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不着!”云倾冷冷回道。 “呵!”四皇子以扇掩嘴,假笑了声。“这些年你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四哥还以为你洁身自好,哪知原来你这好,好的是龙阳之兴、断袖分桃。这事可要不得啊,你说,若让父王知道了,怎么得了?” “这荒郊野外的,谁会去说,若皇帝知道了,那也肯定是你去告的密。”小春讪笑两声:“又何况什么断袖、什么分桃的,你有亲眼看到我们在你面前断了、分了吗?见到两个男的站在—起就说人是非,那我也看见你和你身后二十几个人有说有笑,你说要是皇帝知道他儿子和那么多人一起分,那又该会如何!” “哼,伶牙俐齿。”四皇子“啪——”地声合上扇子,向前走了两步,怒视小春,“落在我手里还敢如此放肆,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小春抬头看了看月亮,接着云倾腰的手紧了紧,云倾按了他的手一下,两人无言,却都了解对方如今心里想着的是什么、问着的是什么。 “我什么都不怕,就怕你没那本事!”小春收敛心神,一张嘴咧了咧,笑得张狂无畏,手里那把银霜剑绕圈甩呀甩,压根没将四皇子放在眼里。 “呵呵,之前可能没把握,但谁叫我的好七弟得罪乌衣教,被人家教主喂了毒,听说月亮一高过顶就浑身剧痛什么武功也使不出,只是个废人。看看他连走步路都得你扶的模样,啧啧,今日这情这景,要我再没本事,那我东方齐雨四个字可就得倒过来写了。” 四皇子眼一眯,举起手便打算下歼杀令,不留活口。 然而小春的动作却更快,在四皇子手举起之前运起无人能及的轻功,瞬间如同移形换影般,声未到人已至,须叟之际向前数尺,一剑往四皇子刺去。 谁都没见过这等诡异迅逮的轻功,谁都没料到一个看起来嘻皮笑脸功夫不过尔尔的少年临死之际竟全力反扑。 电光石火间,没人来得及反应,那四皇子也是剑没入肩头片刻以后,才骤然疼痛地凄惨嚎叫起来。 原本行兵列阵在后等待主子发号施令的蒙面人立即动了起来,前头属于四皇子亲卫的几名高手随即出剑,凌厉招式挟风带影呼啸而至。 云倾几枚细如牛毛的梅花针随后即至,针如雪,映起漫天光影,支支钉入侵略小春的蒙面人周身大穴,贯穿其胸口心脉,破肉而出。 几名蒙面人连喊也来不及喊,只僵直抽搐几下,便面色狰狞七孔流血倒地身亡。 “你不是中毒了吗?!”四皇子大吼。 云倾冷哼一声。“就算中毒,也随时可以拿你性命。” 小春剑锋一转,银霜剑横在四皇子颈项之前,架着四皇子急急往后退,边退边对蒙面人喊着:“全都站住不许动,否则我就把你们主子的头给砍了!” “你敢!”四皇子对自己一时不慎受擒,不只功贼垂成、还无端被扎了一剑,愤恨得咬牙切齿。 “想不想试试?”小春剑锋一压,鲜血顺着四皇子的细白颈子流了下来。 他眉挑了挑,笑着对四皇子说:“东方齐雨,你的名字要倒过来写了。雨齐方东,满好听的呢!” “你们全都给我听着,”四皇子恨恨地大喊:“今日没有人可以离开这里,我死,他们两个也要陪葬!” “唉,你这又何苦!”小春叹了口气,说:“你和云倾到底是兄弟,放了我们,这次的事就这么算了好不?性命宝贵啊,去了就回不来了,拿来赌气拼命何必呢!” “兄弟!”四皇子眯眼哼了声:“皇家内没有兄弟骨肉之情,只有皇位。” “当皇帝有那么好吗?”小春无奈地问。 “不当皇帝当什么!”四皇子吼着:“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不是王者,便什么也不是。” “还可以当人啊!”小春叹了声。“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兄弟不是兄弟,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当……人…… 突然间,四皇子愣住了,不懂这少年脑袋瓜子里想的是些什么东西、说的是什么胡话。 小春将剑挪开,推了四皇子一把,将四皇子往那些蒙面人推去。 “小春!”云倾急急拉了小春一把,要把这人放了,他们就没把握走出这片深山老林了。 四皇子见自己突然被松开,愣得更严重了。 小春拍了拍云倾,要他安心。 他跟着住四皇子咧嘴一笑,“我在你身上种了毒,所以也没必要拿剑架着你了。” 四皇子并不信,狐疑地望着小春。 “提气看看,是不是阴交、气海、石门、关元四个大穴都空无一物,酸软发疼?” 四皇子依言一斌,当扬一张脸拧得全走样,疼得差点没弯腰跪下地去。何止酸软发疼,那是剧烈钝痛。 “唉呀,错了吗?”小春不好意思地笑道:“可能太过紧张,加上怀里那么多药,所以我给弄混了。运气会疼的跟会酸的其实也差不多,药性都一样、都一样啦!” 小春窃笑,其实他只是趁混乱当中四皇子不注意,割他脖子时顺道用淡了毒的梅花针刺了他几个大穴,他这回强加运气冲击穴道,当然会疼得叫奶奶啰! “来了!”云倾抬头望向远方,他听见了马蹄声。 小春也听见了,而且发觉来人为数不少。 他继续向四皇子道:“你应该认识那位人称毒手谪仙的乌衣教教主兰罄吧?” 四皇子瞪着大眼看小春,没有回言。 “那是我大师兄。”小春给四皇子一个灿灿然的绚烂笑容。 见四皇子没反应,小春又说:“你也是从他那里打探到云倾中毒的消息吧?可惜你这回来得晚些,云倾的毒我差不多全解了,我厉害吧!” 小春再来一个灿笑。 四皇子见这人这么不知羞耻地褒自己,只差没吐血给他看了。 “用毒方面,我大师兄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而我算是他半个徒弟,自幼给他‘薰陶’,所以勉强也算个第三好了。大师兄说过,用毒呢,一下就毒死,那不高竿,最上层的境界算是要死不活。让你周身疼痛如同以凿钝击,又叫你皮肤溃烂、见骨化脓、长出蛆虫。但偏偏天天只吊着一口气在那儿喘,要活活不了,要死死不掉,不人不鬼、神憎鬼厌。” 小春还是笑,笑得像那春花儿开,明晃晃地比骄阳耀眼。 听见小春的形容,四皇子陡地面色苍白浑身发冷。 云倾也转头看着小春。 “你对我下了那种毒?”四皇子开口,声音有些颤抖。 “当然……”小春笑。 四皇子又抖了一下。 “不是。”小春话分开来说,没一次讲完。 “你!”四皇子发了一身汗,对小春又是一阵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撕吞入腹。 “我给你下的毒只会帮你清肠胃,很轻的。”小春甩了甩手,哈哈大笑。“只要你乖一点、听话一点,我便按时给你解药,甭担心、甭担心!不过要是你不听话,嘿嘿,那神医我包准你日也拉、夜也拉、天天拉、月月拉,一辈子就抱着出恭桶蹲,别想着能离开它了。” “我凭什么信你!”四皇子的脸色又是青又是白。 马蹄声越来越靠近,而且有声势浩大之感。 树林间荒烟漫漫沙尘扬起,几里外都看得见尘烟。 最后几乎是一整个军队的铁骑雄乓之数,包围了整个树林。 “小人救驾来迟,请主人恕罪!” 宏亮深厚的男子声音,由林外传了进来,数以千计的铁骑精兵迅速包围了以四皇子为首的二十来名蒙面人,树林间燃烧的火把熠熠,驱走了阴寒林风,让周围温热了起来。 “我们的救兵来了!”小春晃了晃名器银霜剑,指着四皇子道:“雨、齐、方、东!你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他那个声音响的、亮的,活脱脱就是趾高气昂的得意貌。 “噗。” 云倾看得好笑,忍不住出了声。 小春耳朵可尖,随即便听到。 “啊——美人美人——我不依,你这次笑我没看见!”现下大局底定,安全无虞,小春故意调笑着往云倾挨去,扯着云倾的袖子叫道。 四皇子不慎着了小春的道,莫名其妙地中毒,现下自己与手下又被大军围住,见大势已去再也无心恋战,只任那些铁骑兵将他和手下绑缚起来,望着小春和云倾两个人,神情呆然一语不发。 “没看见是你的事。”云倾收起了笑。 云倾摸了摸小春泛着汗的脸蛋,觉得他的脸被弄得肮脏透顶,原本一张好看的脸弄得几乎看不出原来样貌,只有那对灿灿然的桃花眼和那口雪亮白牙干净耀目。 实在见不惯他这模样,云倾便以袖为小春将脸上的血渍擦去,然而越擦脸色变得越凝重,也让他神情冰冷了起来。 小春额边不知何时被划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肌肤底下的肉都翻了过来,伤口深长而狰狞。 “我杀了他们!”云倾眼里冒出怒火,拿下小春手里的剑就往四皇子走去。 他这回非得把他们的手脚全剁下来、砍成十段八段,用盐渍了塞进瓮子里当彘胤腌不可。赵小春也就那张脸能看,谁敢毁,谁该死。 小春摸了摸脸,看见满手血,虽然慌,但匆忙间也及时反手将云倾抓住。 小春连忙道:“不碍事的,这一点都不疼。你瞧我也没发现脸上有伤,还是你说我才晓得的。” “怎么可能不疼!”云倾怒道。 “真的不疼!”小春虚笑。背上砍的那刀,和手臂上削的那剑都比较疼,相对额边这点伤就小意思了些。 “看的人都觉得疼,你哪可能不疼!”云倾几乎想把小春抓起来摇,看他脑袋能不能清醒些,晓不晓得自己伤多重了。 “唉,我就知道你心疼我。”小春会心一笑,整个人挨进云倾怀里,将他抱紧。 云倾这语气分明是在说自己在乎他,对他“感同身受”,这如何能不让小春受宠若惊呢! “我……”小春这么个投怀送抱,云倾一愣,正火着的气一下子烟消云散,也没得发作了。 云倾清了清嗓,缓缓恢复以往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淡淡地道:“但金创药方才全用完了。”话里的意思全放在小春的伤上。 “没关系,反正流这点血也死不了,明天一早找药店再配行了。” “你不是最怕疼?”云倾记得梅花针那点口子他都会叫上好一会儿,怎么现下竟连喊都没喊声。 “有你在,我一点也不疼。”小春眉开眼笑地道。 小春这句露骨直白的话语来得突然,让云倾有些不知所措,他感觉自己的脸不知为何竟发起热来。 小春的笑靥犹若春里桃花,那般灿烂惹眼,叫他想移、也移不开视线。 从未有过的情况,令云倾无所适从,人愣了,脸也微微发红了。 树林里一整队军队还等着云倾发号施令,但小俩口忙着浓情蜜意,四目相交深情望着彼此,压根忘了四周围还千百个人、无数双眼睛,正直勾勾盯着他们看。 ☆☆☆ 浩浩荡荡的白盔大军在树林里整装等待出发,云倾和小春两人被护在当中,四皇子与其党羽则被押解在后严加看守。 小春绕到四皇子身边朝他笑了笑,四皇子瞠了他一眼,他拿起一颗药丸就往四皇子嘴里塞,说道:“乖乖听话,先给你一半解药。” 其实这药是化梅花针毒的,小春瞧四皇子脸还是白着,心想那针虽然淡去毒性,但仍十分折腾人。 云倾跨上马,随即将将小春拉了上去,揽着小春共骑一驹。 小春才贴到云倾怀里,整个人就是一僵。 “嗯……”小春干咳一产,往前挪了挪。 然而小春才移开些些,云倾便又将小春拉回来。两人无间隙,黏合得扎实紧密,小春也因此碰触到云倾胯下的坚硬与灼热, 方才生死关头小春几乎都忘了,刻骨铭心的剧痛散后,随之而起的是磨人心态的强烈春毒。 但如今荒山野岭,别说床了,连张被子也没有,身旁又几千个人守着,众目睽睽之下,哪好解决? 队伍前行,马匹蹄声哒哒,随着坐骑一上一下起伏,小春的臀也就在云倾那里一上一下摩擦。 云倾脸蛋愈发滚烫,他靠近小春微微冰凉的脸庞,不停磨蹭,气息也随着时间延长而更显紊乱急促。 云倾在自己耳里吐着气,酥麻和搔痒让小春整个人僵着,当下爬下马也不是,继续给人蹭也不是,一颗心忽上忽下地说不出滋昧,全乱了套。 “云……云倾……”小春有些困难地喊了喊。 “嗯……”云倾贴着小春凉凉的滑嫩脸蛋,一手执著缰绳,一手握住小春的手,将小春的手往后头自己的灼热处带去。 “你稍微忍忍行不行?”小春发窘。 云倾那声回答像低吟又像叹息,实在令人遐想,他这情况似乎有些无法控制了,也不知声音有没有被周围的人给听去。 “为什么要忍?你不是说不能忍?”云倾手掌压住小春的,贴在他发疼的部位上,但小春今天不知为何却一点动作也没有,这让他有些着急。“你怎么不做?快帮我弄。” “现在不行。”小春语气说得重,手硬是扯了回来。 云倾自幼丧母,又和皇帝那家人不亲,某些地方虽然心机计谋都有,但却弱在这些方面完全不经世事。 小春头痛得不得了,他没当过人家的西席,更没教过云倾这么大的学生,也不晓得该如何对云倾解释这种事情,一定得关起门来才能弄。 云倾因为小春的回绝而动了怒,他以为小春不愿对他做那件事了,一时气起来,张口便朝小春的耳朵狠狠咬了下去。 “唉呀,你干嘛咬我!”小春疼得大叫一声,回头望去。 云倾不说话,一双眼睛像要冒出火来似地,直直看着他。 “你这个人……”小春气结,怎么事情现下换成都是他错了不是? 小春压下声音,咬着牙说:“你不懂,人太多了,这事传出去没好处的。”对你没好处。 “所以没人就可以了?”云倾突然这么说以后,猛地拉扯缰绳,“驾——”地声策马狂奔,铁骑兵见到他的马来纷纷后退避让。 “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靠近——”云倾气灌丹田,急驰中发号施令。 他们在弓上驰骋许久,远远地抛下了身后那群铁甲雄师,直至再也感觉不到任何人声与马蹄震动后,云倾才放慢马匹速度,让马儿缓缓小步慢跑。 在山林间寻觅,不费力就找到了个隐蔽山洞,云倾默不吭声先行下马,走进山洞里察看以后,径自生起火堆。 小春叹了口气,将马儿的缰绳绑在外头的树干上,静静地待了好一会儿,才跨步往山洞里走去。 原本湿寒的林间洞穴,如今被暖热的火堆驱尽寒气,一进到里头,便浑身慵懒舒适起来。 火堆旁有个面容冷淡却貌美绝尘的清瘦男子,他的一张脸虽然沾了些灰尘脏污,但仍掩不住天生光华气质,身上白衣虽染满血迹,却只让他更显英气魄力。 当小春进入里头时,看到的便是这副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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