汁酝酿许久,赶紧安慰道,也不是一点研究价值都没有,比如你叫别人喜欢加个老字,比如老萧(萧尧),老班(班长),老同(同桌)。不过,我比较失望的是你管老师还叫老师。
太勉强了,就憋出了个这!
好了,这段掐了别播。继续回到节能。
遇事他也是这样,虽然他对什么都是漠视态度,一脸牛逼哄哄俯瞰众生的样子,却总有能戳他G点的事。
比如上着数学课的时候,他突然跟我扯变化社会中的政治秩序;或者开班会的时候,他突然拍桌爆笑起来。他的笑声异常猎奇,特有感染性,我全班都跟着笑。可怜我那班主任以为是自己的讲话非常逗趣,引得全班爆笑,居然有点害羞了。殊不知我们笑的是是朕,是朕笑的是昨晚上更新的漫画某桥段太逗了。
他颤抖着把我拽到桌子底下,“太逗了”他说,“我溜号,突然就想到这段了,实在忍不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再比如今天的论“宫廷感蕾丝边蘑菇印花”更具名媛气质的开篇立论。
他就这样,高潮一阵一阵的,我猜他月经不调。
你看他现在,萎了。抱着李明那本物理书在石桌上趴着,“我一会儿打车回家……”他说。
我为什么说试卷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格呢?
直观讲,我在我们班排第五,是朕第十。理论上我要比他强一点,但平日里都是他帮我解答题目。
我觉得那些题他都会,卷子也答得快,为什么会比我低那么多?
后来我发现,他的试卷中,步骤繁琐的,字多的题目他都不答。
他的解释是,能考个体面的分数就够了。
潜台词就是,老子只是懒得和你们争排位。
所以这些年,我就静静地看着他静静地装逼。
再说说我。
理综中物理卷的最后一道大题是出了名的拔高题。
非常难还耗时。
而物理后面的生物卷就比较简单,简直送分题。
我们老师都说,考试时先把物理最后的难题越过,做完之后的生物部分后,如果有时间再回来做。
然而我不是。
我物理好,人也耿直,所以总是耗上二十分钟解出那道物理题,然后用仅剩的几分钟写几个生物填空。
所以我的分数总是差个火候。
因为我遇到问题就想解决掉,不刨根问底儿的解完物理不舒服斯基。
“这个李明有点较真,和你有点像。”我同桌说。
我老三老四的蹲在石凳上,有点沮丧,“老同,讲真,本来我买这本五三,就是想过一遍物理大题。”
“所以这事儿,你真的能做到无视吗?”我同桌还特意强调了一遍,“真的?”
我炸了。
“我他妈连高考都是答完物理才写的生物,做不到做不到啊!”我撕心裂肺,“强迫症懂吗!根本没办法忽视眼前的物理题跑去答生物啊!”
“我懂的我懂的”我同桌给我顺毛。
“懂有个蛋用!小爷我怎么这么倒霉啊!为什么偏偏让我撞上啊!不能我叫小明这个李明就缠上我啊!他他妈是谁啊!怎么死的啊!我好奇啊!我他妈想知道啊!”我实在太委屈了。我本来就特别倔,就算作大死都想把事儿弄明白那种人,怎么这种没头没脑的悬疑大片让我撞上了。
这他妈不是逼我肾亏吗!
我同桌倒是不希望我再搀和这事儿,“都出人命啦,你高考都熬出来了,好好享受人生吧,再说只是被你撞见而已,这事也和你没关系。”
“对!”我一拍大腿,安慰自己,“干我屁事!无视它!”
结果我同桌突然话锋一转“……那什么,这事儿好像还真和你有关系。”
“什么!”我气还没缕顺呢,被我同桌搞的一头雾水,“怎么和我有关系啦!”
物理书被我同桌翻到了背面,他把书推到我面前。
背面写着一个名字——士冥。
那他妈是我。
第9章
沉默了。
我坐了下来,王宝军走到我脚边蹲下。
同桌也没再说话,他在等我先开口。
手里的那个头饰是一个打结了的的方巾,我将它解开对折,系在王宝军的脖子上。深蓝色的三角巾和王宝军的灰毛很配,好看!
“天快黑了”我说,“你回去吧。”
我同桌站起来,王宝军屁颠屁颠跟上,“这头花……不是送你女朋友的吗?”
我耸耸肩,和他挥挥手,“别打车了,到你家也就隔一条街,你多运动运动。”
“好的好的。”他心不在焉地随口应着。
我目送他和王宝军出了社区,回身拿起石桌上的物理书,回家了。
“妈?”我在门口看到了我妈的鞋。
“香丫~”我妈在屋里回应我。
我一边换鞋一边抱怨道,“丫什么丫啊,我又不是女儿。小时候妈你不是一直叫我明明么,怎么这段时间突然改口了。”
我妈在卧室里噼里啪啦地翻东西,无视了我。
“丫丫,妈妈要出差几天,你在家乖昂。”
“去哪?”
“恩……贵州吧。”
“怎么还“吧”。又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我妈又跑到卫生间噼里啪啦地装东西,无视了我。
“去几天啊?”
“一周吧。”
我妈扯着一个小行李箱,把墨镜拖到鼻翼上,“钱够吗?”
“够的。”我说。
她走到我面前亲了亲我的额头,“不许领女孩子回家听到没有!”
“好的好的。”
“记得想妈妈听到没?”
“好的好的。”
门一开一合,我妈就走了。
风驰电掣。
我赌五毛钱,我妈从决定出去旅游到她刚刚迈出这个门,一共不超过十分钟。
要问我为什么?
因为我家烤箱里还放着花生,桌台上摆着奶油草莓以及和了一半的面团。
烤箱指针打到170℃,时针即将指向零,这个温度下烤花生需要10分钟。
我打开烤箱,花生冒着热气。
所以我妈一定是做着做着蛋糕,突然就想旅游了。然后丢下这堆烂摊子,自己跑路了。
这蛋糕的后续怎么办?好浪费食材啊。
这么想着,我洗了手开始和面,随自己心情掺了点鲜奶,然后丢进烤箱。
本来就是为了能吃才继续做的,所以烤出来的卖相相当一般,味道还是不错的。
胡乱的挤了一堆奶油,把整颗的草莓扎进去。
我心情不好,我想吃点甜的。
抱着自己烤的蛋糕,回到卧室。
书桌上放着那本物理书,我把它翻过来,盯着背面看。
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这本书的外皮是那种又硬又滑的亮面。这种材质的纸,用钥匙指甲都可以划上印子。
我的名字是用圆珠笔随意的签在上面。名字的纹落也印在上面。
不过士这个字,只有印子,并没有蓝色的笔油。而冥这个字,也只有最后的几个笔画上出现了蓝色的笔油。
这给了我一种感觉——李明在书的背面写下我的名字,其实没有任何用意!
他可能只是想试试这个圆珠笔下不下水。
我一口吞掉右手的那小块蛋糕,用没有油的小拇指勾起了书皮。
翻开书,我看到在最后那张空白的书页上,密密麻麻地写着我的名字。
名字被写得大大小小,很凌乱。
我从左上开始一直看到最后。
然后我发现了一个事情。
名字的笔迹逐渐变化,最后变得和我一模一样。
李明他在模仿我的笔迹!他在练习我的签名!
更令我心寒的是,我平时有一个习惯,那便是在自己用完的书中,若是发现一些没有印字的空白页,就喜欢在上面乱涂乱画,或者练签名。
我用过的资料书中,最后那页不会印字的空白的地方,都被我签了密密麻麻的名字。
我隐隐有种感觉,这个李明连我的习惯都学了去!
他可能在复制另一个我,连性格都学!
把书翻到正面,我开始认真的把每一页过一遍。
果然不出我所料,这个李明的所答的题目无论是笔迹还是解题习惯都在模仿我。
我在解题时,习惯将一二三这种步骤标识画成一个圈里面写上阿拉伯数字;另外,如果遇到想省略的地方,我会在后面画一个简单的小熊头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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