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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的光明之黑暗篇——周旋

时间:2008-11-17 11:03:16  作者:周旋

黑暗中的光明之黑暗篇
一个人的夜晚,在黑暗之中沉睡着。
第一章
那是个怎样的晚上啊!那夜就像是一瓶打翻的墨水,一下子将一切都染黑,终于让王子他们了解到,他们生活的世界不是那么的圆满,小人物不会只鞠个躬,走下台去。在这里,也要关注他们的命运,尽管是黑暗的,无望的。
"你看!"他的声音中有着这几个月以来罕见的喜悦,他站在六层楼高的阳台上,今晚的月亮分外地明亮,皎洁;虽然不是什么圆月,但是那夜空中的点点光辉还是让他的心欢跳了起来,他甚至微笑了,微微的晕红将苍白憔悴的脸装点出了几分嫣红,"今夜我的愿望一定能达成吧!"
齐月防备地紧盯着他的每一个举动,他已经审视过自己的处境了。手脚俱被捆绑了起来,头上摸不到,但是肯定被那一棍子敲肿了;他最后的记忆是校门口的拐角,被突然的袭击敲昏了过去。醒来后,他就发现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然后,他看到了那个危险的人物。
该死的傅远莘,齐月在心中暗暗发誓,回去后一定也要敲那家伙一记,都是他以前的花心惹得祸,记住,顺便毁了他的容。
在他面前的这个苍白的人,他很熟悉,是的,是傅的床伴之一--SUN。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这近半年来,他一直在跟踪着自己和傅远莘,在街角,在橱窗的玻璃反射中,在餐厅的另一边,都能看到他的身影,就像是夜里挥不去的噩梦般,在自己的身后总有一双炙热的眼睛注视着自己,喘不过气来。也许,这是这半年幸福生活的唯一阴影。
哥哥,傅远莘,你们一定已经发现我失踪了吧!快点过来啊!现在过来,我就既往不咎。不过一定要小心这个人,千万要小心。
SUN终于将注意力从夜景转向了屋内,他看见齐月已经醒转了过来,看着少年略微凌乱的黑发,看着少年很有精神地向他瞪眼,他由心里到鼻尖,到眼角有点发酸,他用了点意志力,将这种情绪掩埋下去,我干什么做这种弱态,我是绑架者而不是被绑的好不好?他想着,才慢慢地露出习惯了的笑容,淡如飞絮。
齐月是个很纯净的人,每个知道他的人都说他是被齐家保护,现在则是被傅远莘保护得不受世事污染的天使。
原本像SUN这样的人,是永远不会和天使有什么交集的,他已经观察他们半年了,也和齐月的哥哥接触过了,却益发地觉得他这样的人没有资格碰触天使,他身心的伤痕就是他妄图靠近伊甸园生活的幸福的人们的惩罚和警告。
伟大的神的使者高高在上地立在他的面前,他跪倒在地,仰视,听从神的吩咐,妄动他家宝贝者死!妄图破坏他家宝贝幸福者死!然后神的使者扬长而去,而他,花了一夜的时间从那个污秽的小巷爬回了家,像一条狗一样。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而且是正面地这么久地看着你。齐先生不让我见你--他的宝贝弟弟,而你又被傅深深地藏了起来,今天我总算是认识你了,虽然是采用这样的方法。"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为什么这样纠缠我们?"齐月几乎连汗毛都竖起来了,SUN现在看来还是比较平静的,可是很不正常啊!他不应该用这样平淡的口气和自己说话,太不正常了。
"我只是对你好奇啊!"SUN的声音很缥缈,在空气中荡了开去,"我想见见傅所爱的人,如天使般纯洁的人。你可以叫他的名字?你看,我只喊过一次,就那次,在博物馆门口,我那么久都没有见他,终于那次碰巧在人群中看见他,我情不自禁地喊了一次他的名字,就冒犯了他,就犯了他的禁忌。"
他苦笑了几声,又克制住了,还是回复到平静中:"你们平时都做什么呢?你可以和他手拉手走在午后的街道上?你可以对他耍耍小脾气,假装不理他?你可以拉他打篮球,把他的衬衣当抹布,让他陪你一遍遍看灌篮高手?他会在电影院偷偷吻你的唇?他会在你哥哥面前发誓把你当他最重要的宝贝?他会一次次地对你说‘我爱你'?"他顿了顿,转过头去,不让任何人看请他的表情,他说:"我很羡慕你啊!"
门外凌乱的脚步声响了起来,然后是一大串钥匙碰撞门板的声音,门内,SUN对齐月说:"屠龙的勇士们来救王子了。"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齐月再次厉声呵斥,他的声音让从门口冲进来的人稍稍松了口气,还好,小家伙似乎没出什么事呢!
SUN没再看他,他的全部注意力已经转向了那个第一个冲进房间的人--他的样子很狼狈呢!一定是找寻了很久,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满头的汗水,衣服的纽扣也散得七零八落,他一向是衣着光鲜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有,他最多看到的就是他赤裸的样子。
"月儿,没事吧!"傅远莘心疼地看着被捆绑着的齐月,心里已经不知道责备自己多少回了,如果准时接月的话,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天知道这个疯子在打什么主意。
"哼!都是你招惹的!"看到傅远莘和哥哥都出现了,齐月稍微心安了点,说了句狠话,终究是放心不下,"你们当心点。"
两方人泾渭分明地站着,一方是SUN,另一方是傅远莘和齐珏。SUN的眼睛瞬间不离傅,而傅自进来之后一直神情关切地注视着齐月,只间或地将厌恶的,防备的眼神投给自己。SUN苦涩地将之收入自己的记忆,在他的记忆中大都是这样的画面。

黑暗中的光明
之黑暗篇(二)
 
他们想要抢上前一步却不得不停了下来,因为SUN亮出了一把小刀,齐月只在他咫尺之内,他们还不敢冒险,即使只是划伤一道小口子,他们也不愿最珍惜的宝贝受到任何一点伤害。
"你有什么阴谋?"齐珏狐疑地看着这个他本觉得很容易懂的小人物,只见过几面,却是肤浅地没有什么可令人回味的地方,这个叫SUN的人,曾经在傅的酒吧见过一面,那时他已经成为了傅的床伴,清秀的脸庞,有一双含情的眸子,温顺地如猫咪一般缩在傅的怀中,任傅抚摩着他的发丝,和傅过去的床伴没有多大的区别,但是很乖巧,不用饲主过多操心。而且,一眼让人看穿他对傅的感情。
 
后来没再见到他,据傅轻描淡写地说,买了套房子,准备饲养小猫一段时间。看来傅多少接受了他,他很少和一个人打算长久的。
不过,小猫从没有得到特许参加他们几个老友的聚会,傅对他也不过到此而已,根本不愿意让他浮出水面。
到这时候为止,他不过是和无足轻重的小玩意,是傅比较让人难以接受的性向的附带物,仅此而已。
 
不过,拜他所赐,让自己亲爱的弟弟第一次有了烦恼,他就像是影子一样,潜伏在他们的四周,月因此显得有点焦躁。一开始,自己总觉得这是傅自己惹的麻烦,当然由他处理,傅也无数次发誓早就将话和SUN说清楚了,他从来没有对他动过感情,又何况是早就分手的了。谁想这个人会如此的缠人。
看来问题出现在这个不识趣的人身上,明明不是他的爱情,他在其中纠缠什么?为什么要破坏月的笑容?
所以,他插手了,找了几个人,尾随着月儿出了门,看到了和月相约的傅远莘,自然也看到了偷窥着这一对情侣的SUN,他们将他拦了下来,拖到了无人的小巷,真是没用的小子,根本连反击的力量都没有就被痛揍了一顿,自己一直是在旁边冷眼旁观,看着他被扁得看不出原来的容貌,看着他被扁得只能蜷缩在地上,看着他抱着头任人踢的软弱样,等到差不多快打死人的时候,才喊了:"可以了。"
他已经是连眼睛都睁不开了,穿在身上的白衬衫也被血污,泥污得看不出原来的洁净,他的狼狈和阴暗的,肮脏的小巷很配,这样他总可以清楚自己的位置了吧!。
低头俯视着他,警告:"不准你再接近月或者傅远莘,傅远莘又不喜欢你,你只是他一段时间所养的宠物而已,有点自尊好不好?"说实话,他看不起这样的人,这样的人,若是他也是玩一个扔一个。
把他扔在小巷里,走出阴暗的小巷,就看见傅和月坐在另一边的花圃的栏杆上,两个人手上都拿着一只冰激凌,慢慢的舔着,傅不知和月说了什么,惹得后者笑了起来,很幸福的味道,是属于阳光的。
虽然不十分乐意月和傅这个花心大萝卜还是个男人在一起,但是既然亲爱的弟弟能够拥有幸福和快乐,自己也就勉强接受了,也决不容许别人破坏。
只是没有想到,他居然还敢做出绑架的行为。
 
齐珏的脸上显出鄙视的神情,果然那次下手还太轻了,居然敢对月下手,唯一令人不解的是,他绑架了月,为什么要将他所在的地方告诉他们。大概是想以此要挟傅吧!真是愚蠢的家伙,今晚他可要有死的觉悟。
可能傅也想到了这点,饶不了他,但是要先保证月的安全。他暂时收起了关切之意,望向SUN的眼中只剩下冰冷与阴森。
只有冰冷与阴森......
 
他还是用刀指着齐月,因为不这样做的话,连他说的话可能也没有人听,因为对他们而言--
"你们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就好象我这种人就像害虫,渣滓一样,也许在你们眼中,我就是害虫,渣滓!恨不得我快点消失对不对?我只不过和他一样,爱上一个人罢了。"
他用刀点点齐月,看到两个男人紧张的表情,他们也许根本就没仔细听他说话,他们只在意在他刀下的齐月。
 
SUN笑了起来,仰着头,因为不这样,他可能就要哭了。他知道哭也没有用,因为他的眼泪对那人是多么的廉价,他只想把自己想说的话告诉他,所以现在不能哭。风不知何时兴起,狂乱地吹着他身后的窗帘,发出急促的声音,一如他紊乱的心。
"齐月你真的很幸福,我真的很羡慕你。我也爱傅,和你一样的爱他。可我什么也没有,他的眼中甚至不曾有过我。和他在一起的一年里,他将我当作性爱工具,他大部分时间都是一进我的房间,就是做爱,完事后离开,他常常这样。当他离开后,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又是欢喜又是辛酸地落泪。你能想象这一切吗?他很珍爱你,我不求他能这样对我,我只要能留在他的身边就好了。可是他扔了点钱给我就这样消失了。我一直等着,等着他能回心转意,我以为我不用他的钱他就能使他明白我不在乎这些,我只在乎他。我不敢去他的酒吧找他,怕他会生气,他不喜欢别人过多干涉他,所以我只能等他。直到那次在博物馆门口,再一次相遇,我记得他对我说:‘本来只是和你做个交易,我付钱给你的。想结束就结束了。还有,我已经找到心爱的人了,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他的。你想找金主,找别人去吧!'我记得很清楚吧!他把我当陌生人,而且是他避之惟恐不及的陌生人。我只是他人生中的一个错误,他走了个弯路终于回到了大路上,我怎么办?对于他而言的弯路对我来说是我最珍惜的。"
 
他说得有点太大声了,有点喘,他稍微停了一下,他看着那两个人浑身绷紧的站在他的对面,他看了看自己的刀,看了看他面前的齐月,自己没有资格称之为情敌的情敌:"我不恨你,真的,没你想象的那么恨,我只是接受不了事实,所以才会像疯子那样纠缠着你们,我也想多看看傅,温柔的傅,恶作剧的傅,爱撒娇的傅,那么多的表情,我从来没有见过,我很贪心,想多看看他。可是,我被更深地鄙视了,我被驱逐了,好象我会破坏你们的幸福一样。我比你们任何一个都希望他幸福啊!我也懂爱的,我不像你们想象得那么肮脏。"
 
他想他尽力了,他想这样对他就够了,他将他手中的人质推向了傅远莘他们,他看到他们惊喜的表情。
退到了阳台上,风更加大了,明明先前天上还布满了星辰,现在像墨般的漆黑,很深的黑色,像上要把人吸进去一样。没有人注意他的举动,他们正忙着帮齐月松绑,如果他不开口的话,没人会在意他在做什么。
"傅,我将你的爱人还给了你,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我不会爱你的!"回答他的声音很生硬,不过已经很客气了,至少他们没马上冲上来打他。
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没有这样的奢望,今天是我的生日,你一定不记得了。可是我很任性地想给自己一份礼物,就算是最后一次,你能不能不要叫我‘SUN',能不能叫我的名字,就叫一声‘向阳'也可以。"
他想要听他喊自己的名字,叫"SUN"的这个世上有很多,傅一向随随便便地叫自己"SUN",如同叫着别的什么床伴,他想要听听他低沉地喊着属于自己的名字。
"哼,无聊。"虽然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但是实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而且他不会原谅他绑架了月,即使月没有受到伤害。
 
"果然是奢望啊!"他低低地自语,"连死前都--"
"什么?"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却看见他已经爬到了阳台上,"喂,干什么,你?"
向阳没有再看他们,他很害怕,站在六楼的阳台上,他的脚在发抖,他不敢看地面,只能将头转向天空,黑暗得见不到一点光亮的天空。
很适合他的黑色。
他闭上眼,不敢看地面,也许他有恐高症吧!不过,一切很简单,只要轻轻一跃就可以了。
他想着也这样做了。
风在耳边呼啸,他知道黑暗即将降临,但他并不畏惧,如果在光明的世界,一切都属于小王子的话,他愿意在黑暗之中沉睡,等着属于他的爱人将他吻醒。
他的世界在他睡去之后开始--

黑暗中的光明
之黑暗篇
第三章
 
他坐在长椅上,一个人。
有一瞬间他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脑子里有一团糨糊,粘住了所有的神经,麻麻的,想什么也想不明白。
然后,他微微抬头,就看见了一扇门,上面有一个红灯一直亮着,是这个走道上唯一的红色,有点碍眼。上面写着"手术中"。
一个人的坠落......期盼着黑暗......坠地时......粉身碎骨......
他拿出了烟。
点上。
点点星火。
很漂亮。
他偶然吸烟的样子很有味道,很沧桑的样子。
依稀好象还记得。
 
他的身边多了一个人,这个整天笑闹着的少年终于也有一天感到了痛楚,他皱着眉,有时看看男人,有时在走廊走几步,脚步也是很沉很沉的,后来他坐了下来,在男人的对面,一个人。
灯还是亮着。
 
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坐着,但是很少有视线相交的时候,也许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实在令人没有想到......
他们好象连伸手挽救一下都没来得及做,男人是不是睁着眼傻傻地看着......掉下去的?
......心痛......
没有想到会跳下去的吧!
 
手里的烟还是星火点点。
红艳艳的。
记得有一次,有一个人在家里放上蛋糕,点着烛光在等待......星火点点......也是很漂亮很温馨的......而那长长的,淡淡的影子孤独地映在夜色中......
 
好象听得到仪器的声音。
 
实在是因为这里太安静了,长长的走道,只有他们两个坐着。白色的墙,从来不觉得医院中的白色给人圣洁的感觉,只有苍白,非常得可怕......无聊......
灯还亮着,红的如一滩血,在他们每个人的心头。
一扇门紧紧地关着。
医院中其实只有两扇门,生门或者是死门。终究会踏进其中的一个,过于简单的选择却是最难的选择。
"还好坠落时被树挡了一下......"他说,否则从六楼摔下来,是不是只剩下一块块的肉,或者是扭曲的四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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