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乱不介意对方的眼神，沉稳道：“打扰了。”
今天拍的是胡乱演的疤头杀了女二的父亲要挟交出武林令，前面怎么杀的一遍就过，导演一开始是抱着不确定才用的胡乱因为试镜那天的表演他记忆但假如人是突然间超常发挥呢？
在胡乱一遍过之后对他轻轻点头，角色感情把握的很好很细腻。
“导演，这段戏里没要求疤头做出这些动作啊。”
胡乱在旁边跟着看回放知道有很多人都讨厌擅自改戏加戏的人，额头滑落汗水入嘴咸咸的，他没空去擦走近导演说：“我觉得他这样可以表现的心理更扭曲一点，导演对不起，没有事先跟你商量。”
天气太热，连假发都被汗渍浸湿，面前的大男生不亢不卑没有其他新人的谄媚和讨好，导演心里很惊讶很想知道在这个角色里叫胡乱的人能给他几次惊喜，“不用道歉，你加的很好也没有去抢别人的戏，只是以后可以找我谈谈，自己加总会被人说话。”说完瞥一眼逐渐走远打报告的人。
导演意外的好说话，胡乱松口气抬手擦汗，“谢谢导演。”
“胡乱是你的本名？”
他点头：“嗯对。”
“想个艺名吧，这个名说不定会阻挠你。”胡乱胡乱，说出去放不上台面。
“我考虑一下。”突然被导演点名，他有些忐忑。
大男生脸上泛着红，被热的鼻尖汗珠点点，眼神坚定看上去干劲十足，萧何转头看向摄像机里回放的片段，真人和戏相差很大竟然一遍就过，要知道坏人不是那么好演的，疤头是反派二号人要贱起来的坏。
说来也奇怪，胡乱开拍前都会闭眼，等听到‘1，2,3，开始’的时候再睁开，萧导隔着摄像机都能感受到惊天的变化，完完全全的变成了另一个人，他心里的疤头。
“你对疤头这个角色是怎么理解的？”萧何撸一把头上扎起的小辫子，做艺术的嘛留个小辫子正常。
看样子是要谈谈角色了，胡乱找到一张小凳子搬到导演身边：“他没有值得人可怜的背景，就是一个字坏，但坏又不能显得太苍白无力，所以我想他的内心既然是扭曲的那可以让他行为上体现出来，让观众看到他的眼神，哪怕是一个背影都觉得恶心。”
萧何看着他：“不错，你理解的挺好。你的老师是谁？说不定我认识。”现在很多老一辈演员都去学校当老师，而不巧，他是从那个老一辈年代出来的大部分都认识，他想问问是哪个老朋友教出这么个学生，令人惊讶。
没想到胡乱礼貌性笑笑摇头，“我多是自己看电影对着演的，没有老师教。”
“那你喜欢看谁的片子研究？”很意外，萧何停下动作饶有趣味的和胡乱交谈。
“嗯……李x克导演的片子和老艺术家的作品。”他挠挠假发套，里面全是汗很痒，“喜欢郑世斌的作品，这几年很多票房和口碑好的电影都是由他主演，在人物塑造上我是和他学的。”
“现在很少有人刻意去看学习了，郑世斌是个好演员，你好好演，出人头地指日可待。”萧何和郑世斌也有过合作不过是好几年前了，当真是个演戏的好苗子只是红的晚。
两人这一谈就谈了大半天，当事人聊得正欢殊不知其他人是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你这发小是什么来头？”王文观察着导演那边的动静怀疑着问。
苏薇拿着小风扇猛地扇风苦不堪言，经纪人的意思她没多加考虑直接道：“没有来头没有背景，小群演一个，喜欢演戏。”
“现在还是群演？”王文不敢置信，胡乱长相不是出众的俊美但是扔现在演艺公司的新人里气质是百分百出头货，群演？
“对啊，一直在横店和影视城之间徘徊，这个角色是我当初告诉他的后来被换角了你也知道，但是现在萧导把角色加回来把他也叫过来了。”
王文对自家艺人的话怀疑，沉重对她说：“你知道你是怎么出头的，我总觉得胡乱不简单，哪个新人会拍戏头天就和导演聊得这么欢畅。”
苏薇觉得有点可笑，怎么不简单了，她可是和胡乱从小玩到大的，“你真的想多了，他的背景我全都知道。”她透过小风扇看向胡乱的位置，一如既往的温柔恬淡，见人三分笑。
能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背景吗？
然而很快她就开始怀疑……
“咔！”全场传出导演的暴怒，众人屏住呼吸。
胡乱盯着片场中央的苏薇双手握拳，很不在状态啊。
萧何不耐烦的看着摄像机差点想砸过去，“能不能好好演，这死的是你的父亲，最疼你最爱你的父亲！他不是大马路上的一只老鼠只用你用假到吐的眼神看两眼就完事的！”
胡乱眉头顿时皱起来，这条拍了老半天所有人都有点烦躁了特别是男女主角的动作已经从起初的冲劲到现在的散漫，苏薇情感把握不到位缺少眼神，她不适合近景哪怕是肩上景的情感流露，演惯了傻白甜有朝一日回到正剧上还是拖后腿了。
“再来一条！”
几秒后。
“咔！你看看其他人哪个不是拍的比你好！从开拍到今天就一直出情况。”
他往苏薇那那一看，记忆力自尊心极强的女孩现在僵硬的站在中央，粉红诱人的嘴唇咬在一起，胡乱感觉下面更难拍了。
“你看看人胡乱，今天第一天入组第一场就一遍过，你的名气哪一点不是比他大，怎么拍戏就这么不如人家一个新人！”萧何也是气急了，眼睛余光扫到周围人群里的胡乱张口就说出来。
苏薇猛地抬头，指甲狠狠扣在肉里，当中被批评的滋味不好受，何况是在这么多圈里人面前和一个新人比，和胡乱比。
“萧导，我下条一定能过。”
胡乱听见萧导的话也是一惊，顿时周围的人都看向自己，他立马眼睛低垂不想惹是非，他不是真的‘新人’，不蠢不傻。
一下午就纠结在场几分钟的戏上，萧导大手一挥说休息十分钟让苏薇好好整理情绪，胡乱看苏薇脚步混乱走向休息室沉默了会，出去买瓶她最喜欢喝的饮料走过去。
“你是怎么回事，才进组几天就让导演这样说。”
“我进不去那个角色。”
扣扣——
苏薇捂脸忍住想哭的欲望，到底是女孩子被人当众说会难堪，会不好意思。
王文憋回话去开门，是胡乱。
“我想找苏薇。”
王文额头拧出川字纹深的能压死蚊子，导演的话带出他心里更大的疑问，在混水里走了太多路就不信有人能不脏鞋的，“进来吧。”算是识趣知道自己出去。
“胡乱。”苏薇擦掉眼角的湿意，心里微微不自在。
胡乱将饮料搁她手里，温柔说：“最近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没有。”她握着饮料瓶并没有拧开喝，突然抬头笑着说：“可能是没接过这种角色很不适应，下场就好了。”硬是挤出个笑容。
笑的太假了，胡乱也没拆穿，想说什么发现说不出来，因为萧导的那番话让他不能说什么。
王文盯着胡乱离开，等到开始胡乱出场拉着苏薇出来看，苏薇本不想看但耐不住经纪人的碎碎念，抱着随意的心态出来一看最后自己站不住脚了。
胡乱的表演行云流水，不是一个错误都没有，他也会被咔但不会被骂，因为咔的不是表情，是萧导告诉他可以再加点动作什么的。
于是在场的所有工作人员都知道了萧导对演疤头的演员挺上心，都上去亲自指导了。
“我观察了很久，这个叫胡乱的不是池中物。”
苏薇心中警铃乍响。
“他能比你走的远戏路也比你宽，你迟早要被你这个发小压下去，是肯定的。”王文站在利益角度说出自己的见解。
“他本就喜欢演戏，天分又高。”不安与莫名的惊慌一齐涌动，她强行冷静。
王文不相信的看向苏薇，然后哼笑一声：“好好努力。”
不知道苏薇听没听见自己说的话，但瞥见她不断握紧的拳头和逐渐犀利的眼神，王文聪明的下去安排其他的工作。
萧导气氛间看谁都不像是好人，接到个电话脑袋一横张开就嚷：“谁！”
“萧老头，我蒋易是有什么事惹到你了。”
萧导马上就泄气了，走到外面不沾片场里的骚风不满道：“以后我要跟你学学自己买剧本拍，现在赞助商什么人都往里面塞早就不是咱们年轻时那么纯粹的了。”
“巧了，不用学，现在就有个机会。”
萧导连忙走到安静的地方疑惑问：“老蒋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震惊
胡乱头次拍超过半个月的戏，萧导似乎对他更加满意了，而片场的人眼睛不瞎看得出来导演看中哪个，除了主角们就是胡乱。
这天是胡乱最后的一场戏，萧导面带不舍的拍拍他肩膀，“早知道就让你演另一个正派人物。”
近一个月的时间里收益颇多，胡乱擦掉嘴边的假血收拾东西，导演的看中让他并没有抱着‘沾沾自喜’的心，“如果萧导你以后还有戏缺人的话，可以叫我。”找出一张名片，他递给萧何，对方是大导演要是以前可能不会收，现在就说不准了。
萧何在拍戏的时间里观察过胡乱，这个名字奇葩的人面对所有人的调侃都是一笑了之，静静地呆在角落看自己不多的戏一遍遍背台词，不找人对戏只独自琢磨，性子不张扬是个好孩子：“期待下次合作，下次我给你一个好点的角色。”
胡乱低头笑了一下，向对方伸出手，“谢谢萧导。”萧何撸把小辫子也伸过去握手摇两下，假血还粘在对方嘴边显得皮肤白皙，笑容也变得温和耀眼，桃花眼含笑又不经意的流露出情意。
他也会讨好自己，但讨好的不着痕迹让人察觉不出。
萧何脑中闪现剧本里的一个角色，突然收敛神色，对着胡乱离开的背影看了几秒，“胡乱，我这有个角色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
9月，天气依旧炎热。
胡乱坐在长椅上，镇定的看着台词本，时不时看眼从隔间里出来的人，都是些电视或广告里的熟脸其中不乏大咖一线二线。
而让这么多人都来试角的原因只有一个——蒋易的电影。
暗自舒口气，他看前面人还很多暂时不会很快进去，默默掏出手机刷微博，多次打酱油终于有了一些粉丝，而最多的是《战天下》里的那个反派二号，因为演的实在是太贱太可恶，有不少人顺着演员名单摸到他的微博在评论区开骂，特别是男女主角都是在他饰演的人手下吃了不少苦头，真爱粉连撕他好一段时间，现在《战天下》已经大结局了可骂他的人依旧不在少数。
而意外的他也开始积累粉丝，当然只有一点点，微博粉丝从当初的19个到现在的4000多，去除一部分不知道怎么来的僵尸粉，首页上活跃度挺好。
昨天转发的郑世斌工作室微博，现在评论区出现好几个问号：
“胡萝卜也是我家老公的粉丝吗？”
“胡萝卜你也喜欢郑世斌哦！”
胡萝卜是几个粉丝对他的称呼，因为胡乱两个字如当初萧何所说的抬不上面，叫不出口。
【对，我是郑世斌的粉丝，一直都在看他的作品学习参考】发完这句话，胡乱转用邮箱重新注册一个账号，第一个关注自己，第二个关注偶像。
幡然醒悟私事和工作一定要分开。
他关注的明星不多也就20开头，刷完就是真的没了，于是他看热门微博，在热门话题那停下了手指。
【电影《迷城》，影帝影后齐联手】
“胡乱是哪个，可以进来了。”
胡乱把手机放进口袋举手：“我是。”当下就能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各种眼神。
他在脑海里迅速过一遍台词准备妥当进去，蒋易是光头，在灯光下锃亮锃亮的发光，体态丰腴倒是和萧何很像，不是有缘人结不成朋友，难怪。
“把衣服换上吧，我先给你化妆。”
胡乱扭头看了周围不太对劲，“不是在蒋导面前……试演吗？”
“不是，蒋导让你直接拍几张照片看感觉，如果照片能过他的眼你也就不必试戏了。”
什么？
胡乱眼中的震惊毫不掩饰，愣着换上月牙白长衫坐在椅子上任由化妆师动手，动作很快，加上戴发套都没二十分钟。
他是真被吓到了，架势完全是按拍定妆照的来，忍不住拉住摄影师小声问：“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摄影师摆弄着镜头，“我也不知道，只是按着蒋导的吩咐来。”摆好灯调好数据，他努努嘴下蹲对胡乱说：“还记得医者的设定吧，你按着角色感觉来，我了解的还不多帮不了你想动作。”
没办法，都追着要拍照了，胡乱立马回想医者的身份和背景，萧何那天给了他一个角色，是他梦寐以求的蒋易电影里角色——男二医者。
不错，这次直接是男二，萧何给他医者的大概性格，他觉得很有意思就说演，随后萧何就说是蒋易的电影让他在公开试戏那天直接去，然后他今天就来到了这里。
戏里的医者是个外表邪魅内心火热的人，标准的刀子嘴豆腐心，在小镇里隐姓埋名当个唱戏的打发时间，一定程度上只要先表现出邪魅就行了，胡乱拿捏不准最后只是摆出几个定妆照常用动作。像这种一看就很正规的定妆照拍摄经历几乎为0，胡乱憋着气稳住脸上动作拍到最后不是很紧张了，想到这个角色其实表现上和《战天下》里反派二号很像就四分之三转向，下巴抬起嘴角微微上扬，眼睛无所谓得看向镜头刻意做出点惬意的表情，他记得医者的第二个身份是戏子。
蒋易看人进来了接过平板一张张翻看照片，前面几张不是很满意，胡乱瞅着心里犯嘀咕准备着下面的应对。
“这张不错，就是面部表情做的有点过了不自然。”蒋易指着胡乱自己发挥的那张，总算是看顺眼了点。
“老萧在我面前总夸你，让我给你留下这个角色，能让他给你开口我相信你的本事。”蒋易见对方站在很久都没露出点烦躁的表情，给胡乱加上一分。
不过到底是初出茅庐的小子能不能把握好角色。
蒋易向后靠着座椅，肥硕手指不断翻着摄影师加急赶出来的定妆照，“医者有点娘化但不是娘娘腔，你试着说几句看看。”毕竟是男二，戏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马虎不得。
胡乱在心里感谢萧何八辈祖宗，呼出一口气点头：“好的。”环视周围找到两张没人坐的椅子，在导演不解的目光下搬到中央，脑海中闪现不同的动作坐在其中一张上突然把一只脚抬起姿态潇洒的搁另张椅子上，只见面前穿着白色交领长衫的人仿佛变了一张脸，气质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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