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时你干嘛收下这房子?"陈升这架势在小京眼里还真有点咄咄逼人的样子。 小京想:我是还你房子,又不是问你要房子,干嘛还得在这儿受你盘问?不过小京虽然这么想,可嘴上还是挺客气的,"我把钥匙放这儿了,我刚理了一半,要不我把东西放回原处再走吧。"说着,小京又去弄那些摊在地上的东西。 见小京这样,陈升也不好再说什么了。闷了半天,最后还是陈升开了口:"你现在在哪儿工作?" 听见男人这么问,小京手里的动作慢了下,他说:"还是那一行。"短短五个字,就像是针一样扎在陈升的心上,因为他知道,当年是他,把小京带入这一行的。 当年的事情开始慢慢涌入脑海,陈升开始恨自己,恨当年的自己就这么轻易的把小京给抛弃了,当年的小京没有学历、没有住处、没有朋友,他怎么可能找到一份像样的工作来养活自己?所以想到这里,陈升等于是下意识地说了句:"回我那儿吧。" 小京很是意外,他抬眼看了看那个男人,确定他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接着男人又说:"我这一阵刚离的婚。"这一句话也不知道他想表达些什么?是想告诉小京他不算第三者,还是想告诉自己他没有束缚? "跟我有什么关系?"小京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男人没回答他,仍是说:"别墅还空着,就王嫂一个人在。"隔了半晌,又说:"京京胖了。" 小京傻了眼,心里想:该不是男人又想找我做情人了吧?按理说,陈升是个不错的情人,既有钱又有貌,平时在床上对待情人也算温柔,可小京偏偏就是不想要这么个情人。所以他说:"我有男朋友了。"当然,这是瞎编的。 陈升一听,有些生气,说:"那你还出来干这一行?"在陈升心里不是看不起MB,只不过在他看来,那些MB都是因为无依无靠才走上这条路的,既然小京是交了男朋友的,那他男朋友就应该照顾他,至少不能让小京还出来干这行。 (10) 那晚,陈升最后还是没有说动小京跟他回去,所以,原先在他心中那个安静听话的男孩有了一丝变化。陈升想是这三年的经历让小京变了,可尽管这样,陈升还是觉得自己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一点光亮,恰恰是这一点光亮吸引着陈升。陈升想:小京真的是有男朋友了吗?想着想着,陈升开始笑,原来自己也是那么容易上当的人,小京这样的男孩子如果有了男朋友,怎么可能还会出来做这种事呢?接着,陈升告诉自己:那么下次,就把小京带回家吧。 小京离开了陈升的屋子后就径直往家里去了,可走到一半,突然觉得黑黑空空的屋子有点吓人,于是就转道去了酒吧。到了酒吧已经是近凌晨的时间了,这天既不是周末也不是什么节日,所以这时候的人少了许多,酒吧里挺安静的,位子上坐着三三两两的人,小京进了酒吧就直接坐在吧台前,对着酒保说了声"冰水"。酒保递过杯子后问:"你今天不会只是来喝水的吧?"小京很自然的朝他笑笑,的确,今天他不想碰酒。"那么晚才来?应该找不到什么好货了。"酒保边擦杯子边对小京说着。小京说:"我今晚不是来找客人的。"接着两个人就各忙各的了。由于是凌晨了,这里的音乐也从调动气氛的摇滚变成了舒缓的R&B。小京听着听着就想,这首歌也许什么地方听到过,可事实上他根本没听过。 两分钟后,酒保递给他一杯Silence,说是3号桌的一位客人送他的。小京转头朝那里看了看,那里空着,没有人,可再一转头,已经有个人坐在他边上了。那人拿着自己手里的酒杯对着小京的杯子碰了下,然后抿了一小口。小京看着他,想:这人应该就是那个3号桌的客人。可自己应不应该接受呢?小京呆呆地看着杯子半晌后,男人忍不住说了句:"只是一杯酒而已,我可没下药。"接着小京说:"我今天不接客。" 男人听了后,先是一愣,接着很没风度的大笑,边笑还忍不住边敲打桌子,惹得其他桌上的客人都朝这里投来杀人的目光。好半天,等男人终于笑完了,他擦擦眼角笑出来的泪花说:"你想像力怎么那么丰富?我只是请你喝杯酒罢了,可没买断你后半夜的自由啊。"小京愣愣地说"哦",男人拍拍他的头说了句让小京吐血的话:"你真像我的小侄子。" 经历这样一段插曲,男人很自然的和小京攀谈起来。男人说他叫肖敬,听着和小京还真是像,他说自己是自由职业者,平时想着就在哪里哪里发表些东西,接着肖敬说:"反正家里也不缺我这份工资,趁着年轻就多玩两年了。"这些话也就是肖敬的直言直语,可这些敏感的话题总是容易让小京想起自己的父亲。看见小京略显沉默的样子,肖敬说:"别总是我一个人说,你也说说你的事吧。" 这样的要求很多人提过,有客人、有朋友,不过能让小京说的却没几个人,其中就包括冷烈。而眼前的肖敬,什么都算不上,小京自然是拒绝了,用一句"我没什么好说的"了事。还好肖敬还算是识相的人,看小京脸色不太对,也就没再往下追问下去。 这时候,一旁的酒保插了句:"小京,前几天跟你走的那个帅哥这几天天天都来这里。"小京听见后,身体明显颤了下。"就坐在上次的那个位置,天天八点一过就到,十点一过就走,跟上班似的。不过来的那么勤,也没见他带什么人出过场。"听到这里,小京心里暗想:难道......"所以我想,他应该是在等你。不过,你这两天都没来。"听到这个消息,小京说不出自己心里的感受,是高兴的吗?可怎么有点酸酸的感觉呢?"对了,他今天也来过。"酒保说完这句,小京就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满脑子都是冷烈,连肖敬开始和酒保谈论起肖敬和冷烈哪个比较帅的问题都不知道。 (11) 在小京再次见到冷烈的时候,小京明白自己已经喜欢上了眼前这个人,这种喜欢也许是从三年前开始的,也许是在这三年里慢慢渗透的,也许是在他们三年后重逢的那一刻迸发出来的,可是对于小京经历过这样童年的人来说喜欢这样的感情是奢侈的,所以小京在过往的三年里总是表现的很冷漠,冷漠到就算别人表现出喜欢的样子小京也会排斥。不过这次不同,跌落到这个坑里的是小京自己。 冷烈见了小京也只是请他到他那桌去坐坐,小京答应了,回头看了眼酒保,发现他眼睛里带着笑意。就这样,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过去了,冷烈始终没开口,就连一句"你这几天好吗"之类的话也未曾说过,从头到尾也就盯着小京的脸看,可小京知道那是穿过自己看着另外一个人。想到这点,小京突然间觉得悲哀了。出口的话是小京自己也没经过考虑的,他说:"你是想找我上床吗?"冷烈听后猛地站了起来,盯着小京的眼睛里都快冒出了火。 在冷烈的心里,对于小京的执着只是因为林羽,而林羽在他的心里是个不能玷污的存在。小京的那句话无疑是对林羽的一种侮辱,即使冷烈知道小京只是小京,并不是什么林羽。而小京,知道自己的失态是因为嫉妒冷烈心里的那个男孩子,不过看到冷烈这样的反应他又有些后悔了。冷烈尽量克制自己的声音,说:"他不会这么说的。"可小京却说:"我不是他。" 两个人就像是蜡像,僵持了许久,冷烈留下一句"我不会跟你上床"的话就走了。小京愣愣地看着对面冷烈刚刚还坐着的椅子,心里面空空落落的,就像是当年父亲把自己赶出来的时候一样。小京告诉自己,一切都结束了,想笑的自己却感觉嘴角沉重的很,慢慢向下弯,双眼死死瞪着对面,生怕一眨眼什么东西掉出来。 当然,这一切没有结束,就像小京一样,冷烈出门三分钟后又折了回来,看见小京还在那块儿坐着,就上前拉起小京的手臂说:"我跟你上床,走!"接着,小京就像是木偶一样被冷烈拖走了。冷烈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可他就是不想把小京一个人留在那儿,尽管痛恨小京刚刚的言行侮辱了自己心中的林羽。 在小京被冷烈拖回上次来的屋子后,小京才醒悟过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要说干这一行都那么些年了,害羞扭捏也不是没有过,可那都是刚开始的事儿了,现在的小京是老手,在这一行也算是混了些名堂的人了。不过现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小京还是脸红了。 冷烈看着杵在门口一动不动的小京,说:"你先去洗个澡吧。干净的衣服我等下放在门外。"小京依言进了浴室,边洗边骂自己冲动,原以为这一招能摆脱对冷烈的感情,现在倒好,让人给逮回来了。小京知道自己就算真的喜欢冷烈,那也是不可能的事,别说冷烈有喜欢的人了,就算没有自己也够不上个边往上凑啊。所以一想到等下要跟冷烈上床,小京就一肚子的苦水,他知道这次他肯定还会被当成那个眼睛像自己的人。 而门外的冷烈也是一阵后悔,后悔自己一时冲动把小京带了回来,和男人做爱这回事儿冷烈知道,也尝试过,对象就是林羽,只不过他那两次都称不上是做爱,就算叫酒后乱性也有点牵强,也就因为这两次的强暴,林羽对他失望透顶了,所以,就算他再怎么说喜欢林羽的话,林羽也不再给他机会了。而现在,他要背着林羽和另外一个男人上床。 (12) 现在是晚上十点超过,平时冷烈应该从酒吧出来回家,小京则是窝在沙发里舒舒服服地看借回来的片子。不过今天,他们在一起,准备上床。 小京碰到过很多客人,有绅士的,有性急的,有霸道的,可他知道那些人至少有一样是相同的,那就是对他的身体感兴趣,可今天的客人就像是被父母扔进洞房的新郎,毫无快乐可言。所以自己是不是该帮他一把?就这样,小京凑到冷烈的面前,对准他的嘴唇就吻了下去。小京觉得那个嘴唇冰冰的、湿湿的,可是任自己怎么亲吻都没有反应,于是小京伸出舌头开始慢慢沿着冷烈的唇线舔了起来,像是享受美味一样的仔细,渐渐的,嘴唇有了温度,趁着冷烈张嘴换气的时候小京的舌头顺势溜了进去,和外面的冰冷相比,里面却是火热的,因为冷烈刷过牙的关系,嘴巴里面都是淡淡的薄荷香,而这种清凉的味道惊醒了小京,慢慢地小京从冷烈的身上离开,满脸像是火烧一样的红。 冷烈搂搂小京的肩膀说:"睡吧。"就这样,没有开始的做爱就这样结束了。小京低声说:"我还是回去吧。"因为他只是怕黑,这天气虽说不算很冷,可一整晚在阳台呆着,这他也受不了啊。当然冷烈不知道为什么,他只当是小京生自己气呢,拉过小京哄了哄,说:"那么晚了,还是在我这儿睡吧。"这样子完全像是在哄自己的恋人一般,任谁看了都会误会。小京这人也是,看着冷烈对自己好了点也就陷下去了,任冷烈关了灯,抱着自己睡在了床上。冷烈说:"我知道你怕冷。"说着,又搂得紧了些。 说实在的,冷烈对于今天最终没有和小京上床感到了一丝轻松,而对于这样静静地睡在一起又让他感到了一丝欣慰,因为这种感觉就像是最初的他和林羽,没有点破那张纸,但两个人的关系却异常的亲密。 而小京,虽然身边有平稳的呼吸声,可黑暗带给他的依然是童年抹不去的阴影。他记得那一天,阿姨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情又把他关进了黑屋子,那是他们家堆东西的小房间,平时连门都不开,可阿姨却总是把他关进那里,那里没有窗子,看不见外面的东西,只有地上的小虫子陪着他,一个小时、两个小时,阿姨都没有像平时一样把他放出去,在这个安静的房间里,却听得见外面传来的那一声声喘息声,那种浓重的声音他到现在都记得......想起过去的小京开始大喘气,浑身冰冷的不行。这一切都被冷烈看在眼里,那种不正常的抖动,也许确切点说,那都能称为抽搐了。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冷烈看小京的样子有点奇怪,自己也跟着急了起来。可小京对于冷烈的话像是充耳不闻一样,依旧瞪着那大大的眼睛,嘴里只是破碎的几句话,里面有一句:"阿姨,我怕。"冷烈赶忙把灯打开,轻轻拍小京的背部说:"不怕,小京不怕。"也许是灯被打开的原因,也许是冷烈的安抚起了作用,小京慢慢停止了颤抖,没有焦距的双眼也慢慢恢复了神韵。多年没有流过眼泪的眼睛里渗出了泪,一滴、两滴...... (13) 那天过后,冷烈就再没见过小京,连那天早上,小京也是趁冷烈熟睡的时候溜走的。后来的几天冷烈不断的往酒吧跑,可每次都是失望而回,虽说他知道小京不是天天去那里的,可这次明显是小京在躲他,而躲他的原因只可能是那天晚上的事。那里的酒保有一天也跟他说:"你回去吧,小京不会来的。"冷烈问他为什么的时候酒保却不再说话了。 小京的确是在躲冷烈,也确实是为了那天晚上的事情。小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冷烈,所以他选择逃避,酒保告诉他冷烈出现的时间段,而他就在冷烈走后再出现在酒吧。他碰到过几次肖敬,而每次肖敬都会请他喝一杯Silence,然后再跟吧台里的酒保胡侃乱侃,直到小京说要回家了才跟着一起走。小京问过肖敬为什么送他回家,肖敬回答起来也没个正经,痞痞一笑,勾住小京的脖子说:"当然是为了打动你啦~"。这以后,小京就不再问了,反正路上有个人说笑自己也不会觉得寂寞。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月左右,晚上十一点刚过,小京就来到了酒吧,酒保一见他就说:"今天你那个帅哥没来哦,看来他是放弃你了。"小京听后觉得心被挖了个洞,有些凉,不过他还是跟酒保说:"来杯高潮。"今天小京来这里的目的是找客人,照小京的话说就是"该是赚钱的时候了"。不多会儿就有个男人上来跟小京搭讪,知道小京的身份后二话没说就把价钱给开了,小京一听就知道是个阔主,当即答应了下来。可当两人刚起身要离开的时候,冷烈却出现在了小京的面前,小京想当作没看见冷烈从他身边走过去,可却被冷烈一把拉住了。 小京用很轻的声音说:"我要工作,请你放手。"可冷烈压根没理他,对着那个要带小京走的男人说:"他是我的人,你别打他主意。"接着,男人骂了句挺难听的话就走了,这让酒保挺庆幸的,要是碰到个脾气暴些的,哪会那么好说话,这会儿说不定都打起来了。 冷烈紧拽着小京的手把他拉出了酒吧,小京挺生气,说:"你干吗拉着我?我今天出来就是接客的!" 冷烈一听更是来气,说:"不就是赚那点钱嘛,我给你的那些你为什么不收?" "我又没跟你上床,干什么收你的钱?"说着就想再进酒吧,不过被冷烈拉住了。 冷烈冷着脸说:"你就那么想被干?"一句话,刺进了小京的心里,原来自己在人家心里也只不过是个出来卖的男妓。他甩开冷烈的手往家里的方向走去。 冷烈明白自己的话是过头了,看着小京一个人的身影,他只是在后面跟着。要说这么多天,他是天天来这儿找小京,可小京却对他避而不见,所以他今天就特地晚来了点,想不到一来就看到了那幕,这让他特别来气。 这是冷烈第一次到小京的家来,确切点说是第一次闯进小京的家来,因为人家根本连门都不让他进,开了门就想关上,要不是冷烈的力气大些,这会儿也该回家了。 他进了小京的家就觉得奇怪,因为小京家里的灯特别多,全开着有些亮的刺眼,不过想到了那天晚上的事情,冷烈也大概能明白些东西,比如,小京怕黑,虽然他不知道其中的原因,可是听小京当时的话语,显然是小京在小时候留下的创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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