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杜越听越觉得自己像块硬盘，等着被修理，一时哭笑不得。
“不是查杀病毒？”说完沈杜自己都笑了，怎么也跟着胡说八道了。
“那些年轻的男孩儿是病毒，歌里唱的……应该不是吧，那是你曾经认真处理过留下的数据。”所以他才费心思考虑怎么处理才妥当，王市光眉头又皱了起来，表情有些为难。
“……”这比喻也是绝了，不过沈杜好像理解了王市光的想法，原本以为技术宅都是木讷不解风情的，因为看他几次面对小灰的挑衅都表现得完全不在意，没想到倒是有特别的敏感之处。
他不在意的事物，对方也不在意。他认真对待过的，对方也认真以待。
得到这种认知，沈杜不得不说，心里有一块地方似乎被打开了，就像王市光说的，也许是写保护开关被破解了。想到这，全身松懈下来，沈杜忍不住笑了起来。
王市光第一次看到沈杜真正意义上的笑，还是开怀明朗的笑，一时看呆了，以前沈杜给人的印象一直是比较沉重的，现在整个人明艳起来。王市光同时感觉更加忐忑，虽然笑声中没有嘲笑他的意味，但是他猜不透沈杜的意思。
“那……你还让我继续追吗？”王市光凝眉问道，表情执着。
沈杜好不容易停下笑，听见王市光这么问，还一脸认真，仿佛这个“允许”的答案至关重要，肩膀又忍不住耸动起来。
“呵，早餐是我做给你的，午饭是我陪着你吃的，给你饭卡充值，发放生活费，每天有车不开陪你挤地铁，后来当司机载你上下班，加班也陪同，帮你养猫，请你喝酒，唱歌给你听，还救过你，两次……这算谁追的谁？嗯？”说完以后沈杜自己都松了口气，若非自愿，谁也没办法逼迫自己做这些事，任凭这个跟踪狂一步一步进入自己的生活，原来，早就开始被写入了。
王市光说他想找个过日子的，Allen也常劝他找个固定的伴儿，虽然他从来没回应过，但是心里不可否认，对平淡却有互动的普通伴侣生活已经渴望很久了。
与EX从青葱少年起爱的轰轰烈烈，异地求学、惨烈出柜、父母无法接受，当时闹得天翻地覆都没有将他们分开，最后却还是败给了世俗，曾经纯真的感情解决不了生活、家庭、工作带来的琐碎又现实问题，原本深入骨血的感情在争吵冷战中渐渐消磨殆尽，当触及原则，只好分道扬镳。连最后已心软被迫接受他们在一起的母亲都叹息：你们俩不合适。适合谈恋爱，不合适过日子。
这个王市光却说，要与他过日子。
一个人过了两年，时间不算长，却也开始觉得无趣，上班无趣，回到家无趣，去酒吧也无趣，过年回家，家里安排男女各半的相亲更是索然无味，连EX打来求和的电话都提不起劲接听，用Allen的话说：“不就是寂寞了呗！”
直到出现了一个有趣的小尾巴。
一开始确实抱着解闷和防备的心态，虽然反复提醒过自己王市光这样较真的人最好别碰，Allen也说过他和自己不同，不能用对待其他人的方式对待他，但是一次次纵容他靠近，说到底其实正是他的认真吸引着自己。
曾经沈杜也想和EX认认真真地过日子，一辈子并非没有畅想过，可是那时候的EX也许是因为太优秀，也许是因为年轻，静不下来，也安定不下来，全凭自己的性子做事，从坚持和自己的感情开始，之后的工作、生活，感性的决定远远大于理性，随时撒手说分，随时回头要合，拿两人的感情和未来当儿戏般反复，曾经吸引沈杜的活泼张扬，在面对现实琐碎的时候，却显得那么随性和无谓，折腾久了，双方都累了。
直到他说：“我和他只是玩玩，他不能跟你比。”、“我又没跟他上、床，你别闹了。”、“我想不就是出去一年么，这是我的工作我自己可以决定吧？又不是什么大事，你就不能等了？”、“我爸妈那你爱去不去，你爸妈那也别迫我去。”、“分手分手！”、“好啦好啦别气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当时的沈杜已经等不到EX长大到懂得该如何认真对待生活。
“歌是……唱给我听的？”一旁的王市光咽了咽口水，正视沈杜深沉的眼眸，有些难以置信。
“……”沈杜从已经模糊不清的回忆中回过神，不明白王市光的重点在哪。
王市光瞪着大眼睛愣了半晌，终于反应过来，喊了一句：“你已经成功追上我了！可是……可是我追你还什么都没做……”说到后面，莫名心虚低下了头。
沈杜抓着方向盘，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但是却有那么一丝感动从内心深处窜了出来。
深深叹了口气，提示道：“不是说要‘重新写入完全覆盖么’？”
“啊对对！”只是不知道想到什么，王市光的脸突然一下就涨红了，沈杜看了倒觉得稀奇，这人跟踪尾随的事都干过不少了，平时虽然看他情商低，话也常说不清，但也没见他这样红过脸，显得格外纠结。
以往沈杜最烦猜测这种纯情男生的小心思，现下却格外耐心，凑近了些问：“怎么了？”
刚问完，沈杜就见王市光带着坚定表情的脸在眼前无限放大，随即嘴角覆上一片柔软，还未好好感受，对方就想退开了。沈杜没有给他机会，抬手扣住想逃的脑袋，微微一错，将嘴唇覆上对的位置，感觉不赖，试探地伸出舌尖舔了舔他的嘴唇，温柔得就像在品尝世界上最美好的冰淇淋，只想让对方在自己口中慢慢融化细细品尝。
王市光浑身一震，倒是没有再想要后退了，只是顿了顿，闭上眼慢慢开始尝试回应，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头，学着沈杜的动作……这是他的初吻，沈杜看到王市光的耳根慢慢烧红了。
沈杜含着微微颤抖的嘴唇轻轻啃噬，虽然动作轻柔但带来过电般的酥、麻感迅速蔓延全身，却让王市光从头软到脚，呼吸骤紧，喘息渐重，心跳快的好似不像是自己的。
两年前埋下的种子，近两个月来在心中如火如荼地疯长，对沈杜的执念王市光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有时候会想自己会不会过于压抑而真的变态了，现在沈杜帮他引导到一个梦寐以求的发泄出口，可是王市光却觉得自己更变态了，想要更多更多。
密闭的车厢里，热度攀升，小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亲吻发出的暧昧水声。
一吻结束，两人都不太平静，沈杜第一次主动拥住了王市光，青年双手绕过后腰紧紧抱住他，将头埋在他的颈窝里微微喘息，两人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出乎意料的契合和温情，让沈杜找到了久违很久的满足感和充实感。
要说刚才王市光如坠梦里，还有些患得患失，紧张得怕抓不住沈杜，现在心算是定了下来，因为他看到沈杜的一向沉静的墨色眸子里同样有深深的情绪在涌动。
待平复下来，王市光难为情地推开沈杜，想起刚才沈杜说追他的那些话，心里幸福的想要飞起。
沈杜眯缝着眼盯着王市光红润润的嘴唇问：“讨厌吗？”沈杜知道这是王市光作为gay第一次从心理往生理的转变，两个人要在一起，心理和生理都必须要接受对方，这也是他以前尽量避开纯情追求者的原因之一，现下王市光显然已被他撩得情动了，自己也忍得不好过。
王市光摇摇头，不但不讨厌，还觉得全身舒畅，于是笑得像个白痴：“首次写入完成。”说完便被自己低哑的声音吓到了。
“应该是双向交换数据。”比他更加温柔低沉的声音打入心中。
－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只是“标记”而已，“写入”什么的，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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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还有一章番外
☆、14.番外日常
“下周起，你早上别过来等了。”沈杜一边开车一边嘱咐一上车就开始打盹的王市光，昨天两人一起加班了。
“嗯！？”王市光还在梦里回味沈杜的爱心早餐，突然听到沈杜这么说，一下惊醒了。
“你在家多睡一小时。”沈杜无奈地空出一只手揉揉大柿子的脑袋。
“可是就少一个小时了。”
自从上次两人挑明了关系，虽然平时的相处方式并没有多大改进，王世光每天都被幸福感包围着，照理应该挺满足的，但他渴望接近沈杜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除了心理上，生理上也会想要不断亲近。谢联航说这是荷尔蒙、苯基乙胺、多巴胺、内啡肽和肾上腺素在起作用，经过小江精简后的原话就是：发丶春了。
除了工作时间，他时时刻刻想看到沈杜，想呆在他身边，就算陪着他工作，看着他开车，一起照顾柿子，去酒吧看他喝酒听他唱歌，哪怕一句话都不说，他都觉得满足和舒坦。
但现在沈杜却提出要把两个人每天的相处时间一下砍掉一半。
这时候的王市光当然不会认为是沈杜厌烦他了，沈杜对他好着呢。沈杜提出这个提议，也确实是为他着想，快到年底，工作越来越多，为了每天能和沈杜多呆一会儿，王市光还是坚持穿越整个上海市区来搭顺风车，因为这样他每天在路上要多耗费2个小时。
沈杜在车位上停好车，按住王市光准备解开安全带的手。
“？”王市光抬头看着大手的主人。
沈杜看着王市光眼里明显的纠结，笑了，沉声道：“你搬过来住。”
王市光晃了一下彻底死机，大脑CPU表示这个指令从没有处理过，即使满负荷运行都无法解码，而且开始出现过热状况。
沈杜看王市光一脸崩坏的表情，忍不住乐了，一边帮他解开安全带，一边给他译码：“你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就是我们俩同居，这是‘指令’，不是‘请求’，你直接执行就好，明白？你现在只需要‘Writeback’。”
说完最后一句，抬手揉了揉王市光的耳垂，那里就像重启开关，噔地一下亮红了，王市光浑身一颤：“同、同居？？？”
“怎么，你进化为AI想拒绝执行我的指令吗？”沈杜和王市光相处了一阵，越来越喜欢玩技术宅将人拟物的说话方式，权当做情侣间的小情趣。
“呃……双CPU不需要先测试下兼容性吗？”王市光捂着发烫的耳朵，觉得沈杜把自己当柿子了，柿子很喜欢沈杜揉它的小耳朵。
王市光听到“同居”的提议，有一种新婚小夫妻马上要洞房的激动感，但是最近光顾着和沈杜谈恋爱，都忘了努力去了解沈杜的生活习惯，自己的习性也都没完全暴露呢，没有经过磨合，万一出现进程冲突来不及调整怎么办
“恩，确实还未完全兼容。”沈杜眯缝着眼睛深深地看着王市光，最后几个字，压沉了嗓音，从口中缓缓说出，带着琢磨和暧昧的意味。
这回王市光倒是很快就会意了，梗着脖子扭脸避开调戏：“永久测试，终身保修，不退不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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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杜发现，王市光刷得马桶是真干净，就跟品牌旗舰店里摆上的新品一样白净闪亮。
本来沈杜以为是王市光刚搬过来想好好表现，没想到坚持了几个月，看来是真有打扫卫生的好习惯，这倒是颠覆了沈杜对技术宅男生活大都无法自理的印象。除了卫生间，家里所有保洁工作，王市光都包圆了，搞得周末来打扫的保洁阿姨有些尴尬，沈杜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接王市光过来的时候，小江眼里堆满了不舍和忿忿。
沈杜对吃穿讲究，所以负责做饭和洗衣，王市光是从大学起就被室友逼出来的，负责打扫，还有照顾柿子，家务分工明确，各自做着自己喜欢做和擅长的事情。除了上班时间，两个人一起做普通情侣会做的事，逛街也逛菜市场，看电影也看肥皂剧，在家不做家务的时候，一个抱着柿子窝在沙发里看书，一个热衷升级电脑配件测试打网游，生活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却有了别样的滋味。
虽然只是租住的房子，但是两个人却很用心在生活和照顾，只是沈杜觉得将心思花费在别人的房子里不划算，同居半年后，两人一起首付各半买了房，选的是沈杜觉得性价比高的地铁沿线的房子，厨房小但是有王市光喜欢的朝南大阳台。王市光在上海读的研究生，毕业后直接落户，所以房子只能写他的名字，两个人共同还贷。
王市光为此提出去做公证，沈杜去了；王市光打印了规范的书面协议约定双方份额和其他产权细节，沈杜签了。沈杜虽然知道即使不做这些，自己账户上的出资记录同样具有法律效力，但是沈杜就喜欢看王市光那股对什么都特别较真的劲头，所有事情两个人都有商有量，该如何便如何。
Allen知道了他们买房的事，倒是愣了半晌，问：“算这么清楚，不别扭啊？你也不像是会介意这种事的人啊。”虽然沈杜是做财务的，但不是那种会把算计用在恋人身上的人，经济条件也不差这半套房子。
沈杜笑笑不语。
Allen挑挑眉：“是小光要求的？”
“嗯。”
“嘿，这孩子倒是不想占你便宜。不过计较这么清楚，总感觉挺伤感情的。”Allen最喜欢看的本地电视节目，就是调解家长里短的《新老娘舅》，现代人没少为买房写名字分房子占份额和最亲的人撕破脸。
“现在无所谓，以后也会无所谓。”如果对两个人共同的家都抱着随性的态度，沈杜也很难相信对方会对两个人的感情认真。不较真，就容易放弃。
Allen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沈杜是吃过亏的，为了两个人共同的未来较真一番，做完这些事，能让两个人安安心心过下去，也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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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真了？”Allen递过酒杯，指指在酒吧角落捣鼓电唱机的王市光，问道。
“嗯。”
“为什么是小光？因为也爱养猫？你这伺候完一个，得花两年才缓过劲，这又找一个伺候着？”Allen并不是不看好他们，只是特好奇，沈杜和王市光是两个完全不大搭噶的两种人，虽然他也觉得王市光挺不错的，但是沈杜这两年从他这领走的男孩儿，没一百也得有几十个，从没有重复。
“柿子都是他在弄。”
“柿子？”
“我们的猫。”
“哈哈，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养男朋友就像养猫啊。”
“嗯，他养柿子，我养他。”
Allen笑了，其实他讲的是沈杜和EX的相处方式，一个是高傲的猫，把任性当本事，不高兴了就挠一爪子；一个是任劳任怨的铲屎官，上赶着哄着，哪天猫发、春跑了，也莫可奈何。虽然比喻俗了点，但是他一直觉得沈杜不会再养猫了。
Allen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柿子，王市光专心对待流浪猫的模样打动了沈杜。以往沈杜只觉得王市光的较真是麻烦，但是看到他认真照顾柿子的时候，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才开始正视王市光对他的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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