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瑾,"孙权坐立不安地道,"我总是担心妹妹嫁过去不会好过。现在婚期越近,我越是担心,你说该怎么办才好呢?" 周瑜早就胸有成竹:"主公,以郡主的年轻单纯,根本斗不过诸葛亮的狡猾。更何况刘备身边还有关羽张飞等乖僻暴力之人,赵云这样外表单纯,其实凶险的家伙,郡主肯定会受欺负的。" 孙权一听这话,更加坐立不安:"公瑾哪,你可得帮我想个办法。" 周瑜微微一笑:"办法其实很简单。现在婚事已经不能推了,既然阻止不了郡主嫁给刘备,就只能千方百计阻止刘备归公安。刘备与郡主成婚之际,我们定要扮出歌舞升平、奢华糜烂的场面来,让他和他的属下放松警惕,彻底融化在这享乐之中。趁他不备,将他扣押在江东。一则可以强迫他归还土地,二则郡主也不必嫁过去,这般两全其美。" 孙权对这个绝处逢生的计策实在拍案叫绝,顿时茅塞顿开,本来睡不着觉的神经得到解放顿时开始犯困:"公瑾此计甚妙!我今天就吩咐他们下去操办。" 就在孙权周瑜密谋的同时,赵云也打开了诸葛亮给的第二张纸条。孔明嘱咐过,若是婚事能成,这张纸条必须在主公大婚前三天拆开来看,并按照纸条上所写去做。所以在看过纸条之后,赵云以闷得慌为名,带了几名手下上船游江去了。 离大婚还有三天,而赵云是刘军的证婚人,绝对不会丢下主公就跑,更何况这里距公安的水路长的很,他就算有人接应,想把阴谋和情报传回诸葛亮耳朵里也难了。江东密探早已打听好,诸葛亮还在忙于公务,刘军没有丝毫动静,周瑜心思再缜密当然也不会对此举有什么怀疑。所以赵云就顺顺当当上了躲藏在几十里开外不知道多少天的张飞部队的船,把主公大婚的消息及内部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 张飞当然没有这么高的分析能力,他的船上当然还有别的人物--那就是江东群豪认为坐镇在公安的诸葛亮。 孔明别有意思故作神秘,只是让张飞进来帮忙传达信息,放赵云休息去了。等他满面笑容把主意想完之后,才把窗口的帘子打开。那窗户正对着江风,而此时此刻正是最凉快的时候。赵云果然靠着船舷在吹风,孔明不禁露出一片柔和的笑意,没有什么比看见他更令人开心的了。 "不进来坐坐吗?" 当赵云看到孔明的时候,整个一个人就呆在原地了。 "孔明你不是在公安处理军务?" "怎么,不喜欢我来?"他略有些得意地倒了杯茶。 赵云看出了他的得意,是为了自己感到惊喜而得意。所以脸也有些红了:"没......没有啊。只是我一直以为......" 孔明抬眼看他,越发舍不得低头,连自己也瞅得不好意思了:"公事我已加紧办完了,现在只是把后续工作交给幼常代办而已。" "你......"赵云皱眉,"你做事情总是日夜赶班,这样不好,当心熬坏了身体。" 孔明温和地笑笑:"年轻人做事情就是要紧凑一点,这样才不会浪费光阴。倒是你,江东之行没少受苦吧?似乎有点晒黑了呢。" 赵云脸上一热:"呃,江东的天气也很热。" "你总是把吃苦受累的事放在心里,不让别人知道,"孔明捧起茶,"别人不知道,怎么能瞒过我呢?" 渐渐天色暗了。两人不谈军事,却是说些无关紧要的闲话,怎么说也不觉得厌烦,只感觉没有什么比说些闲话更温暖的了。 张飞在外面就着鸡腿把风吹到困倦,边挠头边感叹:"军师平时开口就是计谋闭口就是城池,说的什么法规政事俺一条也不懂,只希望他小子说点俗的,他是说一句都嫌多。怎么就喜欢找子龙闲扯淡?"一边唠叨,一边回自己房间里睡觉去了。 张飞一走,本就昏暗的房间就显得更加朦胧了。只剩下两个人的空间,让赵云感到无所适从:"我去点灯。" 他站起身,脚步却一点也不快。是不知道将发生什么或者,不知道该发生什么......果然孔明也站起来,在他走下去的一瞬间之前,飞快地揽住轻声说:"不要点灯。" 霎时间心跳凝重。 "你越......"他话没说完,整个人就在孔明手臂之间转了过来。一缕发丝落在脸上,接着是......后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其实就算他能开口,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骤然上升的体温,以及无法抗拒的颤抖,伴随着轻微的窒息,连他自己都感到惊奇地接近着控制的底线。因为胸口紧促而发出一声轻叹,却让他全身一紧,脸上越加升温。对过分的亲昵感到天生的羞耻,由始至终退却着每一种暧昧,今天却是怎么了,竟有点难以驾驭自己的理智。 "多日不见,思念吗?"孔明感觉到了这种不同,他尽力控制的结果就是让临近黑暗之中的眼神更加迷离,本来习惯于沉默也禁不住要耳语。 也许是内心深处就想要对孔明放开戒备,越是加一层控制就越感到心弦紧绷。他的手放在身上任何地方,尽管隔着衣衫都觉得灼热,那种烫是一种剧烈的涌动,一直到达脊背而后贯穿全身。更不用说轻轻挪动。只是尽力地忍耐着什么,那味道就像是在等待越来越剧烈的灼烧直待所有的防线彻底崩溃。 孔明有意地控制着自己的呼吸,然而心跳却使得全身有些僵硬。他虽然比赵云自然得多,然而年轻的紧张以及生疏的动作,无时无刻不给空气多加了一层温度。 他温热的气息慢慢在肩上晕开,而身体也开始放松。那种刻意的抑制已经开始消除,当他的手缓慢从光滑的脊背上掠过的时候,全身陡然地收紧。 这再一次的紧张开始蔓延。暗示着所有防御彻底溶化,随着有节律的呼吸与相融在一起的温度,双手有些迟钝而又自然而然地搭上他的腰际。接着所有迷乱都演变为一种自然而然的纠缠,越发清醒地意识也越来越深刻。江面也在这如水月光般沉醉的温存下越睡越沉。 刘备在江东处变不惊的态度让赵云感到欣慰,尽管距离婚礼只有一天,他仍然没有一点忧色或者喜色。赵云觉得主公好就好在这一点,从来都是从容的。 "子龙你没休息好啊?怎么看起来这么疲惫。" "没......天气很热。"赵云一撒谎就晕。 "三弟那边究竟怎么样啊?"刘备略流露出一点担心。赵云这才正色回答:"张将军也已经准备好了,主公,军师已经悄悄潜到了江东,认为孙吴嫁女本是为形势所迫,定还有破釜沉舟之计,并且有计策要禀告主公。" ............ 那次日的婚礼自然是举办得风风光光。刘备这边敲锣打鼓前去迎亲,孙权那边强作欢颜前去送亲,毫不知情的江东百姓载歌载舞欢天喜地,赵云和鲁肃两个证婚人各怀心腹将贺辞传递。孙权按照周瑜的安排,铺张浪费纸醉金迷,直到深夜新人才进了洞房,大家也都散去。 新婚之夜,自然是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孙尚香带着满腔犹豫和好奇,走进那个灯光朦朦胧胧的新人房,刘备已经端着酒杯坐在桌边了。 侍女服侍孙尚香坐正,又倒上酒。听母亲说男女新婚之夜都要对喝一杯酒,这样才能携手一生,平安美满。孙尚香当然要喝这杯酒,堂都拜了,从今往后就算是正儿八经的刘夫人了。 可还没等她举起酒杯,就看见刘备满眼亮晶晶红通通,举着酒杯凄凄惨惨,居然公然向新婚妻子下拜:"夫人,玄德有件事情求你。" 孙尚香吓了一跳。她还没从郡主到人妇的道路上转变出来,自然不知道什么叫做皮鞭驯夫,一时间被这种诚恳的哀求居然给打动了:"你怎么了?先喝完酒再说。" 刘备硬着头皮,既然军师说生死关头要可怜,所以就尽量地可怜:"夫人不答应,玄德就不喝这杯酒。"
六 婚事顺利促成,下一步怎样逃离东吴回到公安,成了刘主公的心病。孤身在外的刘主公会用什么办法说服夫人,和自己共同进退,孔明究竟用了什么计策,能够令夫妻顺利脱离?而他们的共同威胁周瑜又将会带来怎样的危险? 六 刘备望着孙尚香充满蹊跷的眼神,胸有成竹,心想军师的计策果然不错。孙尚香脾气虽然乖戾,但怎么说也是新婚燕尔,若在此时运用激将法拆穿孙权的阴谋,她定然会疑怒交加,前去质问周瑜。刘备并不怕她质问周瑜,因为外面还有赵云呢--女人的耳朵根终究还是软的。 "那好,"孙郡主略有几分不耐烦地道,"你一个传说中的大英雄,天塌了也不折腰的人物,居然肯跪求夫人,定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我孙尚香自以为也不算是简单的女人,你有话快说,我这就答应。" "夫人果然明理。玄德是想说......"刘备说到这里突然打住了,孙尚香瞪大着眼睛,看着他好像鱼骨头噎在喉咙里,自己的嗓子眼也有点不舒服了:"到底是什么?还不快说!" 刘备本不是吞吞吐吐的人,只是说到了公事上头,残存在心里的几杯酒也醒了,就突然发现了严峻的问题:赵云呢?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军师本来嘱托好好看顾他家子龙,千万别弄丢在酒场上,否则弄丢的可不是一个将军三座城那么简单了。可在应付东吴的那些繁琐礼节之余又喝了烈酒,竟然真的忘了! 刘备这下慌了神,他可是第一次觉得赵云对自己如此重要,以至于是任何危难当中的唯一倚靠,万一被孙权给困住那后果定不堪设想。只是凭着刘备经历过的这些风浪,这一点波折竟也不能乱掉方寸,他马上改口道:"玄德是想问夫人,外面的宴席散了没有?" 孙尚香奇怪道:"还没有,我们东吴的婚礼过后,宾客还要宴乐至深夜方休。" 刘备稍稍定神:"玄德请夫人一件大事。" 孙尚香脸部爆炸,忍了许久的脾气终于决堤:"快说!" "玄德请夫人去宴席上把子龙给我救回来......" "救......回来?"孙尚香眨眼,"大家好好的喝酒吃饭,怎么就出人命了?" 众宾客酒过三巡,赵云抬头怎么也不见了主公,方寸大乱。孔明本让他护送主公到新房门口,可新房还没见到,光顾着逃避这喝酒,先把主公丢了...... "赵将军,"孙权带着半分酒气,一张苦脸穿过杂乱的宾客凑上前来,捧着酒樽问道:"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你来的这几十天都不曾亲自会见,实在是遗憾。我们东吴的歌舞是否多姿?" 赵云摆手:"不敢当......歌舞......"关于这美人跳舞,他一心看顾刘备实在是没有注意,只好回答"很好看"。 孙权干笑几声:"我以为天下豪杰都是胆略第一,没想到还有如将军这般实在的啊。我敬你一杯。" 赵云半边脸悄悄拉出三道黑线,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孙权都喝成这样了还要喝,难道就不怕酒后失身?停......什么叫酒后失身!难道自己也喝醉了?! 伸手摸一摸脸感觉有点热,在外面干了这么多年已对自己的酒量明白得寸寸到位十分透彻,如此再喝半杯大概还可以走着去见主公。于是恭恭敬敬端起酒杯。 孙权看这孩子老老实实抬头喝酒,内心叹息:"从头到脚都这么正的孩子怎么落刘备手里了?这样花儿似的跟着他吃苦受累雨打风吹,想想都心肝疼呀。怪不得公瑾他说......"想还没想完,就冲着赵云端酒杯的手推下去了。 赵云本打算喝半杯,然后用苦练出来的躲酒办法把剩下的那半杯倒掉,神不知鬼不觉。谁知道被孙权这一推整杯灌了下去,顿时感到胸口一热。 "呵......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孙权瞧着赵云捂嘴,驴唇不对马嘴解释道:"仲谋这个手从小有抽筋的毛病。刚才那杯没有喝好,就再来一杯吧?" 赵云七分酒吓掉了一分:"不不,不必了,我......我想回去休息。" 孙权笑靥如花柳条乱颤:"这好不容易来一次东吴,不喝几杯酒太不够意思了嘛。那个兴霸,那个幼平,你们过来嘛,劝他多喝几杯,这可是咱们的贵客哪。" "哟嗬,来喽。"这两条没天理的生平从没见过喝两瓶子酒还叽叽歪歪的英雄豪杰,更何况他们的劝酒方式就是揪住对方的脖子喘着几口粗气"温温柔柔、好言好语地把酒劝下去"。赵云浑身一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甘宁抓在手里连灌了三大杯。一阵剧烈的咳嗽过后,身边突然响起一个柔美高傲的声音:"主公您也喝醉了吧。这样对我们自己人当然没有关系,岂能如此款待客人呢?" "该死!"赵云顿觉羞耻,居然让周瑜前来给自己解围。 "幼平,"周瑜的语气奇奇怪怪,不知道究竟含着些什么,"人家喝醉了,就送出去歇息罢,麻烦你了。" 接下来就是酒力上升,头晕目眩。究竟也不知道颠簸着走了多少路,终于挨着了沾着几片清凉的枕席,慢慢告诫自己不可以多睡,等一下就去找主公......可还是越来越昏沉。 ----------------------------------------- 宴会接近尾声,阵阵悠扬的笙歌透过碧霄穿越到遥远的江面上去。宫邸仍旧是灯火辉煌,除了孙家元老,这一夜恐怕是全城百姓最欢快的一夜了。 周瑜带着酒意推开房门,这里是孙权在宫邸为自己特别修饰的小宅院。花绕围廊,香迷水苑,房间的颜色温暖柔美,而又四季清凉。 周瑜的酒量颇好,这时候却也喝得步履难稳。房内灯光红润,已然点好,而赵云正躺在面前不远的榻上睡态安详。 "呵,"周瑜嘴角微微上扬,冷笑一声。今天恐怕是他周瑜最痛快的一天,这家伙总算落在自己手里,也不枉这连日来日思夜想的那一番羞辱。 "赵云啊......可我该怎么对待你呢?"周瑜走近他身边,"对我内心的羞辱来说,不论怎么样都不够。你可知道对一个将军,对一个万众瞩目的人!不错,我该恨的是他才对......可我怎么能提起恨意来。我只能恨你!他所做的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 他说这些话仿若喃喃自语,赵云仍旧是平静地呼吸着,丝毫没能察觉。他穿着一套宽大却单薄的礼服,没有佩戴护甲与兵刃,没有了那份凌驾万众之上的俊逸和凛然,却反而突显出颀长标致的身段来。周瑜伸手在他脸上划过,他仍旧丝毫不察,面容上只有似乎是人生最开始的纯净与温和。他没有镜子里的自己那样飘逸与俊美,那种处处流露出来的带着几分凛冽的清澈简单却让人几乎无可挑剔。当蹙着眉头看他时,周瑜忍不住也要一声叹息。 "怪不得孔明会喜欢你,"他半是咬牙地道,"喜欢你也适合他的脾性。你不止用好看两个字来形容,你,简直不该属于这人间。"周瑜手指轻轻托起他的下颌冷笑:"连我这被人徒夸美貌的人,也险些被你迷惑了呢。我现在总算了解你,可我不能容忍你。你果然喝不得酒,我今天此计妙还是不妙啊?"借着几分醉意,伸手拿起几上的精致银壶,几滴醉红色的酒液从壶口滴落在他唇上,反映出明艳的淡淡柔光。赵云皱了皱眉,但是酒味让他更加沉醉,周瑜愤恨而又满意地看着这孩子一般不惬意的表情,突然低下头去将那几滴醇酒吮吸干净,仍然像不解恨一样,狠狠舔食着酒的气息。 他并没有清醒却全身一震,带三分怒意皱起了眉,也许还以为是个梦境。周瑜冷冷地瞪着他,感到他脸上的温度骤然升高,体温变为一种不稳定的燥热。他的唇并没有多么温软轻柔,却带着一种不温不火的醉意,在接受这些突然的侵袭时几乎是无助地放松着,忍不住让人去深深联想若是动情的模样,是难以顾及唇齿间的慌乱而努力埋藏着内心的慌乱。再回想起饮酒时候皱眉的样子仿佛着实让人迷恋,越是会引起他的不安,就好像越想进一步更深地侵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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