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爱又何妨-25- 夏千咏眼睛一瞄,看到Ethan在听到刘谨的交往宣言之後,整个人登时志得意满了起来。这个时候怎麽可以露出被打击到的样子呢?夏千咏重整气势,装作漫不在乎的样子,回答: 「这样啊,我知道了。不过嘛......」又故意对著Ethan笑了笑,「还真是可惜呢......」 果然,Ethan眉一皱,立刻就要发作。刘谨却在这个时候,慢条斯理地递了张钞票给Ethan。 「以敏,酱油没了,帮我跑一趟好吗?」 「为什麽要我--」 哎哟,把Ethan支开?这是想干什麽啊?夏千咏眼睛一转,决定帮刘谨一把。 「我去也可以喔!」夏千咏自告奋勇,果然引来Ethan恶狠狠的一瞪。 「我去!」Ethan一把抢过钞票,冲出门去。真是个禁不起激的家伙。夏千咏一屁股坐倒在沙发上,大笑: 「我的妈啊,那家伙怎麽这麽可爱!」 刘谨闻言,只是淡淡笑著,「是啊。」 「真难想像你竟然会和人同居,还是和Ethan那种类型的人!我猜应该是他死缠烂打,你被吵烦了才答应的吧?」 「前半段差不多是这样,後半段嘛......」刘谨打开夏千咏带来的白酒,为自己和客人各倒一杯。「分了两次,最後是我主动挽回的。」 「真的?」夏千咏直起身,双眼好奇得闪闪发亮。「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你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刘谨吗?你以前明明就对人爱理不理,对恋爱那一套完全冷感的说!」 说冷感也许有点夸张,但刘谨的确是个对任何人都很亲切,却对谁都保持一定距离的人。也许应该说是淡漠吧......总之,刘谨将自己的心守得紧紧的,就连夏千咏也从未真正了解过他。 现在回想起来,这大概就是他们无法真正爱上对方的原因吧。两个都对感情有所保留的人,怎麽可能谈得成恋爱呢?所以,即使当年夏千咏认真考虑过和刘谨在一起,也的确追求过刘谨,但最後还是放弃了。 刘谨撇了撇嘴,对夏千咏的说法不予置评,反倒话锋一转,提起了另一件事--也就是刘谨支开Ethan的原因。 「你啊,今天来找我,是要打听以敏的事对不对?」刘谨摇了摇酒杯,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示威的那种。「可惜以敏已经跟我在一起了,我看他变心的可能性也不高,你就别白费力气了。」 夏千咏微乎其微地愣了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不会吧?Ethan以为他是为了刘谨而来,而刘谨则以为他是为了Ethan而来?这对情侣吃醋也未免吃太大了吧! 夏千咏忍住笑,不想戳破这有趣的局面,乾脆顺水推舟,演起戏来。他夸张地高举双手,表示投降,「哇啊,示威了示威了!你竟然也会有这样警告我的一天,我真不知道该感动还是该害怕耶!」 如果换作是以前的刘谨,绝对会发现夏千咏的调侃,但此时此刻的刘谨,似乎整颗心都放在Ethan身上了,只见他自顾自地微笑著,「而且以敏根本没发现你感兴趣的是他,前几天还在那边吃醋呢。」 夏千咏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已经快要笑破肚皮了。 「啧啧,那现在吃醋的又是谁啊?」话才说完,刘谨冷冰冰的视线已经扫了过来。夏千咏可不是不知好歹的笨蛋,连忙收拾起吊儿郎当的口吻,明哲保身方为上策。「好好好,我知道了,我不会打扰你们恩爱的同居生活的。你也知道的嘛,我最讨厌麻烦了,破坏别人的好事才不是我夏千咏的作风呢!」 不过,其实夏千咏也是有些羡慕的。毕竟能够找到一个真心相爱的人,对他和刘谨这样的人来说,简直就跟童话故事成真一样不可思议。 「唉唉,人果然是会变的啊......」夏千咏打量著刘谨脸上淡淡的笑容,忍不住感叹,「以前我可是认真追求过你的喔,结果都被你打太极闪掉了。早知道死缠烂打这招有效的话,我真应该试试看才对。」 「说什麽傻话啊你。」刘谨啜了一口酒,「我们两个明明就不适合。」 「呜,有必要又拒绝我一次吗?」夏千咏捧著胸口,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你要是再补上一句『你是个好人』,我就可以准备加入去死去死团了!」 刘谨大笑,而夏千咏饶富兴味地注视著刘谨脸上的笑容,真真正正地体会到,刘谨现在过得很幸福。 没来由地,夏千咏想起了谢明冬。如果是冬冬呢?他扪心自问。如果连刘谨都可以找到真心相爱的人,过著幸福快乐的生活了,那他和冬冬,是不是也有可能超越他自以为的所有障碍,成为像童话故事的结局那样幸福快乐的恋人? 不爱又何妨-26- 童话故事吗......夏千咏叹了口气,将杯里的酒喝乾。 「好啦,我也该走了,不然待会儿Ethan回来,又要摆臭脸给我看了。我可不想被他讨厌。」 刘谨轻笑,「他已经很讨厌你了。」 哼哼还真是甜蜜啊......夏千咏闷闷地将酒杯放下,觉得自己的眼睛快被闪瞎了。可在刺眼之外,又忍不住有点羡慕。 不晓得他跟冬冬会不会也有这麽甜蜜的一天...... 「啧,我这人恋爱运还真是很差啊......」夏千咏不禁感叹。不过仔细想想,他跟谢明冬之间的问题,绝大部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自作自受,没什麽好抱怨的。 伸了个懒腰,夏千咏拖著脚走到玄关,正打算打道回府,忽然间,心念一动,又回过头来,「呐,刘谨。」 「什麽事?」 「其实我今天来找你,不是为了Ethan。」 「喔?」刘谨挑眉。 「是因为我家里有个麻烦......嗯,不过现在想想,好像也不算太麻烦,所以我决定还是回去看看好了。」 「是吗?」刘谨想了一下,不确定夏千咏讲的麻烦到底是什麽麻烦,不过他想,所谓的麻烦,指的大概是个人吧,夏千咏也只会为人烦恼而已。「那麽,祝你顺利解决你的问题。」 「谢啦。」夏千咏懒洋洋地挥了挥手,自己开门走了出去。 刘谨猜得没错,夏千咏口中的麻烦,指的就是谢明冬。 其实,夏千咏内心想要逃避问题的那一面,是有点不太想回去面对谢明冬的。只是看到刘谨过得很好,夏千咏不禁揣测起,如果他也试著改变自己的想法,只要改变一点点就好,是不是也能过起自己以前从未想过的生活? 试试看吧。他想著,缓缓走出公寓,开车回家,准备跟谢明冬好好沟通一下。 但他万万没想到,都已经晚上八点了,谢明冬竟然还没回来。 是有事耽搁了吗?还是他母亲那边真的发生了很严重的事?夏千咏左思右想,最後还是决定不要打电话给谢明冬,以免打扰到他。 隔天,谢明冬依旧音讯全无。夏千咏早上起床,呆愣愣地看著手机,过了十几分钟,才发现这样等电话的自己很蠢。 算了,不管了。夏千咏这麽告诉自己。也许谢明冬真的在忙,也或许他只是想趁这个机会好好沉淀一下,等他想清楚了,自然就会跟他连络。 横竖那天是星期天,夏千咏乾脆悠哉游哉地上健身房去运动,挥洒汗水,和隔壁跑步机的美眉聊聊天,又上3C卖场玩玩新上架的商品,暂时忘却心中所有烦恼。 星期一,夏千咏精神抖擞地去上班。他满心以为会在公司见到谢明冬,想不到迎接他的却是空荡荡的办公格,和没有人坐的板凳。好死不死,夏千咏才进公司没多久,就被长官叫去交代新的工作,紧接著便是紧锣密鼓的会议和访客行程,等到他终於可以喘口气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了。 随便在超商买了个三明治,夏千咏一边食不知味地咀嚼著,一边拨电话给谢明冬。手机,打了三通都没人接。家里的电话,次次都由答录机应答。夏千咏考虑过谢明冬在躲他的可能性,反正大白天的,谢明冬的母亲应该不在家,不用担心碰了面会尴尬,所以他乾脆杀到谢明冬家去,按了十几分钟的电铃,没人应门就是没人应门。 夏千咏闷透了。想起星期六早上谢明冬没头没脑的告白,夏千咏开始怀疑起,谢明冬是不是早就知道些什麽,却没有告诉他? 无计可施之下,夏千咏拨了通电话给系办,死马当活马医,看能不能打听到一点消息。 接电话的是跟夏千咏有点交情的年轻助教。她一听到夏千咏的声音,彷佛早就知道他的来意似的,歉疚地说: 「啊,夏先生喔,抱歉抱歉,我中午就想打电话给你的,可是一忙就忘了......」 夏千咏有些疑惑,「怎麽了?」 「啊,就是安排给你实习的学生,叫谢明冬的那个,他今天早上过来办休学,所以实习也要暂时取消......」 休......学?夏千咏整个人愣住了,任凭助教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地说明原由,他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不爱又何妨-27- 「......结婚......日本......先休学......下午的飞机......」 夏千咏忽然回过神来,「你说什麽?」 「呃,我是说,谢明冬好像有提过,下午就要搭飞机去日本......」 「去日本?为什麽要去日本?」 「我刚刚说话你都没在听喔?」助教没好气地回答,「谢明冬的母亲要再婚了,对方是日本人,所以他们今天就要搭飞机去日本了。」 今天?去日本?夏千咏立刻转动车钥匙,发动引擎。 「谢明冬也过去?以後不回来了?」他对著手机大吼。助教被他吓了一跳,支支吾吾地回答: 「这我怎麽知道......既然都办休学了,应该就是暂时不会回来的意思吧?」 夏千咏啧了一声,大力转动方向盘,车子猛然冲上车道,开往最近的交流道。 「他有没有说是几点的飞机?」夏千咏一边打方向灯超车,一边大声询问电话那端的助教。 「我没问耶,他只说是下午的......」 夏千咏见打听不到更详细的情报了,直接切断通话,专心飙去机场。 没事去什麽日本啊!他抓著方向盘,内心怒吼著。他妈要结婚就去结啊,他跟著去干嘛!而且,竟然连说也不说一声...... 恍然间,谢明冬那天的模样,历历浮现在眼前。 哀伤的神情,以及好像快要哭出来一般、水汪汪的眼睛。 我想过了,学长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 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你,请你、请你一定要记住这点...... 诀别般的告白,还有即将别离的预感。 该死的,那个死小孩!夏千咏恨恨地一拳砸在方向盘上。有没有搞错啊?先说喜欢的是他,自己决定要离开的也是他!他怎麽可以在把别人的心搞得一团乱之後,拍拍屁股就走?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的说...... 夏千咏踩著油门的脚更加用力,车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高速公路上奔驰。 巴望能在机场拦截到人,是太过天真的想法。又不是在演八点档,怎麽可能这麽凑巧?但如果不亲自跑一趟,夏千咏就是不甘心。 冲进机场大厅,夏千咏左顾右盼,当然不可能在人群中找到谢明冬的身影。确认过航班,他冲向海关,虽然理智上知道机会渺茫,感情上却一心一意地希望奇迹能够出现。 奇迹真的出现了。在排队等过海关的队伍当中,出现一个熟悉的背影。 「冬冬!」夏千咏边跑边喊。那个人影头也没回,继续往前走。 「冬冬!」夏千咏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好几个人都回过头诧异地看著他。 「谢、明、冬!」最後的这一声呼唤,终於令那个人浑身一震,停下前进的步伐,呆站在原地不动。 拜托,回来吧。不知不觉中,夏千咏开始在内心祈求。拜托,不要去,不要离开...... 就像是回应夏千咏的祈求一般,那人缓缓转过身,脸色苍白,眼眶却是红肿的,平常明亮的大眼睛里,此刻写满了痛苦与凄楚。 「学长......」夏千咏看见谢明冬的嘴唇喃喃蠕动著,手一松,行李便碰的一声掉在地上。 夏千咏张开双臂,坚决地望著谢明冬。 「过来。」他说。 一步,两步。一旦迈开步伐,便再也无法停止。 谢明冬原本迟疑的脚步,逐渐加快。当他投入夏千咏的怀里时,夏千咏感觉像是一度失去的宝物,再度回到他的怀抱,忍不住紧紧抱著,再也不想松手。 「学长......」谢明冬踮起脚,带著哽咽的呼息拂过夏千咏耳际。「学长......是大笨蛋......」 下一刻,失而复得的宝物再度离开了夏千咏。谢明冬头也不回地跑向海关,捡起行李,用手背抹去眼泪的背影,看起来格外脆弱。 而夏千咏的心,也在松开手的那一瞬间,碎成了千百片。 不爱又何妨-28- 事後,夏千咏回想起来,发现这似乎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一开始,是谢明冬选择了他,所以,谢明冬後来也选择了离开。一切都是谢明冬的选择。 他太晚才做出决定,因此错过了谢明冬。 谈恋爱不就是这麽一回事吗?喜欢上一个人很容易,想要在一起则很困难。至於离开,那就比喜欢更容易了。 因此,其实他好像也没必要伤心。毕竟比起人生经验或是心理建设,他都该比谢明冬还要老道才对。 但是,当他第一百零一次在工作中发呆,忘记回一通重要的电话,或是差点错过一场重要的会议时,他发现,谢明冬离开的後座力,似乎比他想像中还要大得多。 ......是因为下定了决心的关系吧?对他这年纪的人来说,好不容易做出了决定,却惨遭变盘,杀伤力其实比年轻时还要强很多啊。 而且自动复原的能力也比年轻时迟缓多了...... 夏千咏叹了口气,阖上卷宗,忽然好想来根菸,而他也的确这麽做了。先是跟隔壁的大姐讨了根菸解解瘾,後来乾脆在下班後跑去便利商店买了以前常抽的牌子,戒了许多年的菸就这样破了功。 周末,他心血来潮,搭捷运去淡水閒晃。年轻时他也常这样出门散心,只是那时穷,没办法跑太远,所以有捷运的淡水就成了最好的去处。现在有了车,也负担得起油钱,能去的地方多了,能出门的时间却少了,想想,这不就是人生吗? 出了捷运站,远远就看到星巴克。虽然以他目前的心情,比较适合来上半打啤酒,不过一个人喝酒通常都会变成喝闷酒,而他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让心情变得更加郁闷。 星巴克内温暖慵懒的气氛确实令他好过了些。点完咖啡,正百无聊赖地边等咖啡边欣赏墙上装饰的海报,他目光一扫,忽然看见一张熟面孔,正坐在角落的座位啜饮咖啡。 「哟,真巧啊。」夏千咏不请自来,拉开椅子就一屁股坐在人家面前。「怎麽一个人在这里喝咖啡呢,刘谨?你亲爱的以敏呢?」 正沉浸在书本的世界里的刘谨,著实被忽然出现的夏千咏吓了一跳。不过比起夏千咏这个不速之客,更令刘谨在意的是-- 「後面......」 「後面?」 以敏正站在你後面,他现在非、常、生、气......刘谨拿著书,悄悄往後退了些,以免遭到池鱼之殃。 「夏、千、咏!」平地一声雷,Ethan手里端著咖啡,看样子似乎很想让夏千咏来上一场咖啡雨。「你在这里做什麽?给我离刘谨远一点!」 「哎哟,是Ethan啊?」夏千咏赶紧陪笑著将座位让出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两位是在约会是吧?打扰了打扰了,请别介意......」 「我、很、介、意!」 「好了啦,以敏。」刘谨伸手拍了拍情人,然後歉疚地转向夏千咏,「不好意思,他脾气大了点。」 与其说是脾气大,不如说是醋劲大吧......夏千咏乾咳了声,去柜台领了自己的咖啡,回到刘谨和Ethan桌前,毫无意外地,又被Ethan狠狠瞪了一眼。 「你来干嘛?到别桌去!」 「Ethan你好冷淡!」夏千咏委屈地控诉,「我刚失恋,现在很脆弱耶!」 「刚失恋?」Ethan嗤之以鼻,然後一把搂住刘谨的肩,「你早八百年前就失恋了我告诉你!」 刘谨又好气又好笑地拍掉Ethan的手,「他说的是别人啦。」 「管他是谁,反正不要来招惹你就好。」Ethan说完,作势就要去亲刘谨。夏千咏怪叫一声,抗议: 「都说我失恋了,你们还在我面前放闪光,太不人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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