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戴常归点了点头。
“还是别等了，他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呢。看他那个样子，估计得很晚。”
“没事。”戴常归语气十分坚决。
时间在不知不觉的等待中缓缓流逝。渐渐的，天色暗了下来，校园里的路灯也亮起了昏黄的灯光。漆黑的夜晚在路灯的照耀下微微泛着橘黄，显得这夜晚不再那么落寞，那么冰冷。
戴常归还在等，可是齐磊还是没回来。宿舍里的汉子劝他不要白费功夫，他也听不进去。
真真是一个固执的人啊。
这时，齐磊回到了宿舍。他打开宿舍的门，看到戴常归在自己的宿舍，有些错愕。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来送衣服的。”戴常归站起来，把衣服递给齐磊，说道，“喏，晾干了，给你。”
“啊，谢谢。”齐磊接过衣服，片刻后，他对戴常归说：“你……一直在这儿等着？”
“没多久，就坐了一会儿。”戴常归说，“衣服送到了，那我走了，拜拜。”
“啊，拜拜。”
然后，在齐磊的注视下，戴常归离开了302宿舍。
戴常归走后不久，齐磊便问室友：“他在这等了有多久了？”
室友回答：“有一阵子了，大概是从下午开始等的。我劝过他，让他把衣服留下别等了，可是他不听。”
当时的齐磊，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说是开心，也不算开心。说是心疼，也不明白为什么心疼。
百感交集。
五味杂陈。
从那以后，齐磊时不时的就会去找戴常归。而戴常归出没的地点也十分简单：无非就是食堂，教室，图书馆，宿舍。齐磊总会去找各种理由各种借口去找戴常归，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去这么做，他只觉得，自己要是见不到戴常归了，就会不由自主地去想他。
时间久了，戴常归也已然习惯了齐磊来找自己。后来，只要有戴常归的地方，必然会有齐磊。
莫文蔚曾在《爱情》这首歌曲里唱道：爱是折磨人的东西，却又舍不得这样放弃。不停揣测你的心里，可有我姓名。
若不是因为爱着那个人，怎么会在深夜辗转反侧，因为思念而没有睡意。
若不是因为爱着那个人，怎么会有忐忑不安的情绪，每天猜想对方是不是也喜欢着自己。
因为爱着那个人，所以每一个念头都是想念。每一个莫名的日子，每一个时刻，都是想念。
大概，戴常归这三个字，对齐磊来说已经不只是个名字。它已经深深地烙在了齐磊心里的最深处，成为了齐磊的一个秘密。
☆、三
而秘密，终有一天是会被发现的。
当戴常归发现齐磊喜欢自己的时候，他并没有显得非常吃惊，脸上露出的，而是一种意料之中的表情。
所以，当齐磊对戴常归说出“我喜欢你”的时候。
戴常归并没有显得多么吃惊，多么害怕，感觉多么不可思议。他就像万千个当中被自己喜欢的人表白一样，表现得甜蜜而开心。
那是一个多云的下午，天空中的积云阴沉沉的，似乎准备随时都塌下来一般。
戴常归独自一人坐在操场上，默不作声。
齐磊在操场上看到戴常归，朝他走去。
“嘿，干嘛呢。”齐磊拍了拍戴常归，他并没有发现戴常归似乎心情不大好。
“没事儿，我就出来晒晒太阳。”戴常归吸了吸鼻子，冷不丁地说道。
“晒太阳？”齐磊感到不可置信，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确定？”他指了指天空说道：“这天马上就要下雨了，哪来的太阳。”
戴常归没搭理他，齐磊这才发现戴常归心情不好。随即他便说道：“嗯，今天天气的确不错。看样子，太阳应该马上就会出来。”
戴常归依旧没搭理他。很久很久以后，戴常归才慢慢吐出一句话：“齐磊，你说喜欢一个男孩子是种什么感觉。”
齐磊听到这话，心中一紧。
“我只是喜欢一个男孩子，我又没有错。”戴常归接着说道。
“那……那个男孩子知道你喜欢他么？”齐磊试探道。
“我怎么知道。”戴常归望着齐磊，眼神似乎要把齐磊整个人都给看得通透，“我怎么知道他喜不喜欢我。”随即他又转过头，望向前方空无一人的操场。“我怎么知道他是不是喜欢男孩子。”
“……”
“王小波曾说：‘习惯多么可怕，就像人习惯空气，鱼习惯水，而我习惯爱你。’我觉得我像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已经有些离不开他了。”
“……”
“今天我和舍友们出柜了，他们骂了我一顿。”
说着说着，戴常归的眼眶逐渐泛红，但是却没有一滴眼泪从眼角流出。他似乎在极力逞强。
“他们说我恶心，但我觉得我只是喜欢一个人。”
站在一旁的齐磊，一直保持沉默。
猝不及防也好，犹豫不决也罢，此时的齐磊，只想静静地倾听。
戴常归嘴里一直不停嘟囔着，他其实一直都在试探，一直都在等。
他在等齐磊对他的表白。
他知道齐磊喜欢自己，他也已经准备好了。但是他并不想先迈出那一步，他更希望齐磊先迈出那一步。
“也不知道我这样的一个人，配不配得上我喜欢的人。”
“当然配得上。”齐磊摸了摸戴常归的头，“要说配不上，那也是对方配不上你才是。”
“……真的吗？”戴常归看着齐磊，眼里闪烁着丝丝泪光。
“戴常归。”
“我在。”
“你说你不知道你喜欢的人喜不喜欢你，那我现在告诉你，你喜欢的人也喜欢你。你会怎么样？”
“当然是毫不犹豫地和他在一起呀。”
“那……”齐磊表情变得严肃，眼里的温情却像快要溢出来。
“戴常归，我喜欢你。”他轻声说。
“啊……”
“怎么了？”
“这可真是尴尬啊……”
“……啊，你不会反悔了吧，你不是说你做好了注……备。”正在齐磊着急的时候，戴常归轻轻吻了吻齐磊的脸颊。
“这真是尴尬啊，我早已经做好了和你在一起的准备。而你现在才表达对我的爱意。”说罢，戴常归弹了弹齐磊的额头，“不过还好，现在表白也不算太晚。”
那天沉甸甸的积云，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逐渐消散。
世界再一次变得晴朗了啊。
就像所有的美好爱情故事一样，两个人表明了互相喜欢，就会幸福地在一起。但是往往在一起并不是故事的结局，或许在一起，只是另一个故事的刚刚开始。
时光匆匆，忘了他们相处下来有多久了，只是转眼间，齐磊已经读研，而戴常归，也已经临近毕业，为考研的事而发愁。
当时已经不是大雪绵绵的冬天，不是清风未散的春天，更不是酷暑难耐的夏天，而是微风送凉的秋天。
那是秋天一个惬意的午后，戴常归十分认真地坐在书桌上准备考研的学习，他全神倾注，心无二用。
这时，一双温柔的大手捂住了戴常归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
“啧”戴常归拍了拍那双温柔的手。“别闹，我学习呢。”
“好吧。”那双温柔的手离开了戴常归的双眼，随即呈现的，是齐磊满脸写满的失望。
“最近你老是在学习，偶尔也放松一下吧。”齐磊倒上一杯水，递给戴常归。
“还有几个月就要考研了，哪有心情放松啊。”戴常归接过齐磊手中的水杯。
“你学习那么好，肯定能上的啊，所不不必太担心。”
“我都没把握，你哪来那么大的把握。”
“我当然有把握啊。”齐磊拿走了戴常归面前的书。“因为你是我媳妇。”
“起开。”戴常归试图去拿自己的书。
齐磊皱眉。
一心想着学习的戴常归，并没有发现齐磊脸上的不悦。
“戴常归。”齐磊的语气没有一丝情绪，但是戴常归听出了齐磊的不开心。
“你有没有发现这段时间你一直都忽视我的存在。”
“那是因为我现在忙着学习。”
“那我问你，学习重要还是我更重要？”齐磊问了一个十分幼稚的问题。
——学习重要还是我更重要？
傻子都知道的答案，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当然是学习更加重要。
戴常归只是觉得齐磊在无理取闹。但是他着实被齐磊这个问题给问住了。
一时间，戴常归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良久后，他才缓缓说：“齐磊，不要这么幼稚。”
齐磊听到这话，眼里充满了失望。
“你已经读研了，可是我还没有。”戴常归有些无奈。
有时候齐磊会觉得，戴常归太过于现实。比如此时此刻，这会让齐磊觉得陌生。
即使戴常归只是想变成更好的自己，为了让自己更加配得上自己喜欢的人。
王小波曾在《爱你就像爱生命》中这样写道：和你说,你真是再好不过的一个人,我走遍世界也找不到,你太好了。
戴常归感觉遇到齐磊，是自己这辈子的幸运，他不想离开齐磊。所以他才这么努力。亦或是说，是他心里的自卑感在作祟，总觉得自己不够优秀，所以老想让自己变得更优秀，只有这样，他才觉得自己更适合齐磊。
而他不知道的是，齐磊从不在乎这些。不管戴常归变成什么样，齐磊觉得，只要是戴常归这个人，就好。不管他变成了什么样，不管他变高或变矮，变胖或变瘦，变丑或变帅，他都是戴常归。只要戴常归还是戴常归，就挺好。
齐磊凑到戴常归的脸庞，亲亲吻了吻他。
“那你好好学习吧，不要太累。”说罢，他就没再打扰戴常归。
而此时的戴常归，脸已经微微泛红。
这种感觉，不知是害羞，还是愧疚。
也不知道齐磊有没有生气。
戴常归被那个不经意的吻弄得猝不及防，他转过头，看到一旁的齐磊，轻声道：“那个……我刚才说话有点过……你有没有……”
“我没在生气。”齐磊笑了笑，“我没那么幼稚。”说罢，他摸了摸戴常归的头。
“好好学习，不管最后怎么样，你还有我。”
戴常归听到这话，心跳开始逐渐加快。
“好，我知道了。”戴常归小声道。
——齐磊，你真是再好不过的一个人，我感觉自己走遍世界也再找不到，你真的，真的是太好了。
☆、四
属于齐磊和戴常归的回忆，似乎在戴常归改名为“刘默”以后，就戛然而止了。
而“刘默”，即是新的“戴常归”。
这一切，都起因于一件事。
——向父母出柜。
这可是一件需要细细诉说的事情。
那天下着很大的雨。
淅淅沥沥。
哗啦——哗啦——
刘默刚到家，那时离考研还只有一个月，他在家里准备东西。
母亲刘美雯见到刘默，喜笑颜开。
“回来了啊，快进来快进来。妈就预料到你今天回家，喏，桌子上有刚煲好的汤，还热乎着呢。”
刘美雯一边说着，一边帮刘默拿行李。
“这么多行李，重不重啊。”或许真的是太久没见到自己的儿子，刘美雯从见到刘默起，嘴就一直没闲下来过。
“妈，不用麻烦的。”刘默有些不好意思。
“什么麻烦不麻烦啊，我是你妈。”说着说着，母子二人便走进了客厅。
刚坐下，刘默就四处找寻什么，随即，他便开口问道：“妈，我爸呢？”
“你爸忙去了，估计待会儿就回来。”刘美雯倒了一杯水，递给刘默道。
“喔……”刘默接过水杯，似乎有点失望。
刘默和父亲戴笠的关系，与其说是父子，不妨说更像是哥们儿。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脑内忽然想起小时候父亲带自己去河边抓鱼，坐在自己床头讲睡前故事，少年时父亲教自己骑自行车，以及青年时给自己讲与母亲的种种。
想着想着，只听见一声门铃想起，随即就把刘默从幻想拉回了现实。
——叮咚。
“这个点了，听这门铃，估摸着是你爸回来了。”刘美雯起身说道。
刘默也连忙起身。“妈，不用你费功夫了，还是我去开门吧，您呐，从刚才我回来就一直没闲着，是该休息休息啦。”话音刚落，便朝大门走去。
刘美雯听到自己的儿子说出这些话，忽然感觉有些欣慰。
打开门，只见一位高大却又消瘦的身影站在门外。即使在岁月的消磨下，仿佛依旧能见到这个身影的威严与活力。
“爸。”刘默看到父亲，轻声唤道。
“回来啦。”戴笠看到刘默，拍了拍刘默的肩膀。
随即，便是两个男人坐在沙发上的交谈。
“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呀。”戴笠点燃了一支烟，默默吸了两口。
“就待几天。”刘默说道。
“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怎么不多待会儿啊。”刘美雯说。
“啊，我就回来办点小事儿。”
“嗯，你马上就要考研了，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也好。”戴笠吐了吐口中的烟。
屋外的雨还没停。
“听说你找了一个对象。”戴笠忽然说道。
“诶，是嘛。儿子，怎么没听你向妈提过这事儿。”刘美雯喜出望外，“打算什么时候领回来让我们瞧瞧？”
刘默看着父亲，父亲说这话的时候，满脸严肃，眼神中似乎还有一丝隐隐的怒火。
看来父亲似乎知道了什么。
“嗯……”刘默吱吱唔唔。
“对方人怎么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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