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湘,你干嘛非要和他在一起?他除了长得人模狗样,还有什么用?”
被情敌,当着姑娘的面儿,说得跟个吃软饭的小白脸一样!
段可湘急得声音都带上哭腔了:“你走开!我就喜欢他长得好看不行啊?关你什么事?!”
周贺:“……”
段可湘眼泪汪汪地拉住周贺的手:“周贺,你别生气好吗?我们走吧,我们别理他。”
……周贺怒点其实不高,只不过平时装得潇潇洒洒。这下是真装不下去了——主要因为当着段可湘,太没面子了。
“你先走吧。”周贺对段可湘说,目光却钉在薛立臻脸上。
“周贺,我……”段可湘又涌出两行泪:“周贺……”
“让你走就走!”周贺的耐心用完了。
段可湘抽搭着跑走了。
……
乌天印象很深,那是他印象里周贺最狼狈的一次。
灰头土脸,胳膊和膝盖都蹭破了皮,一个眼眶是青紫的,鼻子还留着血,他靠着脏兮兮的墙壁坐着——周贺可是有一天擦三次鞋的洁癖。
这就是乌天赶过去时周贺的样子。
薛立臻就坐在不远处,也是靠着墙壁,他比周贺稍好点儿,只是嘴角肿了起来,但乌天见他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猜想他腿上受了伤。
“你来架一下我。”周贺哑着嗓子说。
“不揍薛立臻了?”乌天问。
“这次算了,”周贺撩起“五彩斑斓”的白T恤下摆,擦了擦脸上的血,“走吧,去前面十字路口打个车。”
乌天把周贺的胳膊绕在自己肩膀上,架起了他。
两人从薛立臻面前经过时,乌天看了薛立臻一眼。
薛立臻的板寸极短,配上他近乎苍白的肤色,带点吊眼梢的眼睛,和尖尖的下巴,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凶狠阴鸷的气息。
薛立臻不说话,就那么恶狠狠地盯着他俩。
上了出租车,周贺向乌天讲述事情的经过,乌天才知道这场架何以如此惨烈。
还没开始打的时候,周贺随口说了句“你有找我打架的闲工夫不如去护着你妈别挨打”。
薛立臻身体一僵,然后就疯狗一样扑了过来!周贺虽然也是身经百战,但面对豁出了命薛立臻,他还是占了下风。
“起泡了!”周贺的声音猛地把乌天的思绪拉了回来。
“要抹点牙膏吗?”薛立臻抓着周贺的手,皱着眉头说。
“不用,”周贺的声音又软下来了,“你给我吹吹就行了。”
“……你自己吹。”薛立臻虽然这么说,手还是抓着周贺的手没放。
“我懒得动。”周贺笑着靠到薛立臻身上,没骨头似的。
然后薛立臻竟然真的把周贺的食指凑近了自己的嘴,鼓着腮帮子吹了起来。
乌天默默别过脸,又想起以前那个杀气腾腾的薛立臻……和现在对周贺温言软语的薛立臻一比,完全是两个人。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啊,你看你那一脸猥琐样儿。”周贺下巴撑在薛立臻肩膀上,对乌天说。
乌天扭头看过去,恰巧和薛立臻对视。
“……”乌天起身,向周贺家阳台走去。
身后传来周贺堪称浪.荡的笑声。
乌天把窗户开了条缝,寒风立马钻进来,刺在他脸上。
但脸还是烫。
……他俩卿卿我我都没事儿,我脸红个屁?乌天愤愤地想。
不过,如果是我的手被开水烫了,然后聂原……
嗯,如果是聂原的话……
乌天默默把窗户又推开了一些。
“我以前真没发现你这么羞涩。”周贺走过来,表情十分……贱。
乌天:“嗯,论脸皮是赶不上你。”
周贺:“你语气好幽怨。”
“……”
“聂原没什么事儿的话,你一会儿就让他回学校吧,薛立臻晚上也要回家。”周贺说。
“找我干嘛?”狐朋狗友多年,乌天十分有默契地追问。
“诶,你不是……那个词怎么说得来着……啊,情窦初开吧!”看得出周贺在尽力憋笑,但最终还是没憋住,笑出了声:“你不是情窦初开么,哥哥晚上给你看点……学习资料。”
乌天脸又烧起来,以前周贺说的“学习资料”,是一男一女,但现在他们俩都……那难道要看……
有这种……片儿?
周贺看出乌天的疑惑,语气十分不屑:“网上一查到处都是。”
乌天:“……好。”
两人回到客厅的时候,聂原已经洗完澡出来了,湿漉漉的黑发贴在前额上,整个人像刚蒸好的包子一样散发着热气。
“乌天,”聂原走到乌天跟前:“我想了想,觉得我还是回学校吧,反正我也没受什么伤……”
乌天本来还心猿意马的,一听这话,瞬间就只剩不爽了。
不过本来就打算让聂原走的,这倒是正好。
“那好吧,噢,周贺,拿一百。”
周贺递来张粉色大钞,乌天接过,又递给聂原:“你别挤公交车了,打车吧。”
聂原连连摆手:“不,不用,我身上有点儿零钱,我坐公交车就行。”
乌天听他语气坚决,更不爽了。
“……好吧。”声音都变得阴沉沉的。
聂原又换上了来时的衣服,刚要去拧开大门,忽然被乌天攥住了胳膊。
“你没围围巾。”乌天说着,递过刚买的那条白色围巾。
“要不……你围吧?”聂原脸上带着硬挤出来的微笑。
“给你买的,我围什么围!”乌天把聂原拉到面前,双手捏住围巾的两端,给聂原严严实实地围到了脖子上。
乌天还故意往上绕,把聂原的嘴也给围住了。
聂原瓮声瓮气地:“那我走了……明天见。”
“嗯,路上慢点。”乌天点点头。
又过了一会儿,薛立臻也走了。
乌天去洗了个澡,出来见客厅没人,便直接上二楼,推开了周贺的屋门。
周贺正坐在电脑前,见乌天进来了,冲乌天笑:“你刚才凶什么,正好你也想让他走。”
乌天烦躁地捋了捋头发上的水:“看他躲着我就火大。”
周贺还是笑:“你觉得他躲着你?”
“嗯,可能是我们老班跟他说的……少和我玩儿吧。”
“那要是你跟他表白了,他不是更得躲着你?”
“什么表白……你扯太远了。”
“行吧,就当我扯太远了,”周贺指指电脑屏幕:“你来看看吧。”
乌天闻言凑过去。
然后他的脸就“唰”地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 累累累饿饿饿
☆、当时(二十七)
第二天一大早乌天就回了学校,在校门口碰上乌校长,照例被语重心长地教育了一番。乌天不住地点头,除了“嗯”以外什么都不说。乌校长一脸狐疑:“你今天怎么这儿听话?”
乌天:“嗯。”
乌校长怒了,尖细的鞋跟在地上“哒”地一跺:“乌天!你昨晚是不是又和周贺去网吧了?”
乌天这才回过神来:“没……”要是去网吧还真不至于这么恍惚。
乌校长看着乌天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满心恨铁不成钢,但眼看着第一节课就要开始了,她只好冲乌天挥挥手:“行了,赶快去上课吧,不要睡觉!”
乌天又“嗯”了一声,看也不看乌校长一眼,就转身走了。
班会上,申鹏被老范狠狠批了一顿,赔了聂原看病的三百五十一块钱,外加回家反省一天。
申鹏的双颊还肿着,整个人都是蔫儿的。
老范看看自己的笔记本:“现在进行班会下一项……”
“老师!”韩小乔忽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您这样不公平,明明聂原一点儿事儿都没有,而申鹏受那么严重的伤!”
全班哗然。
大家都知道申鹏单恋韩小乔,韩小乔这是……接受申鹏了?!
“大家安静一下!”老范把笔记本卷起来,在讲台上使劲儿敲了敲:“韩小乔,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批评申鹏?不是因为他让聂原受了什么伤,而是他的行为本身!因为自己一点私心,就这么伤害同学,你觉得这样对吗?”
韩小乔的眼里迅速留下两行泪:“那乌天打申鹏就不是因为私心了?”
老范竟然一时语塞。
其他人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更大了——乌天和聂原关系好是众所周知的,乌天上去揍申鹏,确实也是出于私心啊?更重要的是,乌天本来就聚集了女生们的特别关注。
老范用黑板擦在讲台上磕了磕:“你说得对,我本来打算批评完申鹏就批评乌天的,不过,”老范狡诈一笑:“我觉得我们应该先谈谈早恋的问题,同学们。”
众人更兴奋了:一方面,都知道老范暗指申鹏和韩小乔的事儿,另一方面,早恋本来就是大家敏感的话题。
连一直埋头做题的韩宇都放下了笔,抬起头看着老范。
聂原却完全听不进去。
刚刚韩小乔那句“那乌天打申鹏就不是因为私心了”像一阵响雷,劈在他头顶。
从今天早上乌天进班到现在,他都没好好和乌天说过一句话。
说什么呢?说“谢谢你”?乌天说过许多次了,“跟我客气什么。”
更何况,乌天为他出手打了申鹏,乌天一路抱着他去医院跑上跑下,乌天给他买了一条柔软的围巾……乌天做了那么多,又岂是一句“谢谢你”就说得清的。
那说什么呢?想来想去,又想到了老范的话:你和乌天玩儿归玩儿,但你不能被他带着也不学了,他不学有得是出路,你不学,前途就很难办了。
说白了就是远离乌天。
聂原无声地叹出一口气,心里想,这次就是最后一次,我以后,一定……远离他。
中午吃饭的时候聂原走到乌天跟前:“你先去吧……我以后……想在教室里待会儿再去吃饭,你不用等我。”这话说的不仅是今天我们就不一起吃午饭了,还有以后。
聂原已经做好了乌天想也不想就拒绝的准备,他会接着对乌天说:“我现在成绩太差了,我妈要吵我。”把他妈都拿出来了,乌天肯定就没话说了。
聂原满心酸涩,觉得自己太卑鄙了——但他也不想这样。
但出乎意料的是,乌天干脆地点了点头:“那我先走了。”然后就大步走出了教室。全过程不过几秒,甚至没看聂原一眼。
聂原那句“对不起啊”憋在喉咙里,没来得及说出口。
中午回寝室,乌天倒是像往常一样坐在床上看小说,聂原犹豫了一下,从柜子里拿出昨天刚买的一个苹果(没错,一个),举在手里问乌天:“吃苹果吗?”
乌天冲聂原笑笑:“不用了,你吃吧。”也还是和往常一样,温和与笑容和语气。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聂原刚准备去给乌天补课,乌天就已经走到聂原身边,拍拍聂原的肩膀:“我姑找了个老师,寒假给我补课,正好也快期末考试了,这段时间就别辅导了吧,耽误你复习。”
老师肯定比自己讲得好,乌天都说了已经找好了老师,聂原只能讪讪点头:“其实不耽误我复习……”
乌天摸摸聂原的头,留下句“我去吃饭”,走了。
乌天说得快走得快,聂原坐在座位上愣了好久。
所以,晚上的班会上,聂原一听到韩小乔说“那乌天打申鹏就不是因为私心了”,就猛地发现,自己太不是个东西了。
乌天对我那么好,我怎么能——
晚上回寝室,聂原忙着冲澡,往肚子上抹药,也没顾上和乌天说话。
第二天中午下课,聂原匆匆收拾了书包去找乌天,跑过去,却见乌天的座位已经空了。
第三天,第四天……
聂原知道,乌天不想理自己。两人忽然间就疏离了,不再一起吃饭,一起回寝室,辅导也取消了——偏偏乌天和他说话时他的态度又仍与以前一样,简单地说就是两人表面上什么都没发生,但实际已经回到了开学初不相熟时的状态。
聂原想,大概乌天真的对自己失望了吧。
也是,换谁都会失望。我真是个头号白眼狼。
说来也怪,明明两人还是上下铺,同班同学,抬头不见低头见,但聂原就是感觉乌天一下子从自己的生活里消失了:不再知道他正在看哪本小说,不再听见他随口说起以前和周贺一起打架,不再看见他笑时双眼里的光。
一周过去了,两周过去了。
要期末考试了。
聂原感觉自己已经适应了现在的生活——没有乌天,一切又回到刚开学时的样子。其实也不错,一个人吃饭就能吃得很快,一个人走路就能走得很快,节省时间复习了。有一次何磊问他:“刚刚在老范办公室,我靠乌天和乌校长吵起来了,他爸好像也在旁边儿,你知道怎么回事儿吗?吵得特凶。”
聂原愣愣地反问:“我怎么知道?”
何磊感慨:“你俩关系这么好你都不知道啊,乌天真是神秘……”
聂原后知后觉地想,乌天是又说要从七中走人了吧?
晚上在寝室,聂原发现乌天的右脸微微有点肿,不细看看不出来。
但他没问。
两天的期末考试很快考完,然后就是出分,家长会,放假。
聂原考了班里40名,比第一次月考退步了14名。
聂美荣来开家长会,会上,老范挨个点评学生的表现。
家长会结束就是放假了,聂原背着满满一书包的书,手里还拎着个装了衣服的编织袋,和聂美荣一起踏上了回丘西村的大客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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