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绝艳、绝艳别叫,你不是喜欢我吗?」 绝艳听不进半个字,闭上眼用力的大叫来表达自己的气愤。他用尽全身力气的尖叫,无比凄厉,让成尚德为之一震,顿时失去力气再去束缚他。 绝艳一得到机会,立刻逃了出去,他又爬又跌的躲到了距离成尚德老远的地方去。 「绝艳......」 成尚德想接近他,却让他忿恨的眼神硬生生地止住脚步。 那不是喜欢的眼神,绝艳他可知道这是恨的眼神? 「啊!」绝豔又叫了一声,愤怒来自於成尚德想接近他。 成尚德开口想说什麽,却又觉得说不出什麽。他忧伤地看著绝艳,五年来他们的距离始终是这麽远。 忽然他觉得无法负荷,这让他情何以堪? 诡异的僵局,悲伤的气氛,绝艳努力的想站起来。待到他扶著树木站了起来,却又在一瞬间失去了意识。 「绝艳──」 成尚德冲上前将娇弱的身子拥在怀中,他焦急的探了探他的脉象,发现他只是气血不顺,这才放下心来。 他将脸贴著绝艳的脸,「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的绝艳,我不该逼你太甚。你都在我身边了,我还在急什麽?」 「我的绝艳,我不会再这样逼你了,五年都等了,我怕什麽?咱们会在一起一辈子的,所以我根本就不用想这麽多,是不?绝艳、我的绝艳,你千万别恨我、别不理我。绝艳,尚德只是太爱你了,你能懂吗?」 抱著失去意识的人儿,成尚德哀伤又甜蜜的闭上眼。 □□□¤□自¤由¤自¤在□¤□□□ 树林之後,有一个男人沉默地看著他们。 他的拳头从绝艳尖叫的那一刻就握得死紧,或者是从绝艳扑倒那个男人的那一刻,又或者他从头到尾就是这般死紧的握著。 纵使是这般近的距离,他也只能这麽握著,隐藏住自己的呼吸,偷偷地看著。 这比天涯海角还近的距离,却是最让人无力碰触的距离。 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那一双锐利的深沉眸子,竟然染上淡淡的温情,刀刻般的冷硬嘴角,像是勾出了似是还非的笑容。 在同片天空之下,树林相隔的两个男人,悲伤却是一样的。春城无处不飞花-22 绝艳病了,他发著高烧,连著三天三夜,烧才渐渐退掉。 成尚德没有意外,这和四年前一样。 绝豔醒来後,会把这段不愉快忘了,他又可以粉饰太平。 他在床边守著他,一点也不敢轻忽,而趁著他睡著偷偷的吻他的脸颊,是他们最近的距离。 他不禁想著,他对那个人是否也是一样? 他像是把所有东西都忘了,天天快乐的像个孩子。但他真的想问,他连那个人也忘了吗? 那个他用生命去爱的人,是不是也被遗留在过去? 但他却不敢问,如果不是,那要怎麽办? 所以,他一直守著这样的距离,这样贴心的守候,其实是为了保护自己不去碰触残忍的事实。 因为他怎麽也无法解释,痴傻了的绝艳,识不得半个字,却独独识得那个人的名字。 什麽都忘的他,为什麽会哼他和那个人相识时,那人为他做的曲子? 他看著他,明明距离他千里之外的人不是自己,但却觉得自己离的比那个人还要远。 远到连他都觉得,是不是没有接近的一天。 像是感受到他过份灼热的注视,绝艳缓缓地睁开眼睛。 他看著成尚德,先是愣一下,然後又绽放了美丽的笑靥。一切正如成尚德所料,分毫不差。 「我为什麽在床上躺著?」 「因为你病了。」 「我病了?」他咯咯地笑,「骗人,我是睡著了吧?」 他轻叹了口气,「你病了,病得不轻,连天佑都好担心你。」 绝艳皱眉,喉咙一痒忍不住咳几声,「咳咳......我好像真的病了。」 他笑著点头,「本来就是。」 「你高兴什麽呀?哼!一定是你害的,你害绝艳生病。」 「好,什麽都是我害的,饿不饿?」 「饿,饿坏了。」绝艳摸著自己的肚子,「你快点拿东西给我吃,我吃饱了才要原谅你,否则我会讨厌你喔。」 他孩子气的口吻让他又笑了,「好,我知道了。」 成尚德端来早就备好的清粥,坐到绝艳身边,舀了一小口,贴心地吹凉後,送到了苍白、毫无血色的唇边。 绝豔张开嘴,享受著男人的服务,「粥甜甜的,好吃。」 「你真是饿坏了。」 绝艳眨著大眼睛,娇嗔道:「你把我饿坏了。」 「好,等你好多了,我带你进城。到时候你爱吃什麽,那里多的是。」 「进城?进城是什麽东西?」 「城里卖著好多你喜欢吃的东西,上回你偷喝的杏花酒,就是在城里买的。」 绝艳眼睛一亮,「香香甜甜的那个?」 「对,香香甜甜的那个。」 「好棒!我要去,我要喝好多香香甜甜的水。上次根本不够,大婶儿也没有、大伯也没有,你也不肯买,你们都好坏。」 他失笑,後劲极强的杏花酒,对绝艳来说像是喝水一样。他没料到他酒量这麽好,有酒量又有酒胆,的确是绝艳哪。好强的性子,哪能容得自己输人呢? 「好,这回你爱喝多少,就让你喝多少。」 绝艳笑得眯了眼,「这可是你说的,不许赖喔。」 「自然。」 □□□¤□自¤由¤自¤在□¤□□□ 酒楼里,男人深邃的眼眸直盯著对街那个原地不断踱步的孩子气男人。 他看出他很不耐烦,那骨碌碌地大眼正在想什麽主意。 他呀,想些古灵精怪的事儿时,总喜欢咬唇偷笑著。那个人要再不逮住他,人儿马上就要惹麻烦了。 果不其然,这才这麽想,那个踱步的男人忽然不踱步了。他微微的瞄了眼店铺,然後看了看四周,灵巧的身影在转瞬间钻入了人潮之中。 男人叹了口气,留了锭银两,随後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和那个乱钻乱窜的男人保持了一点距离,能看著他又不会被发现的距离。 他看著他捉了糖葫芦前脚一走,後脚他就得上前拦住开骂的老板,替他付银两。 然後他又看上了木娃娃、热呼呼的包子,最後坐到了椅凳上,兴奋地等著豆腐脑儿。 男人当然得一摊摊地清债,一边又要看著别让他消失眼前。贪恋他喜悦的容颜,天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克制力才没上前拥他入怀。 绝艳拍著手,表示他的开心。他看不懂别人那异样的眼神,对每个人都回以甜美笑容,然後低头开始品嚐起这香香甜甜味道的东西。 男人退到了隐僻处看他那甜美的笑容,就是这样的笑容让他舍不得拥住他。 他的快乐,他想成全。 重新把他带回身边不是难事,重新让他爱上他,他也有这个自信。但要让他露出这样直率的笑容,他却没有把握。 他看著沿路急忙赶来的男人,他的快乐,只有他能给。 所以,他愿意认了,他愿意成全。只要他是快乐的,就算那笑容不是给他的,他也心满意足。 看见人儿在男人板起脸孔的训斥中,委屈的扁嘴,他又有多久没见过这样撒娇的他? 在他身边,他不曾活得这样自然、坦荡。 目送男人带他离去的身影,那是那麽刺眼,却又令他宽慰。 直到他们的身影被完全淹没,男人才转身往他该去的地方而去。 春城无处不飞花-23 「你太凶了啦。」 「你还敢嫌我凶?是谁说会乖乖听话的?结果居然跑得不见人?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绝艳见他瞪了自己,立刻不认输的瞪回去,「你好凶,我不想跟你说话。」 「你不认错?」 绝艳急躁的跺脚,「刚刚不是认了?要认几次嘛?反正你只会凶我。」 成尚德忽然住嘴,他是有些反应过度了,「下次不许了。」 「我哪还敢。」 成尚德捏捏他的鼻子,「不敢最好。」 绝艳小心的觑著他,「不气了?」 「不气了。」 绝艳夸张的吐了口气,然後拍拍胸膛,「不准你再凶我了,知道吗?」 这家伙,一晓得他不气了,就又得寸进尺了。 那又如何?他不是就爱他对他的耍赖?「你休息一下,我让人去准备热水,等一下我们一起去接天佑。」 「接天佑?」绝豔拍拍手,「好棒!天佑看到我一定很高兴。」 「你确定?」 「当然,天佑说他看到我都很高兴。」 成尚德疼惜的摸摸他的脸,「好,一定会高兴,乖乖待著、不许跑了,知道吗?」 「好,我要洗香香,天佑喜欢香香。」 成尚德又是一笑,後便留下埋首於食物之中的绝艳。 一出房间,他整张脸都沉了,是谁在绝艳身後照顾著?听摊贩们描述的样子,成尚德忍不住握紧拳头。 是那个人吗?他怎会找到这里?他知道绝艳还活著,为什麽按兵不动? 他──到底想做什麽? 绝艳是他的,他绝不会轻易放手。他的人,五年前就死了,活著的是他的绝艳。 成尚德让自己不再多想,吩咐了小二几句,便立刻回房,从现在起他要看好绝艳,不让那个人有任何机会。 □□□¤□自¤由¤自¤在□¤□□□ 绝艳在房间里百无聊赖的等著成尚德回来,他跳下床在房间里来回走了个遍,後来实在觉得无趣,便推开了窗户。 他想念方才的豆腐脑儿,好吃极了,又甜又香。 灵活的大眼骨碌碌地看著街上熙来攘往的人群,蓦地,他的眼儿忽然瞪得又圆又大,像是看见了豆腐脑儿时兴奋的眼神。 他的眼神紧紧锁著某个方向,他看著那会移动的标的物,看著他朝他走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绝艳唇边的笑容越咧越大。 他毫不考虑,直接的站上窗台,身後传来成尚德震愕的叫声,他不予理会,凭著直觉纵身而下。 翩然飞起的发丝和衣袂,暖似朝阳的灿烂笑颜,窗下的男人一时被这样美丽的风景震慑的无法言语,直觉地伸出手接住那虽有残缺却依然绝美得让人屏息的飞花。 丽花落在身上,化成了勾心的人儿,紧紧地攀附著自己,那人再一次地晕眩,心甘情愿地为他露出痴态。 时间彷若静止,人儿的笑声和香气沁入心脾,然後景物迅速倒转,回到了人面和桃花相映红的那年。 他也是这样忽然纵身跃下,像朵任性娇纵的丽花,灿开了豔绝天地的笑容,但最让他心动的仍然是他会说话的眼眸,弯起的明媚眼眸盛开著对他的情意。 当时,他为他纵身跃下,而此时呢?男人的眼神直直望入痴儿的眼里,却再看不到那份深浓依恋,只是忽隐忽现的闪著莫名光采。 绝艳回视他炽热的探询眼光,他看见了他铁青的脸色,他落到了他的怀抱之中,一时之间脑筋一片空白,只知道...... 好舒服。 绝艳觉得捉住这个人的此时,心里有说不出的快活,比起吃了大婶儿的面、天佑亲他的脸、尚德带他去玩水、他好好的睡了香香的觉,比这一切都还要快活。 眼前的脸看起来好凶,可是绝艳却笑得像春花一样灿烂,他捧著他的脸,像天佑亲他一样胡乱地亲著。 看著脸上沾满了他的口水,绝艳咯咯地笑著。 他的笑容震慑了男人,他一时只是任他胡来;他的笑容重创了窗台边的男人,一时之间谁都说不出半个字来。 绝艳想著天佑说过的话,「绝艳喜欢你。」 慕容流水的眼神顿时温情又哀伤,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地、紧紧地抱住这个失而复得的宝贝。 绝艳享受地闭上眼,半天,又推了推他,「洗香香。」 太舒服了,都忘记要洗香香,「天佑。」 「啊,尚德。」绝艳要跟天佑、尚德说,他喜欢这个人。 「洗香香?天佑?」慕容流水的眼神落在来到他们身後,一脸阴郁的男人身上,「尚德?」 成尚德闷著脸,上前欲拉开绝艳,「绝艳,走,天佑还在等你。」 绝艳被这麽一拉,本也不以为意,右手被拉走,他左手紧紧捉住慕容流水的手。 「绝艳,放手,我们该去接天佑了。」 成尚德略为用力的拉开绝艳紧握住慕容流水的左手,慕容流水没有挽留,他配合的松开手,成尚德讶异,但却想不了那麽多,妒意蒙蔽了他的眼。 绝艳被这麽拉扯,心里已是气愤和委屈,可从没看过成尚德这般模样,他也不敢造次。 但抬头看到慕容流水的表情,他一时不知所措,闭上眼用尽力气的尖叫。 这一尖叫,成尚德以为自己捉疼了他,让他生气了,於是心急的松手,想检视他有没有受伤? 这一松手,绝艳立刻飞奔过去抱住慕容流水,紧紧的环住他的腰,勒得两人都有些疼痛,可他还是不愿松手。 成尚德气急败坏的大吼,「绝艳,你在做什麽?」 绝艳彷佛听不进他说的话,他抬头又捧著慕容流水的脸,胡乱地亲著,在未乾的口水上又添了新的。 慕容流水眉间的苦楚,因他孩子气的举动而化了开来。 绝艳看著他的笑容,也开心的弯了嘴角,看著看著,眼神逐渐朦胧地吻住那唇。 像是久旱逢甘霖,慕容流水心中早已波涛汹涌,微薄的自制力早已快挡不住澎湃的潮水,绝艳这样的亲腻,让他再也克制不住,抱著他就吻了起来。 久违的甘美,慕容流水吻得激情又深入,绝艳温驯的依靠著他,初时主动迎合,末了只能全身无力的依靠他。 成尚德看著他们的情不自禁,忽然像是败战的野兽,气馁中有不甘、有愤恨,他们就这麽明目张胆的把他当傻子? 「你们什麽时候开始背著我见面的?」 慕容流水深深地看了绝艳一眼,「那日之後,无双的消息我一直都有,可今天是无双第一次见到我。」 「你──」 成尚德嘴巴张张阖阖,半晌咬牙切齿的迸出三个字,「不可能!」 慕容流水知道他指什麽,「是真的,我每年都会来看无双,却从没让他见过我,可今日、今日实在是......」 慕容流水怎麽也没想过,他们还在这城里,「我以为你们已经回去了。」 成尚德见他模样,愈加不能接受,「既然你五年来都不曾见他,今日何苦出现?你走!快走!」 「我......」慕容流水苦笑著点头,「我走,你甭气了,别吓坏了无双。」 成尚德握拳,上前粗鲁的拉开绝艳,「他的状况,我比你清楚,你不必费心。」 绝艳听不懂他们说的话,只知道慕容流水又露出那种让他好痛的表情,他看著成尚德捉他的手,他忽然懂了。 他尖叫著挣扎、甩开成尚德的手,冲到慕容流水面前,「不要、不要,好痛。」 慕容流水脸色稍沉,他拉起他的手,皱眉看著皓腕上的红印,「成尚德,你疯了?」 绝艳看著慕容流水心疼的表情,他看不懂,可是心里自然地感到开心,不假思索的做出委屈撒娇地表情,彷佛知道如此会获得更多的宠溺。 「痛痛、呼呼......」 慕容流水轻笑著呼了口气,「呼呼,不痛喔。」 成尚德哪能任他们如此放纵,他上前又想捉人,这一回幕容流水冷著脸搂住伊人,护著他退了一步。 「你又想干什麽?非得伤了无双不成?」 绝艳听不懂,也没空理会成尚德,他只是觉得慕容流水呼呼时,手凉凉的好舒服,所以拼命把自己的手凑到他嘴边。 「呼呼、呼呼......」 慕容流水哭笑不得,但也是宠溺的顺从他,又吹了吹气,「乖乖喔,等一下再帮你呼呼,好不好?」 绝艳嘟著嘴,模样十分不满,但也不作声,只是顺从的握著慕容流水的手,低头看了自己手上粉红的印子,然後甜甜的笑了。 慕容流水贪恋的凝视著他,心里实在不敢置信,无双竟然就站他身边,还握著他的手,甚至主动的亲吻他。 至於成尚德,他看著绝艳不高兴又不作声的反应,心里从漫天风霜瞬间结成了冰。 久久,他看著幕容流水痴恋的眼神,看著绝艳依赖的顺从,轻轻的叹了口气,率先转身迈开步伐。 「我得去接天佑,你──你就先跟来吧。」
8/12 首页 上一页 6 7 8 9 10 1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