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复行动。 奇洛在不久後也被拉入了战局,身为领导人的特权似乎并没有产生什麽效用。 在这羽落岛的夜空下,他们忘了悲情的传说,忘了曾经想要掩饰的伤痛,忘了不该 想起的事──还有应该想起的事…… 人类是善於遗忘的动物。伤口虽不会消失,却能痊愈。纵使忘不了也没关系,因为 人类总是需要痛楚来让自己成长。 这一夜,羽落岛上四位异国男子像孩子般地欢笑嘻闹著,即使有一天要各散东西, 他们依然会记得这个日子,曾经在一起共渡这尽兴的一夜。
第四章 昔日的荣耀-01
三日後。 主角们奇洛.塞地耶提克、诺卡非.贝尔法索、达尔.白月、苏.拜离终於结束在 奥莫的旅程,在真莱顿的费陀曼港口登陆。 他们这次的目的地是亚拉费古奇境内最著名的大沙漠──流师楼。 根据自称『亚拉费古奇白月殿最英俊潇洒、优雅风流的神官』的说法,从费陀曼港 向东北方走,穿越真莱顿与亚拉费古奇的界山──苦多米山,再顺著亚拉费古奇境内最 大的一条河流──克玛?河北上,就能到达流师楼大沙漠。 「这真的是最快的捷径?」红发的撒玛族後裔再次质问著这个外表与内在相差了十 万八千里的白发神官。 「你不相信我这个身为亚拉费古奇神官的话?」达尔.白月做出一个蔑视他的表情 ,在他身旁的苏见状不禁大笑。 四个人现在的位置是在苦多米山南麓,四匹健壮的黑马在四人的身下低低嘶鸣著。
「对!我就是不相信,从来没听过捷径是要走崎岖山路的!」诺卡非稍嫌狼狈地拉 住缰绳,以近似抱怨的语气说道。 「那是你的见识浅薄!」不合身份的恶毒之语理所当然地掷出,而在场地其它三人 也已习惯达尔的表里不一。有些事,不习惯是不行的。「还是──你是在为自己的骑术 不佳找藉口?」 诺卡非脸上立刻浮现红晕,困窘地别过头打算忽略後面那句话。 奇洛闻言则哈哈大笑,轻踢马腹与前面的诺卡非并列而行,说道:「其实,骑马并 不难,只要放松身体,控制好缰绳就好了。」 黑马慢慢地向前走著,奇洛乌黑的长发随之轻轻地上下飞扬,在金色阳光的照射下 形成一片迷人黑浪,眩惑了红发男子的双眼。 「哎,有人快被太阳晒昏头罗!」奇洛别具深意地眨了眨灰色的瞳孔,嘴边的笑意 带著挑衅。 诺卡非转头狠狠地瞪了这个专搞破坏的神官一眼,却没有跟他争辩──因为这种不 打自招的自杀行为他已经上过不少次当了。 「达尔,你在亚拉费古奇出生的吗?」似乎对神官抱有强烈的好奇心的苏问道。 「对啊!」 「那是个怎麽样的地方?」达尔的故乡啊,听起来很有趣的样子。苏眯起了棕眸, 反射在白发上的光芒有点刺眼。此时的达尔看起来就像是被圣光笼罩的圣洁神官──当 然,真的只是看起像而已。 「我已经很久没回去看过了,不过,听说现在真莱顿跟亚拉费古奇的关系越来越紧 张了。」达尔感慨的语气流露出他平常不轻易示人的真实情感,身旁的苏微愣地看著 他。「希望不要发生战争才好……」 真莱顿位於亚拉费古奇南边,是一个重视军事力的尚武国家。其与亚拉费古奇的关 系非常微妙,相对於亚拉费古奇这个政教合一的宗教国,真莱顿则是呈现政权与教权互 相制衡的局面。 「它们之间有旧仇吗?」对世局了解不深的苏睁大眼睛问著。 「没有。」达尔轻叹了一口气,望向头顶高耸入云的?峰峻岭。「在历史上,因仇 恨而发动的战争其实寥寥可数,人们战争的理由,往往只肇因於利益两个字。而所谓的 『利益』,究竟是国家的利益?还是掌控权力者的利益?这是个显而易见却又让人不愿 承认的事实啊!」 「那这两个国家之间有什麽利益关系吗?」 「讲了你也不会懂的!小鬼!」白发神官不以为然地轻笑,而被取笑的拜离家族少 爷则不甘心地大声为自己辩护。 「你别小看我!我从小学的经济学、政治学可不是白学的!我缺乏的只是实际经验 而已!你只不过年纪比我大一点,有什麽好神气的!哼!」 在前头听到这段话的两人不得笑得人仰马翻,几乎要为这棕发少年鼓掌起来了。其 中诺卡非对他的好感更是增加不少。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好,既然你那麽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吧!」达尔有点无奈地耸耸肩。後生可畏哪 !「真莱顿与亚拉费古奇之间微妙的关系是因为在奥莫与亚拉费古奇那惨烈的『庞飞渥 之役』期间,大量亚拉费古奇的人们为了逃避战乱而南下,定居在真莱顿,促使当地的 人口渗入了一股庞大的宗教力量。而这股宗教力量逐渐在真莱顿取得了主导地位,成为 真莱顿国内的第一大教。 後来,更由於真莱顿君主的信赖,祭师以及神职人员得以掌握部分的权力,从一开 始的『谘询国事』慢慢变成了『辅佐国政推行』,实权已相当於宰相。 在这种情况的演变之下,照理说真莱顿应该会步上亚拉费古奇的後尘,成为政教合 一的国家;然而,实际上却不然。 最主要的原因是真莱顿在位的君主──卡罗吉.毕林洛身上。基本上说来,卡罗吉 可说是个野心极大的人,他看出了真莱顿逐步被宗教蚕食的事实,於是采取了某种必要 的手段来抑制宗教力量的扩散。」 「某种必要的手段?」 「没错!」达尔的目光闪过一抹复杂神色。「对亚拉费古奇这个以沙漠为主的宗教 国来说,水源无疑是它的心脏,它最重要的生命线,然而,在亚拉费古奇境内最主要的 水源──克玛?河的源头却位在真莱顿境内! 克玛?河发源自横亘在两国之间的界山──苦多米山的南麓,亦即在真莱顿境内的 灵峰,这样的地理形势导致真莱顿得以扼住亚拉费古奇的咽喉,然而,即使如此,卡罗 吉还是不敢对其轻举妄动,因为万一将亚拉费古奇逼到无路可走的地步时,它有可能联 合国内的原亚拉费古奇遗民奇变动叛乱。」 这样危险的平衡正是现今两国情势的最佳写照。 「如此说来,这两股互相制衡的力量应该可以维持和平啊!你为什麽还担心会引发 战争呢?」 达尔对於苏提出的问题露出了赞赏的目光,他继续说道: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但是现在在位的满怀野心的卡罗吉当然不可能任由这种暧昧 不明的关系无限期地持续下去,他正巧妙地卖弄著他的政治手段,费尽苦心地企图融合 境内的原亚拉费古奇遗民,将其变为实实在在的『国民』,到时候,不但为真莱顿增加 了兵力,更可以让他安枕无忧地将全副精神放在对峙在北方的宗教国身上了。」 「所以,那时候亚拉费古奇就危险了?」 「嗯。」神官的眼神暗了下来,右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马背上的手杖。 「想要成就帝王霸业,总是需要牺牲的。」走在前面的奇洛抬头仰望著晴空万里的 蓝空,有感而发。「就好像要是没有乱世的话,所谓的英雄与救世主又如何能拯救世界 ?总得出现一些仇恨、动乱、流血才能彰显伟人的荣耀吗?那麽对於那些被牺牲的人来 说,究竟什麽才是真正的幸福?」 「……」诺卡非红眸一敛,战争的可怕没有人比他更懂了。就是因为了解,所以更 无法忍受随随便便就掀起无谓战争的人。 「奇洛,有些事情是很讽刺的。就像百分之九十的和平都必须透过战争来取得的一 样,这种劣质的因果关系是永远也不会消失的,只要人还是人的话。」达尔轻描淡写地 说著,彷佛现在谈论的不是他的故乡,而是一个陌生的、与他没有任何关连的国家一 样。 棕发少年讶然地看著神官,对於他竟然有这种近乎『无君论』的思想感到不可思 议。 「只要人还是人的话……」苏的心似乎受到了不少的震荡,只因他从来都没有往这 方面去思考『人』的问题。 的确,有人就会有纷争,有人就会出现权力,有人就会分化出统治与被统治,有人 就会有利害得失,有人就会有私心利欲,有人就会有爱恨情仇,有人就会有征服与被征 服…… 要彻底消灭战争,就只有将人类灭绝一途。 难道这才是身为神官的他真正的心意吗? 亚拉费古奇的神官似乎看出了少年的疑惑,於是他优雅地笑了笑,首次说出了几乎 是完全不带刺的话──而且是符合他身份的话。 「但是,人还是得活下去的。」柔软如丝的白发在混合了彩虹颜色的光线下闪耀著 美丽的光芒,奇异地为俊美的脸庞添上一份坚毅。「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宗教的 精神力量去中和这世界的毒素,在人最脆弱的时候给予他们希望,在人受到外物蒙敝时 给予他们警示。就算有的时候我会感到无力,但是只要想到或许我能拯救一条生命,或 许能为别人的生命赋予新的意义时,我就会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即使我真的只是一 个『利用』宗教的伪君子。」 苏深深地凝视著这个曾被自己大骂是『宗教伪君子』的人,深深地、专注地看著他 ,彷佛第一次发现他的内心,他隐藏在毒辣言语背後的宽厚心胸。 然而,多年以後苏才发觉,那并不是他第一次探视到神官的真心。第一次……是当 他一个人颓废地坐在海边喝酒时,所不愿承认的坐在他身旁的神官的广阔胸怀,所不愿 承认的恶毒之语隐含的温暖关注──对一个十五岁少年所付出的真心。 那不是神的恩典救赎,而是来自他内心对人的珍惜──……对,是珍惜。一种被人 废置在内心深处的情感。 「你不是伪君子。」棕发少年坚定地说了一句,终於为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烦扰不去 的疑问找到了解答。 他不惜放弃庞大遗产而宁为一个旅人的理由。 达尔.白月。 只因为这个人,这个名字。 这个重新赋予他生存意义的人。 听到如此严肃的发言的神官摸了摸鼻子,本性毕露:「咦?我有没有听错?我记得 说我是伪君子的正是拜离大人您呢!喔!不,是『满口仁义道德却狗屎不如的宗教伪君 子』才对!呵……别以为我会忘记喔!我这个人哪,记恨的很咧!」 「哈,露出狐狸尾巴了!」走在前头的诺卡非回过头来抛下这句话。 然而,他看向达尔的眼神却多了份了解,多了份体谅。 棕发少年不语,突然刮起的一阵热风扑上他稚嫩的脸,热得炽人,却很温暖。很 暖。
第四章 昔日的荣耀-02
苦多米山并不如人们想像中的峻险,山中郁郁苍苍的森林增加了大自然的清新气息 ,令人心旷神怡。 四名背景不同、性格相异、却因缘巧合地成为同伴的男子默默地策马前进著,虽然 烈日当空,却不损这份天然的静谧美景。 然而,前方隐约传来的吵杂声破坏了这份和谐,四人有默契地交换了眼色,不约而 同地加速往前奔驰。 四声嘶叫声分别从四匹黑马口中发出,同时让一群怎麽看都像是书里面所描写的坏 蛋暂时停下了动作。 而这群坏蛋,身上穿的竟然是亚拉费古奇传统的服装──蓝上衣黑长裤! 而被这群约十人的坏蛋团团围住的,是一位脸上蒙著白纱的年轻女子。 看到这种情形的神官眼光一厉,锐利的锋芒直逼那群无赖。 身为亚拉费古奇的人们竟然做出这种事是他所不能原谅的,而欺负的对象是年轻女 子──这一点更加不能原谅! 要救美人的,当然是英雄罗! 达尔.白月毫不迟疑地驱马来到众坏蛋面前,居高临下地睥睨著他们道:「竟然仗 著人多欺负一个弱小女子,真是比爬虫类更低等的生物!」 惯有的辛辣之词再次复活,而受到侮辱的坏蛋们在打量了四个看起来没什麽威胁感 的好事者後,吐出了一句毫无新鲜感的话:「少管闲事!识相的就快滚,否则我们可就 不客气了!」 沙哑的声音配上粗犷的身材,效果还算不错。然而,四个异国男子却神色自若地连 眉毛也不挑一下,彷佛对他们的话充耳不闻。 「可恶!竟敢小看我们!」一个像是头目的壮汉晃了晃手中的大刀,准备向首当其 冲的达尔砍去。 达尔悠?地叹了口气,像是对壮汉不正确的挥刀姿势感到无奈与不屑。 正当看准了对方弱点的达尔想要出手反击时,壮汉突然凌空,整个人向後弹去。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吓了一跳,除了出手的人──那位年轻的女子之外。 「无耻之徒。」年轻女子的声音柔柔软软的,让人感觉既温暖又舒服。 本来想要来个『英雄救美』的达尔简直看傻了眼,一双灰眸紧盯著眼前这位弱不禁 风的女子。 至於还未受伤的另外九个壮汉似乎对礼义廉耻四个字缺乏该有的认识,匆匆地抬著 他们飞到十公尺以外的老大,脚底抹油──溜了! 「哇塞,速度还挺快的嘛!」白发神官习惯性地吐出刻薄的讽刺,随即目光一变, 温文儒雅地向年轻女子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年轻女子亚麻色的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後,额前的浏海随意地垂散在颊边,而金色的 眸子却冰冰地仰望著黑马上的神官,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没事。」 哎,第一印象似乎不太好呢。达尔在心里不禁乍舌。 「你一个人旅行吗?单身女子走在这种深山中可不太妙呢!不介意的话,要不要跟 我们一道同行?我们正要往亚拉费古奇去……」达尔在不经意地一瞥中已经大致掌握了 年轻女子身材的各种秘密数字,凭他多年看女人的经验,这位女子真是不可多得的一位 佳人。 听到白发神官自作主张的话,红发男子不以为然地嘴里冷哼了一声。 这种搭讪的技俩真是烂得可以。 另一方面,一直留意著达尔一举一动的棕发少年终於忍不住地抢著说:「达尔!与 我们四个男子同行对她来说不是更危险?况且,她没有骑马,不可能配合我们的速度的 !」 苏的态度很明显是不想让年轻女子加入他们──或者是基於对神官执拗的独占欲吧 ,苏的内心对这位年轻女子筑起了戒心。 「不必。」年轻女子乾脆地回绝,接著便转身离去。 女子身上白色的披风因这流畅的动作而掀起优美的线条,彷佛还隐隐飘著薰衣草的 香味。 达尔不客气地瞪了身旁的小鬼一眼,不甘心白白的一场艳遇就这样顿成泡影。 「啊,小姐,请等一下!没关系的,我的马可以让给你!走这种山路可辛苦了你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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