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子 "为什么?我们已经把内力都输给他了,为什么还是保不住他的命?"简陋的草庐里,两位白发老者正在激烈地争论着。 "师弟,他天命如此,非我等凡夫俗子可以挽回。合你我二人之功力,只能暂时稳定他的病情,如今的他,功力足以堪称武林第一人,可是到二十岁时我们输给他的功力便会耗尽,他的身体会急速衰老然后死去。他--活不过二十岁。" "真想不到,我们花了那么多心力,却还是没办法挽回他的命?" "那是他的命数,我们只能循天命,尽人事了。" 银白色的月光撒在群山环抱的草庐上,泛着淡淡的银色光芒,墙根上坐着一名青衣少年,他一动不动地靠在那里,悄无声息地听着他们的对话,泪水,无声落下。第一章 西湖烟水茫茫, 百顷风潭,十里荷香。 宜雨宜晴,宜西施淡抹浓妆。 尾尾相衔画舫, 尽欢声无日不笙簧。 春暖花香,岁稔时康。 真乃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杭州西子湖畔 游杭州,四季皆宜,初春景致最妖娆、冬雪断桥有风情、夏赏莲荷、秋观落日,皆为上品。难怪自古文人墨客不吝笔墨地描绘杭州风物。这样的怡人风光,竟然还有人情愿躺在柳树下睡大觉,若换作旁人,早就被人叫醒免得在此大煞风景了。偏偏躺在那里的人儿是个眉目如画的翩翩少年,那可就不是大煞风景,而是自成一道景观了。一片柳叶随风飘落,无巧不成书地落在了那名白衣少年的脸上,少年打了个哈欠,微睁了双眼,口中却说道:"一叶落而知秋,已经是秋天了吗?" 砰砰,旁边传来几声不雅的声音,已经有几个人忍不住倒地了。 好个一叶落而知秋!明明是春光明媚的季节,居然有人这么没常识地说是秋天,还真够有创意的。 少年继续说道:"恩,再睡片刻,应该就能看到断桥残雪了吧!" 砰砰砰,耳边又传来几声倒地声,少年眯了眯眼睛,说道:"这是要修筑河堤吗?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敲地啊,这杭州人还真是奇怪。"毫不理会旁人惊异好奇的注视,少年翻了个身,继续他的好眠。 不知他又睡了多久,四周的气氛开始紧张起来,连拂面的风声里都带上了些许浮躁。脸上突然湿湿的,少年没有睁眼,只是用手擦了擦脸颊,然后放在鼻前闻了闻。"血?"少年睁开眼,茫然无措地看着眼前的光景。刀光剑影,以及沾着血色的衣襟在眼前翻飞着,四周一片混乱,砍杀声夹杂着惨叫声连绵不断。他没有看错,这是在进行一场血腥的混战!这些江湖人还真是有够闲。 "啊!还真是断桥残血!呵呵......"少年惊呼起来,然后一脸兴奋地看着前面已经被血染满的断桥,"冬天终于到了啊!" "小子,你在胡说什么?还不快跑?"一名青年欺近他身前,焦躁地踢了他一脚,"没看到这里在干什么吗?" 少年慢悠悠地站起身,"看到啦!可是,你们在干什么?玩吗?" "谁和你玩啊!"青年一把将他拉到偏僻处,避开一个已经杀乱了性的中年男人的刀锋,"你还要不要小命啊?" "要啊,怎么不要?"少年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青年瞪大了眼,一剑挡开不知从何处刺过来的长枪,"要你还不快逃?" "逃?"少年环顾四周,"那个--请问我要往哪里逃?"周围都是撕杀战场,要往哪里逃? 青年也是一顿,口中说道:"见鬼!" "鬼?鬼在哪里?"少年完全没有被眼前的撕杀场面吓住,反而是一副兴奋的看好戏状。 "天!"青年翻了个白眼,然后一把拎起少年,飞身而起。"见鬼,害我失掉一次斩杀魔教的机会。"带着眼前的古怪少年脱离战场,他们进入了繁华热闹的街道,将少年扔进一间不出名酒楼的座位上之后,青年才面带愠色地说道,"你爹娘怎么教你的?那样的战场是你呆的地方吗,连逃都不会?" 少年反倒一脸奇怪地看着他,"那里是战场吗?我去的时候明明是怡人的西湖风景啊,好多人都在那里游湖不是吗?什么时候那里成战场啦?" "你--"青年一时倒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反正那里很危险,聪明的话就应该知道快点逃吧!什么断桥残雪?你还想欣赏风景啊?真不知道你的脑子是怎么生的。" "我才不理解你们这些江湖人的脑子里都装着什么呢?整天不是打就是杀的,也不管是什么地点,什么时间,周围有什么人就随意的砍人,太奇怪了。" "江湖人办江湖事,你既不是江湖人,自是不能理解的。"青年哀叹了一口气,这个人,看样子是怎么说也说不通的了。"你还真是个奇怪的人。" "你也挺奇怪的。"少年笑了起来。 "哈哈......我叫火宁,火烧的火,宁静的宁。你呢?"青年爽朗地笑道。 火宁?江湖人排名第九,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人称"逍遥火"的火宁啊!少年思量了一番,报出了自己的名字:"你的名字真有意思。我叫洛山风,河洛的洛,一座山的山,吹风的风。" "咦?你这名字也挺有意思的,山风。我们两个的名字合在一起倒是很风风火火呢!"火宁没来由地喜欢眼前这个白衣少年。当时听他说什么断桥残雪的时候,他就被吸引住了,直觉地认为眼前的人是个有意思的家伙,所以才会这么好心地救他出那个混乱场面。 "火宁你是江湖人,很有名是不是?我看你在那些人里面出入自由的样子,武功一定很高啦!呵呵......我就说嘛,自己逃怎么逃得掉,自然得靠着你这么个高人才能保命的。"洛山风一脸佩服地望着火宁。 "原来你早就在打我的注意啦?"火宁微微一愣,随即笑道,"那都是些江湖虚名而已,不值一提。倒是你,怎么会睡在那里?" "我在游湖啊!" "游湖?"火宁愣了愣,像这样睡得像个死人似地游湖? "是的,游一年份的西湖。"洛山风很认真地说道。 "游一年份的西湖?"他说的是汉语吧?为什么自己愣是没有听懂呢? "我今天早上到了西湖,就选了那个非常舒服的地方躺下来,早晨还有露水,水烟渺渺真的很漂亮,这是初春的西子湖;睡到正午时分,艳阳高照,湖面泛着粼粼波光,好巧,有棵荷花提前含苞,让我赏了一番西湖夏荷的风采;我又小睡片刻,一片柳叶落到我的脸上,一叶落而知秋,我赏到了秋日西湖;刚才,就是刚才,你们的那场混战,让我领略到了‘断桥残雪';托你们的福,我可以一日看尽一年份的西湖风光,真是太好了。" 砰,没有错,这是江湖排名第九的火宁倒地的声音。 "你--你还真是--"都不知道要怎么说你好!火宁吞下了接下去的话。"你大可以在当季游湖,何必做这么无聊的事?" "不无聊啊!你不觉得这么做很节约时间吗?我要看尽天下美景,又不甘错过季节,用这个方法再好不过了。"洛山风自鸣得意地笑着。 "呵呵......还真是个好办法啊!"火宁觉得这绝对是个很冷的笑话。 "你这算是嘲笑我吗?"洛山风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心里的想法。 "不,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洛兄的想法很有意思,很少有人会这么想也这么做。" "是啊!如果我有时间,又何尝不想多花些功夫赏尽人间美景,尝遍世上美食啊!" "洛兄怎么这么说,年纪轻轻的,以后多得是时间游山玩水!当世之际,不是应该更加注重修身、立业而非玩乐吗?[自由自在]" 不愧是世家公子,马上就说教起来了!洛山风微微一笑,"我从来不期待自己能够文成武工,不过是想游历四海过逍遥自在的日子而已。刚才还真要感谢火兄的救命之恩,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不,应该是后会无期吧!洛山风在心中说道。〖自〗 火宁微微一愣,他出道这么久,还真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软钉子呢!望着飘然远去的洛山风,他出神良久,这个洛山风,还真是与众不同啊! 第二章 "哈欠......哈欠......"官道之上,有一少年正一面毫不雅观地打着喷嚏,一面骑着头漂亮的红鬃烈马,看起来非常嚣张,却走得奇慢无比地往前赶路。所谓的赶路......基本上是比之老弱妇孺快了那么一点点的速度。少年的口里还很得意地哼着小曲,当然是曲不成调,都被喷嚏声掩盖住了。"哈欠......"在少年第一百零一次打喷嚏之后,他才不甘愿地停下脚步,"唉,马儿啊,看起来我是着凉了。" 砰砰......身边又有人倒地。少年回头扫了他们一眼,继续发表他对马的演说,"你看,我的身体和他们相比已经非常强壮了,至少我还站着,他们已经倒下了。所以,你也要坚持,等我们到了扬州,一定请你吃城里最好的馆子。" 砰砰砰......又倒了几个。 一人一骑又开始了他们奇慢无比却又噪音不断的旅程。 "你说为什么他们都喜欢往地上躺呢?"少年望着前面官道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口中喃喃自语着。 红鬃烈马甩了甩头,一副"废话,死人不躺着难道还要站着不成?"的架势。少年拍了拍它的头,"我知道死人总是躺着的,这个道理我六岁就懂了。我想说的是,为什么他们老是喜欢躺在我面前呢?" 那匹嚣张的马儿又是一个甩头,很明显就是在讲"是你自己走到他们前面的好不好?" "呵呵......好象是我自己走到他们面前的。呵呵......"少年翻身下马,逡巡了地上的尸体一遍,然后眉头瞢地皱紧了,"火宁?"一眨眼功夫,他人已经到了离自己百步之远的地方,抱起了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儿。 "他还有气。"少年将火宁抱了起来,走到树荫底下。仔细审视火宁身上的伤口之后,他的眉头拧得更紧了。"身上有十三处刀剑伤,最致命的一击,却是打在背上的穿心掌。穿心掌啊......"少年深思片刻,然后又露出了笑容,"呵呵......火宁啊,还好你遇到了我,不然你就要提早回老家啦!"他慢吞吞地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鲜红色的药丸喂到火宁的口里。"有了这颗保命药丸,应该可以撑到扬州吧!"他把火宁一起抱到了马背上,然后轻拍爱马的背脊说道,"这回我们是真的要赶路了,火烧云,你要拼命跑哦!" 一踩马镫,他们就如风般飞驰出去。官道上扬起一阵黄土,转眼间这一人一骑已经消失无踪。 路过的行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发生。一堆尸体、白衣少年、红色的马还有那个负伤的年轻人,这简直就像说书先生口中所讲的那种故事,这是不是就叫做做江湖? "唔......"床上的人呻吟了一声,然后睁开双眼。 "醒了?"靠在床边的白衣少年立即伸手探拭他的前额,"恩,已经没有发烧了。" "我怎么了?这里是哪里?"火宁环顾四周,自己明明在官道上遇袭,怎么一转眼就到了这里?有人救了自己?是谁?他抬头打量自己的救命恩人,却惊讶得合不拢嘴,"......洛山风?" "对啊!亏我在路上拣到了你,你才没有被野猫野狗吃掉,怎么样,你要怎么感谢我才是?这样吧,今后所有的一切开销都由你负责好不好?"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怎么救得我。"他记得自己中了魔教左使无妄月的穿心掌,那一掌又狠又准,如果没有高人用高深的功力替自己疗伤,他定没命了。 "怎么救?"洛山风好象看傻瓜般地看着他,"不就是把你扛到马上,然后送你到扬州吗?你倒真是会睡,整整躺了七天呐,害我以为你快要断气了,这不,棺材铺的老板都找来了。" "啊?"火宁瞪大了眼,这个人究竟会不会说话啊?棺材铺老板?还真有个一脸哭丧样的老家伙等在门口啦[自由自在]! "好啦!这笔生意做不成了,妄我刚才讨了半天的价。我说赵老板啊,你那口棺材还要等个两天才能出手啦!" 那棺材铺老板闻言立即黑了脸色,口中骂骂咧咧的,"妈的,煮熟的鸭子飞了。" "洛山风,你......"火宁气得不行,却因为伤重一时岔了气。 "啊!你不能生气的,你的伤可还没好透呢!"洛山风急忙扶住他,关切地安抚他,可一转身他又叫住了那赵老板,"我说赵老板,麻烦你多保留那副上好的棺材两天,我看他的样子可够呛,那副棺材可是上好楠木做的,我觉得很衬他,所以你一定得替我留着。" "公子爷要留着也可以,不过得付定金10两,小老儿开铺子可不是为了积德行善的。" "啊?只是叫你保留一下,你又没有损失。" "保留就是不能卖给别人,倘若有人看中了又不能卖给他,那小老儿岂不是白白损失了银子?" "不是说了等他不行了就要用的吗?你怎么这么较真呢?" "停!"火宁再也听不下去了,用尽所有的力气喊道,"你给我滚出去!" "你叫谁滚?"洛山风愣了一下。 "他......你让他出去。"火宁费力地指着那糟老头,火气怎么也压不下去。这两个人,当着他的面就讨论起给他做棺材的事了,还连带讨价还价、撒泼无赖,这真是太过分了。他可还没死呢! 洛山风耸了耸肩,"你也听见了,他叫你出去。" "切!谁还想住这里不成?"那老头骂骂咧咧地出去了。 火宁这才觉得耳边安静了点。这个洛山风,真不知道他的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如果自己要在这里被他活活气死,还不如中那穿心掌一命呜呼来得干脆呢! 洛山风见他沉默不语,自己便在他床沿上坐了下来,"火宁,你生气了?" "不气才怪呢!"火宁扫了他一眼,火气却突然没有了,这小子,如今细看来还真是俊美,心肠也不坏,就是脾气古怪了点,"这七天你真的一直陪着我,照顾我?" 洛山风笑了起来,"自然是真的,别人照顾你我怎么放心?" "谢啦!我们应该算扯平吧!上一次是我救你。" "上一次我可没求你救我。" 火宁一瞪眼,怎么?还想不认帐不成?"这一回我也没求你救我。" "可是我不救你你就死啦!倒时连棺材都省了,直接教那些野猫野狗吃了你了。" 野猫野狗?他还真是缺乏想象力啊!火宁叹了口气,"好啦!算我欠你总行了吧!" "什么叫算你欠我?你是确确实实欠了我啊!"我可是把自家的保命心丹都贡献给你啦!洛山风在心里加了一句。 "是是,洛大少爷。我欠了你的,你是我的大恩人。"火宁头一回对人示弱,不过这种感觉好象也不错,因为看到洛山风那如春日暖阳般的笑容了。"你怎么会遇上我的?" "我从官道来扬州啊!结果就在半路上遇上你啦!看你好象还剩了那么半口气,心想不管怎么说,也是一条生命啊!所以我就勉为其难地把你弄到扬州,再请人治疗你。你啊,身上那么多伤口,真是恐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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