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鸥的离开并不是什么意外,我应该有这个心理准备,但我还是很难过,一时真是难以调整好心情.所以在去海边送完江鸥后,我和二老在那儿分手,去了北京.我早向学校请到四月份的假,我想用剩下的一个多月去看看龙泽. 龙泽也能一眼就看出了我有问题,但我不说,他就一定不问. 我说:"我来给你打一个月工.不知你欢不欢迎!" 他说:"你来帮我,那当然好.不知要多少月薪?" 我说:"包吃包住就行." 他说:"那去我家住吧?" 我说:"这次我想一个人静静." 他说:"我在公司附近有一处公寓,你住那儿吧!" 我说:"好." 白天我在他公司帮忙他做年度新企划. 晚上,他每天都和我一起回家,陪我吃过饭聊聊天才走. 那一个月过得忙碌而充实,特别是有龙泽的友情关爱,我可以说是调整好了心情和状态回的长春. 走时他来送我,顺便感谢我的帮忙. 我说:"该感谢的人是我,谢谢你为我提供了个避难所." 他说:"只要你愿意,我愿意做你永远的避难所." 我说:"谢谢." 他说:"别客气.有事就来找我."
回到长春,我还要一样的教书,一样的生活,看起来我的生活没有变化.只是我的心一天比一天更觉得寂寞.离开江鸥的一年,我每天吹箫. 每当我吹箫时总还是喜欢"清明上河图",在吹这首曲子时怀念我的两个情人,他们都离我而去. 开始是为了怀念江鸥,我们那疯狂的爱情,从这首曲子开始,又以这首曲子落幕,从未离开过箫.当我在回家后,把挂在窗口的已经褪色的鹤烧了,鹤在火中羽化飞天涅磐了,和天上的她一起了.我看见她纯洁如火的爱!真难想象如果我没看见鹤里的秘密,如果她没有病入膏肓,我们会不会有那么一段烟火般短暂而美好的恋情.这个想法,我不敢再想,那简直是一种罪过.
林海的影子又在那首曲子里渐渐清晰,我有开始想他了.原因不明,他始终是我难以忘记的人.我想: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个人对你是与众不同的,你是无法把他忘记的.对于我,那个人是林海. 我希望他能再回到我身边. 以前太年轻了,就那么轻言分开.现在她去了,才知道,死亡才是真正的分离.无可挽救的,你再也不能拥抱你的情人,亲吻她的嘴唇.既然还不是生离死别,就要争取和爱的人个每一秒相聚的时间. 我想,如果再给我一次和林海相聚的机会,我至死都不会再和他分开,除非他要离开我. 春天的花真的很美,但已不是我失去江鸥的那个春天.已经又过了一个酷夏和一个寒冬.就这样我也和大家一起跨越了二十世纪.那个新年,好象全世界的人都在欢呼.但至少有我这么一个人,别人的快乐与我无关.那年,我也算是有收获的,我是教授了,在从事教学三年半后. 以前怎么没注意到,春天的花真的美!南方的花美,北方的一样美!很多大路或小街的两旁都开满了粉色或白色的花,没有绿叶的陪衬,只是黑色或褐色的枝干上簇满了一团团的花,浓浓地化成一片花海. 每天回家是那样一路被灿烂的春花陪伴,眼中是它辉煌的美,鼻中是它淡淡的香,让人心旷神怡. 真想和最爱的人分享这种简单但自然的快乐.他就在那时飘然而至. 他打电话来时,我真的很吃惊,四年没听到过他声音了,而他马上就要来到我面前了.他回来了,这次我真的有预感,他再也不会离开我了! 他敲门前,我就坐在门口等他,我以最快的速度为他开了门.他就在我面前了. 我一时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他把行李拎了进门,然后关上了门. 他拥抱了我. 我们热烈的接吻. 他开始脱我的衣服.我什么也不做,只是这样伸出手能拥抱一个我爱的人,我已经很满足了. 我任由他爱抚,任由他爱我. 好久没和人那么激烈的做爱了,我非常的累,但却不愿停下来. 他也显得有些笨拙,在技巧和熟练度上还不如从前. 当我们终于都累了,拥抱着并躺在一起时,才可以冷静的对话.
我说:"你怎么来了?" 他笑了,说:"才想起问啊?我早就想对你说了.我的问题都解决了." 我说:"你指什么?" 他说:"所有." 我说:"林太太的病好了吗?" 他说:"我就知道你会先问她的事.你还是那么善良.她完全好了.不过她已经不是林太太了,我和她已经正式协议离婚了." 我问:"什么时候的事?" 他说:"也就是半年前吧.她的病本来就没什么大事,治了没半年就好了.但这个协议离婚的事道是费了很大功夫." 我说:"听你的口气,好象很复杂.那有为什么一定要离呢?" 他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继续刚才离婚的话题:"开始,她的病虽然好了,但精神很脆弱,医生都说不能刺激她.那时公司的事也特别棘手,占据了我几乎全部的精力.我也没时间管她了.后来,她可以算正常了,但我和她谈这个问题,她总是装傻,不是顾左右而言她,就是装做听不到,要不然干脆走掉.等我终于和她面对这个问题了,她有坚决不离,还到我父母那儿去哭诉.问题停滞不前,麻烦越来越多." 我说:"那后来她又为什么同意了?" 他说:"我答应给她我一半的公司股份." 我无意失言:"又是为了钱?" 他说:"又是.我早该猜到,当年一定也是因为这个.只有钱才能让那个女人真正动心.要是我早知道,一分钱都不会让她拿到!" 我下意识的把手放在了哪个伤口上,说:"不是的.当年她是有更大的理由恨我的.是我抢走了本该属于她的你的时间." 他亲吻我胸口的伤痕说,说:"现在你拥有我的一切.她再没有权利责怪你了!" 我忽然了解他为什么会一定要和她离婚.
我忽然想到公司的事,问:"对了,购物中心的计划怎样了?你把股份给了林......而你前妻,公司的股份分配不会有什么问题吗?" 他说:"购物中心已经建成了,并且已经投入营业了,有时间我带你去看看,看它象不象你梦里的样子." 我说:"一定很像.不用看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他又说:"至于股票的事,我早想到了.你走后,我又陆续收购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在离婚前,我把这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赠给了小帆,就是我的儿子." 我说:"那现在你前妻只占有百分只十一点五的股份." 他笑了,说:"还要再少点,只有百分之十." 我说:"你还真厉害!" 他说:"你不用损我.但这些股份够她吃一辈子的了.我也是为了小帆.他明年就大学毕业了,他要来公司帮忙,我不能让他手里没有一点股份." 我说:"小帆,他是个好孩子." 他说:"是啊.他不像我前妻那样疯狂而冷漠.他是个早熟的沉稳的孩子.在离婚这件事上,他一直没表态,但他一直没被她母亲的哭诉唆使来烦我.还在高考时毅然报考了经济类院校.我问他,他只说他以后想到公司帮忙,他说爸爸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管他和公司.我才知道,他懂得我和他长大了." 我拥抱他...... 尾声
林海在长春住了下来,再没回广州.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原意. 可能是因为不愿再失去爱的人,我很害怕孤独,我可能显得有点粘人.他可能感觉到了. 无论如何他能留下来我很高兴. 他在长春的分公司工作.
那年的冬天,我们一起去了广州.他带我去看了"摩天大楼购物中心",我当时记不起它在梦中该是的样子了,它现在的那个样子就是我心中的样子. 那年的冬天是在南方过的.春节和他去他的老家过年,虽然我几乎是被拖去的,但情况比想象的好,他的父母还算和气. 我想到了去年的春节也是和一家人一起过,我在那晚给江鸥的父母拜了年,在电话里,我叫他们"爸爸""妈妈",我听到他们哭泣的声音,但还是开心的.也许,明年会去看看二老. 我也给龙泽家拜了年,也曾麻烦过他们,特别是龙泽,在那晚,我特别想问候那些照顾过我的人,和他们说:"这些年麻烦你了,祝你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给所有曾经的朋友,曾经的同学,和现在的同事,所有关心过我的人,只是为了祝福. 我打了多久,记不得了,只是后来手机都快没电了. 那里也有苏州河流过,就在林海家的门前.当晚借了林海的箫在到门前的河边吹箫.林海很惊奇我可以吹的那么好,问我理由.我只是摇头.继续吹我的箫.当晚,我只吹了"清明上河图"这一个曲子,有多少人曾经驻足倾听我记不清,我只记得林海一直在我身边陪我.很久之后,我终于倦了,街上的人都没有了,我倚在他 身上,他也为我吹了那首曲子.还是和以前一样技术高超,可我总觉得和以前不同:他的心真正为我敞开,他的感情真正全是对我的爱.我在满足中睡去.
春天,林海又和我回到长春阔别两个月的家.
那年夏天,林驭帆大学毕业,正式到公司帮忙,成为总经理特别助理,负责在总公司那边处理业务.第二年,他独挑大梁,当上了总经理.由他代理林海的和我的还有他母亲的股份处理,大家都没有意见.林海本来就是想把公司交给他管的;我对他印象也很好,听说他也很有能力;他的母亲也不可能不相信自己唯一的儿子了.他真是个圆滑的好孩子,适合做生意. 林海几乎不在管什么事.经常搞间咖啡厅啦,音乐酒吧之类的小店自娱自乐.不过我觉得他好象从来没有这么开心的做过生意,他现在才是在享受做生意的乐趣.
冬天,林海提议到美国旅游.我也想去美国看看朋友.就答应了. 在那个充满奇迹的国家,他给了我个惊喜. 他向我求婚了.那对我真是个奇迹! 我和林海在美国的一个小教堂里举行了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婚礼. 这是我做梦都不敢想的幸福.我们在神的面前结合了. 我们的结合也得到了美国法律的认可.
十二年了,我们聚少离多,一路艰辛,但也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我当时想,就是死了也甘心了. 但我还有好多个幸福的明天. 我们现在每天都说"我爱你". 而这也是花了十年的时光才弄懂的一份感情. 我曾经以为我们只能在离和饱受相思苦,就象他在再见时带来的文章的'红豆'一样,淡淡的苦楚象小河一样流过心头.在以往的十二年里,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不到四年. 但我们现在朝朝暮暮. 在我们初遇时他一定没有想到会和这个小他十二岁的小鬼纠缠了十二年.他已从"而立"步入到"不惑之年",当年的我也长到了我们邂逅那年他的年岁,在生命的轮回中他们才真正走到了一起,而且再不会错过或分开. 不能在中国长春一起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生活,始终是我的遗憾. 但现在我很满足.每天睁开眼看见他,我就觉得很幸福,很幸福......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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