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 蜕变的初蛹-01
经过贯穿亚拉费古奇全境的克玛?河，再向东行三十里便能到达明斯特。
相较於奥莫及亚拉费古奇这两个古国，名斯特则是个新兴国家，市镇上虽缺乏闻名
的历史古迹，却也充斥著各种新潮的艺术建筑。
其中最著名的就是位於明斯特首都库里的『圣朗庭大教堂』。
而奇洛一行人的目的地之一就是这以彩绘玻璃围绕四周的大教堂。
「道不同不相为谋。」手持白月殿红宝石手杖的神官在圣朗庭大教堂前突地吐出了
这一句，令其他人都先是为之一愣，之後才又爆笑出声。
「没想到你还会用成语嘛！」第一个语出讽刺的是从第一次见面就结下梁子的苏．
拜离。
「神官大人，你那句话是什麽意思？」年纪还小的爱琳睁著疑惑的绿眸问道，身为
亚拉费古奇的人民已习惯对神官使用尊称，即使现在达尔是『留职停薪中』的神官。不
过，这条法则对洁法拉．欧．韦姆克似乎无效──或许是因为她已在真莱顿生活惯的关
系？还是她本人厌恶达尔？这就不得而知了。
「喔，那句话的意思就是──」达尔轻浮的笑容让人看得刺眼，站在一旁的苏几乎
想要用力扯下他的脸。「神官最喜欢金发碧眸的美女了！特别是你，爱琳！」
爱琳有点不好意思地嘿嘿笑著，凡是女生谁不喜欢被人称赞的？虽然有点搞不懂神
官的意思，不过光是自己被称作美女就很令人高兴了。
看到主人快乐的笑容，沙蒙也高亢地叫了起来，不停在爱琳的头顶上盘旋回转。
「你这色老头！死性不改！」棕发少年终於忍不住爆发，追著达尔跑。
金眸女子则一把将爱琳拥进怀里，不让她幼小的纯洁心灵受到达尔的荼毒。
此时，前去买票进教堂的奇洛与诺卡非已回来，刚好看见这混乱的一幕。
「真是热闹啊！」摸不清楚状况的黑发男子似是赞叹地说了一句。
在他身旁的红发男子则极力忍住笑意。
※ ※ ※ ※ ※
爱琳嘟著嘴，眼角含著泪光地将沙蒙紧抱在怀里。
接收到来自如此可爱的小女孩所投射过来的哀怨目光，验票员一脸无奈地再次解释
道：「很抱歉，教堂里真的不能携带宠物……」
「沙蒙不是宠物！他是我的朋友！」爱琳不满地反驳道，一边靠向身材高挑的洁法
拉寻求支援。
「哎……」验票员为难地注视著奇洛一行六人──加上一只秃鹰。
「我们保证沙蒙不会在教堂内闹事的。」洁法拉美丽出尘的脸庞凑近验票员，使後
者不由得屏息。
「但是──」验票员仍然拿不定主意，但很明显已收到动摇。
「不如这样吧！」一直旁观的棕发少年竟然在这时候开口了。「我先押下十万戈赫
（亚拉费古奇公用货币，约相当於一万八千贝拉）作为保证金，如何？」
不愧为拜离家族的人，出手就是不同。
验票员瞪大眼，不敢相信眼前这位稚气未脱的少年竟然如此财大气粗。
「既然这样的话，就请各位保持肃静入内参观吧！」验票员终於微侧过身，让奇洛
一行人通过。
「你还真有一套啊，小鬼。」神官调侃著一手压上苏的头，拨乱他一头柔软棕发。
「哼，我才不是小鬼！」苏不满地皱眉道，却没推开达尔的手。
爱琳则满心欢喜地顺著沙蒙身上的羽毛，绿色的眼眸溢满对苏的谢意。
「苏哥哥，谢谢你！沙蒙一定会乖乖的！」
沙蒙低声叫了声，像是在回应主人的承诺。
「不客气！」身为独子的苏此刻不禁体会到身为哥哥的自豪感，他亲腻地抚著爱琳
的金发，言行之间将自己对她的疼爱表露无遗。
白发神官不知怎的却觉得甚不是滋味，他目光一敛，视线移向教堂内繁复华丽的雕
饰。
「?！白月殿比这里美上百陪！」达尔心烦气躁地批评著，惹来不少教堂内导览员
的敌视。
「真的吗？」苏的脸上现出既兴奋又惋惜的表情。「可惜外人不能进白月殿参观…
…」
神官的灰眸闪了闪，假咳了一声後施施然道：「也不是不可以啦，只不过──」
「只不过什麽？」棕眸期待地注视著达尔，神官内心那股莫名的情愫又再次翻动。
「这个嘛……」达尔掩饰般地用手抚弄著手杖上的浮雕。「等我们单独旅行时再去
吧！」
「啊？」苏震撼地望著垂著眼睑的神官，脑中乱成一片。「单、单独旅行？」
「你不想吗？」达尔冲口而出，过大的音量引起教堂内其它旅客的侧目；但奇洛与
诺卡非却像是对他们这边的吵杂充耳不闻似的，两人迳自欣赏著教堂中央的大圣坛。
被神官突如其来的话慑得说不出话来的苏瞬间红了双颊，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
对。
达尔说不定又在耍他？他那种人就是这样，实在让人摸不清他的心意……到底，他
……是认真的吗？
「你不想就算了！」得不到回应的达尔．白月愤愤地说道，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等、等等！」棕发少年惊慌失措地追上去，拉住了神官白色的袖子。
达尔回过头来，灰色的眼瞳燃烧著不知名的火焰，再次烧红了苏的脸。
「你说的……是什麽时候？」棕眸少年认真地问道。
「你要去？」
「我要去。」苏笑了，只为了他的笑容。神官呆呆地凝视著他，心中莫名的感觉更
加强烈，他缓缓伸出手，本想抚向苏的脸颊的手却在中途转向，改搂住他的肩。
「等你长大之後。」似是一语相关的话。
苏立刻抗议地反驳他已经长大了。
听到苏的抱怨的达尔开怀地笑了，他果然还是个孩子。因为，很明显地苏听不懂他
刚才那句话的真正意思。
他也还不需要懂。
无论如何，人，总会长大的。
※ ※ ※ ※ ※
大理石雕成的巨大圣坛矗立在奇洛与诺卡非眼前，庞大的雕像填满了整个画面背景
，给人一种无法逼视的壮大效果。骑著白色骏马的神只们在云雾间驰骋，手中满张的弓
正指著不知名的远方，娇小活泼的精灵们环绕其间，为画面增添了一份安详温馨。
「那就是天堂吧？」诺卡非低声叹了一句。
「不，那是人类所创造的天堂。」奇洛的蓝眸出神地凝视著雄伟的天神们，轻轻地
回答著。
「没错，只有人类，无类身处何方都不会忘记手持武器。」红眸闪过一丝沉痛，不
自主地趋前以手轻抚著承受过无数次触摸的淡灰壁画。
「人类世界本来就不可能有永久的和平。」黑发男子踱步至诺卡非身旁，右手叠上
对方的手印上。「所谓的良知与利益永远都是对立的，要找到一个满足所有人的制度可
以说是根本不可能。」
「这样的世界，不就太过悲伤了吗？」红发男子注视著奇洛的手，那曾独自经历过
无数风霜的手，那曾承受过沉重哀伤的手。
「是吗？」奇洛收回右手，却轻轻握住诺卡非。「或许，永久的和平对人类来说也
并不是一件好事。」
「你真的那麽想？」红发男子颇为讶然地俯视笑得坦然的黑发男子，左手却始终温
柔地交握著。
「你不觉得，人类的爱与恨、快乐与悲痛、受伤与痊愈，就是人之所以为人的要素
吗？」澄清的蓝眸迎上红眸的视线，连笑意也传递给对方了。
「没错，所以──……」诺卡非突然松开手，将黑发蓝眸的男子拥进怀里。
奇洛在他怀里旁若无人地吃吃笑著，替他把话接了下去。
「我们都是人。」
墙上的天神们还是追逐著远方，眼神中带著坚毅与勇气。
然而，他们所追求的，又是什麽呢？
教堂内熙攘的人群纷纷向圣坛前一对相拥的男子投以奇异的目光。
但是，无可否认地，那鲜?夺目的红与沉静温柔的黑却为苍白的圣坛壁画添上了绚
丽的色彩，与画上不同的是，他们彼此的目光并没有投向远方，而是坚定地落在对方身
上──
充满了人类特有的情感。
终章 蜕变的初蛹-02(完)
晶莹得不带一丝瑕疵的绿眸带著惊叹之色仰望著七彩的玻璃窗户，爱琳稚气地凑近
沙蒙，轻声说道：
「沙蒙，好漂亮喔！对不对？如果奶奶也在的话就好了。」
坐在金发少女身後的洁法拉．欧．韦姆克不禁内心一震，她咬了咬唇，眼中现出痛
苦的神色。
爱琳，奶奶她已经──……
洁法拉倏地蹲下身，从後面将爱琳紧紧抱在怀中。
「洁法拉姐姐？」爱琳愣了愣，却隐隐感受到身後的人的不对劲。「怎麽了？哪里
痛痛了吗？」
「爱琳……」亚麻色的头发纠结著爱琳的金发，洁法拉将头埋在少女的项窝里，不
肯抬头。不敢抬头。「只有我的话，不够吗？」
「？」爱琳茫然不解地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显然不能理解洁法拉所说的话。
「我会代替术兰跟奶奶，好好照顾你的……」似乎察觉到自己的失态，金眸女子稍
嫌尴尬地抬起头，表情却坚定无比。「你说好吗？」
「……」小小的手习惯性地爱抚著沙蒙的背，爱琳侧著头想了好一会儿之後，才慎
重地摇了摇头。
金眸女子瞬间白了一张脸，她失落地苦笑了一下，温柔地拍了拍爱琳的头。
「我始终还是比不过术兰跟奶奶啊……」带著嘲讽的自言自语苦涩得沙哑。
然而，下一秒，爱琳却转过身来，圈住了洁法拉纤细的脖子。
「那样的话，谁来照顾洁法拉姐姐呢？」
这位出生在亚拉费古奇的女子震动地看著所爱之人的妹妹，彷佛在她身上隐约看到
了属於术兰的影子……那总是闪著明亮光泽、令人爱不释手的美丽金发……
「你不用担心我的，爱琳……」自术兰过世之後，洁法拉首次露出发自内心的笑
容。「我答应过术兰──……今後，你将会是我的全部。」
「洁法拉姐姐，我不是术兰姐姐。」小小的爱琳突然说出了如此的一句，绿眸里有
著不该有的成熟。「就像世界上每个人一样，术兰姐姐只有一个，爱琳．桑古秦也只有
一个。」
「爱琳……？」洁法拉惊讶不已地看著爱琳，看著她绿眸中的执著。
「洁法拉姐姐，你为术兰姐姐做的已经够多了。所以，等我长大之後，就由我来照
顾你！」像是在宣誓般认真的爱琳突然将沙蒙举起，说道：「沙蒙，你来为我们做见证
吧！将来就由爱琳来照顾洁法拉姐姐、奶奶和沙蒙！打勾勾！」说罢便将手指勾住沙蒙
的利爪，摇了两下。
「爱琳……」洁法拉感动得无法言语，她透过迷雾的泪眼注视著爱琳。
不像……术兰跟爱琳一点都不像……
只是，不知道自己还禁不禁得起另一份如此深重的爱？
此刻，术兰苍白柔弱的脸庞突然浮现在眼前，嘴角噙著一抹难懂的笑意。
你想跟我说什麽吗？术兰……
「洁法拉姐姐，不要哭嘛！」爱琳学著奶奶的动作，安抚地拍了拍金眸女子的头。
「爱琳一定会遵守诺言，一辈子都不离开你！」
洁法拉不语，只痴痴地看著她。
看著爱琳。
※ ※ ※ ※ ※
参观完圣朗庭大教堂之後，奇洛一行人来到名斯特最著名的『佛明利大道』。
名斯特与西方的亚拉费古奇相较起来，少了份稳重的古老气氛，多了份活泼生气。
而境内更不乏网状遍布的河川，这与沙漠之国亚拉费古奇也是大相迳庭之处。
佛明利大道是明斯特国内的一大观光名胜，这条大道两旁分别被『摩河』及『?流
』两条河川相夹，形成一道类似河中之洲的狭长形大道。大道的首尾与大陆相接，河流
外侧则是连绵的密林，像是要将佛明利环抱在怀中似的，构成一天然的秘密地带，景色
之美直让人观为叹止。
「哇，好壮观哦！对不对？」棕发少年望著对岸的树海发出赞叹声，同时转头寻求
神官的附议。
然而，达尔彷佛对苏的话充耳不闻，迳自与奇洛他们来到佛明利大道的某一间露天
咖啡馆坐下歇著。
「达尔！」棕眸出现怒色，咄咄逼人地趋近优雅的白发神官。
「怎麽了？小鬼。」达尔．白月好整以暇地坐在镂空的铁制靠椅上，仰望著少年涨
红的脸。
「我说过多少次了！别再叫我小鬼！」苏气呼呼地重申，心中开始怀疑达尔刚才在
教堂所说的话的可信度。「还有，人家说话你怎麽都不回应啊！真是没礼貌的家伙！哼
……」
此时，喝著刚送上来的冰凉饮料的爱琳也帮腔道：「对啊，苏哥哥已经是大人了！
不是小鬼喔！」
苏既疼爱又惊喜地看著为自己辩护的少女，爱琳真是太可爱了！
「谢谢你喔，爱琳！哥哥真高兴……」
「哼，就说你是小鬼！」达尔酸溜溜地低语著，但却被坐在身旁的红发男子听到
了。
「呵，有人打翻醋坛子啦！」诺卡非眯著眼调侃道，神官瞪了他一眼，一转头就发
现在贼笑个不停的苏。
「笑什麽啊！我才没有吃醋咧！」说著达尔又狠狠地灌了一口杯中的淡酒，脸颊不
知为何发红了。
「咦？达尔你喝醋？」奇洛一脸惊讶地盯著神官手中的杯子，不可思议地说道：「
不会很酸吗？你的品味真怪……」
众人一呆，接著不约而同地爆笑出声。连栖息在河边栏杆上的沙蒙也像在笑似地不
断点著头。
只有奇洛莫名其妙地看著捧腹大笑的同伴，搞不清楚状况。
「怎麽了？在笑什麽？」
诺卡非红眸中的笑意变得温柔，他伸手顺了顺蓝眸男子的黑色长发，但笑不语。
为何奇洛总是在某一方面特别迟钝？但是，这应该也算不上是缺点吧？
「你不用懂啦！」神官似乎想快点结束这个话题，因此擅自下了如此的结论。
「洁法拉姐姐，吃醋是什麽意思啊？」小小的爱琳好奇地问道。
「你这小鬼！」达尔有点吃不消地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说：「你既然不懂刚才为
什麽要笑？」
真是的！现在的小鬼真是越来越难搞了……
「因为洁法拉姐姐也在笑啊！」说得理所当然、理直气壮的金发少女给了神官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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