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塑料玫瑰——三里河

时间:2016-03-22 20:14:17  作者:三里河

  “唔……哦,老边今天结婚,上午帮忙去接新娘。”
  “这样啊,替我恭喜他吧。”
  “好。”
  该说的话好像已经说完,欧阳在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下,问道:“你还在为那天的事生气?”
  郑源听到这话,压低声音说:“我生气?我才好奇你脾气什么时候长那么大呢?”
  欧阳那边沉默了下,说道:“我说我只是见不得别人误会你的好心,你信吗?”
  听到最后这句话,再想起欧阳最近发过来的信息,郑源觉得很烦躁,深吸了一口气,顿了顿,最后小声嘀咕了一句:“信信信!真够烦人。”
  “嗯?我没听清?”他耳边信号声一弱,不知道欧阳是真没听清还是假没听清,带着疑惑的问道。
  郑源叹口气,提高声调说道:“我说……啊,算了!你有话直说,没事儿就别老是骚扰我。”
  欧阳在电话那边没了回应。郑源的耳边安静极了,好像欧阳在真空的太空里,已经飘向抓不住看不见的远方。他屏住呼吸,按住心跳,想要辨清欧阳还在不在。
  过了不知道多久,电话那端传来欧阳一声微弱的叹息,继而他说道:“那我等你回来,回来说,行吗?”

  ☆、三十五

  欧阳说的“等”,是什么意思呢?
  一上午,郑源跟着老边迎亲的队伍忙前忙后,没有时间细想。
  老边的新娘家虽然也是燕城人,不过家里距离办酒宴的饭店需要两个小时车程,只好提前订了附近的酒店住下来。上午老边去接新娘,就连在场的酒店服务人员也一路红包打点。郑源他们又是敲门、又是猜谜、又是发红包,还连带着帮忙接待、安置女方亲戚,又忙、又乐,晕头转向。
  老边好热闹,几年生意做下来,积累了不少需要邀请的人,一场喜宴摆了七八十桌。喜宴设在东单附近的一个高档酒店的大宴会厅里,传统的大红色搭配玫瑰粉,把这个宴会厅装饰的喜庆又甜蜜。
  喜宴快开始时,郑源被顾钧从宴会厅外拖回来,在老同学的桌子前坐下,嘻嘻哈哈的聊些工作、生活。郑源发现,毕业三年,不少同学像是变了个模样,聊天时,明明就坐在邻座,感觉上距离却很远。好像,每个人都在眺望别人的生活,又要确保自己的生活不会被别人窥见真模样。
  郑源正在跟同桌的同学插科打诨,不经意间抬头,却看见对面桌旁坐着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那个女生长着一张猫脸,灵动的眼睛和精致的鼻梁,使她更像一只波斯猫。她穿着件浅蓝色的小礼裙,头发剪得奇短,脑后的发梢在雪白的脖子后划出一道齐整的弧线,那画面异常鲜明刺眼。
  郑源定睛辨认,终于确定这个女生就是蒋小凡。
  原本,蒋小凡就是老边介绍给郑源的。她作为老边的学妹、朋友,出现在这里并不稀奇。
  可郑源现在看到她,心里却有些刺痛。他想要转开视线,但已经被蒋小凡的视线捕捉到。
  他挤出些笑容冲她点点头,她眼神暗下去又亮起来,也笑着点点头,之后便转过头去和身边的女生聊起天来。
  蒋小凡左右坐着的,都是和她年纪相仿的女生,想来都是她的同学。既然有了新男友,为什么不带来呢?
  郑源正在纳闷,宴会厅里光线一暗,司仪淳厚的声音伴随着婚礼进行曲响起,婚宴开始了。
  婚礼,无非都是那么一套。戴戒指、拜父母、向在座亲朋交代恋爱故事。
  直到现在郑源才知道,老边这个老婆是他中学同学,陪着老边一路闹过来,终于得愿以偿。站在娇小的新娘身边,老边的笑里也满是稳重和体贴。这一对儿,真好。
  “咱们的新郎,不仅是位好儿子、好丈夫,更是多才多艺。他曾经是乐队的骨干,得过不少奖啊。大家想不想听新郎来一首?”结束了常规环节,司仪开始活跃现场气氛,开始介绍起老边的英雄事迹。
  老边接过麦克风,客气到:“主持人说笑了。我们乐队其实是几个学生闹着玩儿的,现在键盘手已经在国外读起了博士。当年我也就是弹弹贝斯。其实啊,只要站在台上不动,手指拨一拨,一场演出就结束了。”
  听他这么说,台下的亲朋开始起哄。老边说着环顾台下,目光扫到郑源,突然说道:“正巧,今天我们乐队的主唱,也是我的好哥们儿郑源在场,还是由他来给大家演唱一曲吧。郑源这个人容易害羞,大家来些掌声鼓励鼓励他!”
  郑源一愣,老边唱歌是够难听的,但没想到这家伙竟然用这种方法为自己解围。
  可是在老同学的喜宴,唱歌这种事情郑源没理由推辞。同桌的同学起着哄把他往舞台上赶,他回头求救似的看一下顾钧,顾钧正低头啃着根鸡爪。
  郑源心里暗骂一声走上了台,接过老边挤眉弄眼递过来的麦克风,考虑了一下开口说道:“今天是边昱大喜的日子,按理我不该喧宾夺主。不过新郎官亲自开口点歌,我也是义不容辞。郑钧的《灰姑娘》送给新郎新娘,祝他们永远甜甜蜜蜜。很久没唱歌,唱的不好也请大家多担待。”
  台下一阵掌声中,现场负责音乐的工作人员竟然神出鬼没的播放起《灰姑娘》的伴奏,郑源不紧不慢地娓娓唱来。
  台下目光所及,是一张张稳妥的笑脸,这正是此刻郑源所需要的。直到目光落到蒋小凡身上,他的心再次不安稳起来。
  蒋小凡坐在铺着雪白桌布的饭桌旁,脸上没有喜悦,也没有焦虑,反而带着些探究的表情,似乎想对郑源说些什么,却不知怎么开口。
  伴奏进入尾声,郑源鞠躬下台。在自己的座位上低头喝水,不敢看向蒋小凡的方向。
  吃着饭喝着酒,老边带着新娘转到了郑源他们这桌来敬酒。郑源揪住老边,酒杯举到他鼻尖底下,说道:“恭喜恭喜,嫂子的酒也由你来喝吧。”
  老边冲他挤挤眼,答应着连干三杯。画着浓妆看不出来长什么样的新娘弯起眼睛在一旁对郑源说道:“你唱的真好。我那些姐们儿都说,边昱怎么藏着这么个宝,非要我帮她们介绍。”
  郑源正傻笑着还没来得及开口,顾钧从背后揽过郑源的肩膀,逗乐说:“嫂子,你不知道我们郑源已经名草有主了?”
  听了这话,一桌子人的目光都落在顾钧身上,问他说的“主”是谁。
  “我呀。”顾钧笑着收紧胳膊。
  大家笑着让他别扯淡,郑源也抬起手照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他才老实说:“我不能说,反正你们有人认识。嫂子你有好姑娘,还是介绍给我吧。”
  新娘笑着答应顾钧,扭过头来看着郑源连说可惜,接着就跟老边转到其他饭桌去了。
  郑源被顾钧这么一闹,只能回应那些八卦的同学“八字还没一撇”。慌乱中扭头打量一眼蒋小凡,才发现她正看向自己,充满探究的眼神像是一眼就看透了郑源的心虚。
  宴会厅里还在喧嚣,郑源移开目光,再次看向蒋小凡时,发现她已经离开了宴会厅,再也没有出现。
  宴会热闹到下午四点多才散。郑源正在会场帮忙整理杂物,旁边一哥们儿冲他招呼道:“外边有人找你。”
  郑源正纳闷是谁,就看见蒋小凡从宴会厅的深棕色门框边探进头来,看见他点了点头,笑里带着些尴尬。
  蒋小凡这样的表情倒是少见。郑源放下手里的一摞丝绸彩带,拍去双手上的灰尘,走到宴会厅外的走廊上。蒋小凡正站在走廊的安静处,双手背在身后,盯着自己在地毯上蹭来蹭去的右鞋尖。
  郑源走到她面前,咳簌一声。蒋小凡抬起头,弯起那双猫眼,说道:“宝刀不老啊。”
  “我很老吗?”
  蒋小凡没再接他的话,将手里提着的礼品纸袋递到郑源面前,问道:“这个能帮我交给欧阳吗?刚回家拿的。”
  郑源没有接,问她是什么。蒋小凡低头看着手里的袋子,解释道:“就是些以前欧阳送我的东西,他说不用还,但我总觉得拿着不好。”
  郑源低头看看自己手掌上站着的灰尘,说道:“你直接给他就好了。”
  蒋小凡挑起一边嘴角勉强地笑道:“分手了就是一干二净,欧阳也不想再跟我联系吧?”
  郑源伸手冲她示意自己手上的灰尘,蒋小凡摇头表示不介意,将礼品袋的尼龙提绳挂在他手掌上,提高了声调道了声谢。
  郑源无奈将纸袋提在手里,犹豫着问道:“你……把那件事情告诉欧阳了?”
  蒋小凡似乎猜到他会这么问,不用怎么深思和措辞,便回答道:“嗯。欧阳也说,他也有放不下的人。所以……你听没听过一句话?重感情的人最绝情,因为眼睛里容不得一粒沙子。如果能忍到眼泪把这颗沙子冲刷掉还没法放弃的,那才是真爱呢。哈哈,我们两个显然不是。”
  郑源听了这话,问道:“这是欧阳说的?”
  蒋小凡重新打起精神说道:“纯属个人瞎想。不过欧阳倒是说,他恨过那个人,后来渐渐看淡了,想要彻底断绝关系又狠不下心。本以为两个人只是朋友了,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帮助时,才发现自己的贪心和舍不得。我从来没见过欧阳说话时那么激动,结果走过来的服务生一个不留神就把他的手机撞飞出去,他也没顾上去捡。他这样一点儿都不像个大男人,不过我总算是有些了解他了。”
  郑源被蒋小凡的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口干舌燥。
  “怎么?听傻了吧?我跟欧阳啊,终于还是做了逃兵。不过欧阳这个人,把面子看得看重,总想装作不会受伤的样子,这样活着太累了。”
  郑源确实听傻了,因为他发现自己想多了。看着蒋小凡现在短发的样子,倒是比之前洒脱多了,便问道:“那你呢,今后怎么打算?”
  蒋小凡睁圆了眼睛,思考了下解释道:“我和之前提过的那个人分手了,哈哈,在一起才发现不合适的。真的是要去试一试,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死心,真的合适吧。”
  “那就好。”郑源说着,就听见宴会厅那边有人在招呼他去帮忙,回头示意下,回头再看蒋小凡,说道:“东西我一定带到,还有啊……你的新发型很衬你。”
  蒋小凡看情形,摸摸后脑勺的短发,说声“多谢,你先忙”,后退两步便要告辞。郑源也不再多说什么,挥挥手回到宴会厅继续搭手。
  忙忙碌碌打理好喜宴的后续工作,已经近下午六点。老边爱热闹,非要扯上郑源几个老同学,在附近找一家饭馆继续喝。
  新郎官要任性,其他人自然奉陪。老边轻车熟路的带着当年关系亲近的七八个同学去附近的一家日式餐厅。
  人逢喜事精神爽,老边喝多了酒,话更多起来。酒过三巡,他招呼大家吃好喝好后,就凑到郑源身边,拖过一个坐垫坐下,把下巴搁在一旁顾钧厚实的背上,眯起醉眼来盯着郑源看。
  “再看就要收钱了。”郑源喝口啤酒,跟他打趣。
  老边依旧眯着眼睛,有气无力的笑了笑,说道:“今天,该给你准备一把吉他。”
  郑源摇摇头,说道:“那我真该收演出费了。”
  老边眯着眼睛在顾钧背上蹭了蹭脸,被发胶固定到脑后的刘海散落几丝,眼睛里多了些认真,问道:“钧子今天说你名草有主,是谁?”
  “别听他瞎说。”郑源夹起一个炸茄子天妇罗,塞进顾钧嘴里,没好气的说。
  看郑源这样,醉醺醺的老边反而来劲儿了。他继续盯着郑源,凑过脸来,压低声音说道:“你还记不记得,大学时咱们在酒吧演出,有两个妞儿非要跟咱俩去宾馆玩玩儿。”
  “不记得了。”郑源拉下脸。
  “你肯定不记得了。后来我听那女孩儿说,人家姑娘洗澡出来,发现你不见了。什么都没做,你还出了开房钱。”
  郑源听着老边讲着他的黑历史,又好气又好笑。他瞟一眼老边,说道:“你都结了婚的人了,说这些不害臊?”
  老边被郑源提醒,笑的一脸灿烂,依旧不依不挠的问郑源:“当时干嘛要跑?”
  这件事,郑源已经不怎么记得,被老边提起,只能恍恍惚惚的调取记忆。跟对面的同学碰了一杯后,他回过头来对老边说:“我跟不喜欢的人,做不来。”
  老边听了,噗嗤一声笑了,压低声音说道:“……我知道,喝醉了容易那样……”
  “你说的那是酒后乱性未遂。郑源是性冷淡加反应迟钝,跟你不一样。”不知什么时候,顾钧听他俩聊天的内容越来越险恶,在一旁插嘴。
  郑源和老边一人在顾钧背上给了一拳,顾钧一脸委屈的瞪一眼郑源,扭过头去继续吃东西。
  “以前觉得好玩儿的事情太多,人就这么一个,忙不过来。”听了顾钧的话,郑源解释。不过这些年想来,他对于感情确实迟钝。他对感情的自觉,似乎总是比现实变化晚一步。
  老边不相信的撇着嘴,拒绝了顾钧递过来的寿司,带着恶作剧般的表情,说道:“我就不相信,你没有兴奋的时候。”
  郑源认真思索片刻,突然提起精神说道:“有!第一次遇到小强的时候!“
  郑源所说的“小强”,是他曾经最喜欢的一把吉他。大二时他特别想买一把扫音浑厚华丽的马丁 D45,看到价格后就死了心。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他试弹了一次吉普森 J45,立刻被这把琴的轻便耐用,和不卑不亢、毫不媚俗的音色迷得五迷三道。为了买那把琴,郑源费了老劲,足足在酒吧和各种小商演里攒了半年钱。
  郑源记得那把属于自己的J45刚拿到手上,配上他喜欢的琴弦,几首歌弹下来简直要□□了。
  那个时候他就有一种想法,如果不能和喜欢的姑娘上床,还不如去弹弹心爱的吉他。后来又过了几年,他发现他更多的时间只是想弹弹吉他,像个恋爱绝缘体。
  郑源这么絮絮叨叨讲下来,突然意识到自己也喝醉了。头晕目眩间,他听见老边说道:“说得这么开心,你知道你托我卖掉那把吉他的时候,是谁买走的?”
  郑源听了这话头脑清醒了一半。再美好的回忆,也抵不过现实。乐队解散后,郑源为了给父亲看病,托人脉广的老边卖掉了那把吉普森J45。一万六入手,一万一卖出。当时郑源没时间难过,只记得那笔钱在医院里如流水般瞬间花光。
  现在老边再次提起卖吉他这件事,郑源依旧能够想起当时在医院里的疲惫和无助,问一句“谁”,便再没心思多说。
  老边依旧将下巴抵在顾钧背上,带着一些狡黠的笑,说道:“就是你那个外甥,叫欧阳文思的。”
  老边的话像一壶开水,从郑源的头顶慢慢浇下来。起初,他先是清醒了,后来感到全身冒汗,再后来就只剩下疼了。
  老边看郑源没说话,继续解释道:“一开始我不想卖给他。琴是用来弹的。他又不弹琴,卖给他可惜了。后来他缠着我说他非买不可。我问他原因,他才告诉我,依你的脾气,这一万一由他交给你,你是不会要的。刚好那时候你急着用钱,我就索性卖给他了。对了,你要是还念想着那把琴,没准儿还在他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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