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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破灵塔听闻是东南方的一座巨大的古塔楼,已经有数千年的历史,是东临最大的几所古地之一,原身是一个已经覆灭了许多年的门派的祭祀之所,当年还没有开辟通往大世界的通径,听说里面都是些大能留下的宝器,也封印着极多的妖孽鬼魂。
但破灵塔封印过多,至今那九十九层的塔楼也不过在后人努力下,开了五十九层,六十层以上便是元婴期;老怪都无能为力了。
而这封印也十分强大,那一至十层的塔楼封印已经彻底破了,但那二十层到三十层的便是五十年才能打开一次,开放的时间约莫一月左右,其中的等级最适合练气期弟子不过,其余的楼层则是百年才开一次,适宜的阶段也是如此往上推的。
如今这座古塔之内,方方点了两三盏灯火,这塔内昏晦难明,又陈旧极了,弥漫着一股淡淡腐朽的味道,还有一些腥气。
一行年轻修士正聚集在第十二层的破灵塔内,男着淡蓝,女着淡紫,正是万瑞宗弟子。
“这是什么呀……”一个约莫十八岁左右的女修指尖点着一点火星,朝边上一个角落里照去,那里有一团阴影,晦暗得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不过离得越近便觉得那腥腐之气越发严重。
“婉婉小心!”
一道黑影忽然便窜了出来,那姑娘显然被吓得不轻,周围提醒他的一名男修一道符咒出手,那黑影微微被压制一番,却忽然又大盛起来。
众人一时符咒法器齐上,光怪陆离间竟丝毫没有作用,一时有些骚动起来,他们进入这古塔已经三天了,才进入到这十二层的破灵塔,此处的妖物实在是妖异得很,比师父师祖们叮嘱的还要阴冷可怕,别看他们如今依然是光鲜亮丽的模样,神色都是有些倦怠了。
“这是什么鬼东西!”
那黑影不仅大盛,而且散发出了更浓重的血腥之气,浓浓的黑雾散开将这行修士团团围住。
另外一名女修不由得娇斥道:“秦婉婉,说了别乱碰你没听见么!”
那黑雾缠着众人,虽说大家都是万瑞宗最优秀的弟子,可是这是来夺宝寻奇遇的,万瑞宗又向来是竞争最激烈的,看着那黑雾一时打不掉也没什么危害,众人也不想露出杀手锏,唯恐被他人偷看去,一时竟僵持住了。
那秦婉婉也不是吃素的,显然是与另一名女修原本便不合,“我做什么了,我不过是为了提防有什么妖物,这岂是我的错了!”
那娇斥的女修冷笑道:“你解释什么,等白师兄回来我定会向他禀告此事!”
秦婉婉显然是很在意那位白师兄,手中一道火光竟是向那位女修飞去,口中道:“你敢!”
像是验证那名女修的话,一把金边折扇忽然出现在人群上方,轻轻一扇,那黑雾便似遇了什么天敌,向塔楼转弯口逃去。
女修惊喜:“是白师兄!”
话音未落,那转弯口便出现了一个蓝色身影,被黑雾挡着,看不清面容。
☆、第47章
黑雾如临大敌,腹背受敌,一时之间再逃不出去,那蓝衣人手中向前虚空一抓,黑雾中发出一阵阵的惨叫,那惨叫声搀着音波,蓝衣人微微皱眉向后面那行弟子喊道:“捂耳,护住心神。”
众人忙运气灵力。
蓝衣人手上发力,那惨叫声越发凄厉,黑雾越发稀薄,最后以那蓝衣人的手心为漩涡中心,被那人全部吸了进去。
黑雾散尽后那蓝衣人才露出面来,灯塔晦暗,那人站在转弯口,面容还是有些模糊,虽然被那两个女修都称作是师兄,却大概也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罢了,明明是相同的蓝色门服,穿在这人身上硬是有种不同的气质来,他手指微微一动,那原本罩在众人金边折扇飞回那人手中,光芒黯淡下来。
众人放下心来,先前与秦婉婉不和的女修趁机道:“白师兄,那秦婉婉胡乱为事,才引来如此祸害!”
秦婉婉气得双眼发红,扫一眼多半是冷眼旁观的同门,咬唇委屈道:“师兄,我不过是好意,明明是这高安秀有心作梗,连师尊都说我们应团结一心,共御外敌,高安秀,你是何居心!”
高安秀扬眉冷笑:“我是何居心?你倒是反咬一口了,那让大家来评评理,方才那邪秽之物到底是谁引……”
“好了。”
那少年微微皱了皱眉,开了口。
他既然开了口,那两位女修也不便再作下去,都停了下来。
少年向前走了几步,终于走到灯火摇曳的地方,露出真容来,无瑕无垢,面色此时有些冷淡苍白,但暖红的灯光将这张冷淡的脸愣是照出了几分艳色来。
众人纵是看多了,也总是失神,这实在是一张难以形容的脸。
无论是谁,都不会否认这是一张绝世无双的面容,只有神来之笔,才能如此一笔一划,再寻不到更好。
他还不过十六岁左右,若是再等上几年,最风华正茂的年纪,不知又是如何一番绝世景色。
他看向高安秀,高安秀面色一红,微微低头,她其实还比这少年大上一岁,但是这里所有的人都不会对这少年有任何的不敬,那时对强大者与生俱来的臣服,更是……对那少年之前听闻过的手段畏惧。
他又看向秦婉婉,秦婉婉也低下头去。
少年并不打算管这种事,他方才从四层折返匆匆下来可是有别的事情的,并没有心情来管这些鸡毛蒜皮的斗嘴,也对万瑞宗弟子之间的争闹无半分兴趣,对于他来说,便是这群弟子全军覆没了也无所谓。
“我找到了通往第十三层的路,我一路留下了标记,你们过去吧。”
众弟子间有名男修疑惑道:“白师兄不与我们一同上去么?”
少年嘴角勾起一笑,“你当其他宗门是不知道我们来了破灵塔么。”
众人忙道师兄好魄力,要以一身之力去抵挡其他宗门的弟子,一顿溜须拍马后才向十三层破灵塔赶去。
谁知道那白师兄,分明是迫不及待要去见一人了呢?
……
沈晋之看到破灵塔的时候,是结结实实地被震撼了一下。
这塔楼十分巨大,一路赶来时更听闻这塔楼里运用了什么术法,里面要比这外边看起来更为广阔。
一路紧赶慢赶,来到此处也是朝霞漫天了,火红的云层照在那黑色巨塔上,熠熠生光,那巨塔不是正正地伫立在那儿的,而是如同天来之物,斜斜地插在大陆之上,黑色塔檐向外张开,视觉冲击极大,它已经老旧成这样了,却依然给予人的极大的畏惧感,是后来者对前者的敬畏,也是人对未知强大的恐惧。
沈晋之远远看着那塔楼的门口,觉得那更像是一个黑色的怪物,里面数不尽的法宝都像是引诱猎物的饵。
塔楼的四面皆是断断续续的结界,寸草不生,像是断断续续的雷电,有些是从前的大能留下,也有几大宗门一同设置的,这次落紫宗自然不可能派所有的高阶修士都前来此处,大概是约定俗成,都派了两位位来,落紫宗来的是李言枫,还有正是之前那位轻佻的青年,长了一对桃花眼,唤作宋均笛,沈晋之猜的没错,他与落紫宗宗主关系自然非同一般,紫儒道人唯一的嫡孙,在落紫宗自然受尽万千宠爱。
李言枫与宋均笛与其他门派先到的高阶修士打了几个招呼,因为他们只能留在外面,于是开始对于他们一行人细细叮嘱不少。
沈晋之这才了解到这原本是一场比试的,这塔楼,除了早已被掠夺一空的一至十层外,每逢九数的塔层都极为巨大复杂,里面怀揣着无数宝物,也守卫着无数邪秽妖异。
六大宗门各派二十位练气期弟子前来,哪门哪派在一月内先登上最高一层,取到最多的异宝,便是评定这场比赛的关键。
但这些不过是小菜,再好的练气期宝物能好到哪里去,这场比赛优胜的宗门,可以在之后的金丹期和元婴期比试结束后,交换其他宗门寻得的秘宝法器各一件。
金丹期和元婴期不比练气期,练气期不过小吵小闹,那元婴期顶尖法器的威力,同样的元婴期,不同威力的法宝往往能决定输赢。
元婴期的输赢,元婴期已是东临之最,不是什么小门小派都拥有元婴期修士的,多数的元婴期修士只集中在六大宗门,还有些魔修散修,那都是大恶和大机缘才能偶尔成就一位的。
这已经关系到宗门在接下来几十年间的兴衰了。
不过,沈晋之微微有些疑惑,不远处,万瑞宗、九韶阁还有其他几大门派的高阶修士和年轻弟子都站在不远处,定好的规矩是要等到今日午时,公平起见大家才会一同进入,不过不是说万瑞宗提前知道了这里被提早开启,早就派人进去了么。
沈晋之还没有提问便已经有人先他一步了。
“宋师伯,不是说那万瑞宗……”那是个眉目俊秀的青年,沈晋之这一路上记了不少人的名字,他生的其实不过是一般的俊朗,可是看着他的脸只觉得正气万分,正是那位拂魔之体景回霖。
那轻佻的青年摇摇手,示意他们不要说话,然后密语传音给他们,“万瑞宗分了两批弟子,一批不知如何隐匿了身形进去了,另外一批则在外面装模作样,到时候两相汇合,好东西自然要被他们占去了。”
沈晋之心中还有疑问,又听见那青年道:“奇怪的事不知道那另外一批究竟是怎么神不知鬼不晓地进去,到时候又怎么神不知鬼不晓地出来……难不成是那万瑞宗什么仙灵根弟子搞的鬼么……”
沈晋之心下一动,仙灵根……果然是有仙灵根的,一定是肴,肴……
肴……已经离他很近了。
☆、第48章
沈晋之将目光望向万瑞宗,九韶阁紧邻边上,清一色面容颇为出色的少年人。
宋均笛桃花眼一瞥,低低笑道:“九韶阁的流蕖仙子真是出落得越发美貌了。”
李言枫不答,他对这男欢女爱并无兴趣,这也是必然了,沈晋之光是想想李言枫那万年不变的冷淡面容,便觉得也只有纪初莲这样命中注定的女主角能收服李言枫了。
沈晋之远远望一眼也看出那什么流蕖仙子确实是仙气渺然,可是心中却没什么起伏,也没什么在意。
只叹一句,他见过的……才是真正的人间真绝色呐。
不对,什么人间真绝色,人间哪里能有这样的绝色。
根本不受控制,那少年的音容笑貌之直接从回忆中跳脱出来。
他过的还好不好,他那样的性子会不会吃了亏去。
他的伤那么重,会不会好。
沈晋之原本沉浸在破灵塔有些紧张期待的心全然被打破了,一下子便紧了下来。
他想起那少年对他说过的一起修炼,那少年知道自己是五灵根,而不知道自己分明是仙灵根,也不会有什么不满,只会笑,好像温柔到极致。
又想起少年毁了一半的容貌,还来寻他,要带他一起走。
他还耽误那少年,硬是要去找萧雪薇……沈晋之都快不记得自己当时为什么那么执着了,明明自己还未炼气,还妄想着救那个少女,他不知后面的险恶,可是肴还不知么,可笑他分明什么都救不了,还害那少年九死一生。
沈晋之又没来由的害怕,如果他不是公子肴怎么办,如果他不是公子肴,即使种种都符合公子肴的设定,可是万一他不是呢,那性格分明一点都不像,万一……万一其实他根本没去万瑞宗,他根本没活下来,若是李言枫骗他,又或是他为了让他好好修行下去……
沈晋之脸色一点点白下来,虽然一切都没有证实,但是也正因为没有证实才更加惶恐。
白肴待他如此,他只是凭借着那本书里的设定一点都没有询问过他的近况,只自以为是的觉得他定然好的不得了,定然荣耀无双,定然艳压万瑞宗所有天才,可是若不这样想,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安慰自己,于是只能那样想,只能那样告诉自己,他定然好的不得了,可是如今他离那他那么近,所有曾经有过的想法都窜入了脑海中……那公子肴在书中出场的时候分明已经弱冠,更是那种性情,他这些年都会发生什么,如果他真的是公子肴,他怎么还能端坐着不去找他呢?
从一个云间明月般的少年,要变成那样一个心狠手辣,机关算尽的人物,沈晋之的心脏缩起来,如果是那样,他都经历了什么?
一个人要在这短短的岁月中经历什么,才能如此性情大改,判若两人?
更别说,若他不是公子肴呢?
若那个少年,那个少年……葬送在那个阴暗的水洞里呢?
他那样的人,只应该温柔从容,笑傲山水,成仙成佛,不入尘世。
沈晋之知道自己的脸色已经很不好了,之前在纪初柏本体回归,和顾倚的训练等等事情的影响下,他根本不敢去想关于肴的事。
可是他怎么能不去想呢,若是那样的少年,夭折在那种地方……
那样的……肴。
宋均笛有些好奇地看着李言枫那名所谓的剑灵之体弟子,此时竟是脸色如此苍白。
难不成事到临头怕了?这一路来,他对这个所谓的剑灵之体保持着一点点的关注,这个叫做纪初柏的少年初看其实也不算多出色,只是也不知为何,这些万瑞宗的资质最佳弟子中,他似乎是最从容淡然的一位,也不是不好奇,只是却要……却要如何,他也说不上来,总归是和其他人有些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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