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沐回过神来，听出了雷衍说这句话时声音中包含着的厌恶和冰冷，望着雷衍冷漠的背影扯了扯嘴角苦笑了一下，就这么无法忍受自己吗，迫不及待想要抹除掉他肚子里的孩子。
☆、无情遣散
李医生所在的第二医院是雷氏私人医院，里面医生都是雷氏私人医生，只不过因这家医院医疗技术水平是帝国最高，皇帝亲自找雷衍协商，将私人医院开放，不过收费还是一样高，基本上除了贵族，一般公民不会去那里烧钱。
飞船自动定位到第二医院，祁沐和雷衍并肩坐在座位上，气氛很冷，谁也没有开口。
祁沐望着窗外走神，雷衍盯着前方不动，他本就寡言，除了谈生意应酬，很少主动说话，祁沐则不知道该说什么，以前他还能借着星网上那些娱乐新闻主动找雷衍聊天，这两天报道最多的就是对方和顾茵之间的绯闻，这让他完全没有要聊天的欲/望。
似乎自从雷衍说出“打掉吧”三个字后，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就变成这样了，就算身体的距离不到一厘米，心却隔着一个宇宙。
可能是飞船太安静，也可能是祁沐怀孕后变得嗜睡，没过多久，毛茸茸的软发触到雷衍的脖子，肩膀一沉，祁沐歪头靠在他身边睡着了。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雷衍脸色一暖，浑身的气息也不再那么沉闷。
走在医院的走廊上，离李医生的办公室越近，祁沐的脸色就越差，快到门口时，祁沐声音平静地说了一句：“其实你不用亲自来的，叫琼斯看着就好，你说打掉，我又怎么会违抗你的命令。”踏进办公室。
雷衍脚步顿了顿，手握着拳头没说话，落后了一步走进去。
李医生五官柔和，声音温润，看着终端上显示的检查报告皱了皱眉，道：“祁沐目前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做引流，我先开些补品，这一个月好好调养身体，一个月后再检查一次。”
听到这句话，祁沐无疑像得到救赎一般脸色也好了很多，只有他自己知道，要来医院他有多么不舍，想到孩子就要消失，他很想开口恳求能不能留下孩子，可是他最爱的还是雷衍，如果开口，结果不但孩子会失去，就连待在雷衍身边的资格也会一并失去，他无法想象离开雷衍自己要怎么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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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该喝补汤了，雷先生嘱咐我按时提醒你，不然你又会忘记，雷先生说你的身体太虚弱，一定要全部喝完。”拥有人类外表，声音却机械的奥兹端着一碗浅黄色的汤药递到祁沐面前。
“衍今天又不回来吗？”祁沐这半个月再也没进过主卧，除了偶尔和雷衍一起吃晚饭，其它时间他都待在自己的房间。
“是的，助理琼斯打过电话，说雷先生今晚不回来。”奥兹如实回答。
“又是和顾茵小/姐约会吧，这些天星网全是他们约会的照片，看起来真般配。”祁沐看着那张雷衍半搂着顾茵的腰身，一起甜蜜踏出酒店的照片，只觉眼睛泛着酸，好似有什么要控制不住溢出来。
“沐，雷先生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你应该相信他。”从雷衍很小的时候，奥兹就已经被送入雷氏，可以说它是看着雷衍长大的，虽然它只是一个没有感情不会思考的机器人，可自从祁沐进了这个家之后，它的感应系统明显发现雷衍的心情波动大，不像以往那般如同一潭死水。
“奥兹，谢谢你，你先出去吧，药我会喝完的。”
机器人略犹豫，不过想到自从祁沐来到这个家之后，雷衍就把它送给祁沐，并吩咐它必须以祁沐的命令优先考虑，它只能服从命令出去后关好门。
听到关门声，祁沐起身反锁，这才端起桌上的汤药，全部倒进了卫生间。
看着浅黄色的汤药一点一点流进排水管，祁沐也变成越来越不安，他私心地认为，如果不喝药，身体就一直不适合做引流，这样是不是能将孩子多留几天，只是雷衍知道真相又会有什么反应。
以此同时，奥兹检测到排水管流出水的分子解析，给雷衍拨了电话：“雷先生，沐又把药倒了。”
从前几天无意中发现祁沐偷偷把药倒掉之后，雷衍吩咐机器人监控排水系统，结果如他所想，祁沐这几天都没喝药。
“嗯，我知道了。”雷衍疲惫地按了按太阳穴，挂掉通讯，轻轻地叹了口气，说起来，这是祁沐第一次偷偷违抗他的命令。
接下来的几天，雷衍都没有回来过，祁沐如同以往那样，上了星网，却被置顶的最新消息震得脸色惨白，上面写着雷衍和顾茵订婚的消息。
看到这个新闻，他这次甚至没有勇气点进去看。
为什么会那么快，从绯闻爆出到现在一个月都没有，就已经相爱到迫不及待要结婚了吗。
还没从震惊中回神，终端收到一条讯息，是雷衍发的，上面内容很简单只说：今晚我们谈谈。
印象中要雷衍主动发讯息给他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每次都是有大事发生，这一次会是什么，祁沐有预感，和雷衍订婚的消息有关，想到这，他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更是如白纸一样苍白。
惶惶不安地等到雷衍回来，跟着他一起走进书房，祁沐就像是默默等待被宣判的犯/人默默低着头，是死是活只凭对方一句话。
雷衍坐在真皮椅上，看着低头盯着自己脚尖的祁沐，这是他的一个小习惯，每次一紧张就会不由自主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想以此缓解自己的不安。
“祁沐，你还记得自己跟在我身边多少年了吗？”雷衍打破沉默，语气轻松地开口。
“八年零五个月。”又十三天，祁沐心里默默加了一句。
“是吗，时间过得真快。”雷衍有些感慨，看着几乎没什么变化的祁沐，想起第一次见到对方的场景。
当他打开废弃的仓库，看到缩成一团，一脸绝望，瞪着满是血丝的大眼抬起头的那一瞬间，就像有什么撞进了他死寂的心。
祁沐没有说话，雷衍似乎也没打算等对方回答，继续说道：“你知道我不喜欢别人私下违抗我的命令，李医生开的药你没吃吧。”
祁沐身子一抖，惊诧地抬起头像只受惊的兔子。
雷衍下意识握住扶手，脸上一派风轻云淡：“这事我不追究，不过可一不可再，星网上的新闻不知道你有没有关注，我要订婚了，这里也不适合再留你，乌尔曼星球环境不错，你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那里的水能源研发中心一直缺一个主事，过几天让李医生和奥兹和你一起去，身体调养好就直接在那上班吧。”
雷衍每说一句话，祁沐的心就下沉一截，直到对方说要他离开的话之后，他不禁红了眼眶，拼命摇头恳求：“衍，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我不会再偷偷倒汤药，不会再违抗你的话，只要能让我跟在你身边，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乌尔曼是星际边缘的一颗小星球，来回都要一个月时间，如果被派去那里，就意味着几年甚至几十年都回不来一次，他不想离开雷衍，就算当一个打杂的都可以，只要能让他偶尔见到对方。
“祁沐……”雷衍才开口，祁沐就扑上去，用嘴堵住对方的嘴，边生涩地啃咬对方，边恳求道：“衍，求求你、不要赶我走，我不该任性这些日子都躲着你，我再也不会了，求求你不要让我离开。”
雷衍抓着扶手的手越发用力，手上青筋都爆出来了，但他依旧一动不动，任由祁沐将衣服除去，不经润滑就扶着他的昂/扬坐上去动作着。
祁沐眼中充满绝望的渴求不断放大，雷衍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瘦瘦的、将自己团起来随时都会崩溃的少年，双手终于松开，更加用力地抱紧祁沐，将他狠狠压在怀里。
雷衍终于肯碰自己，祁沐像是得到救赎般更加急切地吻着他的唇，眼中的泪也决堤般不断流着。
第二天醒来，祁沐还没彻底清醒，一眼看到床头柜上清粥下面压着的便条，拿起来看完，整个人如身坠寒冰之底，上面写着：“这几天我很忙就不回来了，去乌尔曼星球的事琼斯安排好会通知你。”
☆、祁沐之死
琼斯的办事效率一向很高，没过几天，祁沐踏上了驶向乌尔曼星球的飞艇，李医生和机器人奥兹也在其列。
直到踏上飞艇的那一刻，雷衍也没有联系过祁沐，祁沐也没有再丢弃尊严主动联系对方，他们好像彻底变成了陌生人。
“我去下洗手间。”飞艇在宇宙中航行了二十个小时，外面一片漆黑，许多旅客睡得昏昏沉沉，祁沐起身去了飞艇尾部的洗手间，当他关上门不到十秒，舱内突然躁动起来，有人尖叫，有人求饶。
洗手间隔音不是很好，祁沐敏锐地听到外面传来的惨叫声以及呼救声，将右耳贴在墙上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正当他想出去时，肚子毫无预兆地痛了一下。
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拥有SSS级精神力的那个祁沐了，他现在的身体，就算出去也是多贡献一具尸体而已。
砰砰砰！洗手间的门突然被大力敲响，一个声音粗哑的男子不耐烦地喊道：“里面的人给我老老实实出来，否则老子就把你和门一起射成筛子。”
祁沐猜想应该是遇到星际强/盗了，没想到他也有那么背的一天，然而就在这时，飞艇自动预警声音传来：“飞艇驱动装置遭受严重损伤，于五分钟后自毁，请各位乘客自觉排队，前往前舱领取自救装备。”
听到这话，祁沐自嘲的笑了笑，更倒霉的事也遇上了。
“哈哈，既然你不出来，我就让你永远也别想出来。”外面的人听到飞艇预警不但没有惊慌，反而有心情将洗手间的门给堵上。
祁沐已经意识到飞艇出意外就是外面那些强/盗的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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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衍刚开完会，还没走出会议室大门，听到下属边走边闲聊的声音：“听说没，前往乌尔曼星球的飞艇遇到星际强/盗，飞艇自爆，据说没有一个幸存者活下来。”
“可不是，那视频现在还挂在星网上，那些强盗太嚣张了，竟敢公然挑衅帝国权威。”
听到这则消息，雷衍全身一震，再没了平时那种处事不惊的沉稳，几乎夺门而出，无视了琼斯的询问，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家冲进书房，打开书桌上的固定终端。
试着联系机器人奥兹，得到的却是从来没出现过的盲音，焦急地继续呼叫，最后得到对方不在服务区的语音提示。
雷衍像是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整个人摊坐在椅子上，抖着手打开星网，搜索关于那艘飞艇的报道。
当看到飞艇自爆前传回来的视频后，雷衍看着那些将乘客全部无情杀掉，还对着摄像头露出得意表情的海盗们，体内涌起一股暴戾的气息，他的脚边涌起一股风暴，渐渐的，身体被风包围，上好材质的衣服面料被风刃割破，书桌也阵阵抖动。
终于，雷衍双手用力拍在桌面，书桌碎成几块飞了出去，身体周围的风也消失，整个人坐在地上，发出悲戚的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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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今天我们去星海公园好不好，听说最近捕到一只人鱼，好想去看看。”顾茵娇柔的声音传来。
“住口，衍也是你能叫的。”雷衍声音格外平静，但那股无形的气势却让百里之外的顾茵狠狠打了个冷颤。
“衍，你、你今天怎么了吗？”顾茵害怕到声音都有些小心翼翼的颤抖，听起来楚楚可怜，可惜雷衍并没有怜香惜玉，直接按掉终端。
此时，雷衍的对面站着低着头将手交叠放在前面的琼斯，这场景让他不由想起那位祁沐也是这样，低着头站在他面前，求自己不要让他离开。
如果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就算要了他的命，他也不会放祁沐离开。
然而，说什么都是枉然，视频上直到飞船爆炸前一秒，进了洗手间的祁沐也没有出来。
“琼斯，我要你查的事查的怎么样了。”雷衍压制着越来越暴戾的怒气，他真怕哪一天压制不住，会做出什么恐怖的事来。
“那群星际海盗的头领是顾茵小姐的一个远房亲戚。”琼斯不敢多说什么废话，自从得知祁沐出事后，BOSS身上的戾气一天比一天重，他现在后背已经汗湿透了，但丝毫不敢有什么小动作。
“原来这就是顾家有恃无恐的原因。”雷衍眼里闪过狠厉，恨不得将那些强/盗剥皮削骨：“继续收集顾家叛/国的证据”。
琼斯走出办公室时腿软的差点走不动路，以雷衍的行事作风，可想而知，那些海盗和顾家最后的下场会多么令人不寒而栗。
☆、终被救赎
“衍，你看，天上的月亮又重合在一起了，听说每当这个时候对着同心月许愿，愿望就会实现，我希望永远陪在衍的身边，直到我死去的那一天。”
雷衍看着天上明亮的皓月，恍惚间，又听见祁沐清润的声音响起。
当时他只是嗤之以鼻，这种哄骗小孩子的话，也只有单纯透着傻气的祁沐会相信。
现在，他却相信了，如果知道祁沐离开他的那一天就是他失去生命的那一天，早在他许愿的那一刻就紧紧捂住他的嘴，不准他说那句话。
“如果你真的能实现别人的愿望，可以……把祁沐还给我吗。”雷衍喃喃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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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
“爸爸，你今天回来的好早，讨厌~，今天又不是涵涵的生日，爸爸不用给我惊喜啦。”四五岁长得一脸粉嫩的小男孩抱住青年的大腿，仰起头亮晶晶的眼睛充满期待。
清秀的青年一头黑线，从口袋掏出电子笔，小男孩接过笔，将青年的身体往下拉，最后吧唧一口亲在对方脸上，说了声：“谢谢爸爸”后，欢快地跑到自己房间画画去了。
青年正是祁沐，涵涵是他差点丢掉性命生下的孩子，当初九死一生来到这颗陌生的星球，幸好这里虽然原始，但刚好有一种中草药能治好他身体多年前落下的病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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