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云心的作品已经有个大概,潘晓玲和李思思也看出来上面那个人是杜泽,脚边那条狗,是阿土。
“云心,你的作品获奖率很大,一定会有好成绩。”
“我还以为,你们会说我一定能的冠军。”
李思思“虎下脸”。“少年,你还是太骄傲。要谦虚啊!”
奚云心笑笑。“我自信而已。”
潘晓玲和李思思见到奚云心还有心情开玩笑,就放心不少。本来就是来安慰两人,奚云心作画到最后关头经不得打扰,两人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奚云心在定初稿,书桌上放着阿土和他们的合照。杜泽在经历过昨天之后,文思泉涌,又不放心奚云心,就坐在书房里陪着奚云心。
奚云心不嫌弃杜泽在,不因为他在而紧张,反倒偶尔抬头观察。奚云心擅长人物素描,小时候练了近四年的技艺在这段时间被唤醒记忆,又学习了新的绘画技巧 ,他要给杜泽最好的“素描画”,也要给所有人一副新颖的画作,只有那样的画作才能但得起“冠军”。
倾注心血的作品,奚云心没有发出一声响动,没有喊一声“酸疼”,甚至忘记了要喝水。这边已经沉浸自己世界的杜泽回到录音室,对谱曲一次一次尝试。
不自不觉,夕阳西下,金黄的光照进房间,奚云心站在金色的光芒中,杜泽完成一首谱子,来看看他。
杜泽看着奚云心,坚定的相信奚云心一定会成为一个成功的画师,用自己的实力,让更多的人喜欢他、爱戴他。走到奚云心身后,看到奚云心已经完成得差不多。“要扫描了?”
“嗯。”奚云心应答,但是由于一下午没有喝水。喉咙有些干,应答声特别小。
杜泽心中感动。“先去喝口水,然后再扫描。我去做饭。”
奚云心点点头。
洗完米顺便蒸一条扁鱼,炖一锅排骨莲藕汤,期间炸出一盘奚云心喜欢吃的小鱼,炒好一盘西兰花,烧一盘红烧排骨,完工洗手的功夫清焯一盘小龙虾。两人份的晚饭,这样也差不多了。走进书房,奚云心开着灯在电脑前刻苦。“吃饭了。吃饱才有力气画画。”
“好。”
这顿饭,两人都吃得很慢,细嚼慢咽,聊电视里的新闻、聊社区发生的事、聊彩虹楼的趣事……吃到错过散步的时间 ,吃到应该直接洗澡睡觉的时候。
22:00,杜泽在工作房间对那一首完成的歌做最后调整,奚云心在书房给作品上色。忙完一首歌,有写了一首歌的词,杜泽起身伸展筋骨,走进书房打算让奚云心睡觉,发现后者已经趴在电脑前睡着了,桌面上是一副基本上完色、还需要调整色度光线的画。俯身,将奚云心抱起来,后者睁开眼、满眼戒备。
奚云心的紧张让杜泽心疼,柔声道:“是我。去洗澡睡觉了。”
听到杜泽的声音,奚云心才稍稍放下戒备。
抱着奚云心洗了一个澡,擦干立马放进被窝,落下一个晚安吻,关灯睡觉。
奚云心缩进杜泽的怀里,后者感觉到,将他搂得更紧。
“冷?”
“……嗯。”
“别怕,我在这里。”
两人是被敲门声吵醒的,奚云心在被子里踹杜泽,杜泽只好披上衣服去开门。“抱歉啊大姐,我们会好好训练阿……”不对,阿土已经死了。
“杜泽,快下楼,楼上着火了!”
杜泽一惊,闻到楼道里果然有一股刺鼻的味道,居民慌乱的声音充斥楼道,赶紧点头,转身把奚云心叫起来。两人拿上必要的东西逃出楼道,恰好消防车到了。
“好端端怎么就着火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屋子住着谁。”
“哎哟那个赌鬼疯子啊!啧啧啧,真是疯了!”
“这两天一直有人在露下徘徊,看上去就不是好人,说不定就是他欠人钱了!”
“真是倒了霉了,跟这种人做邻居。”
“小泽,云心,你们俩没事吧?”一场火烧了两层,杜泽和奚云心就在下一层,又是两个学生孩子,邻居们都很担心。
杜泽对早上来叫他们的邻居大姐道谢,并说自己没有受到什么伤。
这绝对不是什么债主上门,就算是,也是他们俩的债主上门。
这是第二次警告!
这是在说,下一个目标就是这个小区的居民之一!
泽维尔到底要做什么!?
奚云心看着被烧到只剩架子、熏得漆黑的墙壁,听着小女孩儿的哭声、消防车的警笛声、消防员的喊声,面色越来越不好。
是帕特里克,是帕特里克在警告他,任务有期限了,他应该马上结束任务回去了。
干涉他?帕特里克开始干涉他的任务自由,开始控制他。就因为他和杜泽在一起,杜泽是他们眼中的人高危人物?
一时间两人的面色都很不善。
这段时间是不能住在这里,两人把东西收拾收拾,租了一个房子。杜泽原来还担心奚云心会状态不佳,但是在新家里,奚云心还是面色平静地修图,杜泽这才放心。一个修图,一个创作,两人表面平静对过了一段时间。
“完成了?”
“嗯。”
奚云心看着电脑上的东西,第一次感觉到心中满满当当,没有半点空虚的感觉。有创作的灵感,有这段时间的奋斗,也有杜泽守在身边的样子。
杜泽坐到椅子上,把奚云心抱到腿上,认真看着这幅画。
唱歌四年,他当然有自己的卡通形象,暖男、型男、兄长、邻家少年、Q版、女版……数不胜数,有不少形象是粉丝们私发他的,他都导入电子相册了,偶尔会拿出来看看。
在奚云心笔下,他不是频道里高高在上的“泽云大大”,是平凡生活中任何一个爱唱歌、有梦想、正拼搏的人。
多少人拿着书本、拖把、遥控器,站在阳台上,闭着眼尽情歌唱,想象自己就站在光芒万丈的舞台、面对成千上万的粉丝、是万千瞩目的好歌手。天空的云、远处的山、近处的房,就是最好的布景;天空中翱翔而过的鸟儿、别幢从家中探出脑袋的人们、家中憨厚的汪星人,就是最可爱的听众。树荫的打下细碎的光,轻抚而过的风声温柔伴奏,树叶的影子在四周全心全意伴舞。每一个平凡人都是歌手,每一个歌手都是平凡人,梦想在,闪光就在,舞台就在。
满是红色的春节,满园春意关不住的画纸。
“我很喜欢。”
“那当然,掺加了当然就要拿下最好的。”
“可是,还缺一个人。”杜泽亲吻着奚云心。
奚云心勾唇一笑,一点鼠标,隽秀不失张扬的“奚杜”二字出现在人物的背后,成了整副画最后的背景。
杜泽的心房一瞬间被暖意填满。
“我已经说过,找回你们不代表我会回到从前的生活。”
圣贝尔纳的人聚集,杜泽看着这些昔日的好战友们,心中诸多感慨。
布莱恩开口:“杜克少爷,我们不在乎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在您将我们拉出沼泽的时候,我们就已经为您而活。”
杜泽还是很感动的。“以后,就叫我杜泽吧,你们如果愿意,也可以在这里生活下来。”说完这些,杜泽面色凝重,圣贝尔纳的人也纷纷专注。“其实这次召回你们,是要让你们替我保护一群人,他们是我这几年的好朋友,很善良的一群人。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恐怕会威胁到他们的安危,你们关注着,有一点动静立马通知我。”
“是,少爷。”
杜泽无奈。“不用叫少爷了。”
大概其他人都离开,一个人留下来,欲言又止的。
“杰克,什么事?”
杰克看看杜泽,犹豫之后,小心翼翼地说:“杜克少爷,您平静地听我说,您知道,我不敢欺骗您的。”
杜泽点头。
“杜克少爷,泽维尔要杀你。”
杜泽云淡风轻。“我知道,他也开始不放心我了,毕竟我知道的太多。”
杰克惊愕,不假思索地问:“那您为什么还留着他?还和他恋爱,他不会因为爱情放弃杀了你的。”
杜泽一听,面色一变,眼神深邃。“你说来杀我的,谁?”
杰克一听,惊觉杜泽原来还不知道这件事,顿时感觉自己做错事,回去又要被布莱恩说一顿了。颤抖着说:“杜克少爷、您、您自己猜得到吧?”
杰克离开,杜泽一个人在包厢里坐了很久,坐到桌上滚烫的热水变凉,坐到服务员上门提醒时间。当肢体有些僵硬,杜泽才站起来,行尸走肉一般离开包厢。
走在大街上,寒风从未有过的凛冽。不知不觉,杜泽走到了江边,奚云心踮着脚送上一个吻的地方。
刺耳的铃声打断杜泽的思绪,屏幕显示潘晓玲。
“喂……”
“思思、思思被人撞了……杜泽,思思……”
医院,李思思躺在重症病房内,面色苍白。
知道李思思在校门口被车撞的时候,奚云心吓得手中的手机直接掉地上。大白天的,谁敢在学校门口极限飚车?而且还“恰好”监控摄像坏了,凶手到现在也没有找到。
找不到的,不可能找到凶手的,如果真的有一个凶手,那就是他,李思思是因为他,才招到这样的灾难。他没想到,帕特里克这么快就会再次动手,而伤害的是一个默默无名的、平凡的人。
奚云心自认不是一个善良重感情的人,和李思思的沟通也不多,印象里这就是一个每天嘻嘻哈哈、把所有画画的技巧都交给他的女人。过去有更多因为他而受伤、死亡、家破人亡的人,帕特里克动手的人数不胜数,他从来没有这样失落过。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权势
“你跟我过来!”
奚云心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杜泽拉到楼道的应急通道里,更被粗暴地按在墙壁上,力道之大,硌得他生疼。抬头要质问过去,正对上杜泽隐忍的眼神,危险得像一只蛰伏在暗处即将对猎物发出致命一击的饿狼。
目光平静下来,坦荡荡的对上杜泽的目光。
杜泽现在的内心很是崩溃,他不得不直视这一个月时间一来躺在自己身边的,是一个随时会拔出枪抵在自己太阳穴的人,这种事情,奚云心做的绝对不是少数。担心过这人会突然离开,这段时间只不过是自己的黄粱一梦,只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人来到自己身边就是一次任务!
什么重逢,什么套路,只不过是一次次的自作多情!他才是那个被狠狠玩弄的蠢货!
“你都知道了?”
正当杜泽思绪乱成一团乱麻,只知道紧紧抓住奚云心的时候,奚云心开口了。
杜泽突然这么反常,联想到圣贝尔纳那群人也是时候到了,奚云心多少猜得到杜泽为什么这样。令人惊讶的是,这一秒,他居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为什么?”为什么要接下这个任务?“难道、因为是我,所以你觉得格外简单?格外好玩!?”玩弄我,玩弄所有人!很有趣吗!?如果要杀,多少次机会摆在你面前!?
奚云心回想接受任务的那一刻,帕特里克不愿意他跟杜泽再接触,泽维尔.劳伦斯神情挣扎,而他——想到了和杜泽一起执行杰克.韦恩任务的那两天时光。
“因为、我们是彼此唯一的劲敌。”
听到奚云心的回答,杜泽松开他,踉跄几步。“就因为、这种原因……”仅仅因为我们是匹敌的劲敌,只有你能杀了我;因为我是你唯一的劲敌,你才留着我这么长时间,玩弄我这么久!“奚云心——不,扬西.奥斯汀,”抬头注视奚云心,身上是潘晓玲给他们买的情侣装,身上还有家中沐浴露的芬芳,可是这些在此时此刻都是笑话!嘲笑他的自作多情!他的自欺欺人!“现在呢?我知道了,你要杀了我?”
奚云心眼神闪过一丝痛苦,杜泽瞧见,内心嗤笑——玩上瘾了吗奚云心!?
奚云心从皮埃德找上门就开始想这件事,阿土的死亡、小区的火灾、今天李思思的车祸,无不再提醒他,帕特里克等不下去了!他必须做出抉择!杜泽必须要死了!他不能跟别人开口,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开口,今天——他要怎么躲过去?
帕特里克从来不会这样逼迫他的!
杜泽受不了和奚云心继续呆在同一个空间内,摊手。“钥匙。”
奚云心抬眼,眼神复杂。
“我们没必要再住在一起了。”
奚云心身形颤抖一阵,靠在墙上,从裤袋里拿出钥匙。
杜泽可以说是夺过奚云心刚掏出口袋的钥匙。“我哪儿都不会去,你要杀,随时欢迎。”说着露出一个笑,又飞快收敛,面沉如水。“我只问你,思思,是你干的吗?”
奚云心看着空荡荡的手,手指上还有因为钥匙被夺走而出现的红印。听到杜泽的质问,失神。
“'如果我做错事,你还会这样喜欢我吗”
“会。杀人放火、□□掳掠,就算你坏事做尽,我也认准了你,会比现在更喜欢你,不,我爱你。”
“……不是。”
刚回答完,就响起关门声,应急通道只剩下奚云心一个人。
完了,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游戏结束了。
奚云心原以为,游戏结束了,他就不会犹豫不决了,就能下定决心了。
但是……
为什么?为什么更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扬西……”
昏暗中,浑厚的声音响起。奚云心难以置信,缓慢地转过头,见到了走到楼道灯下金发碧眼的男人,正对他温柔地笑着。
“扬西,到我这里来。”
奚云心心跳加速,一时间脑袋好像很空白,又好像被所有事情挤满了,张不开嘴、迈不开腿,连思考的能力都做不到。
帕特里克眼神一变,轻描淡写地问:“扬西,你猜我下一步会对谁出手?”
奚云心盯住帕特里克,紧张、愤怒、恐慌……奚云心没想到帕特里克会做到这个程度。亲自来,亲自筹划,亲自出面。“帕特里克……”
“扬西,过来我怀里,我们回家。”
不能再有人因为他受伤,病床上的李思思,聚在病房门口的其他人,再两个月就生产的白鹭妻子……一个都不能再出事了。行尸走肉一般,奚云心一步步走下楼梯、一步步走进黑暗,一步步远离一扇门外的生活。走到下一楼,被一个怀抱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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