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你真的很擔心我……」湘湘對著趙飛英笑著。
「……那是當然的啊。」趙飛英長嘆一聲,愛憐也似地撫著他的黑髮。「我答
應你,如果他們不來煩你,我就不再跟他們計較。」
「……真的?」湘湘擔心地補問了一句。
「嗯。所以,你就放心待在這裡吧。我真的要走了,時辰已經不早。」趙飛英
微微一笑。
「……那我什麼時候可以回家?」
「……過幾天吧……等你……想起來了以後……」
趙飛英離開了。
趙飛英是奇怪的人,而趙家府裡處處也是透露著奇異的氣氛。
昨晚的女僕是從侍郎府裡暫時借來的,而其他的趙家府人見到了他也從來沒有
問過他的身分。
他……應該是陌生人不是嗎?
然而,他曉得去哪裡練字,也曉得去哪裡練功。
只是,隨意揮舞著拳腳,似乎……少了什麼東西似的……
湘湘看著自己的右手。
吃過了午飯,有些口渴,然而趙家的下人卻是說府裡沒有一滴酒水。
嘆了口氣的湘湘,渾渾噩噩的走回房間想午憩一會時,卻發現自己走到的是另
外一間房。
房裡的牆邊,以著暗色木架立著的,是一把鮮紅似血的刀。
多美的一把刀……見到了他,湘湘就連呼吸都要停止了。
湘湘快步走了向前,才剛握起刀把,那種戰慄的感覺就又回來了。
左手輕撫刀身,湘湘低聲讚嘆著。薄如蟬翼的刀,凜冽的寒氣刺著肌膚,湘湘
根本無法將自己的視線移開。
不曉得發了多久的呆,直到突然的有人接近他的背後,湘湘直覺也似地回過了
身砍過刀鋒。急如風、迅如火,來人嚇得連眼睛都還沒來得及眨上一眨,那森
森的刀鋒就已經抵在了自己的頸子上。
「……是你啊。」湘湘收起了刀,睨視著來人。
「……沈湘,為什麼你……的刀法……」來人結結巴巴的。
他眼前的人真的是沈湘?三個月前出現的沈湘?那個雖然有著絕麗的容貌卻是
只有三腳貓功夫的沈湘?那個在酒館口口聲聲說自己有辦法殺皇帝,等到酒醒
以後卻是一問三不知的沈湘?不可能!
「……怎麼了?」
湘湘看起來有些不耐煩。就連來人,甚至也開始覺得湘湘看起來真的是一副驕
傲過了頭的樣子。
「我才要問你怎麼了!你怎麼穿這種衣服!難道……趙翰林發現了!」
「……廢話。」湘湘看著來人。
「……那他現在呢?」
「上朝去了。」
「……沈湘啊!你到底記不記得要來做什麼的!你現在應該在皇帝身邊賞他一
匕首,而不是在趙翰林府醉生夢死!」
「……是嗎?」湘湘看起來真是一臉疑惑的樣子。
「他現在一定向皇帝老頭告狀去了,你……」
「我現在就去殺了他。」湘湘拿著刀走向了門口。
「……等一下,來不及了吧。趙翰林已經……」來人一路追出了門。
「我是說皇帝老子。」
「……啊?就你一個人,你去送死?」來人緊張地說著。
然而,在見到湘湘輕而易舉地躍上牆頭後,來人就再也說不出話了。
皇帝上不上朝,其實已經是無所謂的。反正,政事都是由右丞相決定的。
這一天,右丞相難得大悅,讓趙飛英提早了許多時辰回府。
然而,當趙飛英才剛踏出宮門時,一道黑影就閃進了宮裡。
趙飛英大驚失色,因為他自然看得出那是誰。
急急忙忙奔到了無人見到的地方。趙飛英顧不得體面,官服一脫,撕開了一塊
衣料蒙住了臉,便也是施展了絕頂的輕功,跟隨著黑影的方向。
夜色中,那道黑影在宮裡穿梭著,卻是一直也找不著皇帝的所在。黑影在一個
屋簷上潛伏了下來,似乎在等一個落單的太監走過來。
趙飛英連忙踏檐而去,等到黑影要下手的前一刻,有驚無險地將他整個人都拉
了回屋頂。
「找死!」黑影氣極,劈頭便是凌厲的一刀。
趙飛英大驚失色,連忙閃了開,然而卻是被削落了蒙面的布料。
而黑影自然就是湘湘了。一見是趙飛英,第二刀就是連忙止了住。
「……雁智?」趙飛英欣喜若狂。
「……你叫我什麼?」湘湘疑惑地說著。
「……雁智……你想起來了對不對?」趙飛英捉住了湘湘持刀的手。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皇帝在哪裡,我要殺了他!」湘湘一把揮開了趙
飛英的手,就是扭頭繼續奔著。
「雁智!」趙飛英一把又是拉了住。
「放手!」湘湘回頭就是一刀!
趙飛英避不開的,這刀來得太過凌厲,而他身上又有傷。
火辣辣的鞭痕,在背上,即使已經過了三個月卻還是牽扯著他的動作。
趙飛英避不開,這刀太快又太急。
然而,湘湘還是止住了刀勢。就連一丁點的傷痕都沒有留在趙飛英身上。
「我沒事了,雁智。」
湘湘看著趙飛英,就只是出神地看著。
「不能是現在,雁智……時機還沒到,你該知道的……」
是的,他曉得的……只是,他還是氣不過……
只為了一句不小心頂撞的話語,那個只曉得唯唯諾諾的皇帝竟然在趙飛英的背
上留下了三十道既長又深的鞭傷!
那個該死的皇帝……
「我很抱歉……」
「我不會原諒你……」
為了那個該死的皇帝,你竟然……竟然打了我一掌……就為了那該死的皇帝!
還有那個該死的天下!
「雁智……」
他不會原諒他的……絕對不會!
「雁智?……雁智?」
胭脂刀落了下,人也落了下。趙飛英接住了人,同時也接住了刀。
森冷的胭脂刀,此時卻是火燙得令他幾乎握不住了。
同樣的,那本該是微涼的體溫,卻也是熾燙得嚇人!
百日醉,醉百日……
既然醉倒了,所有的痛苦也就消失了……
那哀傷的感情,痛苦的往事,以及那深深刺著心臟的苦楚以及不捨也就消失了
……
他可以重新過一次人生,重新來過。然而,也只有一百日……
而且……
好刺眼……冷雁智用手遮住了那直射的日光,轉過了身去。
一覺睡到了日正當中,自己還不是一般的懶散啊。
「唔……」捂住了額頭,冷雁智低聲呻吟著。
頭痛欲裂……他很少宿醉的……
……等等……
冷雁智勉強撐起了身子,環目四顧,眼前是自己常住的房間。
……師兄!
冷雁智一聲驚呼,待要下床卻是渾身使不出力氣?
好不容易扶著桌子走到了房門,才剛打開門,從門口正要進來的趙飛英就是吃
驚地看著他。
「你怎麼下床了!」
「你怎麼下床了!」
同樣的話語從兩個不同的人口中同時說出來,結果就是兩聲的失笑。
然而,笑完之後,想起了什麼,就又是同樣的兩句:
「還不趕快回去躺著!」
聞言,又是忍不住相視一笑了。
「呵……你繼續休息吧。」趙飛英笑著。
「……那你呢?傷得怎麼樣了?才沒休息多久怎麼下床了呢?」冷雁智緊張地
說著。
「……因為啊,你整整醉了三個月才醒!」趙飛英無奈地說著。
「咦?」
「還咦,快回去躺著,下次你再灌酒,我就真的翻臉了。」
「……喔,好……」
他是不是忘了什麼……
「……啊,對了。師兄,你今天怎麼沒上朝?皇帝老子准你告老還鄉了對不對
?」
「早了二十年吧。」趙飛英無奈地說著。
「啊?否則是為了什麼……」一面讓趙飛英扶回房裡,冷雁智一邊疑惑地問著
。
「……淮南王意圖弒君,鬧得很大。」趙飛英微微笑著。
「……那個淮南王?他有那個膽子也沒有這個腦子吧。」冷雁智不相信。
「唔……世事難料。」趙飛英神秘地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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