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看着高乐认真说话的样子，脸上蔓延开一个欣赏的微笑。“你说得对。既然艺术本身就是无所为而为才能达成的，我就不该非要寻求一个答案。”
“跟着你心境不同，答案也会变化，这就是艺术的开放性。完成这幅画的不只需要画家的参与，还有观众。”高乐真的跟着这个人有一种契合的感觉，你的下一句，就在我的脑海里。
“你是画家吧？”明明是问句，语气却很肯定。
高乐吐吐舌头，“被你发现了，言多必失啊。”
“哪副画是你的？我去膜拜膜拜。”男人开玩笑一样说。
“额，就是这幅。”高乐不好意思地指着眼前的画。
这下那个男人真的有点震惊的感觉，“这是你画的？”
“有那么不可信吗？人与人还能不能有点信任了？”高乐很不满他的反应。
“我只是以为，画这幅画的人大概会再大一点。你，是不是都未成年啊？”
高乐在高中跳了两级。高朗是不乐意的，他还是喜欢高乐一步步来。但是张震每次看到高乐就很想让高乐一直待在他身边以好好教导他。“我都上大学了好不好？”虽然还是没成年。
“对不起，对不起，原来是天才画家啊。失敬失敬。”男人看着高乐毫不客气的白眼就有点忍俊不禁。
高乐摆摆手，表示不介意了。“还买什么画呀？都是朋友了，这幅画展览完了，我就送给你。”
“这，这有点占你便宜了吧。”
“这叫什么便宜啊。我现在的画根本都没有人要买，你大概也就是第二个傻子吧。”
“傻子？”
“我以前，好久了吧，三年前，在一场慈善晚会上送了一幅画让他们拍卖。”高乐想想还有尴尬，“都怪我老师，非要把我的作品也送过去。结果他的画马上就以最高价被拍卖了。我的画一出来，全场寂静，我真是…”
“那也不是有人最后买了吗？”
“对啊，那个冤大头，真是，明明就是没人要的画，结果还出了个高价买了。你说他傻不傻？”
“傻，真傻。”
“哎，这么说我恩人也不好，毕竟最后因为他，我才算挽回了点面子。所以我打算以后要是再见到他，一定要重新送他幅画。”
“真的吗？”
“当然啦。我那时画工还不很扎实，我感觉他实在买贵了。”高乐想了想，又说“但是也不一定吧，也许人家就是钱多呢？就是想炫富，结果表现在我的画上呢。那我也是无话可说了。”
“他不是想炫富，他是真的喜欢那幅画。”
“你怎么知道？”高乐微微抬头，吃惊地看向旁边。
“因为我就是那个傻子啊，还做了两次。”看见高乐合不上的嘴巴，男人又自顾自地开始，“《空中花园》，银月酒店顶楼，是吧？”
“不是吧，好伤心啊，我还以为或许我能有两个知己了呢。你打破了我的幻想。”
“那真是抱歉了，不过我真心很喜欢那副画。虽然青涩还是很有感觉的。”
高乐超级感动，“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足矣啊。”
“那你说的再送一幅画，可不能说是眼前这幅啊。”
“约个时间来我画室，随你挑。”高乐很阔气地挥手。
男人笑开了，“那你都送我这么多画了，我请你顿饭吧，来表达我的感激。”
“这句话说得甚合朕意，来，我们约个时间。”
第25章 陈衡
晚上，高乐很是舒服地窝在沙发里看电视。
高朗拍拍他的小腿，“把手给我。”
高乐把脚伸过去，故意放在他大腿上。
高朗抓起他一只脚，轻轻打了打脚底。“这只手真够臭的啊。”
高乐翻个白眼，“这算什么，我的脚还能拿东西呢。”说着，他就拿起一个葡萄扔进嘴里。
高朗摇摇头，抓过他的脚，开始给他剪脚趾甲。高乐也很自然地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
等高朗剪完的时候，高乐又把双手递过去。“给我的脚也剪剪吧。”
高朗淡笑，“好啊。”
等两个人终于安安静静坐着的时候，高乐很是感慨，“哥哥，你对我真是太好了。我觉得上次你去了军队一趟，你就变得特别…”高乐一时没想到好的形容词，他用手比划着，终于想到，他激动地在空中画了个光环，“对，就是特别有母爱光辉。”
高朗微微偏头看着他，眼神里有点不解。
“我觉得你对我就像老子对儿子一样的感觉。你这不是想…让我给你养老吧。”高乐惊悚地想到，双手紧抱胸口。
“不行吗？”
“你不是会有儿子的吗？还需要我吗？”高乐一眼鄙视他。
“需要。”高朗靠近他一点，“怎么，你不愿意吗？”
“愿意啊，一万个愿意，等我出名了，我的画终于值钱了，我就带你吃香的喝辣的。”高乐挽住高朗的手臂，激动地说。
“不要卖画，还是留在家里。”
“这…恐怕不行。”高乐皱眉想，“我是要靠这个吃饭的啊。”
高朗想了想，“那你卖的时候，我来买，你卖吗？”
“卖啊，不过你也来不及了，我以前算是卖过一张。”谈到这，高乐眉宇间就有点抑制不住的喜悦。
“卖过？”高朗蹙眉。
“是啊，也不算卖吧。以前老师要我给他一幅画带到慈善晚会上拍卖。我以为不会被谁看中的，结果被一个人高价拍走了。”高乐眉飞色舞地，“结果我今天又见到他了，他又是一眼看中了我的画，简直是知己啊。”
“是吗？”高朗不知为何心里有点不舒服。
高乐看看高朗的脸色，“哥，其实吧，艺术是不需要占有的。所以你没有必要非要我的画啊。”
高朗心想我是不懂这些，也对你的画没有什么占有欲，但是我对你有占有欲。
高乐虽然还只有17岁，但是个子蹿得快，打起篮球来也是如鱼得水。太阳照得人有点眩晕，高乐一个失手把球砸向了场外。一个小个子戴眼镜的男生不幸被球砸中倒在地上。
高乐赶紧跑出去，他刚想扶起他，就看见他□□的右手臂上一片擦伤，血肉都可见了。高乐有点慌神，小心翼翼扶起他。“同学，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你都这么严重了。一定很痛吧？对不起，我马上送你去医护室。”
那个男生刚想说什么。那边一起打球的喊话过来：“怎么了？”
高乐回喊过去：“受伤了，我陪他去医护室。你们打吧。”
高乐小心地抓着那个男生的左手臂，“别担心，我们现在就去。”
“同学，我真的没事。”那个男生的脸都有点涨红了，他努力地想甩掉高乐搭着的手，但是始终甩不掉。
“同学，你就不要客气了。这是我做错的，我就要承担责任啊。就算你说没事，我也是不相信的。你这个样子怎么会是没事呢？”高乐一边说，一边拽着他往医护室走，“你别担心，不会太痛的。要是实在很痛，你待会了可以掐我的肉。要是你觉得医护室不行，我们就去医院啊。还好医院比较近，但是再近我们也要先去医护室消消毒。”
那个同学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说话，“我的伤是化妆化上去的。”
高乐突然停下脚步，那个男生有点趔趄，“你说什么？”
“我说我的伤是特效化妆，”那个男生怕高乐不信，还特地用手抹了一把那个血肉模糊的伤口，果然那个伤就变得脏兮兮的了，“你看吧。”
“这…”高乐脸色微窘。
“同学，不过还是谢谢你了。”那个男生转身欲走。
“哎，”高乐喊住他，“那我也是撞到你了，我请你吃饭吧。”
“这，不用了吧。我什么事都没有啊。”那个男生格外腼腆。
“可是我会良心不安啊，来吧，我请你吃小炒吧。”高乐用诱惑般的语气说。
那个男生软硬不吃，连忙摆手，“真的不用了。”
“好吧，其实我想请你吃饭是因为我想请教你一些特效化妆的事情。你就帮帮我吧，我好想知道你的伤怎么化上去的。”高乐故意眨巴眼睛，看着格外真诚。
那个男生也有点迟疑了，“那我们一起吃个饭吧。请客就不用了。”
“好啊，同学，你真是个好人啊，你叫什么啊。我叫高乐，是学油画的，一年级。”
“我是特效化妆，也是一年级，陈衡。”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去更的时间就是下周三了。
第26章 拉后援
高朗接手星光集团之后，就是大刀阔斧的改革。但是有些地方总是牵扯到太多的人情关系，高朗也是很头痛。
万如歌最近也进入了家族企业，他总是来找高朗大吐苦水。
“我们公司里面的那几个老头真是受不了，什么都不做，还要指指点点。”万如歌轻轻摇晃手里的酒杯，透过里面棕色的酒液看高朗。
高朗安慰他，“都一样的。”
“怎么都一样的？这也就是我们这种家族企业的弊病了。我有时候想啊，还不如直接创业。也没有这么多的管制。”万如歌像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就像那个飞虎集团一样，你看他们集团就是生机勃勃，完全没有这种僵化的体制束缚。”
高朗感慨，“是啊，他们使用的骨干员工参与股票分红的措施，我们是永远也不能使用的。”
“那几个老头不知道把自己的口袋拽得有多紧，简直是守财奴。”
“人聚财散，他出发的目的就很不在乎自己的获利。”
“他的目的不是打压你们星光吗？当然不在乎那点钱了。我也听说了，你们这边刚刚投资了动画产业，他们就马上也要进军动画。这就是□□裸的挑衅啊。”
“反正他是合法竞争。”高朗并不在乎。
“对了，他不是高乐舅舅吗？不能让高乐跟他说说吗？”
“没必要，我可以应付他。”高朗微微啜了一口酒，这个酒比他想象得要烈。
“有实力就是好。我就不行了，我爸妈现在开始逼婚了。你知道他们看中谁了吗？”万如歌故作神秘，但高朗偏偏毫无兴趣，“你真没意思，是黎莫。天啊，黎莫，她不是喜欢你吗？她好像还做过你女朋友吧。你不会生气吧。”
“不会，祝你们幸福。”高朗举杯。
“你真…”万如歌看着他眼里微微的幸灾乐祸，“她实在是太强势了，虽然漂亮，我也受不起啊。我一定要争取自己婚姻的自主权。”万如歌好像下了决心，“借我几本你看的经济学，我要好好学习了。”
“走吧。”高朗拿起搭在椅子上的大衣。
万如歌看见门口的拖鞋，就笑出声来。“那双是你的啊，是兔子的，还是狗熊啊。”
高朗若无其事地穿上狗熊的拖鞋，又扔了双样式简单的拖鞋给他，“反正不是你的。”
“你弟弟呢？不会睡了吧？也太早了。”
“他跟张震老师去乡下画写生画了。”高朗也没什么主人的自觉，“我去拿书，你自己倒水喝吧。”
万如歌看这个房子真是变化颇大。最开始是那么空旷，现在堆满了高乐四处散乱的东西。茶几上的美术杂志，颇有后现代化风格的小沙发，还有电视机旁边的一排小植物，个个都是营养不良的样子…万如歌不禁感慨，高朗竟然能忍受这么无序混乱的生活啊。
不过这个家里最多的还是照片，大多都是高乐的。他笑眼弯弯的样子，他叉腰故作生气的样子，他刚刚睡醒的样子，他画画时专注的样子……万如歌在心里暗笑，果然是一个弟控。万如歌看见高朗进了书房很久，也有点无聊，就想去参观参观房间。
他到高乐房间探头看了一眼。小时候的深蓝色墙纸变成了涂鸦墙，看着就很有青春气息。他想了想，还是没有进去，高朗也许会生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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