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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妄[反穿书]——捂脸大笑

时间:2014-09-01 20:34:19  作者:捂脸大笑

    只要能追得上……
    十丈之外,山崖横亘面前,她逃不了太久了。
    “臭贼!臭贼!还不快快纳命来!”
    这厢,喝骂声始终未停,莽汉发髻散乱,肩上臂上已有几处深可见骨的伤痕,渗出的血珠开始发乌,显然是中了毒。虽然三人联手,他们仍未拿下那黑衣小子,反而还中了几击暗算,如若不是楼主有令,要留这人性命,他们又何须打得如此束手束脚!
    然而留下性命,却并非不能伤人。廖人熊手里那柄三棱钢叉舞得愈发刚猛,招招都向严漠背心击去。鹤翁掌中骨链呼啸,像一条活蟒,紧锁严漠下盘。妖书生手中的桃花扇却使出短打功夫,分毫不离严漠面孔颈间。
    久战不克,严漠的身法开始乱了,一层血雾蒙上了双眼,让那双溢满戾气的眸子更显几分狠辣。他不是不想脱出重围,只是功法、内力并不匹配,这具皮囊根本无法发挥他十成战力。身侧三人攻击如同一张粘腻大网,一寸一寸网住他的身形,诡异身法无从施展,他这点微末内力,又怎能突破重围。
    耳畔,蚺婆的求救声响起,妖书生反唇相讥,严漠眸中闪过一丝厉色,突然剑锋一转,七尺细剑拦住了鹤翁掷出的骨珠,这一招本不该起什么波澜,然而那柄剑一弹一震,啪的一声碎成了两段,剑尖奔雷也似向妖书生射去。
    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妖书生分神对答时,手中折扇正点向严漠肩头,根本不可能回扇阻拦,他反应也算不慢,腰间一折,一个铁板桥使将出来,剑尖擦着鼻梁飞了出去,谁知刚刚躲过一击,另一声脆响紧接响起,鹤翁手中骨链缠上了严漠左臂,钨金鬼爪正中肩胛,殷红血液迸出尺余,然而他面上喜色未现,胸口便是一凉,细长竹枝样式的剑柄已穿胸而过。
    兔起鹘落,网便撕出裂口,严漠飞身便向外冲去,然而敌人尚未全歼,他便失了兵器,就算身法再快,也落入败局,身后钢叉怒啸,扇骨掀澜,他连头都未回,伸手一扯,肩头咬紧的骨爪就捏着了手中,鲜血打湿了乌衣,浸染了玉面,身形如同离弦之箭,他手上轻轻一挥,骨链飞将出去。
    蚺婆停下了脚步,她不得不停,悬崖如同斧凿,狠狠劈出百丈裂隙,她不想坠崖而死,只得停下脚步。在她身后,沈雁跟了上来,已不能算跑,只是踉跄蹒跚,但是他的眸中锐光未散,手上亦无半分颤抖,无影宝刃捏在手中,映出落日嫣红余韵。
    蚺婆不逃了,转过那涨到斗大的头颅,外凸的眼珠中净是疯狂之意,她余下的那只手捏住了只剩半条的木杖,嘶声喊道:“你还能杀我?还想杀我?沈雁,任脉逆行的滋味可好!”
    滋味不好,子蛊已入会阴,开始反转逆行,浪子此时该当遍地打滚,惨呼出声,不该还站在原地,捏得住剑。但是他并未停下脚步,不听,不答,振臂出剑。
    蚺婆口中发出嘶嘶怒吼,手里的木杖劈了下来,仗端本该档住剑锋,未曾想那短刃微微一偏,顺着木杖向上滑去,满是木刺的断面插入了沈雁肩头,而他的无影,直直穿透老妪干瘪前胸,污血顺着靛蓝衣裙落在地上,瞬间就让那片黄土变作污泥,攀在岩上的蔓藤发出轻微声响,枯槁断裂。
    浪子眼眸一颤,大口鲜血喷涌而出。蚺婆就要死了,除却一口入气,再无其他气息。他也快要死了,停在会阴处的子蛊不再左突右冲,只是哀哀震颤,像是死前最后的哀鸣。落入余晖如烟如霞,远处青山婀娜多姿,这山河如此之美,他却再也看不见了。
    一层阴霾笼上了眸子,沈雁的眼皮轻轻一颤,像是再也撑不住眼睑,面前蚺婆那张狰狞丑脸却也突然颤了颤,如同熟透了的果子,她额心处的那枚红痕突然炸开,一只小号秋蝉般的虫子钻了出来,双翅一阵,直直射入沈雁皮开肉绽的胸腔,钻了进去。
    那本该是钻心之痛,但是沈雁却感觉不到了,他只是微微一愣,这是蚺婆身上的母蛊吗?蚺婆都死了,这蛊儿还想偷生?可惜,它选错了主人……混沌脑海溢出点诡异欢愉,浪子扯了扯嘴角,却未能扯出一个像样的笑容。
    脚下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毒血浸透了一丈方圆的泥土,也毒死了土中所有植被,失去了这些蔓藤的抓力,附着在岩壁上的泥土开始松动,悉悉索索向下落去。蚺婆干枯瘦小,沈雁体态劲瘦,两人加起来也不算重,但是这失去抓力的泥土,却承不住他们。那块山崖,坍塌了。
    沈雁的身形微微一晃,向后跌去,身后不再有山,不再有土,只有呼啸的山风,蔚蓝的晴空,他的眼眸紧闭,唇角露出丁点笑意,这个世界虽美,却再也不容他驻足。然而山不留他,却有人留。一只乌油油的鬼爪缠上了他的腰身,骨链相扣,间不容发缚住了下坠的身形。严漠出手了,那骨链来的恰到好处,牢牢抓住了沈雁。
    可是抓住又如何?凌厉的钢叉击中了后背,严漠喷出一大口鲜血,身形腾空而起,他抓住了沈雁,却无法在山崖上停留半分。如若不松开手中骨链,自己也会被那下坠之力拽下崖去。
    要松手吗?严漠唇边勾起一丝冷笑,凌空飞出的身形不带半分力道,反而手臂一震,如同流星破空,如同倦鸟归巢,直直扑向了那道下坠的身影,黑色衣袖轻轻一卷,便裹住了浪子的腰身。
    身在半空,脚下再无半点着力,两人齐齐向崖下坠去。


    第二十一章

    “糟糕!”
    只是几步距离,妖书生身形一晃,便已赶到崖边,然而此时哪里还能拉住两人,只见那两道身影飞速坠下,消失在视线尽头。这山崖陡如刀削,足有百丈,日暮黯淡,幽深峡谷如同猛兽洞开的血盆大口,除了嶙峋山石外,连山松、蔓藤都不多见,跌落山崖,别说留下命来,怕是尸首都要摔成肉泥了吧。
    相比之下,蚺婆的“运气”却要好得多,大概是尸身重量不够,只沿着崩塌的断面滑下几尺,并未真正坠崖,但是捞到她的尸体又有何用?楼主交代的可是“留下那黑衣人的性命”,难不成他现在还能再变出个酷似姚浪的男子吗?
    恨恨看了眼蚺婆那残破尸身,书生暗骂一句,这老虔婆折了自己的任务,还要害他受过,真是死不足惜!
    背后传来一声痛苦□□,廖人熊手中钢叉哐啷掉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着挂在崖边的蚺婆尸体,嚎出声来:“这臭婆娘都死透了,谁来给我医治!臭狗!书生!快救救我!”
    中了猛毒,又拼死搏杀良久,莽汉身重的剧毒现已入血入骨,哪里还能忍得住,哭鬼狼嚎似得叫了起来。妖书生心中一阵烦乱,却也不敢直接取了廖老三的性命,已经折了个鹤翁,再丢了眼前这个混账,怕是无法跟楼主交代。
    心烦的一震衣袖,他喝道:“还不赶紧静坐调息,克制毒性!就算蚺婆死了,天权也不是只有她这个蠢妇,等到我们回了楼里,自然有人帮你医治。”
    说着,他伸手从袖中摸出一粒药丸,扔给了人熊:“这是之前蚺婆给我的避毒药,估计也有点作用。”
    赤色药丸飞将过来,廖老三忙不迭接在手中,一口吞下,也顾不得腥臭难闻的味道,盘腿就开始运功疗毒。这边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妖书生长长叹了口气,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如今之计只能尽快向楼主禀报此间发生的事情了。
    虽然没能留下活口,但是也算取了那人性命,不知楼主能否网开一面,给他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心中忐忑不安,妖书生再次叹了口气,挥袖向山下走去。
    疾风在耳边呼啸,随着下坠之势,风力愈发强劲,如同跌向怒吼的恶蛟口中。黑色衣摆猎猎作响,像是巨鸟展开双翼,鼻端除了浓稠的血腥味道,再也闻不到其他,严漠也无心关注其他,在沈雁腰间一摸,便把鬼爪取在手中。
    坠崖时受了外力,他们此刻离峭壁尚有丈余之遥,想要凭藤蔓、岩石借力怕是无望了,偏生这片岩壁贫瘠,连棵像样的树都没有,更是无法止住身形。下坠之势何等迅猛,若是以逸待劳,怕只有死无葬身之地。严漠当然不会束手待毙,身体在空中轻轻一转,手中骨链就挥了出去。
    此时日头已经西斜,山谷陡峭,连那点落日余晖都被远山尽数遮蔽,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想要看清身边事物都分外困难,因而骨链只是一抛,并未抓住任何东西,凭那钨金钩爪在石壁上激出一串火星,借着星点光芒,严漠一眼看清身下环境,手上一提、一甩,钩爪便稳稳搭住了一块峭壁。
    下坠之力岂止千斤,骨链也只是凡铁铸就,根本就撑不住两人身形,严漠也未曾想凭这根链子撑住,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链身断碎,他就如一只疾奔的山羚,轻轻巧巧落足于岩壁之上。
    如此恐怖的坠力,这一步若是踩实,怕是直接就要腿骨碎裂,严漠脸上神色却无丝毫改变,他的轻功身法名为踏云,最擅长的其实并非小巧腾挪,而是这直上直下的一口劲力。只听足下一阵细密脚步响起,如急雨击打荷叶,他的身形非但没有减慢,居然还快上几分,踩着崖壁向下冲去。
    百丈之崖看起来让人生畏,坠落却不到盏茶功夫,不多时便已接近谷底,深深吸了一口气,严漠把怀中之人牢牢按在肩头,足尖一点,突然拔地而起。山崖底部有几棵稀疏树木,他的落足之处便是其中一棵大树的树梢顶端,只听喀嚓一声,树枝应声折断,然而一股弹力从足下传来,严漠身形一缓,已纵身落在另一根树枝之上。
    伴随着一阵树枝断裂的脆响,百丈坠力层层化解,最终变作一片落羽,轻飘飘踩在地上,可是这下并未站稳,严漠身形一晃,噗的一口血箭喷了出来,踉跄几步跪倒在地。肩头、脊背已被鲜血浸透,这悬崖峭壁也榨干了他浑身内力,如今莫说走动,就连站都已经站不稳了,仅剩那点气力,也不过是让怀中之人稳稳落在地上。
    跪在地上喘了半天,严漠终于伸出颤抖手指,探了探身侧那人的鼻息,虽然微不可查,却还有些许热意。难不成他最后一击也未杀死蚺婆?心中有些揣测,却也无从验证,严漠伸出手,用自家还算干净的袖口拭去对方脸上的血污,他本可以选择袖手旁观,甚至转身而去,却偏偏拼上半条性命,也只为留住这人一线生机……
    严漠自谓不是个良善之辈,却也并非顽石草木,他的朋友不多,在这陌生荒唐的世界里更是孤身一人。碰上沈雁,于他而言是件幸事,为了这个朋友,他亦可以豁出性命。垂首打量了那人一眼,虽然身受重伤,昏迷不醒,但是浪子的面孔依旧平静安逸,不像是垂死,反而如若陷入美梦。
    严漠眼中戾气微微一缓,伸手解开了那件被鲜血浸透的天青色衣衫,手指在沈雁肩头、胸前连点几下,止住了伤口溢出的鲜血。只是那人身上污血斑驳,脉上混沌无力,想要重新醒来,怕是要碰一碰运气。
    又在地上歇息了片刻,严漠终于撑起身形,扶着身侧树干,慢步朝谷底深处探去。
    天色已晚,晋阳城内仍是笙歌一片。此时距离苏老爷的寿诞还有个把月,但是毕竟是武林中的一件大事,某些路途遥远的客人已经陆续抵达,纷纷在城中的客栈住下,让这座本就繁华兴盛的大城,更添几分喧嚣。
    在城中最大,也是江湖人最为喜爱的悦来客栈里,一只灰色鸟儿扑棱着翅膀飞进了院中。豆粒大小的眼眸警惕的瞅了一下院内情形,那鸟儿未曾发出一声啼鸣,静悄悄穿过窗棱,落在书桌上的玉质笔架上,伸出小巧鲜红的爪子叩叩笔架,它不耐烦的抖了抖身体。
    一声轻笑从案前传来,纤纤玉手抚上了鸟儿光滑柔顺的颈羽,指尖一勾一挑,就从鸟爪处绑着的竹筒里拿出了一个纸卷。那是一位丫鬟打扮的丽人,容色不是很美,却也有一番动人风韵。只见她拨亮案上那盏油灯,就着灯光细细看了起来,不多时,黛眉微颦,这丽人捧起纸卷就朝里间走去。
    和外面的书房截然不同,里间的卧房正燃着数支红烛,春宵帐暖,龙涎香溢,帷幔之中,一只大手正抚弄着榻上横陈的冰肌雪肤,不时逗出一声娇啼,说不尽的慵懒旖旎。
    那丽人也不敢冒然上前,站在床边低低唤道:“楼主,天枢传来了消息。”
    “嗯?说来听听。”那男子的声音慵懒,又带着不经意的调笑之意,似与人耳鬓厮磨。
    丽人脸上一红,低声禀道:“妖书生传讯天枢,说那人跟沈雁一起坠下了悬崖,没能取到尸体。还有蚺婆和鹤翁也折了进去……”
    “坠崖?”那声音突然一滞,一只手挑起了面前的红纱帐。“信在哪里,拿来给我。”
    不论是多大的消息,丽人还从未见过尊主有过如此反应,心中一凛,她飞快递上了纸条。男人伸手接过,仔细又看了一遍,突然大笑起来。
    “坠崖,居然还能碰上坠崖这种俗梗!啧,沈雁那小子也太狗屎运了,改了剧情还能这样,不愧是亲儿子。”
    这话说的粗鄙,听起来却不像是发怒,说不出的古怪。丽人诚惶诚恐的低下了头颅,不敢插口。
    过了片刻,那男人轻轻唔了一声,把手中的纸片一扔:“告诉妖书生,让他想办法绕到悬崖下继续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找不到就不用回来了。哦,还有,派些人手去孙平清那座山谷外守着,别让人钻了进去。”
    两句话吩咐完毕,他一撩帷幔,又斜倚了回去,一声莺啼也似的娇喘从帐中传来,低低唤着男人的姓名。丽人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那芙蓉春帐,低头退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咳,其实教主跳是因为他有很大把握能保命啦,真不是殉情
    目前俩人还处于两肋插刀肝胆相照这样滴纯武侠范儿,但是很快就……嘿嘿嘿~~
    感谢比约卡投喂滴地雷和困成熊猫投喂滴火箭炮,么么哒>3<


    第二十二章

    沈雁做了个梦。难得的美梦。
    那是个中秋月圆夜,他、李大、甘三围席而坐,酒香扑鼻,月色撩人,还有翠烟阁中才有的融融暖香。天下第一佳人挂了谢客的牌子,因为她身边早已有客,最好的朋友。四人对月饮宴,舞剑当歌。
    菲菲难得喝了个大醉,毫无仪态的嘲笑着甘三,乐得快把自家琴台拍个稀烂。那时三郎刚刚迷上了阮家妹子,不去讨巧卖乖,反而处处找云娘的麻烦,闹得阮家都快跟他反目成仇。这天大的笑话,怎能不让菲菲开心取笑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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