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学中医的地方,吧……按照外公给的小地图,两人找到学院所在位置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
棕红的牌匾上博济两个字苍劲有力,门柱上十八味药合成的对联韵味悠长,字迹与牌匾上不同,却也有自己的特色风骨。红漆门上黄铜狮头门扣光滑发亮。
叶承安低头仔细核对了一下自己所在的位置和地图上标的位置,肯定是地图画错了吧!
抬头看赵肃,“我觉得这里看上去不像学校。”
赵肃看看挂着博济牌匾大门口,再看看仰脸看自己的少年,虽然他也觉得不像,但是地图上标的就是这里没错。
“去敲门。”给一双鼓励的眼神,点头,去吧。究竟是不是这里问了就知道。
叶承安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走上前去,扣动门环。
……
……
没反应。
再敲。
这次用力更大一些。
还是没反应。
“承安,是不是该按这里。”赵肃指着门边铜黄色像装饰品一样的东西,斟酌着说话的语气。
叶承安顺着赵肃的手看去,“……”
找到了正确的敲门方式,很快门就开了。来的是个看上去二十三四的青年,看见赵肃和叶承安,笑容满面的把人带进去,“我们刚才还说小师弟什么时候能到呢,对了,二位哪位才是小师弟?”
赵肃十五,正是身高疯长的时候,个头已经蹿过了一米七,以后上一米八是板上钉钉的事。不过因为长期严肃脸,看上去说十八二十也有人信。叶承安身高虽然也开始往上抽,站在赵肃旁边还是要矮上大半个头,再加上脸嫩皮肤白,还有种稚气未脱的感觉。
博济学院的学生全是走后门的,年龄差距有点离谱。有已经三十好几还没通过考试只能继续留级的师兄,也有五六岁也跟着一块学习的天才师弟。单看模样还真不好说谁才是今年要进学院的新生——两个人身上都有长年接触药材熏染出来的味道,他功夫不到家,分不出来。
叶承安眼睛微微弯起,“你猜?”
师兄打量了下脸上带着清浅笑意的少年,被弯弯的眼睛看得心头一软,“是你吧?”被几个年纪小的师弟师妹烦得一个头两个大,突然见到一个看上去似乎很温软的小师弟,带路师兄觉得天都要更亮一些。
“来之前家里人没给你透露什么消息是吧。”师兄在前面带路,“这位是你哥哥?我们先去半夏楼那边,让你哥哥在那边歇会儿,然后我再带你去博济楼见老师。不过也不用担心,只是问点问题,好让老师看看谁更适合带你而已,很轻松的。”
半夏楼有两层,在距离大门不远的地方,里面已经等了好几个人,师兄在门口让赵肃自己进去,无聊可以上二楼看看书,或者在一楼吃点东西,然后飞快的带着叶承安走了,跟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似的。
“以后就该你去接新生了。那些都是要正式考试的学生的家长,要是被抓住跑都跑不掉,问问题问得人都要疯掉。”师兄估计是被烦怕了,拉着叶承安一直快步走到拐弯看不见半夏楼才稍微放慢下来。这个时候他想起自己还要维护身为师兄的尊严,端着表情给他解释。
叶承安眨眨眼,同情的拍拍师兄的背。在家的时候他也经历过,外公赶场的时候上街摆摊,挤过来不买药不看病却偏偏问题多的人就被打发给他,稍微回答得慢点就被催,那才是恨不得能变成九个脑袋的妖怪。对于师兄面对考生家长的畏惧,他是真的感同身受。
新来的小师弟果然是温柔的小天师。师兄第一次没有被嘲讽,整个人幸福的不得了,在去老师们待的博济楼的时候给叶承安传授了许多各个老师的忌讳。
“就是这里,你自己进去吧,加油!”博济学院的考试全靠自己,他这个师兄也只能帮到这里。
“谢谢师兄。”对师兄感谢的笑笑,叶承安拎着装在纸盒子里的人参上前敲了三下门,听到里面喊进去之后小心的推门而入。
里面坐着三个穿长袍的老人,一水的精神矍铄长须飘飘。
“你叫什么名字?”坐在最右边的青衣老人捋了下胡子,问道。
“我叫叶承安,是宋行方的外孙。”说着,把手上的纸盒子递出来,“这是外公让我带过来的,要交给哪位老师?”
“老宋的外孙?不是说十二了吗?怎么看上去……啊哈哈,果然看上去就是冰雪聪明的样子。带你的老师不在这里,你到三楼去找他,对了你外公让带什么东西过来?”最左边微胖的老医生严肃的表情瞬间就消失殆尽,乐呵呵的把叶承安招呼到跟前,打开盒子角往里偷看一眼。
倒吸凉气。
“快拿上去,拿上去,看着太伤人了。”老医生捂着心脏的位置,一个劲把叶承安往楼梯的方向赶,“老宋这出手也太大方了点吧?我们要不要过两天去打土豪?”
再看就变成知道得太多了。叶承安小声了说了句我上去了老师们再见立刻逃跑。留下三个老医生商量什么时候去大坪收拾自家外公——见面礼给人参不算贵重也不算常见,药房里长期都准备有人参。可是长成人形的,模样还这么标准的,这东西是吊命用的无价之宝啊!
叶外公坏心眼的让外孙提心吊胆了好几天,实则他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好了。博济学院算起来是个私人开办的非法教育组织,就连学校都是校长的私人宅邸,二十多个曾经名声显赫的老中医,加起来都没超过六十个的学生,这就是博济学院。
叶承安的老师叫做孙铭,对金针之道尤其擅长。叶外公自己更擅长秘药小方,于是光明正大的把外孙送过来偷师了。
孙铭收下礼物后便让他回去,说是等开学了再来。还给了两本手抄的线装书,字迹沉稳有力,记录的是孙铭自己总结的行针小则,让他先回去看看,有不懂的地方记录下来,开学之后再询问。
出了博济学院,赵肃把搭伙做生意的利钱取了便和叶承安一道往回走。他们走的这条路是新公路修好之前临时过渡用的,现在基本上没什么车过,但是走回去却比另外两条路近得多。
走了快一半的路,系统突然滴滴响起警报。
“检测到左前方七十米向下十三米有人类生命特征,并且正在减弱。请宿主及时施以援手。”
叶承安走到路边偏头看看,招手把赵肃也喊过来,“肃哥,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硕大的帆布口袋在草丛里晃动,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
两人走近之后看的更清楚,口袋靠下的地方还有一片暗红,有淡淡的血腥味飘上来。
“你在上面等着,我下去看看。”单手在栏杆上一撑,赵肃干净利落的越过去,把随身带的小刀取出来握在手上,顺着山坡往下滑去。
赵肃伸手摸了两下,皱眉把口袋划开,“承安下来帮忙,是个人。”
第25章 二五报复
“这个世界真是太危险了,你说是不是。”叶承安搂着野玫瑰的狗头感慨万千。
距离在回家路上捡了个要死不活的人回来已经过了三天,脉搏好歹是渐渐沉稳没再像之前那样反反复复虚弱无力。不出意外这条命已经捡回来了。是以叶承安现在才有时间搂着野玫瑰感慨人生。
想他和赵肃两个人捡到帆布口袋把人从斜坡底下千辛万苦拖上来,还不能带回家,又花了好大功夫把人抬到山里面搭的木屋里,还浪费了他那么多灵泉,要是活不过来那就亏大了!
灵泉虽然已经从叶承安的食谱中消失很久,但是在清洗包扎伤口的时候他还是非常大方的把当时能用的所有灵泉水全都混进打来的山泉水里,止血消炎的药草也都是屋前小药田里用灵泉种的高档货。好在身上的伤口虽然多,大部分都是刀伤,除左手肘关节脱臼意外身上其他骨头没伤到——目前为止小叶医生还只会正骨不会接骨。
这三天,每天都是野玫瑰在山上守着。
那个被捡回来的人身上伤口不少,血腥味很重。虽说这两年山上几乎没有人打到过大型猎物,可是不代表没有,没人在的时候把野玫瑰留在那里好看着点,免得人捡回来却被野狼野猪给啃了。昨天上山的时候人醒了,警惕得不行,他靠近想要换药的时候那人突然从床上跳起来想要对他动手,被赵肃当中一拳砸在脸上,昏得干净利落。
本来是打算上午的时候上山去再给那人检查身体,结果被赵肃拦住,让他中午吃过饭再上去。他要先上去和那人解释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免得下午换药的时候又发生不好的事情。知道赵肃是去给自己报仇,他还能说什么?只能牵着野玫瑰回去吃饭。
这几年野玫瑰跟在叶承安后面经常从地里刨点药材吃,身体一点没有年老的样子。反而是身上的毛更油亮,力气更大。
有奶就是娘,这句话在野玫瑰身上体现得可谓淋漓尽致。几年下来赵肃这个原本在野玫瑰心中地位处于男神级别的主人现在已经沦落到说话想听才听,不想听就跑叶承安身边躺着耍赖无视的地步。好在赵肃也没想过要当野玫瑰的男神,对于自家狗越来越欢脱的表现,想到野玫瑰快十年了还保留的老处狗身份,还是随他去吧,憋太久了谁说性格不会扭曲呢。
叶外公是知道自家两个小孩在后山开了块地种药材的,对他们时不时往山上跑也只是叮嘱一句小心点。中午吃了饭,叶承安从厨房里那保温桶装了鸡汤泡饭,夹了些菜,趁太阳躲进云里的阴凉时候赶紧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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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事情抱歉了。”被捡回来的人已经醒了,正和赵肃面对面坐着。他本来想对赵肃展露一个友好的笑容,结果脸上淤肿还没消,嘴角一抽就扯到伤口,疼得笑容完全扭曲,狰狞得很。
赵肃等他龇牙咧嘴疼完了才开口:“你是什么人。”十里八乡的人大多都是认识的,就算叫不出名字,看见脸也知道家住在哪里。而且乡下人吵架归吵架,不是真的丧失理智了绝对不会动刀子,还装在口袋里丢山涧,能惹上这种事情的人还能是什么好人?把人带到山上是他的主意,万一承安没能把人救活,那他就再把人装口袋里丢一次。他连之前的染血的帆布口袋都没丢,洗了就放在床板底下随时备用。
被捡回来的青年顿了顿,没能从赵肃眼中看出什么,“你确定想要知道?”救他的一共两个人,一个是眼前这个,另一个暂时没看见,不过从伤口的处理来看应该是个中医。还是个水平不错的中医。他现在身陷麻烦之中,知道他是谁就意味着可能惹上麻烦。对救命恩人,他还是有点良心的。
平静地看了他一眼,赵肃起身出门。既然是麻烦,不听最好,他的好奇心不强。
“等会救你的人要来,你也记得什么都不要说。”
“……”突然变得想说了怎么办。青年挪回床上躺着,郁闷。他不说和别人一点兴趣都没有之间的区别还是挺大的。
门被关上,青年盯着门口看了好一会,没等到赵肃再进来。闭目,躺在床上的青年长长的出了口气。就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竟然还能活下来,这是天不亡他?
被砍了装麻袋那天是他二十岁生日,也是他老子要把手上四分之一的产业交给他的日子。明明他接手的是大哥不想沾的地下势力,明明以后他就是为了大哥手上的企业保驾护航,明明他们才是亲兄弟。可是亲兄弟偏偏相信外人,要除掉他。之前他问赵肃是在什么地方看见的他,赵肃的回答让他心底发凉。
那条路是硬生生在山壁上凿出来的,山底下是乱石林立的河。因为没有下去的路,坡度又太陡,下面一年到头都不会有人去。雨水多的时候河会涨水,石滩上的东西大多会被水流冲走,或者沉到河底,或者就被冲到其他的河里去。估计是把他丢出去的人没注意,丢了就直接走了,没看见拴口袋的绳子被挂在石头上。
要是口袋没被挂住,要是他没遇到人救自己……
青年眯起的双眼中神色冷然。既然他没有死,那么有些帐就要计划着好好算一算。
“肃哥快来吃饭,汤不好带,我直接泡饭了。你就当吃稀饭。”出门没多久太阳就又出来了,热得他满头大汗,衣服后背更是能拧出水。
赵肃把保温桶接过来放到旁边,把人从阴凉位置拉出来,“等会,我去给你拿张帕子隔背。”大汗淋漓的就往阴凉地方跑,是嫌自己身体太健康了不会生病?
叶承安直接撩起衣服,背对赵肃,“我准备好了。”
看少年趁机偷凉,赵肃双眼中满含无奈,倒回去把卷到肩胛位置的衣服放下去,“乖一点。”
“今天外婆炖鸡没放药,顿的酸萝卜,可香!保温桶放不了多少,我就没夹太多菜,菜不够的话我记得上面还放了坛泡菜,可以用那个下饭。”打开保温桶,把饭菜分开,筷子摆好,等人拿着毛巾出来把汗湿的背隔上,把昨天就晒着的药草拿去墙边的石臼捣碎,准备再给捡回来的青年上一次药。
他身上的刀伤都已经结疤,但是有些淤血的地方还要上药揉捏之后才会消。不比平时磕着碰着,青年身上的瘀伤都类似于内伤,出血的位置比较靠里面,得揉散了才不会留下后遗症。
鼻子前萦绕不去的是门外飘进来的鸡汤和饭菜的香味,青年闭着眼睛装死,努力想要让自己屏蔽掉饿的信号。可是接近三天都没吃东西,满肚子都是药汁,醒过来的时候嘴里还含了片人参,到了晚上没人的时候肚子凄惨的哀嚎让他根本睡不着——辣么重的伤第三天就醒过来绝对不是他求生意念强,而是因为饿得真的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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