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罪过。
少年突然又上前了一步,他们原本已靠得很近,两个少年人的身量本就相差不多,这样一来几乎能听到对方的鼻息声。
沈晋之视线中满满是那张无可挑剔的脸,他轻轻动了动喉咙,后退了一步。
少年又上前了一步,双眸清澈,直直地看着他。
沈晋之咬牙又后退一步,结果脚下一空,心下原本就有点心慌意乱,当即便十分怂的摔在了草地上。
疼痛让他找回了一点点冷静,这才觉得少年的行为未免也太过奇怪了……
然而下一秒他又说不出什么话来,那少年俯下身来,发丝散落在他的耳畔,沈晋之怔怔地看着那张脸。
然后他轻轻地,伸出舌头,舔了一口他的脸颊。
“!”
沈晋之飞快地推开少年,然后快速起来后退了十多步才缓过神来。
少年站在原地,有些疑惑又委屈地看着他。
沈晋之活了二十七年从来只有自己耍流氓的份儿,就算是以前遇到过几个热辣开放的,那也是他调笑几句的事儿,何况这……这还是个男孩子啊,此时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十分复杂地看着对方,而少年却一副好像自己什么都没干,依旧眼眸清澈得让他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他现在特别想回那本书翻翻,看是不是之前那没看清楚,其实写着纪初柏长得就像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小姑娘一样。
就算是,湖边那个没穿衣服的绝世小美人难道诱惑力不是更大吗?
“多亏这位仙人相救,救命之恩难以回报,初莲敢问仙人名讳?”
纪初莲的声音在那少年身后响起,沈晋之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至少摆脱相互注视的尴尬局面了。
纪初莲方才去石后换了那套干净的衣服,也没看到那尴尬的场景,不过也明锐地察觉气氛似乎有些……微妙,但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
少年转身,微微扫了一眼纪初莲,倒是很有礼貌道,“姑娘不必客气,我姓白,单名一个肴。”
纪初莲看着少年的脸,怔了半晌方惊似的垂下头,“……白,白仙人好。”
沈晋之也愣了愣,原小说他看得很不多,似乎文里的公子肴从头到尾也没有一个完整的名字,只是当时身为万瑞宗掌门唯一的关门弟子,身份极为尊贵,才被称为公子肴。
他也不确定这是不是公子肴,若说不是,他不太相信世上还有另外符合书里写的那张脸,所带给人的……那种感觉。
容色摄人,神魂颠倒。
可若是,按时间算算,公子肴十五岁拜入万瑞宗,现在怎么会出现在凡间的深山老林里?
白肴重新转过头看着沈晋之,少年清澈的眼眸中隐隐有着一种欣喜的感觉,他嘴角轻轻一挑,从沈晋之的角度看去,他被光照亮的侧脸弧度,正好将纪初莲和那一方天地衬得黯然失色,“你……叫什么?”
沈晋之嗓子涩了涩,“纪……初柏。”
少年嘴角一勾,温温润润。
纪初莲从小容貌过人,也向来对自己的容貌颇富信心,方才被打击得不轻后才反应过来如今的当务之急,“敢问白仙人,可知紫霞山的位置?”
白肴侧头思索了一下,“紫霞山……你们是想拜入那落紫宗吗?”
纪初莲眼眸一亮,“紫霞山上确有仙宗?”
白肴点了点头,道:“正好我也要去那落紫宗,不妨捎上你们。”
沈晋之一愣,公子肴不是万瑞宗弟子,怎么会去落紫宗?
纪初莲也是一愣,“仙人您不是已经是仙人了吗,怎么……也去宗门?”
“我只不过是一个炼气期的散修啊,自然是要去大宗门修行的。”白肴看起来似乎比纪初莲更困惑,“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吗?”
纪初莲摇了摇头。
“哦。”白肴明白似的点了点头。
沈晋之等了一会儿发现白肴“哦”完确实没有下文了,忍不住问道,“仙人……不和我们说说吗”
听到沈晋之说话,白肴眼神亮晶晶的,似乎是在期待他的提问,“啊,你想知道什么?”
沈晋之想想原小说里那个手段狠毒,城府深不可测的公子肴,觉得自己大概,应该,也许是弄错了。
这明显还只是个处世未深的傻白甜啊。
真的有人……可以在那么短的五年内变那么多吗?
沈晋之才发现自己嗓子干的厉害,舔了舔唇,问道,“比如说……你来自哪里,你怎么会……这些仙术?”
白肴没有马上回答他的话,沈晋之有些奇怪地抬头,见那少年分明一脸认真地盯着他看……准确来说,是盯着他的唇看。
“……”
“我原来只是一个很小的宗门的,叫天青门,”少年有些苦恼地回忆,“可惜不久前天青门被仇家找上门来,灭了个满门,我趁机逃了出来,我听闻东临落紫宗近来正逢五年一次的向凡间招收门徒,正好遇见你们,也是缘分吧。”
纪初莲听到灭门二字脸色发白,不可置信道,“你……都不痛苦吗?”
白肴愣了愣,“痛苦?为什么啊……”
纪初莲眼中的泪一下子落下来,一言不发地朝来时的方向跑去。
白肴看她跑了出去,呆了一下,转过脸认真地看着沈晋之,“那我现在痛苦来得及吗?”
沈晋之:“……”
“我不痛苦的话,你是不是也要跑掉啊?”
沈晋之:“……”
☆、第5章 紫霞山
沈晋之看着现在的局面有点发愁,一来纪初莲一跑就没影儿了,他还是要去找纪初莲的,毕竟人家一小姑娘刚被灭了门,又是女主,这样一闹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儿啊,二来呢……面前这位目测动动手指就能灭了他的美少年,他实在是捉摸不透对方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他抬头看了看天,已是夕阳残照,远山横斜。
“这位……白仙人,救我表妹性命,于我便是大恩,他日定当涌泉相报,”沈晋之努力措辞得像这个时代的人,并且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两步,“只是方才表妹她……我们兄妹二人今日忽逢家族大变,一时有些想不开也是情理之中,有得罪仙人的地方请不要怪罪。”
白肴垂眸皱了皱眉,“她这样做,就算得罪我了吗?”
他原以为少年是在嘲讽,却不想一眼望去少年的确是在认真思索,生的那般好看,总是做什么都让人不忍呵责,他有些忍俊不禁于少年的天真,又有些不知该怎么接下去,只好道,“不知仙人能不能施法找出她?”
白肴想了想,右手抬起微张,一根淡青色的藤蔓凭空出现在他的手中,看遍了小说中各种奇妙,沈晋之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微妙感。
他垂眸而立,口中默念了几声法诀,那青藤便开始向下生长,到底后分叉为十数根,开始向四周蔓延开去,沈晋之颇为稀奇地看着那几根藤蔓,却见它们生长得极快,似是有灵性般地绕开了巨大的障碍物,又似无穷无尽的样子,这山这样大,难不成这藤蔓每一个地方都能找到?
只是这少年自称练气期,常识来说炼气期是入门之层,原来炼气期便有这样多而玄妙的术法了吗
也不过几息之间,十数根藤蔓“刷”得收回来了大部分,只余下一根,已是望不到其所在了。
此时白肴微微皱了皱眉,然后睁开了眼睛。
随即他面色有些古怪道,“碧落原已经找到那姑娘了,可是有位白衣修士将那姑娘接走了。”
沈晋之蹙眉,“白衣……他是否是御剑而来的,那剑还是淡蓝色的?”
白肴回道,“似乎是的,那人似是没有恶意,你家表妹也是自愿与他走的,况且他境界太高,我是不可能拦住的。”
沈晋之心里有数,估计是李言枫回来了找她了,也不知道原着里有没有这一段,他只看到女主原来是去了一个小镇问路,然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之最后还是过了落紫宗,成为了李言枫的关门弟子。
他正思索,一抬头便见对面的少年正笑着看着他。
湖水红夕,青山微黛,那少年一身简练的白衣,额角一缕发丝轻扬,只消一眼,便知那笑意不沾人世烟火。
沈晋之见过人间万种风情,犹不及少年眼底一方净水。
他颇有自制力地吸了口气,迎上目光道,“如此表妹便没什么危险,与我们两道了,不知……仙人接下来打算去哪里?”
白肴脱口而出,“不是说了落紫宗,你要与我同去吗?”
沈晋之愣了愣,难不成公子肴就真的不去万瑞宗了么。
于是有些试探着问道,“在下从未接触过修仙一事,敢问仙人这世上只有一个落紫宗吗?”
白肴把玩这手中的青藤,有些随意道,“这自然不是了,六界之中人界最为广阔,修真界位于人界之中,又处于人界之上,三千大世界,三千小世界,如今我们身处之地,不过是三千小世界中的东临所归属的凡界之一罢了,凡间是有一些修仙者的,但要修得大成这里的灵气是全然不够的,可凡间也有极好的苗子,要知道,修仙者的第一要素便是五行灵根,其实以五灵根最劣,单灵根最佳。灵根这种事物玄之又玄,是天地而成,修真世家血缘深厚也不敢保证。”
“于是修真界的部分宗门便会向凡间招收弟子了,听闻凡间招生修真界里严苛多了的,有灵根便是有仙缘,无灵根便是无仙缘,强求不得的。落紫宗是东临八大宗派之一,其招收门人的紫霞山又是离这里最近的,自然便去落紫宗了。”
沈晋之浪荡了半辈子,心中原以没有什么抱负了,至少年少轻狂的岁月已经被打磨得不成样子了,可是如今听到这少年口中的浩淼世界,心中也不禁升起浓重的渺小感和强大的征服欲。
“说起来,我观你表妹仙缘深厚,说不定是个好苗子,”白肴认真回想道,“不过这也说不准的,毕竟测量灵根是需要专门的晶石的,而且修仙之路何其长久漫漫,哪怕是不世的天才,身死道消也不过一眨眼的事情。”
她自然仙缘深厚了,依稀记得先是带个水属性的双灵根,后来又服用了那九天雪熔莲弥补,喏,正是和面前这位发生了以后斩不断的纠缠,变异成了冰属性的单灵根,再后来自然是大杀四方来着。
这纪初柏,就不知道如何了。
早知道当时仔细翻翻了,他有些懊恼,然后便听见白肴看了一眼天色,提议道,“天色不早了,我与你去城镇休息吧,在这山里过一晚上可不舒服。”
沈晋之想了想,点了点头,便见白肴已经收回那青藤,继而出现了一把银白色的长剑,十分熟稔地念诀飞起,并十分贴心地留了空位示意沈晋之上来。
沈晋之看着那把依旧细长的剑,有些望而却之。
“啊,忘记你是凡人了,”白肴苦恼地歪了歪头,伸出手道,“放心吧就算你掉下去我也会接住你的,你怕的话可以搂着我。”
沈晋之在人前向来是个死要面子的人,从前落魄了也要假装丝毫不在意的潇洒样子,说他隐忍倒也还算有几分道理,那心里装着的东西从不肯轻易告诉别人,当下甚至还微笑了一下,避开白肴的手,道,“那多谢仙人了,不过我倒是并不在意这些。”
于是便从容地站了上去,虽然脚下发虚,那剑看似又细又长,踏上去之后便发现,其实可踏的地方比那剑身要宽,大概是某种术法,甚至有一种如履平地的感觉。
“你也不必总是仙人仙人地叫我,我今年也方才十五岁,我见你年纪与我差不多,以后叫我肴便好。”白肴背对着沈晋之,剑随心动,大概也是照顾沈晋之,开始之时走的颇慢,沈晋之看着剑一点点地攀升,心下终究还是有些慌乱,但自尊心作祟,又自认为心理年龄甩了白肴一圈,便坦然受之,“也可,以后你可唤我初柏。”
看看那篇文里的公子肴,一出便是绝世天才,惊才绝艳,一时风光无限,能与公子肴如此相称的能有几人,这样一想沈晋之便觉得自己前途大好。
虽然面前这个和原文有些出入,不过……总也是好的。
剑越升越高,沈晋之见那座青山慢慢地出现在自己的身下,头有些发晕,但心中兴奋感更多,也不过片刻,已在云雾缥缈之间,再也见不到其他了。
白肴回头看他,两人离得极近,他一转头沈晋之就有点紧张,那双眼睛太无邪,那张脸太过,一离得近沈晋之便有些恍惚,那张脸是纯粹的少年模样,丝毫不娘气,可是这样无暇的一张脸,无论男女都忍不住被吸引。
少年目光这样清澈,沈晋之又觉得有些罪过了,他从来未曾对同性有过一丝一毫的肖想,可见男人是下半身主导的视觉动物这一点实在说的没错。
况且之前……那少年还做出了十分暧昧的事儿,当然在白肴十分坦然的形态之下,他几乎要觉得舔脸颊只是一种特殊的礼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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