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才早上八点多耶!』盲少忿忿地指著萤幕范围外的闹钟。 『那贼匪呢?叫他出去送客嘛。』用敲用打的都可以,反正那家伙都在行。 『翰出去工作两天了,他说今天晚上才会回来。雷他去了法国谈合约,下星期才回来。』愈说下去,盲少的表情就愈难过。 所以说,现在他一个人在家很彷徨、很无助。不是不知道该怎麽做,他也不会开MSN找殷善求救阿,偏偏他又不懂跟别人打交道…… 『那……』殷善也了解盲少的情况,可是身在异国他也帮不了什麽。 『善呐……你说,如果、如果喔……我是说如果……』盲少小声的开口,提出他小小、也许没什麽帮助的提议。 『好,如果,如果怎样呢?』举起手阻止盲少继续如果下去,殷善引导那个语言白痴讲重点。 『如果……让钟鬼头确定一下你不在家,你猜他会不会不再来烦我们呢?』盲少侧侧头,不太确定地讲。 冬咚——。 语才刚落,右下角弹出了殷翰用手机上线的讯息。 『喔,翰耶!』 才刚说完,殷善的视窗上多了一个三方对谈的文字视窗。由於殷翰用手机上线,没办法用视讯一起通话,他们也不确定殷翰方不方便直接发声通话,只用也跟著用文字对话。 祈说∶翰,你要回来了吗? 翰说∶恩,正准备开车,一小时後到。 翰说∶咦,神棍,还没睡?你那边几点了? 善说∶差不多凌晨一点,再处理一些事情就去睡了。 善说∶贼匪 翰说∶怎? 善说∶刚刚盲少讲了一个他这辈子唯一最有用的提议。 『善!你这样说是什麽意思!』看到殷善的文字对话,盲少在萤幕上马上呱呱大叫。 『就字面意思阿。』耸耸肩,殷善继续敲打键盘。 翰说∶什麽? 祈说∶我说如果让钟鬼头看一下善真的不在家里,也许他不会再来烦我们喔。 翰说∶喔,盲少,你进化了嘛。 善说∶恩,没错。 『喂!你们两个是什麽意思阿!』电脑两旁的喇叭又发出盲少严重的抗议。 『就跟你说,字面意思阿。』殷善朝萤幕上表现激动的人白一眼。 祈说∶那现在门口的钟鬼头怎麽办? 善说∶盲少,你乖乖等贼匪回来再说。 翰说∶好吧,我回来让那个混蛋瞟一眼,好等他死心。 祈说∶善,你什麽时候才回来? 善说∶再过一阵子吧。 祈说∶一阵子是多久啦…… 翰说∶神棍,你随便找块什麽山水福地就回来吧。 善说∶恩,知道了。 翰说∶最好快一点,家里快被盲少搞垮了。 『我哪有!他乱讲!乱讲啦!』盲少在另一边几乎鬼吼鬼叫地抗议。 『好、好、好,我知道、我知道。』殷善想像得到现在家里的环境,一定很不乐观…… 翰说∶好了,不聊了,我要开车回来了。 祈说∶翰 翰说∶又怎样啦? 祈说∶回来时可以买担担面当午餐吗? 翰说∶………… 善说∶我去睡了,晚安。 没再等他们的下文,殷善迳自将所有视窗都关掉。 窗外在不知不觉间飘著点点白雪,再看看闹钟,原来已经凌晨一点多了,莉莉跟珍妮花小姐不知去哪玩了。 整理好手边的资料,然後关上电脑,殷善也爬到床上盖上被子准备睡觉。 闭上眼前,他的心还在讶异於钟梓轩的恒心。 那自己呢?想回去了吗……?第二十回 地球的另一边,一个小时後 ——。 殷翰那架平凡又布上一层灰尘的车子从钟梓轩身边驶过,缓缓地滑进自动打开的栏门,然後稳稳地停在它原本的位置上。 『殷翰!』钟梓轩首先急急地跟著车子追过去。 『停!你不用讲了。』殷翰举起手掌,止住了钟梓轩的说话。 反正钟梓轩说来说去也是同一番说话、同一个意思、关於同一个人、同一个目的,听得他快要疯掉。 『我求你让我见他一面,一面就好!』即使说过了几千遍,钟梓轩的希望仍旧没有改变。 『善他真的不在家……』一边打开门,殷翰默许钟梓轩跟著进到屋子里。 『翰~』殷祈听到门锁声,蹦蹦跳跳的从房间跑出来扑向殷翰。 『小心跌倒,盲少!』接住细小的身子,殷翰捏一把冷汗。 要是盲少跌伤了,少爷回来时又要不高兴了。然後受苦的不止是他,某意义上盲少也不会好受…… 殷祈扬著呵呵笑脸稳住身子,当眼角瞟到殷翰身後的钟梓轩,马上习惯性地用殷翰的身体挡在自己前面,眼神微惊地将钟梓轩看成凶猛野兽一样。 『钟鬼头耶……』稚嫩的声音中带著不安的抖颤。 『没事,不用怕。』殷翰拍拍小脸,安抚殷祈的情绪,再将小身子收到身後转而跟钟梓轩说话。 『随便看,善真的不在家。』用下巴朝房子里轻抬,示意钟梓轩可以看个够,反正他要找的人根本不在同一块土地里。 钟梓轩来来回回看遍这殷氏三兄弟的小房子,不管是房间还是厨房、洗手间还是浴室,就连衣柜他也打开来确认过,可是连一丝殷善暂住的痕迹也没有。 『看到了没!善他不在家了。』殷祈抓紧殷翰,从身後露出半边小脸。 『你以後不要再来烦我们了。』警告意味甚浓,殷翰发出逐客令。 『你们一定知道他在哪,对不对?』钟梓轩不死心地怀著乞求的眼神看著殷翰,『求你告诉我,求求你们。』 殷翰一愣,无声地抿抿嘴、摇摇头。 『不用求我们了,即使知道我们也不会告诉你的!』躲在身後的殷祈朝钟梓轩忿忿地咧齿皱起鼻头,然後又赶快缩回去。 『最少……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钟梓轩带著绝望的声音恳求。 『我不认为善会想再听到你的声音。』殷翰挑起俊眉,冷冷地给钟梓轩刺一刀。 『不对,是根本不想跟你有接触!哼!』躲在後面看不到脸的殷祈,继续用他幼嫩的声线打击钟梓轩。 钟梓轩不敢说话,应该说,他不知道他还可以说什麽。 『我们原本是不可以干涉你跟神棍的事,』殷翰冷漠地说。『不过你做了伤害他的事,我们就不可以不管。』 『对!没错!』殷祈过大的眼镜片底下,露出一双无比坚定的眼眸,『我们可是会尽全力保护善到底的!』 『不是的……我不是想伤害他的……』钟梓轩难受地闭上双眼,突然感到愧疚。 就连殷祈也懂这麽保护殷善,他怎会做出了这种事…… 『你不想,可是你确实做了。』殷翰厉了钟梓轩一眼。 事实就是事实,再解释下去也没用。少爷和神棍不追究,不等於他们可以咽得下这口气,伤害他们的兄弟比伤害到自己更罪大恶极。 『我只是……』双手捂住因两个月来折腾而疲惫不堪的脸,钟梓轩绝望地吐出他的无奈,『一时接受不到他心里有别的女人……』 『有女人?』殷翰首先发出他的惊讶。 『翰,善什麽时候有女人了?』殷祈也同样不了解地寻求答案。 『神经病,我怎麽知道。』敲一敲殷祈的小袋瓜,加强他的语气。 『一个叫莉莉的女人……』钟梓轩的声音几乎抖颤得像快要哭出来。 『「莉莉?」』两人惊讶地同声疑惑。 『恩……』 差一点完全跳到状况外的二人对看了两秒,然後同样地在对方的眼神里,看到跟自己脑海里丝毫不差的狐疑。 『善有个女人叫「莉莉」?』 殷祈推一推掩住自己大半边小脸的大眼镜,完全困惑不已地喃喃发问,好像在问自己,也好像是在问在场的所有人。 『谁是「莉莉」?』殷翰不太确定地看向殷祈,连他也搞不懂。 『没听过善身边有哪个女人叫「莉莉」阿。』殷祈无助地摇摇头,向殷翰表示他也摸不著头绪。 『你有看过善身边有女人?』快速在脑海搜索过曾经出现在殷善身边超过三次的女性,殷翰找不到任何一个名字相似。 『没有阿。』无助地摇摇头,这个情况开始超出殷祈所能懂的范围。 『该不会……』殷翰突然灵光一闪,皱起眉头、瞪开双眼,彷佛想到了什麽。『是那个「莉莉」吧?』 『哪个「莉莉」?』他还是不知道阿…… 『我们家的莉莉啦!』没好气地白殷祈一眼,他们认识的莉莉只有一个好不好? 『噢!是莉莉!』两掌一拍,殷祈好像也想到了什麽,小头颅顶上遽然弹出了一个明亮的小灯泡。 『应该是莉莉没错。』叹一口气,问题解开了,殷翰揉揉他受不了的太阳穴。 钟梓轩试图在他们二人的对话中找出一点端倪,可是殷祈和殷翰从头到尾也只是「莉莉、莉莉、莉莉」,根本一丁点帮助也没有。 於是,他试探性地问。 『你们认识莉莉?』 『废话,莉莉在这家住了十几年了。』殷翰不客气地狠狠瞪了钟梓轩一眼。 原来这个白痴男人为了这个无聊的原因吃醋,吃到连人类基本智慧也被吃掉了,连没进化的盲少都不如,真可悲。 『可是莉莉不是女人阿……』殷祈拉拉殷翰的衣袖,单纯的清眸表露著他的不解。 语才刚落,钟梓轩好像心胸中了好几枪一样,瞪眼张舌、呆怔怔地看著发言者,差点回不过神来。 『什麽?!不是女人?』钟梓轩吃惊地抓住殷祈的双肩,摇得他头晕地昏的。 『对,也不是男人。』根本就不是人…… 殷翰技巧性地将抓住盲少的钟梓轩推开,然後不著痕迹地让盲少躲回自己身後。 没好气地叹一口气,他开始不想再跟这个脑残再说下去,再对话下去恐怕家里会布满入侵性低能细菌,严重危害到他们高尚的人类智商。 『莉莉明明是只猫耶……』单纯的殷祈向钟梓轩抛下另一个炸弹。 『什……什麽……?』钟梓轩抓住殷祈双边薄肩,转头不敢相信地看向殷翰。 『莉莉连猫也不算吧?』拨开过份接近殷祈的手,殷翰扬起邪笑,准备给钟梓轩投下最後的核爆。 『一只死了十几年的灵魂猫还算猫吗?』死吧,愚蠢的单细胞生物。 再过几年,他们家的莉莉还可以成精成妖了咧…… 钟梓轩的脑海几乎被炸得体无完肤,连思考能力也失去,踉跄地跌坐在地上。心里面紊乱不已,既安心的松一口气,却又後悔得想死。 几乎完全明白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殷翰无奈地长叹一口气,突然觉得钟梓轩其实满可怜的。 到底说这个男人太小心眼还是太白痴?爱情还真的让人盲目到一个极点。 『盲少,帮我拿纸笔来。』抿一抿嘴,殷翰拍拍身後的小头颅。 『喔。』殷祈收到命令,乖巧地给他拿了便利贴和笔。 用殷祈拿来的水笔,殷翰飞快地在一小便利贴上写下一个英文地址,然後连同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回神的男人一起丢出门口。 『翰,为什麽你要将善的地址给他?』偏头不解地看向殷翰寻求答案。 『有些事,他们亲自解决比较好。』拍拍殷祈的小头颅,殷翰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殷翰庆幸终於解决那个整天烦著他们的男人,平静安稳的好日子又重新回来,同时又因为这个男人对殷善的专情感到欣慰。 这次,应该会是好结果…… 『喔。』殷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可是……』这样好像不太好吧? 『不用可是了,我们等著神棍回来就好了。』 『那麽……』大眼镜下的灵眸抬头凝望。 『恩?』 『翰,我的担担面呢?』 第二十一回 一觉好眠以後,晨光轻轻透过浅色的窗帘流进房内,有别於春夏秋的早上,十一月下雪的寒冬并没有晨鸟吱吱作响,宁静得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昨天晚上的飘雪似乎已经停下来,可是溶雪时刻才是最冷的时候。寒气阵阵从窗门隙沁进房间里,殷善半眯睡眼,眷恋著温烘烘的被窝不舍得离开。 懒洋洋地伸一伸腰骨,双手软若无骨地摆放在两耳侧,任由发丝随意地散乱在脸颊边,眼神定在米白色的天花上,然後展出一个满足的笑靥。转个身,他还是将自己踡起来,抱著被子不想动。 莉莉看到床上有动静,机灵地知道它的主人醒来,踏著优雅轻盈的猫步走到床边一跃,动作顺畅地跳到殷善的身边。 『早唷。』摸摸小猫的冷毛毛身子,他轻轻抚上莉莉的头。 殷善一时玩心大起,双手轻力地抓抓莉莉的尾巴,逗著它的两只小耳,摸摸它鼓鼓胀的肚子,惹得莉莉一边扭动毛毛身子一边反击,收起利爪用冷软软的肉手推抓著殷善的手,张口咧齿地作势轻咬它的主人。 半明亮的房间内一人一猫在床上耍玩,铃叮嬉笑声不断。 最後,跟莉莉在床上戏闹了好久,他才甘心揭开被子,让带著冻雪低温的冷空气窜进被窝里,令他不禁打哆嗦。 『今天好冷喔。』将莉莉从床上抱起,他走到窗前将帘子拉开。 彷似回应一样,莉莉舒服地在殷善的怀里窝著,优雅地用尾巴摇动出美丽的弧度,并发出感叹一般的喵喵声。 『知道你不会觉得冷了,你这只奸诈的猫!』惩罚性地稍稍用力揉一下猫耳,以解他心里面的不平衡。 窗外异国的景物被一片白茫茫所覆盖,画线一般的黑影勾勒出景物的外貌,时浅时深、有宽有薄,形成了一幅浑然天成的画境,美丽得令人移不开眼睛,彷佛这世界只剩下黑与白这两种美妙的色彩。 『积雪好厚呢,明天我们来玩铲雪吧!』 扬起欢愉的笑脸,殷善早就想试著好像电视报导一样,将厚厚的积雪用力一大块一大块铲起再往後帅气一丢,感觉很像在铲泥种东西,然後他还可以在雪地中从家门弄一条小路直通马路,应该会很好玩呢。 放下莉莉,殷善先去梳洗换衣服,今天他打算亲自去老人院一趟,一日之内来回好像有一点太赶,不过手脚快一点应该没问题。 吃完一顿丰富的早餐,再查看一下黄历和星座运势、最後为自己稍稍占卜一下,才心情愉悦地在大吉好运的日子下出门。 寻找老伯伯的事似乎出乎意料之外的顺利,虽然路程是远了些,也有一点不确定。不过以班次常拖延而闻名於世的英国火车今天却出奇的准确,而他亦顺风顺水顺火车地在午餐後找到了目的地。 凭著一张白纸片上的陌生地址,殷善在一座不算奢华但仍然高雅、神圣亦壮严的古教堂里找到了在老人院教堂工作的老伯伯。当他拿出珍妮花交给他的老旧照片时,老伯伯看一眼年轻时候的二人,就立刻满腔情感涌现、泪流满面,二话不说就拿到了准许跟殷善外出两天。 而且晚上回家前路过日本料理店时,他还可以买到三份当日的特色限定便当!一份给老伯伯、一份是今天晚餐,还有一份还可以留著明天午餐吃,真好。 今天果然是大吉好日子,运气好起来挡也挡不住,要不是他殷善一点也不在乎钱,现在他绝对应该去买大乐透等中大奖。 随著这麽顺畅的一天,虽然在回家路途上又开始飘起雪花,殷善的心情还是好得想一边走路回家一边大声唱歌跳舞,不过同行的老伯伯脸上却一副掩不住的心急之情。 『再走一小段路就到了,别太心急,地上的雪容易滑倒。』他紧紧跟在快步走的老伯伯身後提醒。 眼看再一段路就走到以前跟爱妻同住的屋子,老伯伯愈走愈急、愈心急就愈是走得更快,有好几次老伯伯差点滑倒,看得殷善在後面为他的老骨头捏一把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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