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方卓完成了最后的冲刺，在身下人苦苦哀求下终于打消了再来一次的想法。
“睡吧。”方卓为他清洗完身子后，细心地为他盖上被子，亲吻他的额头。
方宁在如此激烈的运动之后，立刻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方卓下了床，眸色微深，复杂地看着熟睡中的男人，他打开门朝着白日里方宁去过的房间走去。
方秦汉的房间，他是一次也没有踏进去过。从被收养开始，他就没有与他讲过几句话。
他冷冷地推开门，房间里的景象倒是让人舒服，巨大的落地书架和玻璃窗，豪华的地毯。
他走向昂贵的办公桌，坐下，一一打开抽屉，翻看。
有很多照片，文件等等，最多的还是关于方宁的东西。
他们两个也就在方宁这一点上特别志同道合。
嗯？打不开。方卓低下头看着桌子底下最后一个抽屉，用力反复拉了几次还是无济于事。
他蹲下身子查看，是上了锁了抽屉，他心中禀然，立刻起身去拿了工具，狠狠地砸破上锁的部分。
发出巨大的声音，在别墅里值夜班的女佣安保立刻过来查看，见是少爷发出的声响也就释然了。
而方宁则被这声巨响给吵醒了。因为屋子也在隔壁，加上又是深夜浅眠的他，直接从睡梦中惊醒，结果床边没有人，霎时他有点慌了。
他晃晃张张的站起身，走出门去查看，顺手抄了个家伙，他在二楼绕了一圈，没有看见人影，心中的担忧越发的深，他准备下楼梯去一楼查看，却在楼梯口听见了窸窸窣窣地声音从义父房间里传出来。
他往回走，门是紧闭的，他伸手敲门，里面立马没了动静。
紧接着传来脚步声，门开了。
“方宁。”方卓打开门看着手里抄着家伙的纤瘦男人，“对不起，吵醒你了。”
屋内灯火通明。
“你在干什么？”方宁脸上阴晴变化不定。
方卓淡定地回答：“找东西。”
“什么东西？”
“你回去睡吧，这么晚了。”方卓伸手推着他往外走，一手揉着他的腰，“这里是不是还酸？”
方宁猛地回身挣脱束缚，方卓早有准备，一把拉住溜走的男人。
两人僵持不下。
“你去睡觉。”方卓命令到。
回应他的是沉默加上拼命挣扎的身体。
“你有什么不想让我看到的东西？”方卓冷冷道。
挣扎的力度渐缓，“我在上锁的抽屉里发现了一样东西。”
“一本本子。”方宁彻底没了挣扎，方卓满意的抱住他，“你昨天就是在意这个东西。”
还是沉默，不过这回是默认。
方宁拍开环绕住他腰身的手臂，径自往离走去，这回方卓也没有强迫他。
方宁看见了安安静静躺在那里的已经泛黄老旧的厚厚的本子。他小心翼翼地拿起来，此时手就有些微微的颤抖，手掌轻轻地抚摸过他的表面。
方卓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本子，粗鲁的翻开它。
同样泛黄的纸张，上面有黑色的碳素墨水工整地字迹。
“08年五月，晴。今天拍戏看到了两个有趣的小屁孩，其中一个还是哑巴，真是可惜。”
“08年六月，晴。领养了两个小孩，本来只想领养一个，或许这样也可以弥补当初的过错。家里也会热闹起来了。”
“08年六月，阴，给他们取了个名字，女的叫方宁，男的叫方卓。宁这个字还真的很适合她。你也说过如果以后有孩子也要取宁这个字。”
“08年七月，晴，送宁去治疗哑巴。病情是小时候发烧落下的病根，加上受了刺激，才会导致说不出话。不过只要积极康复治疗还是有希望的。小孩子受苦了。”
“08年八月，晴。今天去医院的时候，小哑巴的精神状态很好，医生说最迟一年就可以开口说话。期待。”
“08年十二月，雨。当年的事情是不是做错了……”
“09年二月，阴。除夕，孩子们早早就睡了。新的一年新气象。”
“……”
“09年五月，雨。今天是收养孩子的一周年，宁也会开口说话了。”
“……”
“10年八月，晴。终于拍完电影了，可以回家见孩子了。”
“11年二月，晴。两个孩子都长大了。宁越长越漂亮了，水灵灵的，让人忍不住想要侵犯他，这鬼孩子。这么小就会勾人。倒是另外一个，成天看不见人。”
“……”
“11年五月，雨。……没想到养了这么久的女儿居然是个儿子！靠！”
“……”
“12年三月，雨。宁可以出院了。会说话了。”
“……”
“13年七月，晴。让他们跑龙套去，攒攒经验。”
“……”
“15年九月，晴。上初中了。”
“……”
“18年十月，晴。两个兔崽子都考上大学了！”
“19年三月，阴。家里空荡荡的，都没人了。丹慧，如果你还在的话，说不定现在还可以陪陪我，我爱你啊！”
“20年五月，雨。冠心病。”
“20年八月，晴。丹慧，我的好妹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来陪你了，到地底下就别来折磨我了。”
“20年八月，晴。当初你为什么要选择那个要钱没钱的穷小子，为什么要离开我。哥哥爱你，丹慧!
“20年十月，晴。老了，坐轮椅了，是该立个遗嘱了。”
“21年一月，雨。方卓，太像了！太像那个人了！他难道是来……”
“……”
“21年六月，晴。方宁为我继子，遗嘱也已经立了。”
“21年七月，晴。方卓……来找我报仇的吗？他应该没有小孩……要不要做掉他……方宁（在方宁两个字上面圈了一个圈）。”
“21年七月，晴。报应啊报应，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丹慧，你看上的男人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方卓真的是你的孩子……”
“21年八月，晴。这个该死的逆子！居然喜欢男人！居然还喜欢……”
“21年八月，晴。居然还有脸和我说！是想让我早些死吧！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21年八月，晴。居然还敢再跟我提！居然还喜欢方卓！当初就应该做了他！”
“……”
“22年五月，晴。儿大不中留啊……”
“22年三月，雨。住院。”
这就是最后一条日记。
方宁颤抖着合上日记本，放回原来的地方。他站起身，目光呆滞地目视前方。
方卓此刻的心情也同样沉重，他知道了很多，但他却没有后悔，这一切都让他更加坚信自己做的。
是必要的。
他看着方宁离开的背影，没有追上去，他知道，他需要一个人安静的思考。消化这些对他冲击过大的事实。
方秦汉并不是他想象中的义父，所谓的父爱，都只是寂寞愧疚的心理在作祟。
方宁摇摇晃晃地瘫软在床上，忽然，他捂住是脸颊，无声的大哭起来。眼泪不停地流出来，冲指缝中源源不断的流出。
他根本无法思考，他接受不了……
他累晕过去了，方卓把他放进被子里，紧紧地拥抱着他睡觉。
一直到中午，他才悠悠转醒。
方卓用手臂圈住他的脖颈，给他一个甜蜜的早安吻，“早安。”
“呜——”方宁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然后又睡过去，往方卓结实的胸膛上挤了挤，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
方卓哭笑不得，揉过他柔软的发顶，心道，就这样，多依赖我一些。
方卓就这样一直陪着他，直到他醒来才起床，他闭口不提昨天的事情，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安排好下午的行程。
两人去海边游泳享受日光浴，一天玩下来，方宁已经精疲力尽，吃过晚饭一沾床就呼呼大睡。
就连方卓想要干的机会都没有。
就这样，在两人的沉默中，那天晚上的事情已经尘封。方宁虽然有时还会发呆或者独处时会情绪崩溃，但在对方面前，他总是装的很平静。
方卓知道，他只是在逞强罢了，于是一天到晚的跟着他，就连上厕所洗澡都要一起。
这样，也顺便增加了一些和谐运动。
几天下来，两人每天都是这么度过，去海边，去逛街……把能玩的地方都玩了个遍。
终于到了返程的那一天，两人收拾完行李准备走时，方宁心中说不出来的滋味，这栋他从小住到大的别墅，这栋充满了和义父之间的回忆的别墅，这栋燃烧了他童年灵魂的别墅，好像在关上大门的那一刻，他与义父之间所有的羁绊，全都斩断。
方卓和他走了，正如来时，女佣们夹道欢迎，走时，也夹道送别。他回过头，想要记住。
不过没事，明年还会再来。
方宁这样想着，一个突如其来的吻打破了他的思绪，方卓亲了他的额头，“走了。”
方宁抬起头，阳光刺眼的照射在他的脸上，他微眯起眼睛，“嗯。”
方卓勾起嘴角，脱下自己头上的鸭舌帽盖在他的头上，伸手一把搂住他的肩膀，大声道：“走吧。”
走吧，走吧，人不可能永远在原地踏步，总会有新人来替换旧人，总会有新的东西来替换破旧。
不变的可能就是你心中那份爱，不变的心情，仅此而已。
方宁抬起头看看身边的男人，无声的勾起嘴角。
就算如此，这辈子也不可能离他而去。
☆、Chapter22除夕
从B市回来之后，天气转冷，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也变得多起来，快要过年了。
方卓这几天都不在家，方宁闲着没事干，干脆一个人上街买点年货。
从义父死后，每到春节都是冷冷清清地两个人和平常一样吃饭，吃完睡觉，完全没有一丝过节的气息。
他似乎从来没有像今年这样这么期待过。
外面好冷好冷，他缩紧自己的大棉衣，带着口罩和鸭舌帽的，只露出一双眼睛。街上挂着一排排的大红灯笼，来往的人们也都穿的十分喜庆。
方宁笑意融融地走进小区附近的大超市，推着超市手推车，开始逛起来。
他买了很多吃的喝的，装饰用的，一大堆，直到付完钱才发现自己一个人根本拎不回家。他哭笑不得的打电话给自己的经纪人李莹，让她过来帮忙搬回家。
东西直接堆在客厅的地上，李莹没有进来坐就直接回去了，说是要过年了家里面事情有点多就先回去了，他也就不拦着她了，说句小心安全，两人就拜拜了。
反正没人来，他就干脆瘫坐在地上。
夜晚降临，方宁看了眼外面的天空，心里叹道，今天又要很晚回来了。
他转身进了厨房，尝试点新菜式。
晚十点，方宁开着电视乐呵乐呵着睡着了。
零点多时，方卓回来了，脱下外套，习惯性的从沙发上抱起他，无奈地道，“以后睡觉去屋里睡。”
回应他的是安静的睡颜。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
除夕前夜，方卓照样很晚回来，令他吃惊的是，这回方宁居然没有睡在沙发上，而是老老实实地睡进了屋里。
一时间他的心情有种今晚不能抱他上床的落差感……
他轻轻地躺上床，刚要把他拉进怀里，结果男人自动的靠了过来，“方卓。”
他亲吻他的额头，“还没睡？”
“嗯。”
方卓柔和的道：“睡吧。”
“明天早点回来。”方宁将头埋在他的胸膛之上。
方卓愣住了，而后立刻紧紧地抱住怀中的男人，郑重的回答，“嗯。”
明天就是除夕啊！方卓心中泛起波澜。
得了答案的方宁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与他相拥而眠。
天一亮，方宁醒来时，床边已经没有了人影，他也不像往常那般不舍，因为有更值得期待的晚上和需要做的一堆事情。
他快速的穿起衣服洗漱完毕。吃完方卓给他准备的爱心早餐，开始今天的布置。
今天是除夕，已经好几年没有好好过了，方宁将前几日买来的装饰彩带，气球等好看的东西一一有条不紊地挂上，贴上，房间的各个角落。
他忙活了一个上午，等他累瘫在地上的时候，终于把房间弄得有点节日的味道了。
他开始打扫卫生，清理刚刚装饰时掉落的垃圾，因为平时比较干净，现在只要简单的打扫就可以。
他有成就感的看着自己的杰作，拍了张照片，发给方卓。
不到几秒钟，立刻就有新消息提示，“等我回来。”
现在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又变成刚开始谈恋爱的时期，还会想要把自己好的一面展露在对方面前，心中还有各种小激动。
下午，方宁开始准备晚上要一起吃的大餐，各种鱼类，肉类，蔬菜水果样样不少。
他开始把要用的食材全部处理干净放在一边，然后先开始制作冷盘。
他心情愉悦着，想象着，满怀期待着，他的到来。
这样一忙，转眼就到了饭点，方宁将环境布置好，端上冷盘，然后开始烧正菜。等他将一桌子的菜都端出来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方卓的口味。
一桌子都是他爱吃的。
他站在桌子旁傻傻的笑起来。
方宁坐在沙发上，看着毫无动静的手机，心情开始微妙起来。
电视里的春节联欢晚会已经开播了，夜晚彻彻底底地降临了。
方卓还没有回来的动静。
他百无聊赖的等着，桌上的菜也在由热变冷，电视节目也变得十分无趣。
他还在等待着。
窗外的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响起，一阵一阵的，吵得他立刻紧闭窗户，可就算这样，也阻绝不了那令人厌烦的声音。
他看着客厅角落里堆着的，前几日刚买来的鞭炮，对啊，真是令人讨厌。哪里都让人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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