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火车到现在只过了不到八小时,萧瑜绷紧的神经总算放松下来。
夏季衣服单薄,逸凡只穿了一件衬衣,被抱在怀里能感觉到男人性感的身体随呼吸缓慢起伏,某只感觉自己硬了,忍不住蹭蹭,让勃起的那个摩擦内裤,产生一种羞耻却又让人欲罢不能的快感,好想要……
萧瑜抬头去吻逸凡的唇,黑暗中骆逸凡睁开眼睛,极近距离地与他对视。
男人深灰色的眼眸温柔而沉静,萧瑜最受不了这种目光,每次都会觉得心动不已,他爬起来轻手轻脚地跨坐在逸凡身上,两人勃起的部位抵在一起,呼吸急喘又不得不压抑忍耐。
骆逸凡单臂狠狠勒住萧瑜腰部,另一只手按着对方后脑和他深吻。
螺旋桨轰鸣,搅起灼热的气流,直升机在浓稠的夜色下升空,朝西方飞去。
驾驶室内,宋远瞥了一眼副驾驶位上的boss,轻声提醒:“三少,您不去看看小七爷?”
纤尘不染的玻璃映出男人俊逸而冷清的脸,俞希城收回目光,兀自点燃香烟,淡淡道:“不了,现在对小七来说我只是个外人,他没受伤就行。”
当日下午两点半,暴风雨降临整座天使之城,天幕低垂,阴沉得犹如深夜。
深灰色的大海海浪翻滚,圣塔莫尼卡海滩一片空寂,公路旁停着三辆宾利,直升机摇晃着降落,螺旋桨停下,宾利车发动,开过去接人。
俞希城脸上扣着一副墨镜,直接上了头车。紧接着萧瑜四人下直升机,宋远撑伞,将他们分别引入后面两部车。
一切发生的迅速而又无声无息,车队驶离海滩,在椰林中蜿蜒的一条沥青路上疾驰。
暴雨拍打在车窗上发出噼噼啪啪的静噪音,萧瑜抹开玻璃上的水汽,看着外面陌生的景色,雨水模糊了视野,路上没有其他车辆,一只路牌显示距墓园还有1.5公里,萧瑜抿紧嘴唇。
“你来过这里么?”骆逸凡问。
萧瑜摇头,“最后考核当天我没出席,后来觉得应该给老师一个交代才在晚上过去了一趟,那时候意外已经发生了,我只见到了师兄,他说‘如果想活,就永远别让我找到你’,所以我没参加舒曼老师的葬礼。”
道路尽头出现一扇铁艺大门,头车鸣笛,值班门卫冒雨出来开门,三辆宾利依次驶进墓园一路开向最深处,雪白的蔷薇被暴雨蹂躏,花瓣散落一地,到处都是灰暗冰冷的景色。
车队驶上草坪,在中间一座墓碑附近停稳,众人下车。
萧瑜走过去,将雨伞撑在墓碑上,这是一座属于顶级大盗的塚,没有照片,光滑的大理石表面被雨水重刷得非常干净,前面摆着一束白玫瑰,看得出是早晨才换上的。
萧瑜弯腰捡起那束花,随手朝旁边一扔,然后扶着墓碑单膝跪下,手指抚摸过略微凹陷的刻字——
康奈尔·舒曼,1972-2012
【人们永远无法抓住真相,当一个神偷想把自己藏起来时。】在他身后,陆岑看向俞希城,“他人在哪儿?”
俞希城说:“不知道,三年前也是我最后一次见他,之后都是通过其他方式联系,但是我想他应该还在美国境内。”
“理由呢?”骆逸凡道。
俞希城:“他比我先发现小七,所以我才会联系维克托,通过他向组织下达委托,目的就是将你们暂时调离美国,眼下老师躲在暗处,掌握不了他的行踪,唯一保证安全的方法就是用死亡脱离他的视线。”
“这世界上不存在掌握不了行踪的人,只要他还联系你。”陆岑扔掉烟蒂,用鞋底撵灭,“昨晚逸凡做掉了毒蛇,暗杀失败,依照舒曼的性格应该不会允许‘失败’这个词出现在他职业生涯里,三少,我想你也不愿意一直受制于人,要不要考虑跟我们合作?”
俞希城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这是那个人的意思?”
陆岑意味深长地笑笑,“你是说……boss?”
俞希城默认,陆岑道:“你们果然认识,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当初shaw进入组织跟这个有一定关系?”
“同一时代、同样优秀的大盗通常无法共存,他们的私人恩怨我们晚辈很难插手,当年我跟他也只是各取所需罢了,”俞希城说:“既然会长想合作,就拿出诚意来,你们安排时间,面谈。”
陆岑莞尔一笑,道:“我会转达。”
天幕一道惊雷炸响,刹那将混沌一般的世界照得雪亮。
萧瑜站起来把雨伞搁在墓碑前,身体一瞬间被暴雨浇透,他恭恭敬敬的朝墓碑鞠躬,然后站起来头也不回道:“挖。”
宋远看向俞希城,希城点头示意照萧瑜的意思做,几个人拿铁锹过去挖墓。
“小七,回来,”希城说:“别淋雨。”
萧瑜一动不动。
骆逸凡:“来。”
萧瑜听话地蹭过来,钻进逸凡伞下。
陆岑笑而不语,宋远心里凉了半截,小心翼翼地瞄了眼自家boss,俞希城一点反应也没有,目光注视着墓碑。
用不了多久,墓被挖开,一个下属捧着骨灰盒过来,宋远走过去,打开盒盖。
待看清里边的东西,希城脸色瞬间变了。
注意到这点,陆岑、萧瑜、逸凡和阿基米德不约而同地看向盒子。
那只骨灰盒里铺了一层天鹅绒布,一枚雕工精致的红宝石戒指静静躺在里面,交流会当晚他们都见过委员会发来的缅甸宝石照片,分明就是眼前这颗。
萧瑜一把拨开戒指,取出压在下面的黑色卡片,硬卡纸滑腻的纹理上落着男人流畅的手写花体英文,内容是——
下午好,我亲爱的孩子们,
对于你们的选择,老师感到非常遗憾,但结果不会改变。
祝贺希城继任,还有小七,好久不见。
署名:康奈尔·舒曼
——卷二·东部地区交流会·完——
卷三·逃出生天
第52章
翌日,夜九点。
持续一周的暴雨已经停了,洛杉矶的空气吸饱水汽,闻起来湿漉漉的,积水倒映着霓虹灯颓靡的光芒,车辆驶过,将水中的世界碾碎成一片颤动的蜃景。
一辆旧吉普离开车流,拐进一条相对隐蔽却灯光艳俗的小巷,站街的漂亮男女听见引擎声赶忙摆出各种骚气的姿势,在发现是辆破车又失去招客的兴趣,今晚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没人愿意提前被穷鬼预定出去。
小巷尽头的酒吧logo暗着,大门上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吉普车在酒吧门口停下,几人下车,一只小猫那么大的老鼠受到惊吓,吱吱叫着蹿过去,阿基米德被老鼠吓了一跳,扑过去抱萧瑜。
“淡定点,它比你小那么多呢,”萧瑜嘴里叼着半个苹果,声音含糊,正举着手机玩炉石传说,空闲那只手心不在焉地给他顺毛,阿基米德还不撒手,某只不耐烦了,戳戳他,吩咐道:“别抖了,去把花拿下来。”
阿基米德哦了一声,钻进车里,再出来时手上多了一束带着露水的白玫瑰。
陆岑抬头看酒吧logo点燃香烟,吸了一口,“就是这里?”
骆逸凡锁好车,提着黑箱子过来,说:“地址是这儿。”
“快进去吧,外面有点冷。”萧瑜正在跟对面一个战士火拼,差点把手机屏幕当键盘按,头也不抬,朝着相反方向就走。
骆逸凡面无表情地把人拉回来,掉了个方向,用手臂勾着,以免他再跑错方向。
阿基米德小跑过去敲门。
几分钟后,门被打开,一个穿白衬衫和制服马甲、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孩开门,朝外看了看,不耐烦道:“本周不营业,去别家。”说完就要关门。
阿基米德把脚伸进门缝卡住,那服务生模样的少年脸色一暗,右手直接往腰间摸去,他还没碰到枪,一颗苹果核飞过来正中脑门,少年一愣,紧接着听见咔哒一声,几米外沙漠之鹰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
这他妈都什么速度!小侍者很崩溃。
“你们是谁?”少年警觉道:“同行?”
陆岑扔了烟蒂,用鞋底撵灭,略一抬手,逸凡会意收枪,陆岑走过去,朝对方笑了笑,声音温和而客气,他说:“我们来找唐少昕,你去通报一声,门别关,就说有人来退委托订金。”
小侍者点点头,转身就跑。
萧瑜解决掉对手拿下这局,把手机放回口袋,打了个哈欠,随口道:“你们觉得对少昕下手的人是谁?”
“火车上值得怀疑的人没几个,”骆逸凡说:“他还活着证明这人出于某种原因没下杀手,而且我不觉得手下留情会是康奈尔·舒曼的意思。”
萧瑜点点头表示赞同,还没来得及说话,酒吧内传来脚步声,紧接着门被彻底打开,年轻侍者朝旁边让开一步,以便于让后面的人看清他们,恭敬道:“就是他们,小少爷。”
在他身后,罗德脸色有些苍白,依次看过几人,说:“进来吧。”
酒吧大门关闭,那个小侍者留在门口,罗德带他们进到里面,整间酒吧光线昏暗,空气混浊,大厅桌椅摆的横七竖八,地上滚着空酒瓶,像是打烊以后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样子。
“少昕怎么样了?”陆岑问。
“断了两根肋骨,左手粉碎性骨折,你们知道手对盗贼来说很重要,会不会有影响得看恢复情况,”罗德叹了口气,显得有些疲倦,声音阴冷下来,“是安琪拉,那个臭婊子被三少那个混蛋收买了,要不然不可能突然攻击师兄!”
闻言,走在后面的萧瑜和骆逸凡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罗德继续道:“消息早晨就过来了,三少拿到戒指,诺顿宣布成绩有效,一会儿你们看见师兄别提这事,他现在心情不太好。”
“少昕没那么脆弱,”陆岑拍上罗德肩膀,用力握了握,“我们跟他有正事要谈,可能需要你回避一下,我会让阿基陪你一起。”
“你什么意思?跟我师兄有关凭什么不让我参与?!”罗德一把打掉陆岑地手,冷冷道:“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天晚上你们是跟三少走了,这件事恐怕就是你们这群混蛋合伙算计师兄,要不是师兄同意,我根本不想让你们——啊!”
话没说完,罗德只感觉后颈一紧,下一秒直接被人按上墙壁,对方手劲儿不小,却没有伤害性举动,他费力扭过头,正对上那双狡黠而含笑的黑眼睛。
“松手!”罗德怒道。
萧瑜盯着那张被墙壁挤压得变形的脸,眼睛弯起来,玩味道:“松手可以,不过要等你小子学会好好跟鹿鹿说话为止,来,有本事再说一句混蛋给我听听?”
“你——!”罗德脸色涨红,明知知道自己打不过他,但心里又不服气,一双眼狠狠瞪着萧瑜,不肯让步,“那天交流会上三少对你的态度所有人都看见了,你敢说你们关系不好?”
萧瑜顿时被他这不怕死的倔劲儿逗笑了,说:“以前关系是不错,现在只能算认识,他是我师兄,有这层关系在,你误会我们算计少昕我不怪你。”
罗德翻了个白眼,脸上写着‘你看被我说准了吧’,萧瑜无视,力道加大,罗德痛得嗷的一声,头昏脑涨,感觉自己快被压扁了。
阿基米德看了觉得好疼,忍不住拽拽萧瑜衣角,小声道:“轻点,他还小……”
“我们替委托人办事,签订协议,不可能干出反过来算计雇主这种事,”萧瑜说:“委托书上写的清清楚楚,我们负责解决参与争夺的全部对手,确保没人跟少昕竞争,那天晚上列车上只剩下他和目标人,你们自己用错人出事了,难道也要算到我们头上?”
罗德心里明白确实是这么回事,但还是赌气不肯看他。
萧瑜不跟他计较,提着后领把这家伙像垃圾一样扔出去。
“这次把订金退回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交你们这个朋友,几十万美金不管对少昕还是对我们来说都不算什么,我们要转告的内容很重要,你给我老老实实留外边待着,要不就被我打到爬不起来,自己选!”
萧瑜说完看向阿基米德,吩咐道:“看着他,要是让他跑进来我一起打!”
阿基米德吓得一哆嗦,知道老大心情不好,把花递过去,乖巧地点了点头。
不远处,陆岑、逸凡抽烟等某只教育孩子。
骆逸凡道:“他真护着你。”
陆岑笑笑,弹掉烟灰,“吃醋了?”
“那倒不至于,”骆逸凡呼出烟雾,眼睛眯起来,若有所思地说:“就是感觉在萧瑜心里你的位置很重要,说句现实的,如果哪天你出事了,他一定受不了。”
陆岑有些得意,“这点我信。”
“说什么呢?”萧瑜走过来,脸色看上去还是不爽。
“因为你对我太好,所以逸凡说他吃醋了,”陆岑摸摸他的头,“走吧,跟少昕谈完咱们还得赶去机场。”
走廊尽头那扇门前,三人站定,陆岑敲门,里面很快传来一声“请进”。
房间里吹着暖风,现在毕竟是夏天,即使下雨温度也绝对到不了需要空调取暖的地步,唐少昕盖了张薄毯躺在床上,上身赤裸,左手和胸口打着石膏,见人来了放下手中的报纸。
“坐吧,”他指了指一旁的沙发,“别跟罗德计较,他也是心情不好,混这行时间又短,有些事分辨不清,经常意气用事。”
陆岑径自落座,骆逸凡将装钱的箱子放到床头柜上,然后无声无息地站到门侧,萧瑜绕到另外一边,把那束白玫瑰放到茶几上,拨开窗帘朝外看,确实没有问题才转身靠上窗台。
两人不需要任何交流,进门以后自觉封住房间唯二两处可以脱身的关键点,唐少心里默默感慨,别人家的下属简直不能比。
陆岑说:“这件事也算是我们考虑不周,没防备你身边的人。”
唐少昕摆摆手,“钱你们拿回去,你们的委托完成了,这次是我眼瞎,搭档了这么多年的人是条狗,不怪任何人,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
陆岑:“你说。”
“买通安琪拉的人是谁?”
其实雪莉出现在交流会就已经说明了这事不正常,唐少昕很精明,不可能像罗德那样一根筋认定是愈希城下的手,可如果不是三少本人,他却想不明白还能有谁,现任副会长诺顿确实是力挺三少,但还到不了以权谋私的地步……
到底是谁?
从做完手术到现在这疑问就像一根刺,卡在喉咙里,每次疼起来就会让他回想起最信任的搭档对他动手的糟糕记忆,即使今天陆岑不上门,唐少昕也做好打算,等身体恢复一些就立刻联系问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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