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堂接过药,见对方不走,知道对方是药钱,肉痛的从怀中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他现在是真的后悔了,其实他也知道大夫原本那张方子的药就不错,但因为是那位有财兄掏钱,新药方多了很多大补之物,他想着等病好了还能吃,就没拒绝。哪知道对方根本没打算帮他付账,让他大出血了一次。
那学徒见唐堂掏出这么大张的钱,立刻对他另眼相看。没想到一个赶车的,竟然身上都带这么大张的票子,果然是给财神爷拉车,就是有钱。
罗成仁转头看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唐堂接下医馆找回来的四张十两的银票,眨了眨眼,突然道:“小兄弟,在下的那块绵锦呢,之前挂在这,不知道去哪了。”
唐堂本来还在肉痛那十两银子,听到罗成仁问起绵锦,咯噔一下,心虚的挪了挪,露出垫在屁股底下的那块布:“有财兄说它吗?在下怕风把它吹跑了,就压在了下面。”
他之前以为对方嫌脏不要了,没想到竟然还要,心中不悦,又有些心虚。之前路上,他发现不敷药包着布只会摩擦到伤口,让脚更疼更难受,才不雅的露着脚在外头。后又因坐在前面驾车,下面硬邦邦屁股疼,才改成拿来垫。而且那布已经被他擦了一些血迹在上面,总归是不能还人家。
罗成仁看到那皱成一团的布,露出心痛的表情:“这是在下从南方采买来,一路运到这,本是打算送到京城贩卖,现在怕是只能不能再卖了。可惜可惜。”
这下医馆中人也算明白两人不是主仆,否则哪个仆人敢用主人要贩卖的昂贵货品,都用谴责的眼神看着唐堂。
唐堂被众人看得脸一热,耳根发红,一时心虚气盛,大声道:“有财兄不必如此,您路上让在下搭了便车,对在下已是大恩,怎能让有财兄破费。这绵锦在下喜欢,有财兄既然打算卖,不如卖给在下。有财兄原本打算卖多少,小弟便按原价买下,定不能让有财兄亏了。”
果然唐堂这么一说,周围的人看向他的目光都变得欣赏起来。让唐堂一边肉痛即将要损失的银子,又得意自己保住了颜面。
罗成仁也不推却,大笑道:“小兄弟能体谅老兄的难处,老兄便却之不恭了。那条绵锦纯白如雪,在阳光下可映出虹光,送到京城贩卖,可卖百两纹银,既然是小兄弟要,给个本钱九十两便可。”
唐堂几乎整个人都烧熟了,九十两,那么多!他全副身家也才五十两,买了药后,连一半都拿不出,何况一会还要住店!
这金有财看着老实,绝对是奸商,大大的奸商!不过话都已经说出去,唐堂没脸反口,尴尬的和罗成仁商量:“有财兄,小弟出门一时没带那么多钱银,差了一些,你看可否宽限一段时间,等在下取了钱银还你?”
“不行不行。”罗成仁严肃着面孔摇头,“有道是亲兄弟明算账,咱们不能因为钱财坏了交情。如若唐兄欠了在下,日后必日日记挂,在下亦会不安。不如这样,在下就半送给小兄弟,小兄弟给我个四十两便可。如果小兄弟过意不去,写张欠条,剩下的日后再还。”
众人心中都忍不住高喊,这什么布,竟然比真金白银还贵!果然是贵族的世界,贫民不懂。
如若是旁人说一块布要百两,大家定是不信,认为那人是坑人。但是眼前这位一看就是家财万贯的富贵之人,他便是穿价值千金的衣服,大家也信,何况才百两的布而已。而且听见了吗,这位财神爷都说了,那布在阳光下可映出虹光,当真稀罕,以前听都没听说过。
唐堂能怎么着,这东西的价格都是由对方定的,他要是说那绵锦不值那个价,对方肯定当他赖皮,也会破坏了两人目前的交情。再说医馆中的人和被罗成仁吸引过来看热闹的家伙都听到了,他必须把事情做得漂亮,才不至于刚到临城就背上赖账的罪名。
在所有人火辣辣的目光下,唐堂顶着压力,憋着那股火气,干笑道:“有财兄如此大方,小弟也不能让有财兄吃亏,依旧按照原价百两算。小弟这有四十两,先给有财兄。剩下的六十两,在下这就当着大家的面写张欠条给你,日后必定归还。”
嘴上这么说,唐堂心中可不认为自己还会碰到对方。那人很快就会去京城,他还要在临城养伤,自然就碰不到对方。
稍等,京城!
唐堂突然想到,京城过段时间会出一件大事,他似乎好像没必要甩开对方。也许他应该继续跟着对方,才能尽快到京城,抓住这次机会改变命运。
到时候别说六十两白银,就是千两黄金也不在话下。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学徒:哈哈,果然是冤大头,治个脚伤就让我们大赚了一笔。\(≧▽≦)/
老大夫:明明不想赚这笔昧心钱,偏偏对方一定要给!╮(╯▽╰)╭
唐堂:有财兄就是太有钱了,不会精打细算。哎,可怜我的银子。/(ㄒoㄒ)/~~
罗成仁:不过说了句‘要最好的药’。╮(╯▽╰)╭
詹卓易:明明说了‘要最贵的药’。╭(╯^╰)╮
☆、第45章 卖字为生
罗成仁把欠条收起,再次关心道:“老哥要先去找个客栈好好睡上一宿,小兄弟可要一同前去?”
唐堂深怕罗成仁太过热情拖他去,忙摆手:“不必不必,小弟还有事想跟老大夫请教,要多留一会。只是有一事不知道能否问下,有财兄何时前往京城,在下能否同行。说来也巧,小弟正好有急事进京,到了京城就能还有兄台剩下的银子。”
罗成仁原本打算在临城玩几天,唐堂要是同路最好,不同路的话也无所谓,反正他可以派人注意唐堂的动向。不过现在既然同路,之前自己又说过是去京城做买卖,那就不能在这耽误太久,便道:“那真是巧了,小兄弟不必客气。老哥我大概会找个商队跟着商队出发。听说从此往北,路上偏僻,常有盗匪出没,还是跟着商队,有官府保护比较安全。”
唐堂也深觉有理:“那就有劳有财兄,找到商队也告知一声在下。这几日在下腿脚不便,大概会在医馆借宿,有财兄来这找人,在下必定在。”
罗成仁大方的同意了唐堂的建议,出门后就驾着车去了临城最大的客栈。
***
唐堂在人都散去后,把之前包好的药包推到老大夫眼前,尴尬道:“大夫,失礼了,之前我那友人在,在下不好多说,以免让他难堪。其实并不需要哪些补药,你重新给我开一份方子,这些药材我需要退了。”
老大夫还没说,站在旁边的学徒先不满的开口:“抓药的时候你怎么不说,现在都包好混在一起了,如何分出!”
唐堂也知道是自己有错在先,感到非常难堪。但是如果这药不退掉一部分,他大概连吃饭的钱都没。所以这会,在店内的只有大夫在的情况下,他的面子也就不是太过重要,反正过不了几天就离开。
“在下也知道药店的规矩,出售概不退换。我也不退,而是卖药,你看把那些补药卖你们,能卖多少。”
唐堂说完就觉得肉痛,可他真不敢太过争执,他不过一个外地人,真要闹大了绝对是他的不是。
“这还像话。”小学徒勉强脸色好了,把药包拆开,挑出单独打包没有混起来的那一部分药放回柜子,又把剩下的推还给唐堂,“药材卖出后,我们这是可以半价收回,你那些药我便给你退了,这找你四两。”
只不过过了一下手,十两就变成只剩四两,唐堂几乎要肉痛死。他不得不宽慰自己,就当都看脚上的伤用掉了。
心中肉痛,面上唐堂笑得极其客气,只接过三两,把另外一两又推给了小学徒:“在下腿脚不便,你这应该有房舍让在下住几日。这一两就是房钱和押金,还有劳小大夫到时候帮忙跑跑腿。如果银子不够,小大夫再跟在下要。”
那学徒也不过十二三岁,一听有钱拿,立刻把钱收了,给唐堂安排房间去,还积极的扶唐堂过去。
这种小事,老大夫也不管,由着他儿子折腾。
***
另一边,罗成仁跟小二要了一间上房,在所有人恍惚的目光中大摇大摆上楼。看伙计们把他的两箱货物抬进房安放好,罗成仁大方的给了几个铜板做赏钱。
拿到赏钱的那一刻,两个伙计脸都要绿了。辛苦把两箱货品抬上来,累得他们腰酸背痛,竟然就给一顿饭钱!这么有钱还这么小气的老爷,真是平生仅见。
罗成仁假装没注意到他们的脸色,当着两个伙计的面,打开箱子,把布帛一一摊开在床上检查了一遍,又放回箱子,小心锁上。
那两个伙计本来还挺好奇箱子内装的是什么稀世珍宝,结果发现只是特别华贵的布匹,就失去了兴致。
“老爷,可还有吩咐?”
罗成仁似乎这个时候才发现他们还在,大方的挥手:“有需要会叫你们,刚刚多谢,箱子挺沉的。”
两个伙计还第一次被有钱老爷当面感谢,受宠若惊,连道不敢当,晕乎乎的出了门。于是原本对罗成仁的那个坏印象也改成了‘虽然有些土气小气,但是非常和气’。
那两个伙计一走,罗成仁一屁股往床上一坐,把金蛋掏出来放在一边:“这身份有些麻烦,怕是北上的路会不太平。”
为了减少身份引来的麻烦,罗成仁现在必须扮演一个有些抠门的家伙。刚刚他故意把箱子中东西拿出,也是为了让外人知道,他并没带什么宝物,省得有人动了歪心思。
詹卓易一个翻滚,变化出脚爪站起,坐在他身边更加郁闷的叹气:‘我现在宁可你给我穿着衣服,也比一动都不能动好。’
至少当玩偶摆件的时候,他还能伸伸胳膊腿,别人也只会以为是看花眼。
想到本来只是想戏耍对方,没想到成功的把自己也坑了,詹卓易就忍不住叹气。
‘哎——’
“哎——”
听到对方的叹气声,两人同时扭头,一个抬头一个低头,看到对方无辜的视线,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总算把郁闷一扫而空。
既然都这么给自己定位了,两人决定就走么走下去。
第二天罗成仁原本打算带詹卓易出去游玩,在发现客栈门口游荡着很多慕名前来看“财神”的人,只能退回房间,换下那套‘金装’。
果然还是那张脸,但是换了掉那身衣服后,没有一个人认出他是那个‘土财神’。两人终于能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人前,还能听听“财神”的八卦,对两人来说,也算是新奇的体验。
***
临城,又叫临江城,不但马路四通八达,附近还多水道,是交通枢纽之地,也是兵家必争之地。
因为此去京城,路途遥远,路上经过很多城池都会收取入城费,更别提绕道入城休息要多走很多冤枉路,路上又可能有匪徒出没。重重原因叠加,南来北往的商人都会在这组成商队,雇佣军队保护,路上尽量不入城,以最短的距离最快的时间到达京城。
驻守的军队也不会拒绝这样的美差,既能增加军队的收入来源,又能练兵,顺便剿匪,何乐不为。
楼家在临城,就有专人负责组织这样的商队,为商人们解决其他所有问题。商人们只有交上费用,吃喝等杂事就可一概不管。
罗成仁出门后第一件事,就是先去楼家商队那,给自己要了个名额。
那登记的人不认识楼卫宁,自然更不认识化妆后的罗成仁,按规矩问道:“可有马车还是牛车?是否要商队为你另外准备载货的马车牛车?”
罗成仁这才知道这还有很多细节,最后按照规矩,交了十两费用。其中包含雇佣军队,还有路上的伙食费。至于水,这个年代随便哪都有水喝,只要不是干旱的年代,没人会把水当钱卖。
交了费用,拿到牌子,罗成仁在心里为唐堂点蜡。
按照商队收费的原则,像罗成仁这样带了两大箱货物,可能会引来劫匪窥视的,需要交五两保护费。另外五两就是他一个人吃食的费用,当然一般人只要交三两,他爱洁,嘴又挑,选的伙食好一些,自然交的费用也高。
而唐堂要是要加入商队,第一没有马车,就必须交乘坐马车的费用五两,以免拖累大家速度。第二,吃食最少三两,如果他愿意自己带,那花费只会更高。商队能减少成本是他们在经过的每座城池都有分部,食物补给会算好时间送到歇息的营地。第三,如果他不想露营睡草地,就还得再交五两住宿的费用。第四,虽然唐堂只是一个人,没带任何货物,但是保护费要交最低限额一两。
所以这一通算下来,唐堂要交的费用起码十四两。想到唐堂如今空荡荡的包裹,罗成仁都要担心唐堂能不能加入这个商队。如果唐堂跟不上,他只能勉为其难再借唐堂一点银两。
***
唐堂听到罗成仁让客栈伙计带过来的消息,知道那位有财兄找了楼家的商队心中有些憋闷。没想到最后竟然要进老对头家的车队,让老对头赚自己的钱。不过他也知道在临城,只有楼家有能力组织商队到达京城。
所以下午脚好了些,他就拜托那小学徒帮忙找了辆马车,拉他到楼家商队那去报名。如果罗成仁预料的一般,他被其中名目繁多的费用给听得头晕。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手里没钱,只要听到任何跟他要钱的名目,头就会疼。
幸好他就知道自己身上钱不多,肯定不足以加入商队,说是先来看看的,所以才没被人笑话。
回到医馆,唐堂左思右想,想出一条生财之道。
他本就爱好舞文弄墨,以前在南城还曾有过玉公子的美名,决定写几张字画去卖。至于前几日在南城被人说他的字丑陋,他虽然很生气但也不放在心上。那时他为了不让人认出字迹,特意左手写,才写得歪歪扭扭,不能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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