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回头喊道:“那个谁,化妆师哪儿去了,快过来给沈清源上妆!”
一个女化妆师急急忙忙赶了过来,跟着沈清源进了休息室。因为两人还要抓紧时间熟悉剧本,所以暂时把碍事的主持人和摄像师挡在了门外。
二十分钟之后,女化妆师化完妆离开了。沈清源站起身,对着镜子打量着自己——果然是个非常艳俗的MB男孩的模样。
这时候穆斯予也差不多将剧本来来回回翻了几遍,抬头望向镜中的沈清源,笑着提醒道:“我觉得,你最好有点心理准备。”
沈清源回头看他:“怎么?”
“导演让编剧临时增加了一些内容。”
“比如?”
“比如,床戏。”
沈清源怔了一下,随即打开剧本仔细翻了翻,发现自己涉及的戏份一共有三幕,第一幕是许君义在酒吧喝酒,被一个名叫阿幸的MB男孩搭讪;第二幕是许君义酒醉之下将阿幸误认作心上人罗江羽,与之发生了关系;第三幕是两人被许任飞捉奸在床,许任飞一怒之下扇了阿幸一巴掌,然后与许君义发生激烈的争吵。
……好一出狗血大戏。沈清源扶了扶额:“所以你的意思是,原来的剧本里是没有床戏这一出的?”
“没错,原来的剧情设定是,阿幸和许君义搭讪的时候,就被许任飞看到了,许任飞一怒之下赶走阿幸,并与许君义大吵了一架,然后就没阿幸什么事了——事实上,这个MB男孩原本连名字都没有的,但是因为你的加入,他不仅有了名字,还增加了一段床戏。”
“……”沈清源无言以对。
穆斯予好整以暇地看着沈清源:“所以,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沈清源挑眉:“不过是床戏罢了,有什么不敢演的。”
穆斯予点头微笑:“既然如此,那我拭目以待。”
摄影棚里,各机位已准备就绪,导演一声令下:“开始。”
整个场景立即暗淡了下来,暧昧而交错的灯光中,化名“徐易”的许君义半趴在吧台上,心情烦躁地一口接着一口往自己嘴里灌酒。
原本以为每件事的发展都牢牢掌控在自己的手中,这一场没有硝烟的复仇他胜券在握,却没有想到,罗江羽,一个不在计划中的人,意外闯进了他的视线,搅乱了他的心,同时也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
他不是没有想过斩断对罗江羽的情思,但是当看到罗江羽受伤的时候,他所有的冷漠伪装一瞬间瓦解。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自己早已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这位先生,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啊?”一道甜腻的嗓音自耳边响起。
许君义侧了侧脸,打量着这个擅自坐在他身旁的男孩——白皙的脸蛋,妖娆的妆容,欲语还休的唇角,以及桃花般沾染风尘的眼。
他的目光继续往下移——修长的脖子,半长的黑发,包裹在衬衣之下纤细却柔韧的身段——他的呼吸明显地凝滞了一下。
男孩见他盯着自己瞧,脸上职业化的笑容越发灿烂,他故意歪了歪头,用天真烂漫的口吻说道:“我叫阿幸,先生您怎么称呼?”
“……徐易。”即便已经喝到半醉,许君义仍不忘放松内心的警惕,报出了自己的假名。
“原来是徐先生,”阿幸道,“我看您一个人坐在这里喝酒,似乎有点寂寞。正好我也很寂寞,可以请我喝一杯吗?”他说着,动作轻缓地舔了舔下唇,被滋润过的唇瓣泛着晶亮的粉红色泽,像是含苞待放诱人采撷的花骨朵。
许君义盯着他看了良久,然后将自己的酒杯推了过去,眼中透出一丝戏谑之色:“如果你不介意……”
“当然不介意。”阿幸大大方方地接过酒杯,扬起脖子一饮而尽。
当他将酒杯放下时,脸上浮起满足的笑容,嘴角残留的酒渍将他的唇瓣衬托得越发诱人。
“这里……”许君义看得有些痴了,下意识伸出手,在他唇角轻轻擦拭了一下。
阿幸无声地握住了许君义的手,伸出柔软的舌尖,轻轻舔了一下他的食指,然后缓缓抬起眼眸,一瞬不瞬地望着许君义,黑色晶亮的眼瞳中仿佛有五彩琉璃在流转,吸引着对方再也移不开视线。
“噗通——噗通——”许君义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急促,他眸色渐深,大脑再也不受理智控制,猛地站起身,一把扣住阿幸的后脑勺,凶狠地咬住了对方的唇瓣。
☆、第17章
“卡!这一条过了!”
听到导演喊停的声音,吻在一起的两个人立即分开,沈清源摸了摸自己残留着痛感的嘴唇,刚才穆斯予那一下咬得可真狠,入戏也不是这么个入法的。
却听身后传来穆斯予低低的声音:“抱歉。”
这一声抱歉,反倒让沈清源心里有点尴尬了,他朝穆斯予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计较这种小事。
虽说嘴唇有点痛,但不可否认,穆斯予的吻技还是相当不错的,短短几秒钟的亲吻,居然轻而易举地在他心头撩拨起了酥麻的感觉。
以他从艺多年的经验来看,穆斯予这方面的技术恐怕在他之上,如果不想完全被对方掌控主导权,接下来他必须更加小心谨慎才行。
走出摄影棚的时候,导演朝他们两个竖起了大拇指:“你们两个演得很好,要的就是这样的感觉。”
阿幸的年龄介于男孩与男人之间,久经风月的他,身上既有尚未褪尽的青涩,也有通晓情欲的风韵,勾引男人是他的本职工作,所以他知道什么样的搭讪方式能引起男人的注意,而什么样的小动作,能勾得对方欲火焚身、失去理智。
沈清源将这个角色诠释得恰到好处,几乎到了增一分略显做作、减一分略显生涩的地步,让人挑不出任何瑕疵。
“不过我很好奇,这么短的时间里,你是怎么把这个角色理解到位的?难道你们在休息是里对过戏?”导演说着,瞄向了一旁的穆斯予。
穆斯予则笑着摆了摆手:“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化妆,我们不过是随口聊了几句,然后就开拍了。”
沈清源点了点头,似笑非笑:“斯予只是提醒我,导演专门为我们两个加了一出床戏。”
“呃,哈哈,我们接着准备下一场,那个谁,布景呢,负责布景的哪儿去了……”导演赶紧打着哈哈岔开了话题,装作很忙碌的样子走开了。
沈清源也不好去戳穿他,见场务人员在忙着转换下一场的布景,于是跟着穆斯予回到了休息室。
“老实说,我也有些好奇,”穆斯予道,“你是如何理解这个角色的?”
沈清源耸了耸肩:“不过是取巧罢了。我的上一部电影,演的是一个潜伏在风月场中的卧底,专门靠出卖肉体来换取情报,我以那个角色为原型,稍微做了一些改动。”
“什么样的改动?”
“细节上面的改动,比如说许君义和阿幸发生关系的合理性。剧本里面的许君义是个一门心思想要报复的男人,行事风格十分谨慎,爱情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意外。
“会爱上弟弟的好友罗江羽,对他来说已经是计划之外的事情了,他又怎么会随便跟一个酒吧里认识的MB发生关系呢?我觉得这有些不太合理,也不太符合许君义的角色性格。”
穆斯予抱起双臂,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沈清源接着道:“但是编剧并没有在剧本里面多做解释,我只能凭自己的想象力去推测——既然他会错把阿幸当成罗江羽,那肯定是在阿幸身上找到了某些类似于罗江羽的共通点。
“长得像是不可能的,因为我和扮演罗江羽的陈子波外形上并不相似,那么,就只能是其他方面的细节了。因为时间紧迫,我没能仔细看完整个剧本,只是随手翻了一下,发现编剧在描写罗江羽的时候,会提到他的一些小动作,比如紧张的时候,会咬一下自己的下唇。
“所以我就稍微篡改了一下,阿幸会在勾引男人的时候,舔一下嘴唇,虽然目的不同,效果也不同,但是在许君义的潜意识里,阿幸和罗江羽产生了某种微妙的联系,然后经过酒精的化学反应,埋下了欲火发泄的导火索,那么接下来,把阿幸当做罗江羽的替身,与之发生关系,也就说得通了。”
穆斯予一边听一边点头,他想起之前在拍摄这一幕的时候,他就觉得沈清源的这个小动作似乎有些眼熟。
但因为当时沈清源妖娆的妆容配上这样的一个挑逗动作,实在太有诱惑力,是个男人都受不了,穆斯予只能克制着自己,把大部分注意力都用在稳定心神以及接下来的台词上,以至于没有深究其中奥妙。
现在听沈清源这么一解释,他才明白起来,这果然是罗江羽招牌动作的篡改版。虽然这样的小细节未必会被太多人发现,但沈清源却用自己的方式理顺了其中的情感线,并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导演为了临时增加噱头而乱改剧本所带来的逻辑硬伤。
但仔细想来,这个角色对沈清源来说,其实根本微不足道,沈清源却还是非常用心地去分析它、诠释它。
穆斯予不得不承认,沈清源在演戏方面的认真态度和敬业精神,让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休息了十几分钟之后,导演助理过来通知他们,下一幕的布景已经完成,他们可以去摄影棚里开拍了。
两人回到摄影棚时,看见摄影棚中央放着一张洁白柔软的水床,周围的3D布景是名贵而精致的装潢,没有家的温馨,却透着陌生而高贵的商业气息。这里是许君义和阿幸在酒店开房的场景。
根据剧本提示,这一幕一开始,便是许君义将阿幸整个人推倒在床上,两人一边亲吻一边脱衣服,整个过程要显得狂热、激烈,却又流畅、动人。
导演讲了一些动作细节上需要注意的地方,然后拍了拍两人的肩膀,笑道:“相信二位在这方面都已经很有经验了,多余的话我就不再多说了,等一下你们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表现得自然一点就行。”
沈清源下意识看了看穆斯予,发现对方也正朝自己这边看过来,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移开了视线。
他们心里都明白,之前那一吻只是前戏,现在才是对他们真刀真枪的考验。
沈清源突然觉得有点紧张,他默默做了几次深呼吸,告诉自己这没什么,他也不是第一次拍床戏了,就算对手是他视为人生宿敌的穆斯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开始。”导演一声令下,摄影棚内的灯光立即被调成了暧昧的暖黄色调。
许君义搂着阿幸,跌跌撞撞地推门进来,然后一把将阿幸推向水床。
阿幸顺势往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床沿上,他微微向后撑着身子,抬起头望向许君义,微醺的双眼笑眯眯地弯成了月亮,微启的红唇随着喘息一张一合,仿佛在做无声的邀请。
许君义只觉得大脑嗡嗡作响,沉重而压抑的现实逼得他无处可逃,他只能在酒醉之后寻找能让自己小憩片刻的心灵港湾。所以不论眼前的这个男孩是谁,都已经没有所谓,他只想狠狠地拥抱他、占有他。
或许是导演考虑到两人毕竟是第一次合作,没有把激.情戏的尺度提得太高,事前两人都穿上了安全裤,又用被单盖住了腰部,再加上两人丰富的床戏经验,尺度把握得十分精准,所以整个过程十分顺利流畅,并没有发生擦枪走火之类令人尴尬的场面,令导演十分满意。
但导演觉得满意的时候,演员本人未必如此感同身受。
由于这一段床戏主拍的是沈清源的正面,穆斯予身为攻方,只需要呈现自己的背影就可以了,所以在导演看不到的的地方,沈清源默默忍受着穆斯予给予他的无形的压迫与折磨。
因为在整个“zuo ai”的过程中,穆斯予的视线一直牢牢锁住沈清源的眼眸,目光冷静而淡漠,不带一丝情感,仿佛此刻他不是一个醉酒失意的男子,而是一名无欲无求,甚至鄙视性.欲的苦行僧。
而他不动声色望着沈清源的目光,也像是一种无声的嘲讽,让沈清源恍然觉得,被他压在身下的自己,简直就是个不知廉耻的笑话。
一种莫名的屈辱感油然而生,让沈清源感到愤怒,恨不得立即将身上的男人掀下床去。
但很快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他告诉自己,这是在拍戏,他不能轻易被穆斯予误导了情绪。无论如何,他必须坚持把这一幕演完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内什么,虽然故事写的是31世纪,但作者还苦逼地活在21世纪,所以。。。
船戏部分就不详写了,免得被锁,大家觉得不满足的话就各自脑内吧,跪……Orz
☆、第18章
这一场床戏也是一遍就过,导演高兴得几乎要手舞足蹈,他没有想到两位影帝首次合作就如此默契,简直有种不小心中了大奖的兴奋感。
然而此刻的沈清源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待穆斯予起身之后,他便默默穿上衣服,走进休息室喝水,整个人散发着强烈的低气压。
途中遇到剧组人员时,他依然可以面带微笑应对得体,但是一路跟着他的主持人敏锐地察觉到,此刻的沈清源,已经悄无声息地开启了高强度自我防御模式,就像当初在节目组见面会时的感觉一样,孤高,清冷,不容他人靠近。
虽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主持人还是非常有眼色地朝身后的摄像大叔摆了摆手,两人悄悄退出了休息室。
沈清源独自一个人在休息室里静立了片刻,听见身后又一次传来开门声。他不必回头就能听出来,这一次进来的是穆斯予。
“怎么了?”穆斯予若无其事地朝他走过来,“下一场戏很快就要开始了,导演让我来问问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什么,只是有点口渴。”
沈清源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仰头喝光了水瓶里最后一点水,不等穆斯予靠近自己,便转身朝门口走去,中途甚至没有正眼看他一眼。
穆斯予皱了皱眉,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你好像对我有意见?”
沈清源睨了他一眼,嘴角浮起一丝浅浅的嘲讽:“我哪敢呢,穆大影帝。”
穆斯予淡淡看着他:“如果你对我们之间的合作有看法,不妨直说,没必要这么不阴不阳地折腾人。”
“我不阴不阳地折腾人?”沈清源不可思议地重复了一遍,瞪着穆斯予看了半晌,张口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放弃地摇了摇头,甩开他的手走了出去。
穆斯予站在原地,脸上划过一丝茫然,随后,他像是渐渐想明白了什么,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自嘲般的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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