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刚从由冰的肩部转战到胸部,又被紧紧钳住。忽地眼前一花,天旋地转,我不由自主地被道大力拥着倒了个个儿,变成整个人倒在床上。随后胸口一窒,一个不下百斤的物体压在我身上,压得我"哇哇"直叫,呼吸困难。我用力推,狠命推开那个大累赘,脖子处却被呵了一口气,痒得我直缩脖子,斗志立时全无。 "嘿嘿,你还真敢玩啊......"说话的人......是由冰?酒后乱性吗?他跨坐在我肚子上,俯下身戏谑般地看着我。光线映出他的脸,明明灭灭,游离不定,确实和由冰一模一样的轮廓,然而那似笑非笑的嘴角,微微泛红却又深邃得令人舍不得移开视线的眸子,由冰敦厚温文的君子形象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邪魅入骨的男子。 我从来没有这么强烈地感受过,一个男人给我的压迫感。 也从来没有这么强烈地意识到,"由冰"是个男人。 "你......不是由冰......"这认知让我恼火,无形中似乎被摆了一道。 "这还得多谢你,"他低下头舔舔我的耳垂,痒!我再缩。"要不是你弄醉了由冰,我出不来,呵呵......" 难道......这就是江湖中传说的游魂症?我说呢,那个"哈哈"一笑而过的夜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锵! 话说盘古开天地,地久天长,渊远流长......呸,是冤远流长!我越想越真***冤,自盘古开天地后谁都没我这么冤! 怪不得说古来材大难为用,想我才如江海命如丝,莫非师父为我定名之时的一声叹息,便为我今日无妄之厄? 果然天妒红颜,才命相妨! 我无语,问苍天,苍天掩面,不肯从人愿。 敌军已兵临城下,围困万千重......束手就擒么?我岂能贻笑后人四十万人齐解甲,岂无一个是男儿的口实?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因此我奋力抵抗。 我踢我踢我踢......不行,被他坐在肚子上,我怎么也踢不到;我捶我捶我捶......也不行,被他一呵气我就痒,手自先软了;那我咬......更不行,我被他捏住了下巴,只有舌头能动,牙关怎么也合不上--总不能说我被他吻得晕乎乎的吧?好吧,就算我被他吻得晕乎乎的,这也不是我的错啊,吻起来好象是那天喝不鸣的感觉,说不准他先服用了什么迷药,控制了我的身体,才让我想刚烈地表现一下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慨都办不到...... 好一个轻易背叛了我的身体,偏偏又不是说不要就能不要的,唉! 这么说来,我唯一自由的就是大脑了...... 我决定提前对他晓以大义,以德服人。 乘着他里里外外吃干抹净吻够了放开我的档儿,我气喘吁吁地斜睨着他:"喂,这样......哈哈......是不自然的,哈,是,是......不对的......" 又是一番狼吻。 "好,好吧,"好不容易中场休息,我抓住机会,见缝插针,"我承认,其实......我本人并不认为这有什么大不了......喂,别乱动啊唔......但,但总得,你,你情......我愿的......不是? "嘶啦!"身上凉嗖嗖的,我刚警觉衣服被他三下两下撕开,他远远多于百来斤的身体又压了上来--好重,好热!热得我脸红心跳,偷偷咽了口唾沫。 "嗯嗯嗯好吧,当然,当然我知道你是情愿的了,总也得我愿意......啊!!!!!"终于可以完整地说一句话了,我以为他被我深深打动了呢,孰料放开芝麻的目的是为了抱西瓜,我被他弄得倒抽一口冷气,再也说不出话来。 好热,好热啊...... "你敢说,现在你不是自愿的?"关键时刻,他停下了手,对着我的眼得意洋洋的笑,笑得比黄鼠狼还要黄鼠狼。 你这个......王八蛋!我本来就怕痒,被他这么又呵又摸又蹭又捏的更是全身酥痒难耐,我怕这么下去吴大用出师未捷身先死,那样的江湖就未免太寂寞了! 何况,他的眼睛很亮...... 二师兄说苗人善使蛊,由冰来自苗疆吗? 我可能......已经毒入膏肓了...... 不管,你要负责! 我支起身,双手圈住他的脖子,用力往自己所在处一拉,有样学样,也冲他脖子呵一口气:"那至少......我在上,你在下?--哇!" 好象说错了什么,可我已无法思考了。 我就象待宰的羔羊,由着他挑哪块肉下手。 "你的皮肤真好,又细又滑又嫩又有弹性......"他啧啧称赞,在哪儿又亲了一口--他快挑好了吗?算你识货,连誓言赏遍名花的四师兄都夸我的皮肤之佳可列世上三甲之内呢!"腰也蛮细的......"是吗?谢谢,师父门下可是非美人不许入室的!"就是脸有点儿奇怪......"是吗?谢--什么?你说我的脸奇怪?你敢说我的脸奇怪?! "砰!"他被我不知哪来的神力一脚踹到地上,愕然抬头看着我。我气冲冲地抓过他的衣服披起来下床准备走人--岂有此理,便宜全让你占尽了居然还挑三拣四、品头论足?要玩,请便,老子不奉陪! "喂--"他一手拉住我,听了我更气:"我不叫‘喂',我叫吴--大--用!" "大用你生什么气?" "关你屁事!" "喂,大用--大用!--" "哇!"又来了一次腾云驾雾的经历,我被他抱起一把丢到床上--妈的由冰你居然骗我,说什么我太重抱不动,现在又是什么?见他低头,我想也不想,十指并用--抓,张嘴--咬! 结果,就落到被腰带绑住双手动弹不得的下场。 眼看即将被他得逞之际,我忽的眼前一亮--那个白影,相思啊!我看着他悄悄进了房,捡起我们争斗中踢到地上的枕头,转身要走。"相思,救救我!"我声嘶力竭地叫,相思脚步停了一停。"相思,求求你,"我哭,发自内心,声声血,字字泪,"我知道我错了,求求你,救救我......相思......" ? ?? 我不是因为激动过度产生了幻觉吧?相思竟然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相思!!!!!!!!!!!!" 我以极其丢脸的姿势,敞着肚皮、四脚朝天地躺在床上。痛定思痛,这令我想起了以前被我当作烹饪材料的螃蟹、青蛙,别有一番滋味上心头。物伤同类,兔死狐悲,早知这种姿势是这么令人感到羞辱、这么无能为力、这么严重伤害到人格自尊的一种姿势,我开蟹剖蛙时绝对不会这样虐待它们-- 以后整只下锅清蒸就好。 罢,往事只堪哀,对景难排!看到他已准备停当做势纵身跃跃欲试,我眼睛一闭--人生愁恨何能免?当被狗咬一口行了! "哗!"从头到脚被淋个湿透,大冬天里我直抖。接着听到一声闷哼,一个也是湿淋淋的重物倒下来,重重压在我身上--怎么了?我一个激灵睁开眼--相思站在床前,手里拎着一只木桶,而他倒在我胸前。 先不问怎么回事,松绑要紧。我可怜兮兮地向相思求助:"相......思......" 相思不动。 我冷得嘴唇发紫,身子抖个不停,所受的委屈涌上心头。大颗大颗的泪珠滑下面庞:"相思,拜托......" 相思皱着眉,并指如风一划,绑着我手的腰带断了:"不要哭!"哦,我暗自得意:我吴大用果然人见人怜,凭梨花一枝春带雨的楚楚打动了铁石心肠的相思......接下来相思又瞪我一眼:"叫你不要哭你还哭?--丑人多做怪!" 你--算了,看在救命恩人的份上,这笔帐不记了。 我推开他坐起来,三下两下把衣服换上,想到方才虚惊一场,我忍不住小声抱怨道:"相思你要救我就提早说一声啊,不声不响地出去,吓死我了!" "他......武功很高,不先用冷水泼他让伍由冰的神智醒醒,真动起手有点麻烦。" 相思对我说了这么多话固然让我吃惊,但让我更吃惊的是听起来好象他们很熟似的--难道,他们俩真的是...... 我试探性地问:"相思,你......怎么知道......这一个......嗯 ......第二由冰的?" "这个......"相思冷冰冰的脸上忽浮起了他特有的算计人时才会出现的似笑非笑,我忙努力补救收回踩在火药上的脚:"不要紧不要紧,相思,事关个人隐私,不说没关系......" "说起来全是拜你所赐啊,吴大用,你还记得那次你特制的波斯葡萄吗?" 何止是火药?简直加了鹤顶红、血滴子、万人坑,想不死都难!只听相思继续道:"这位一喝醉就出现,被我丢进井里去了。" 怪不得会伤风,又没被杀手撞见,亏我还内疚了好几天!说来也奇怪,如果这位第二由冰真的对相思做了什么,以相思激烈的个性为什么不当天--当天不行就第二剁了他当花肥呢?原因可能只有两个,一个比较正大光明点的,便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被眼高于顶的相思承认武功高的,应该真的有两把刷子,不打不相识,他们就这么惺惺相惜起来了;另外一个原因嘛,嘿嘿,虽说上不得台面,不过据推断可能更为接近事实,那就是生米煮成了熟饭,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只猴子满山走--想不到相思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我没敢问真相究竟怎样,怕问到了后来相思记起的是前面,现在非常时期,我已身心俱疲,往事不堪回首,不回也罢。 相思转身又要走,我怯生生地唤他:"相思......" 他回过头,不耐烦地瞪我。 "今晚......可以让我......去你那儿睡吗?"我比较过了,万一相思点穴不彻底,第二由冰今晚再度醒来,我呆在这儿不是羊入虎口吗?当然到相思的房内也有一定危险,要是相思真的要乘机和我算总帐,我正好送货上门,自投罗网。 前狼后虎啊! 但,根据我对人性的了解,相思既然决定出手救我,大概不至于专挑今晚落井下石--他自尊心挺高的。 两害相较取其轻,我冒险再赌一把。 相思沉吟不语,我哆哆索索眼巴巴地看着他:"相思......" 相思忽地掉头走人--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我正要跟上去,眼光扫到被我推到地上落汤鸡似的第二由冰......唉,谁叫我心肠好呢? 我把由冰拉上我的床再盖上被子熄了灯,这才出门,却一头撞到一个人身上,吓得我险险叫出声,又被一只手捂住嘴--昙香味儿,是相思。 我略略定了心。 相思背着光,我看不见他脸上表情,只听到他清冷的声音:"你不恨他?" 这个......该怎么说?"又不完全是他的错......"至少是我自己先点的火,而且由冰若知道大概也不想这样,如果一开始没有由冰只有第二由冰我也不一定会和他做朋友......总之,全怪在第二由冰身上,似乎有点不公平。 相思神秘兮兮的,放开手又一言不发地走。 当晚,相思睡床,我披着一床棉被坐墙角。 临睡前,我想起差点忘了一件事:"谢谢你,相思......" 床内没动静。 师父说的,世上最难还的是人情债。不管相思对我怎么样,今晚他救了我,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不知道一句话,能不能抵销这笔人情债? 我算着算着,朦朦胧胧睡着了。 哇,我从来没有坐过船啊,再加上昏昏沉沉的头,不通气的鼻子......晕...... "大用,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居然伤风了?"由冰紧张地想上前探视。"你给我离远点儿!"我警惕心高涨,往后一缩,小小的船舱摇个不停,我头更晕了。看见由冰有些受伤的表情,我的同情心又开始泛滥:"呃......由冰大哥你别误会,我只是......不想你被传染了......对,不想你被传染了!" 由冰莫名其妙,相思在一旁淡淡地插嘴:"他是患上了过敏症......" 竟然损我?!默念十遍"救命恩人救命恩人",我平下心静下气,想想,好象相思话也没错,我患上了独对由冰一人过敏的过敏症。 我们三人,就这样,乘舟下三峡。 17 记得四师兄那年说到三峡,以无限神往的憧憬负手吟哦:"神女生涯原是梦......"然后五师兄立刻黑了脸,冷哼一声甩袖就走,急得四师兄大呼小叫地追上去,什么公子的风范通通没有。 自此我知道,三峡不是好东西。 现在我更知道,三峡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值得庆幸的是,相思不在船舱里,我不用在吐得七荤八素的节骨眼上还要看他那副活欠三百吊的嘴脸。 明年的今日会不会是我的忌日呢?我哭,顺便在由冰的袖上再蹭一把--哼,不顾我死活、不采纳忠言来坐这条晦气船,让你也不得好过! 由冰倒没因我弄脏他生怒,反是担心地盯着我,轻轻抚着我的背:"大用,没事吧?--贾公子,你的药怎么不见效?" 呸,那个王八蛋的药能吃的么?我早乘着呕吐的当儿把它吐掉了!船一个晃荡,我又是一阵干呕--可怜,胃里全无存货,一阵阵抽搐得难受!迷迷糊糊中由冰好象调整了下姿势,尽管还是蜷着身子,我却顿时觉得舒服了很多,至少没那么晃了......这条,可是色狼啊......算了,事急从权,谁要立时带我飞渡江心,别说身,连心我都愿卖了! 留得青山在,才能有柴烧嘛。 "我的药没效?哼,给狗吃了总比给他吃的好!"听听,什么话?!我立时瞪圆了眼:"你骂谁呕--""大用你不要这么激动!"被由冰的手拍着,我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想到此刻弱不宜与强斗,我忍了气,呻吟一声,把希望打到由冰身上:"由冰大哥,不是说只渡船过江么,为何还要顺流而下?我们三个都不会水性啊,由冰大哥--"边说,我边眯蒙着眼,以我最能打动师父的可怜兮兮的眼神凝视着由冰,欲语还休--可以了吧?以侍儿扶起娇无力的风情,配合温言软语美人求,世上能不动心者,不是死了,就是没生出来。 果然,由冰皱了皱眉,不卒忍睹地扭过头,不敢与我对视:"那个......就这么直接就到对岸,太容易给敌人摸到我们的路线了......贾公子说,要在顺流而下时突出奇兵,瞅准了时机再登岸,让敌人抓不住我们的动向......" 呵呵,尽管我仍难受得紧,却直有为自己无以伦比的魅力大笑三声的冲动。只要把由冰争取过来,二比一,弃船登岸那还不是小菜一碟?打住打住,不能笑场,这当口首要就是激起由冰的同情心,然后才易施色诱。我叹了一口气,垂下眼帘:"可是,假如敌人凿船怎么办?" "不会的,贾公子已涂了一层迷药在船底,无论谁在水下迫近船方圆三尺之内,必被迷倒。" 不是吧?好可怕的人!我表示不信:"船行了这么久了,怎么可能还有药性?" 由冰苦笑:"我本也不信,可是......凡是这条船经过的地方,都有鱼被迷晕了浮上水面,让愚兄不得不行啊!" 什么?!难道我一路上见的水面的反光就是那些鱼的鱼鳞?!我当下立下决心,半个月内绝对绝对不要吃鱼!"那......万一布下了水底雷......" "船底已经加固了铁甲,普通的水底雷,估计还是可以应付的。" 说到这儿我更慌了:有什么必要为了不到一天的航程去加固什么铁甲?他们不是打算在这条江里得成比目何辞死了吧?就算是这样也不要扯上我呀,放开我两个人卿卿我我有什么不好?不过在此之前希望相思能先把解药给我......"要有人对我们放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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